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趙季平歌曲《關雎》,是一首典型的中國古典詩詞歌曲。其二度創作既不能淺嘗輒止,更不能抄襲模仿,而應以崇古的精神讀懂原作本意,把握文脈基調;以鼎新的動力在唱法借鑒、吟唱融合、風格處理和生產方式上進行探索,旨在不落窠臼,力爭實現更加完美的表演展示效果。
[關鍵詞]中國古典詩詞;《關雎》;藝術歌曲;趙季平;二度創作
[中圖分類號]J61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18)04-0132-02
[收稿日期]2017-12-03
[作者簡介]羅 黛(1993— ),女,重慶人,中國音樂學院音樂教育系碩士研究生。(北京 100101) 《詩經》是我國古代第一部詩歌總集,其中搜集了自西周初年到春秋中葉500年間出于民間和樂官的詩歌305首。《詩經》是我國最重要的古代詩文典籍,它以其豐厚的文化遺存、優良的文脈基因、深遠的情懷境界、醉人的古雅風景,筑就了我國古代文學藝術的里程碑。
《關雎》是《詩經》的卷首之作,她率真、美善地描寫了君子淑女的愛情經歷,以疊疊音律傳導詩之精妙、樂之靈動的東方神韻,其禮之范示、美之淳厚、善之至上無不使人嘆服,故《關雎》膾炙人口、歷久彌新。
受《關雎》藝術魅力的感召,現代作曲家趙季平先生把《關雎》作為歌詞,做了音韻與詩韻的融會,今人與古人神交的再造,給這首古詩配上了歌唱的翅膀。趙季平歌曲《關雎》(下稱歌曲《關雎》)詩樂交融,金聲玉振,古韻裊裊,賞之如聞雎鳩合鳴,忽入好逑之旅,重現了一段純情的心路歷程。評論界亦稱為大師之作。
歌曲《關雎》歌詞是古代先賢的詩歌精品,旋律是擅長譜寫東方雅韻的大師之作,如何實現歌曲《關雎》二度創作的跨越?作者們留出了巨大空間,也拋出了艱巨難題。筆者面臨此難題,借鑒了一些版本的演唱,雖然都可稱各有建樹、各有所長,但就與《關雎》這樣的古典詩詞藝術歌曲和里程碑性作品相匹配的二度創作而言,還只是個起步。若就此止步就會落入首唱為窠原唱為臼的困境,庚繼就會出現模仿、排他的怪圈。
筆者在歌曲《關雎》二度創作艱辛的探索中體會到必須是不落窠臼,以崇古的敬畏、鼎新的動力才能更好地完成其二度創作,卓有成效地走完藝術生產的最后一公里,而不是在窠臼中簡單重復和模唱某種模式。
一、唱法上兼收并蓄
用民族唱法的亮度來直述文質美善的君子情懷。“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抒發其求愛的美意,又體現出君子的儒雅風度,開門見山,直抒胸臆。由于民族唱法與《關雎》稟賦一致,文脈相通,如出一轍,具體說就是:民族唱法最適合表現《關雎》民歌的風格、直白的求愛表達、雎鳩合鳴、河洲諧居的氛圍,唱法的直白與情景的通透高度契合。歌曲《關雎》采用民族七聲D羽調式,呈單三部(ABA’)曲式結構。見圖示:
其旋律民族風格濃郁,是一首典型的古典詩詞藝術歌曲,運用民族唱法可以直接地表現作者和聽眾共同期待的東方神韻。
用美聲唱法的厚度來強化演唱的技術支撐。歌曲《關雎》作為一首古典詩詞藝術歌曲,堪稱高品位的精品力作,要求演唱者以飽滿穩定純美的聲音表現動情而不輕浮、纏綿而不憂傷的情緒,展示窈窕淑女的德貌雙馨和謙謙君子的中和之美;歌曲B段音域跨度增大、高音頻出,推出全曲壯闊的高潮,要求聲音通透而結實,空靈而淳厚,受詩詞意境的指向和古典詩詞藝術歌曲技術上的嚴格鎖定,在各個細節中注有高精度的表情符號,又有量化變化的精確提示。在B段演唱中必須發揮工匠精神,運用美聲唱法的氣息支持、呼吸方法、混合共鳴的發聲技巧,精確解讀各種術語提示,字酙句酌才能達到其難度要求。
用通俗唱法的溫度來烘焙情歌的溫柔和感染力。《關雎》不論是源于民間,還是出于樂官之手,不論是以詩歌獨立存在,還是現代作曲家之曲作,都是一首沁人心脾的情歌,這就要求緊貼感情曲線,娓娓道出人們談情說愛時都能體會得到的追求與企盼、甜蜜與苦澀的通感。《關雎》因愛而出的溫度是天生的,是一首東方伊甸園溫柔的夜曲。運用通俗唱法談情說愛的溫度,可渲染出柔美的色彩氛圍,特別是在尾聲部分巧用通俗唱法元素更能體現率真細膩的情感,給人以魂牽夢縈的體驗。
二、吟誦與歌唱水乳交融
作為詩歌的《關雎》短短10句,就有雙聲詞、擬聲詞、重復句,表現出美妙的音韻節律,對這些原生態的珍貴元素加以保留和運用,是我們尊崇古典忠實原作的具體表現,其實現方式是:讓這種彌足珍貴的音韻節律在旋律的襯托下吟誦而出。
