□文│王 媛 鄧 穎
學術研究基于業界動態發展,通過理論視角,捕捉行業發展規律,因而新聞出版業研究話題與新聞出版業動態發展具有一致性。學術研究走在業界發展的前沿,其指引意義凸顯。所以,審視新聞出版業研究本身,也是對新聞出版業界的反思。基于此,本文對2017年新聞出版業研究關鍵詞進行盤點,探究新聞出版業研究的發展趨勢和有待挖掘的話題,以期對后來的研究提供經驗借鑒與趨勢指引。
本文將中國知網作為數據搜集的資料庫和數據分析的工具,將中文社會科學引文索引(CSSCI)來源期刊中的出版類期刊在2017年刊登的全年文獻(除會議、通知等非實質性出版研究內容)作為研究對象,由于《中國科技期刊研究》《編輯學報》主要致力于研究科技類期刊,因此,本文的實際研究樣本是CSSCI(2017-2018)中6種期刊,分別是《編輯之友》《出版發行研究》《出版科學》《科技與出版》《現代出版》《中國出版》(以刊名拼音排序)。通過中國知網的專業檢索,將檢索字段設定為“JN=‘編輯之友’+‘出版發行研究’+‘出版科學’+‘科技與出版’+‘現代出版’+‘中國出版’”,年份限制在2017年,排除非實質性出版研究內容,共檢索出文獻1930篇。在知網中進行計量可視化分析,通過節點過濾將關鍵詞出現頻次設定為7,制作關鍵詞共現網絡圖。同時為了彌補整體觀測對潛在的具有研究趨勢的關鍵詞的疏漏,本文還結合6種學術期刊個性化選題關鍵詞,確定全民閱讀、供給側改革、融合發展、互聯網+、數字出版、版權保護、學術期刊、人工智能、出版智庫、知識服務為出版學界研究的十大共現關鍵詞。

圖1 關鍵詞共現網絡圖
本文所選期刊是出版學界6家行業熱點覆蓋較全、研究成果具有權威性的學術期刊。關鍵詞是從標題、摘要和正文中提取出的歸納文章要義、揭示本質內涵的凝練詞匯。基于以上兩點,本文采用關鍵詞共現分析方法得出的新聞出版業研究關鍵詞,對展現新聞出版業前沿研究的共同話題,反映出版學界的研究趨勢具有重要參考意義。通過綜合6種學術期刊的整體觀測和分別考察,從既有研究熱點和未來研究趨勢角度,本研究總結出以下十大關鍵詞。
“全民閱讀法規政策體系包含兩個方面:一是規范公共閱讀服務主體及其職責的法律法規;二是引導公共閱讀服務主體行為、引領全民閱讀社會風尚的政策文件。”[1]閱讀推廣和實體書店是全民閱讀法規政策延伸出的兩個高頻研究關鍵詞,原因有二:一是全民閱讀推廣難度較大,所以學界針對不同閱讀群體和不同推廣環節都進行了針對性的研究。比如,從普通讀者群體角度出發,探究全民閱讀語境下的大眾閱讀偏好,[2]為推行全民閱讀的各個環節提供策略參考;從特殊讀者群體角度出發,關注全民閱讀背景下農家書屋新媒體平臺的建設與推廣現狀,[3]可以啟發全民閱讀推廣過程中特殊問題的解決思路。除此以外,殘障兒童等特殊讀者群體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關注與研究。二是數字出版時代的全民閱讀需要與時俱進,新媒體平臺對實體書店的生存產生威脅,引發學界對新興閱讀和傳統閱讀的比較思考。全民閱讀的推廣以滿足讀者需求為本位,所以全民閱讀推廣方式也是高頻研究話題,比如“舊式社區書屋升級改造、閱讀服務推廣對象多層次細分、推廣人員隊伍加強建設、推廣宣傳借助新媒體網絡”[4]等推廣策略研究。
全民閱讀具有公益性質,公益推廣研究與經營推廣研究有很大不同,它將讀者視為幫助對象,旨在培養人們的閱讀習慣,所以全民閱讀相關研究以啟發受眾主動接受閱讀為主要特征,與將讀者視作消費者的經營性策略研究有很大不同。
