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已故的帕斯卡爾》中看皮蘭德婁的黑色幽默

魏文璐

摘要：路易吉﹒皮蘭德婁是意大利上世紀著名的小說家、戲劇家，1934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從20世紀初，他就開始發表各類小說和戲劇，比較著名的有《已故的帕斯卡爾》、《六個尋找劇作者的角色》、《亨利四世》、《尋找自我》等。他的早期作品中體現著濃厚的真實主義的風格，同時也運用了他獨具特色的黑色幽默和諷刺。最初的作品多以他的家鄉西西里為創作背景，描寫人物風情帶有自然主義色彩。批判資本主義對勞動人民的剝削，同時也表達了對底層勞動人民的深切同情。他的作品中的人物大多是平凡的小人物，但作者用他獨有的黑色幽默，將這些小人物栩栩如生地展現在我們面前。本文從他的著名小說《已故的帕斯卡爾》出發，使人們對皮蘭德婁這位意大利著名作家的黑色幽默有更深層次的認識，了解作家在黑色幽默背后所懷著的對現實生活的諷刺，同時也無力改變現實的無奈，對意大利人民的精神生活的全面揭露。

關鍵詞：皮蘭德婁；真實主義；自然主義；黑色幽默；雙重身份

一、創作背景：

皮蘭德婁是意大利極富盛名的藝術大師，他的作品早期和后期體現兩種不同的風格，早期一絲不茍地描寫社會現實，反映人物的內心世界，文筆細膩，深沉，同時又很真實，就好像紀事報告一樣。后期，皮蘭德婁的生活發生了巨變，他父親的硫磺礦破產，他的妻子也患上了精神疾病，他的一位兒子在戰爭中被俘，所以他的后期作品則更為沉重，他一邊刻畫著荒誕無比的外部世界，一邊又刻畫著人物豐富的內心世界，而《已故的帕斯卡爾》就是他后期的作品，這部作品是皮蘭德婁的長篇小說中最杰出的一部，即便我們21世紀的人看這部作品，也會與作者產生共鳴。小說中的主人公有雙重身份，這是他自愿選擇和社會逼迫的共同造成的結果。而小說中的主人公帕斯卡爾，他既不能真的故去，更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用自己原來的身份生活，這不得不說是當時金錢至上的資本主義社會的悲哀。

二、主要內容

馬蒂亞斯﹒帕斯卡爾，是富裕之家的獨生子，在當地的圖書館擔任圖書管理員，后來娶了漂亮的羅米爾達為妻，幸運之中的不幸是，他的岳母非常勢利、自私、冷酷。她是一位控制欲非常強的女人，不僅強迫自己的女兒和女婿得聽自己的一切，而且對帕斯卡爾的母親也是十分不客氣。岳母嫌他不夠富有，配不上自己的女兒，讓帕斯卡爾不惜一切代價賺大錢。不僅如此，他還處處挑撥自己的女兒和女婿的關系，控制著女婿家中的一切。這給了帕斯卡爾很大的痛苦和壓力，也讓他與自己妻子的關系越來越緊張。帕斯卡爾唯一快樂的時光就是和自己的孩子還有自己的母親在一起的那會，但是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暫的，自己的孩子和母親后來都不幸去世了。這讓帕斯卡爾感到很痛苦，他看著自己家中發生的一切，越來越反感自己的岳母和妻子，本來應該很幸福的一大家子因為岳母的獨斷專行而分崩離析，于是他毅然離開自己的家去了別的地方。在那兒的賭場，他贏了一大筆錢，正是這一事件讓帕斯卡爾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他想拿著這筆錢回家，讓勢利的妻子和岳母看看自己現在的富有，順便羞辱她們一番，改變自己在家中低微的地位。但是當他回去的時候，他在一張報紙上看見了自己的訃告，原來因為自己長時間在外沒有回家，他周圍的親朋好友都以為自己去世了。同時，他也得到了自己的妻子即將嫁給別人的消息。原來所有人都以為他不在人世了。他陷入了有家不能回的尷尬境地。一方面，他確實想回家見見自己的妻子，雖然岳母很可惡，但是妻子他還是很深愛的。但另一方面，他也不能再用自己原來的身份生活，因為大家都以為他去世了。于是他改了名字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用自己賭博賺來的錢在世界各地遨游。但是他又很懷念自己原來的快樂時光，想重新回到自己的妻子身邊。在文中的結尾部分，有這么一段話：