《關雎》作為古典詩詞歌曲,不應因作曲家配曲而丟失詩歌自身的音韻元素,如果把本屬古詩的《關雎》當作一般的歌詞唱出來,就會失去其古樸典雅的秉性,體現不出其珍貴的遺產價值,故應該是在吟誦中歌唱、在歌唱中吟誦,二者在不同的段落也應形成合理的占比,以表現咬字行腔在處理《關雎》詩與曲的關系上的微妙與講究,進行既有古樸音韻又有旋律張力的二度創作處理。
A部(引子后9~17小節)以關關和鳴代入雎鳩雌雄諧居之境,托出男女融洽之情。應適度強化用吟誦表現古樸的語感,強調句首字,放松句尾字,以字帶聲說出畫面感和場景氛圍。
B部 (間奏后20~40小節)情緒起伏、亦憂亦喜,因求之不得引起的旋律落差,輾轉反側引起的不安,琴瑟友之、鐘鼓樂之形成的全曲的高潮段落,恰似蕩氣回腸的詠嘆,筆者試探加重歌唱分量,發揮出本曲的核心感染力,也使演唱者唱功得以充分地展示,本段落吟誦可適當服從歌唱。
A’部(間奏后47~54小節)再現結構段落,情緒回落,逐步平穩,旋律歸于溫順,音量做漸弱處理,吟誦與歌唱保持均衡。
另外,在動詞、關鍵詞強調吟誦,在重復詞、虛詞上(如參差荇菜重復三次、“之”居于句尾重復了六次)則可以放松字頭,以聲帶字。
三、還原保真的風格處理
《國風·周南·關雎》直接標注的身份信息,以及歌曲《關雎》忠實原詩的音樂再造,在風格上有著還原保真的內在共同要求。二度創作的鼎新必須建筑在還原保真的基礎上,方可以鼎新來弘揚《關雎》蘊含的中國古典現實主義人文精神。
還原保真要走出戲歌的誤區。據考證:中國戲曲源于秦漢,《關雎》在內容上沒有戲曲沖突,也無驚天地、泣鬼神的跌宕情節。加之歌曲《關雎》中更沒有戲曲元素,故應避開戲歌的風格影響,從而避免風格上的誤讀。
還原保真要把握正人君子風格。表現動情有度、中和節制、規范慎行的儒家風范,演唱時不用滑音、顫音,而采用圓潤的音色,更能還原保真其故有的純正風格。
還原保真要找準原有風格定位。周代、民間、南方標明了《關雎》的年代、社會層面和地域方位,從而鎖定了原有的風格定位。據此就應尊崇周代服飾特點,采用其上衣下裳元素、樸素無華的布衣風格設計演出服裝;采用琴瑟鐘鼓音源(或輔以器物裝點)設計伴奏和舞美;演唱要質樸無華、情真意切、不遮不掩,體現水草豐茂、風物秀美的南方情調。
加之《關雎》純屬男女情愛之歌,其風格最終應回到情感層面,她應是純真的、無瑕疵的情感表達。所以其風格應呈現生動而不夸張、美善而不豪華、動情而不浮躁的諧和之美,我們應該是先讀懂原作本意,再根據作品本身,做出風格上的保真還原處理。
四、嘗試歌曲《關雎》二度創作的社會化生產
筆者在拜讀歌曲《關雎》開展二度創作過程中,以不落窠臼、崇古鼎新的自覺,歷經艱辛,收益雖多,但最終未能跳出小農經濟和個體勞動作坊式的生產窠臼。在此探索中,筆者深深感到從事聲樂表演的人士勢單力薄,須整合相關社會資源,匯集各類創造成果,兼用各種表現手段彌補和充實小生產方式的不足。特別是在信息社會背景下,在人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巨大需求中,對歌曲《關雎》這樣的里程碑式的精品力作更應集各家之長,融社會之智,舉各方之力而方得始終。也就是要集中運用在《詩經》和周朝方面的考古、詩歌、音律等權威最系統最前沿的研究成果;要集中運用去權威化的各家歌唱表演的創新演唱處理;要廣集舞美、燈光、音效、影視、動漫、數字、智能等方面最為先進的技術手段,并嘗試表演方式上的男女聲獨唱、對唱、合唱、清唱,室內樂、交響樂協奏多種形式,使我們的二度創作不受制于任何窠臼,嘗試將二度創作從習慣的制約中解放出來。
崇古,是源于我華夏文明優秀的文脈和基因,鼎新則是為了更加完美地展示優秀古典藝術滿足當代人精神追求的現實需要。此神圣使命的實現方式就應該是始終不落窠臼,不斷改進方法,以崇古為本,鼎新而致遠,讓我們的古典藝術瑰寶綻放出更加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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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崔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