中央財經領導小組會議提出的“供給側改革”為改善出版業的供需關系提供解決思路,“文化產業的發展,同樣也需要從供給側出發,以文化產業投入為基礎,并服務于文化消費需求,文化產業才能具有長遠發展潛力。”[5]從供給側視角分析我國出版業,主要問題有二:一是無效供給過量,讀者面對大量出版產品,但仍無法滿足個人需求;二是有效供給不足,真正優質的內容資源稀缺。“內容為王、供需相適、集約高效、創新驅動”[6]是出版業改革的四點原則,學界針對新聞出版業供給側相關研究話題主要圍繞出版市場的供需平衡,以消費者為中心,就內容供給和閱讀體驗進行優化。
供給側成為新聞出版業研究關鍵詞體現學界研究緊跟時政熱點和上層建筑的指引。時政熱點是在特定時代背景之下做出的發展方向和路徑轉變,新聞出版業研究既依托時代背景,又緊扣時代熱點是社會科學的基本屬性,也是正確的研究話題導向。
新聞出版業界在新媒體時代需要內容創新和內容載體創新。鼓勵原創、針對新媒體平臺制作短小精悍、可讀性強的文字內容和可視化內容是內容創新的主要方面;內容載體創新則與媒介技術聯系緊密,PC端和移動端是內容載體創新研究的主要偏向,從門戶網站到手機客戶端即是驗證。融合發展是針對媒介技術變革提出的主要應對策略。科技期刊是融合發展延伸出的高頻關鍵詞,可見融合發展策略主要是針對傳統媒體的轉型、調整。業界轉型必然引起教育領域對人才培養方案的變革,“出版學基礎課程”等專業課程設計面向融合發展需要提高基礎性、趣味性和拓展性,[7]這是立足人才培養策略找到的獨特研究視角。
融合發展相關的研究話題必然離不開媒介技術變革的時代背景,這是融合的主要動力;它又離不開傳統出版業對自我的反思,這是需要融合的主體。從過去走向未來,傳統出版業有自己獨特的生存經驗,但如果不能跟隨時代的變化及時調整自身,終將被信息社會淘汰,學界研究融合發展旨在為業界找尋技術支撐,創新性視角尤為重要。
“互聯網+”視域下的出版營銷策略和傳統出版產品轉型路徑是學界研究的兩大方向。互聯網平臺改變了傳統出版業的編輯和發行方式,也改變了讀者的閱讀方式,內容轉型以讀者需求為中心;信息包圍讀者群體的情況下,出版產品如何拓展銷路,營銷策略的構思又以消費者需求為中心。“互聯網+”是學界共同關注的策略研究路徑。
值得一提的是,“互聯網+”相關研究還有其他創新性的視角,比如與共享經濟理念相結合。“我國傳統媒體實踐推廣共享經濟,創建集成規模平臺,整合產業資源、社會關系資源、金融資本資源與用戶人氣資源,將共享經濟的精神內蘊和服務創新植入民眾生活,發展供給方、需求方和平臺中介方相互信任的黏性關系,降低交往環節運維成本,在‘互聯網+’大戰略下遵循網絡經濟運行邏輯,創新聯結商業模式,開發信息增值效益, 引領產業轉型協同發展,服務整個社會生態經濟。”[8]這是對傳統出版業面對當下技術變革進行的橫向思考,“互聯網+”連接的不僅是出版產業與消費者,同時也將出版企業與出版企業連接起來,規模平臺共建共享可以帶來多種資源整合,既節約成本,又帶來出版產業協同發力共同獲益的機會。新聞出版業研究對“互聯網+”的持續關注是緊跟上層建筑、把握技術變革趨勢的體現。
