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的使命是讓世界和諧

張瓊

2018年，里瑪斯·圖米納斯受邀成為上海·靜安現代戲劇谷藝委會成員， 這位立陶宛導演憑借2017年烏鎮戲劇節的《葉甫蓋尼·奧涅金》在中國戲劇圈一炮而紅，此次他攜立陶宛VMT 國立劇院及其導演的《三姐妹》和《假面舞會》來到2018 現代戲劇谷展演，大家都翹首以盼。于是，本刊特別采訪了這位立陶宛國寶級導演，在看戲前，聆聽他對作品的解讀，以及他對戲劇的理解。

Q： 《上海戲劇》

A：里瑪斯·圖米納斯

Q：您是如何開始從事戲劇的？

A：我小時候對電影很感興趣，看了很多影片，還播放過電影。差不多7歲時，我有了一臺機器，只要雙手擰動它，就能播放電影和童話。我常常去附近的村莊和學校播放這些小電影。后來，我買了一臺電影投影儀。再后來，我就成了電影機械師，用專業器材播放電影。我還計劃過當演員。之后我就當了導演。

Q：戲劇對您來說意味著什么？

A：對我而言，戲劇就是和諧。戲劇的使命就是讓世界和諧。沒有比這更美好、更崇高、更明智的事了。戲劇讓人感受歡樂，讓人理解生活和生活的美好。

Q：劇場對于我們生活的城市意味著什么？

A：劇場是讓人歡慶生命的地方，為此你得讓城市參與到這種生命的慶典中。我們要向上海人民承諾，我們會在5月17日至23日帶來這場慶典。我們為自己能成為上海·靜安現代戲劇谷的嘉賓而深感榮幸。

Q：在您看來，當下的人們為何要走入劇場？

A：人們需要劇場來凈化靈魂。劇場能讓人體驗宣泄，變得富有創意。此外，劇場也能撫慰人心，它讓我們克服對死亡的恐懼，相信永恒，甚至認為死亡并不存在。劇場還讓我們意識到每一位觀眾都富有創意，不可或缺，都是重要的。所以劇場是得到和通往和平的所在，它引領人們發現自我。劇場讓人意識到自己此生是如此重要，每一個人都很獨特，都被人需要。

Q：您認為，進入劇場的觀眾想要什么？

A：中國觀眾非常熱情，也很有思想，他們渴望知識。我覺得自己面對的是這樣一群觀眾，他們知道自己想從戲劇中獲取什么。也許他們想要獲得創意靈感，或是靈魂的揭示，這就是他們想要、想尋找的東西。中國觀眾對一切充滿好奇，這是他們最真實的特征之一。他們要發現，他們是發現者，他們被人物、角色、場景吸引。他們求知若渴，這也是我最欽佩他們的原因。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與上海觀眾見面。

Q：您創作過很多作品，為何會選擇帶《三姐妹》《假面舞會》這兩部作品來到靜安現代戲劇谷演出？

A：中國觀眾都知道安東·契訶夫。我曾經在上海開過一系列工作坊，因此有機會了解到中國觀眾很熟悉契訶夫。我很高興今年能在上海推出《三姐妹》（5月22、23日上演），還有米哈伊爾·萊蒙托夫的《假面舞會》（5月19、20日上演）。

《三姐妹》這部戲是關于女性受命運屈辱和傷害的，而這些女人都曾經憧憬過美好人生。她們渴望能去莫斯科，這個城市就是一個隱喻，象征著希望之地和美好生活，可這只是一個幻夢。《假面舞會》是不折不扣的浪漫主義作品，以動作、情節的起伏跌宕打動觀眾，充滿了冰霜、烈火、流水，這些元素將全劇渲染成了一場龍卷風：激情動態，辛辣反諷，展現了俄羅斯民間傳說中的幾個原型人物。它是立陶宛VMT國立劇院上演時間最長的劇目，我們帶著這部戲巡演過許多國家，為此贏得過不少知名獎項。在英國巡演之后，《衛報》就贊譽我們是全世界最優秀的劇團之一。

Q：您是如何想到要改編米哈伊爾·萊蒙托夫的詩劇《假面舞會》，又是如何進行改編的呢？

A：可以這么說，《假面舞會》的因緣來自我的童年。記得小時候，到了冬天的晚上我會出去玩。我們劃好界線，開始建造城堡，還做了很大的雪球，有時竟把手套或圍巾都弄丟了。我常常哭著又從家里出來，因為挨了罵，得去找丟失的手套，于是就把城堡和雪球搗壞了。我想，如此的童年記憶很多人都有，我們都曾在田園般的、美好靜謐的冬日里嬉戲過。那時候，獨特的戲劇世界就在冰天雪地里締造起來，夢想就在庭院和公園里成形。我渴望將這一切轉移到舞臺上。

在《假面舞會》原劇中，人物都生活在宮殿和客廳里，可是我讓舞臺上的人物走到了戶外的庭院里，直接進入了冰天雪地，這樣他們就無處隱匿，他們打滑、跌倒，東奔西跑。萊蒙托夫是一位激情洋溢的藝術家，所以我要把這種激情轉化為動作，要引導人物走出他們的舒適區，這正是我們在創作過程中主要考慮的事情。在這樣的空間里，該劇就像萊蒙托夫在決斗中直接射出的子彈，這顆子彈要直接擊中你的內心。然而，子彈幾秒鐘之內直抵心臟，而全劇要表演幾個小時，因為子彈的彈道軌跡延宕縈繞，那幾秒鐘的運行能貫穿幾個小時的戲劇。

《假面舞會》就是一部童年戲劇，展現了叔叔們、女人們、老師們，還有我們的初戀和嫉恨，背叛和迷戀。我記得曾經跟著一位自己暗戀的女老師，踩在她留在雪地的腳印里，一直走了很長的路。

Q：《靈魂的故事》不是您的導演作品，您為何向現代戲劇谷推薦了這部戲？

A：《靈魂的故事》（5月17日上演）改編自瑞典著名導演和劇作家英格瑪·伯格曼的劇本，它描寫了一位強悍的女性維多利亞與命運抗爭，飽受挫敗，并不斷尋求自我接納。該劇對筋疲力盡的中年女性的內心世界給予了深刻洞察和探索。

此次表演的主創揭示了維多利亞焦慮而強悍的個性，還展現了一位上流社會女性渴望成為女演員卻夢想夭折的過程。維多利亞不斷更換面具，她傾注一生于戲劇表演，可是戲劇最終毀了她，剝奪了她回歸本性的機會。固執專橫的維多利亞在舞臺上嘗試無數角色，可是在視覺投射上我們看到的卻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女性，是一個看似發現了真相的人物。這部戲主要是關于孤獨和人性溫暖的缺失，關于背叛、死亡、精神疾病，以及個人內心的各種神秘創傷。

今年是世界著名電影和戲劇導演、戲劇家英格瑪·伯格曼誕辰100周年，所以此次舞臺表演也是對這位傳奇藝術家的紀念，是接近他作品的好機會。我們誠邀所有渴望知識的人們在5月17日來到上海·靜安現代戲劇谷，投入這部作品，該劇由基里爾·格魯薩耶夫（Kirilas Glusajevas）導演，主演是極富才華的女演員金特·拉特威奈特（Gintare Latvena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