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問政，問過之后怎么辦

王冰雅

準備良久的西安市教育局最終以21.89%的滿意率慘淡收場，刷新了節目開播以來的歷史最低分。

2018年4月8日，西安市教育局參加西安廣播電視臺直播節目“問政時刻”，接受廣大市民和媒體的現場問政。此次問政備受矚目，準備良久的西安市教育局最終以21.89%的滿意率慘淡收場，刷新了節目開播以來的歷史最低分。

節目中，面對來自主持人犀利的質詢，教育局官員表情凝重，回答時有避重就輕，認責時言辭懇切，承諾時信誓旦旦……其表現之生動，惹得觀眾席不時傳出陣陣笑聲。這些戲劇化的沖突，使這檔時政節目看點倍增。但電視問政不同于娛樂真人秀，讓權力在聚光燈下接受監督，對官員而言，這大概是一次警示教育。官員的責任心和敬畏感被喚醒，能促其改變怠惰散漫的工作作風。對百姓而言，電視問政提供了一個表達批評意見的平臺，讓日常累積的不滿情緒得到幾分紓解。

在我國，電視問政始于新千年之后。起初由地方領導推動，政府與電視臺合作，確定了其基本形式——百姓與政府直接溝通、對話。電視問政的目的在于維護公眾利益，擴大公眾參與式民主，揭露民生問題、探討問題成因，進而推動問題解決。媒體問政、百姓問責、專家評論、觀眾打分的問政模式，后來在全國各地涌現。電視問政成為政府政務公開的重要平臺，也確實解決了許多民生難題。

然而，一檔節目的作用畢竟有限。有的地方不太愿意被監督，停辦節目的也不少。在短暫的九十分鐘內，節目所暴露的問題是典型的，也是局部的，譬如學區劃分僵化、教師待遇較低、特殊兒童教育形同虛設、隨遷子女轉學困難……這些遺落在西安網“問政時刻”留言板上的市民心聲，是否會真正得到重視？21.89%的滿意率已充分說明教育局面臨著信任危機。問政之后，教育界的頑疾究竟能否解決？

這可能取決于幾個層面的因素。最基本的層面，是問政過程可以更有效。問政是一種交流方式，交流不能是單向的。在這個過程中，各方必須本著理性探討、真誠溝通的態度發揮作用。媒體搭建平臺，實施監督；市民提出意見，進行質詢；教育局轉變觀念，主動傾聽民聲；開發商在計算“經濟賬”時不忘“民生賬”；專家發揮智庫作用，給出有效建議……如此這般，才能使電視問政充分發揮其價值，推進政府善治。

電視問政固然可以提醒官員權責對應，提高工作效能，但很多時候，問題的解決需要多個部門甚至是跨行業合力。譬如學前教育普惠性差，就需要教育局與房地產開發商、民辦幼兒園等多方溝通，對已建成的小區逐一核查，完善學校配套設施，并修訂相關管理辦法，建立住宅小區配套幼兒園建設、移交、使用、管理長效機制。教育生態的維護，需要教育局、市民、媒體、開發商、教育專家等力量共同參與，合力助推善治。

一次電視問責也未必能完全解決問題。倘若在被問責者破釜沉舟、壯士斷腕的表態后，問題仍然懸而未決，是否會有問政續集，抑或啟動行政乃至人大問責？引入常態化的問責機制，是政府善治的制度動力。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教育問政頗有成效。據報道，西安市教育局一改工作作風，在節目播出的當晚即召開黨委擴大會議，安排部署教育系統整改工作。這是一個開始。（作者為山東大學中文系在讀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