數字出版研究話題受到國家社會科學基金支持力度較大,占比51.85%,這是從國家層面發出的重視新聞出版業技術轉向的研究信號。同時,知識服務、融合發展是與數字出版聯系緊密的兩個關鍵詞,表明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和數字技術快速發展的雙重背景之下,新聞出版業研究既有消費者主體研究意識,又有技術轉向理念。
數字出版研究的相關話題包括數字出版產品研究、出版業經營理念研究、技術轉型期對策研究、借鑒國外數字出版經驗研究、思考傳統出版和數字出版發展走向研究以及數字出版版權研究。其中,有聲出版產品研究廣受關注,其當下行業準入規則可以歸納為 3F:Free、FM、Fans,即互聯網免費模式、音頻本質和粉絲經濟。[9]數字出版轉向明顯。
傳統的版權主體是作家、作曲家、畫家等,他們能夠通過經國家許可發行的出版單位發表作品,而社交媒體為普通人提供開放的發表渠道,互聯網加快信息傳播速度的同時也加大了規范版權管理的難度,尤其是對孤兒作品的版權利用和保護。
首先,版權保護研究的法律視角是解決侵權問題最為直接的角度。用戶作為內容提供者與使用者雙重身份和網絡平臺之間就版權侵權問題的責任劃分成為難題,從法律視角針對版權侵權問題探究明確的責任歸屬依據是學界的研究熱點。其次,從技術角度規范內容復制是保護版權的另一視角,比如“區塊鏈具有實現版權的及時確認、提高發行收益率、助力著作權精準交易的優勢。”[10]從借鑒發達國家版權保護的經驗來看,版權保護的法制化進程還將深入,版權在法治保護基礎上將成為優質內容爭奪的關鍵要素,比如當下IP熱潮即是驗證。
學界對學術期刊的研究既是對期刊本身進行探究,也是對自身所處領域的反思。從期刊本身而言,數字出版對學術期刊發展的影響不容小覷。數字出版技術對學術期刊這一特殊期刊種類的質量提升、用戶體驗、傳播效果等方面影響顯著,方便整合更多的學術資源為編輯、學者、作者以及讀者等多個使用主體帶來便利,這也是出版技術應用助力出版學界提升自我,以期獲得更高層次的行業導向的體現。基于對業界和學界雙重收益的考量,學術期刊與數字出版技術相結合的意義重大,相關研究也應當縱深挖掘。另一方面,同行評議、評價體系等關鍵詞由學術期刊延伸出來,觀察行業發展變化的學界也在觀察和反思自身所處的評價體系,而這種反思從未間斷,是學界研究的常青話題。
學界對學術期刊中的科技期刊研究尤為關注。科技期刊的相關研究主要包括兩方面:一是科技期刊面對媒體技術的發展如何調整產品形態和出版模式;二是科技期刊如何在新媒體時代提升自身的市場競爭優勢。首先,科技期刊長期以來為科學科普工作提供渠道,然而面對媒體形態的變化,紙質科技期刊的傳播效果受限。其次,學界著眼科技期刊的具體轉型路徑研究成果很多,比如針對手機等移動設備探究全新的出版發行模式,以滿足讀者需求;從科技期刊的經營角度進行策略考量,打造品牌形象、利用互聯網平臺推廣宣傳也是高頻研究策略。
人工智能對出版業的影響是逐漸滲透的。從人工智能生產新聞內容代替真正的記者編輯生產新聞開始,學界對人工智能的研究從展望人工智能的未來到對人工智能帶來的現實影響的分析,這種觀察與關注從未間斷。人工智能作品的著作權問題、媒體人才應對人工智能新聞生產的智慧生活轉向問題、人工智能與出版業融合問題,關于人工智能的研究視角是多方面的,這更加說明了人工智能對社會生活的融入是深層次的、產生的影響是多元的。
人工智能對提高新聞內容生產效率、改變現有生產關系影響很大,回顧已有的人工智能相關研究,學界已經開始就人工智能對出版業的發展進行應用性的探討,這種探討仍將持續。智能化語境和新媒體背景一樣,也是當下出版業研究繞不開的主題。
智庫即智囊團,它是指集合專家學者的專業力量發現社會各領域的發展問題并找出解決路徑,對未來作出預測,建設出版智庫為出版業的發展樹立專業導向,更加科學和優化。在數字出版時代,傳統出版業需要智庫提供現狀分析和對策指引,從而把握發展趨勢及時調整自身,比如“數字出版高端智庫為頂層設計、大數據技術與出版業相結合、AR技術與出版業相結合、知識服務、項目管理提供智力支持和智慧支撐”。[11]當下,智庫是出版業數字化轉型和融合發展的社會觸角,其熱點敏感性和分析專業性受到學界的共同關注。
學界對出版智庫的研究是必要的,只有從決策層注入科學的思路,出版業才有成長的機會。但目前的研究成果仍然不夠豐富,同時又要警惕將出版智庫當作萬金油的研究方式,對出版智庫的研究應當是立足業界實際情況、有針對性的研究,這仍是當前的主要研究趨勢。
服務意識是來源于服務業的營利思維,知識服務概念是出版經濟和文化生活二者結合的具有消費社會特征的關鍵詞。所以知識服務是以滿足讀者需求為本位的服務模式,圍繞不同讀者的興趣偏向呈現個性化特征。
面對信息大爆炸,用戶易困入信息繭房,能滿足用戶個人信息需求的內容成為稀缺資源,“知識是一種內容,知識服務是一種觀念和技術,是一種以服務為本質的觀念,是一種解決用戶問題的技術。”[12]所以,有關知識服務的研究并不都是數字出版技術導向的,知識服務理念為傳統出版業提供技術融合以外的發展契機。知識服務是圍繞用戶/讀者的模式,與媒介技術相關但不唯一相關,優質的知識和服務才是真正產生用戶黏性的關鍵,這為數字出版帶來用戶主體意識的思考,也為傳統出版帶來轉型的新思路。
2017年新聞出版業研究十大關鍵詞中,全民閱讀、供給側是立足時政熱點,從黨和國家的科學決策中捕捉到的對新聞出版業發展大有裨益的研究關鍵詞,學界將其置于媒介技術變革的時代背景下進行研究。互聯網+、數字出版、人工智能是與媒介技術直接相關的三個關鍵詞,融合發展是由這三個媒介技術關鍵詞延伸出的策略研究關鍵詞。學術期刊作為新聞出版業研究的常青關鍵詞,既包含學界希望率先在科研領域實現出版物變革的愿望,也體現學界對自身領域評價體系的反思。出版智庫、知識服務是學界應對出版業技術和市場的多元變化提出的創新性策略研究。版權保護相關研究既是我國法制化進程中的重要部分,也是出版業成長環境發展變化的必然要求。基于以上五種分類,本研究對2017年新聞出版業研究總結三個特征:一是時政熱點指引研究方向,新聞出版業研究只有緊跟上層建筑對各行各業的整體設計,才能顯示出在特定國情中的研究價值;二是媒介技術變革覆蓋研究整體,無論何種研究話題,媒介技術變革都是繞不開的時代背景;三是應對策略研究不斷更新。無論是法律法規的完善還是媒介技術的革新,出版業只有結合現實狀況更新解決思路,社會的發展變革對出版業的影響才能是正向的,不能順勢而為只能遭受淘汰。展望未來研究趨勢,上層建筑為研究領域提供話題導向,新聞出版業研究應當從國家層面尋找研究視角。媒介技術仍是需要持續關注的時代話題,從數字技術到新媒體平臺,以及方興未艾的人工智能領域,它們對文化生活產生的影響不可忽視。學界的研究應當伴隨業界的發展動態,從跨學科、跨領域視角做好行業的瞭望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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