在米拉格諾的公墓群中，在那個投水而死的可憐人的墓碑上，仍然鐫刻著小云雀的悼詞：遭受厄運的馬蒂亞斯﹒帕斯卡爾之墓，曾任圖書管理員，心地善良，性格開朗，愿他在此安息，市民捐立。我在那個人墳前放了一個花圈，并且時不時地回到他的墳頭看一看，好似躺在那里面的就是我自己。也經常會有人從很遠的地方來拜訪我，有的時候在大門口碰到，就會有人問：

“不過，請你說說，你究竟是誰？”

通常，我還聳聳肩，沖他眨眨眼，答：

“這個，怎么說呢？我猜，我是已故的馬蒂亞斯﹒帕斯卡爾！”

三、皮蘭德婁黑色幽默的體現

3.1 帕斯卡爾對生活的無力

帕斯卡爾的父親是一位船長，也是船的主人，有一次在外出中感染了惡心瘧疾，不到三天就去世了。他留了一筆不小的遺產給帕斯卡爾和他的母親以及他的弟弟。同時，他們家還有很多房產和地產，擁有的別墅、度假屋、莊園數不勝數。但是父親的死亡對于帕斯卡爾一家來說是很沉重的打擊，因為家中其他人并不懂生意。帕斯卡爾是個對經商不怎么有天賦的人，所以他后來選擇做一名圖書管理員。帕斯卡爾自己都覺得自己沒有工作的經驗，教育程度不高，在外面的名聲也不好，所以在生活中四處碰壁。

此處第一次體現皮蘭德婁在他的文學作品中的黑色幽默。盡管帕斯卡爾的父親富甲一方，但是帕斯卡爾自己卻沒有多少謀生的能力。他沒有很高的學歷，沒有很高的能力，也沒有很好的名聲。所以在他要娶羅米爾達為妻時，這也成為了岳母對他表示不滿的理由之一。皮蘭德婁在此用他的黑色幽默表達了對坐享其成的資產階級的不滿，作者認為，他們享有得天獨厚的優越條件，卻根本不會自己去努力，離開長輩父母的庇佑，他們自己根本做不成任何事情。作者用他的黑色幽默很有力地諷刺了這些中看不中用的資產階級。他沒有直接點明這些人在面對生活的風暴時有多么無能和懦弱，而是用很平淡的語句表達他的嘲諷。我們不得不在此佩服作者高超的寫作技巧。

3.2 帕斯卡爾岳母的不滿

那么說完了帕斯卡爾，我們接下來分析一下他的那位極品岳母：佩斯卡特爾。

這位岳母從故事的一開始就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的女婿。她覺得自己的女兒嫁給帕斯卡爾就是去受苦的。她不僅對帕斯卡爾不友善，對帕斯卡爾的姑媽和母親也是惡意滿滿。文中有一段話很真實地表明了帕斯卡爾對這位岳母的怨恨，也可以看出來佩斯卡特爾對帕斯卡爾的折磨有多深：“我的口袋里有八萬兩千里拉，并且之前的債務一筆勾銷。我死了！死人怎么會有債務呢！死人沒有妻子！死人也不會再有討厭的岳母！還有什么比這更好的呢？我自由了，自由了！”佩斯卡特爾還經常對自己的女兒說：“讓你跟著他！讓你跟著他！現在你后悔了吧，他就是個沒用的東西。我沒辦法再和他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哪怕一秒都不行。”

在描寫這個人物時，皮蘭德婁也運用了自己的黑色幽默。尤其是佩斯卡特爾和帕斯卡爾的姑媽打架的時候。佩斯卡特爾是那個時代夢想著靠別人發家致富的人的縮影。這種人不去自己奮斗，老想著依賴別人。她和帕斯卡爾并沒有私人恩怨，僅僅是因為嫌棄帕斯卡爾太窮。最后導致帕斯卡爾離家出走。我們在讀這本書的時候，每隔幾行就能看到佩斯卡特爾對財富濃濃的渴望，而自己的女兒羅米爾達就是她實現這種愿望的一個有力的籌碼，但是最后她的愿望落了空，羅米爾達還是嫁給了一無所有，家道中落的帕斯卡爾。

3.3 帕斯卡爾的雙重身份

在帕斯卡爾消失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給他立了碑，舉辦了葬禮，在報紙上登了他的訃告。一個在以前毫不起眼甚至被人肆意嘲弄的小人物一下子受到了這種禮遇。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尷尬，他無法再用自己原來的身份生活，因為他不想再看見自己的岳母和妻子，那是他痛苦記憶的根源。但是他用自己的新身份生活的時候又怕有人認出他來打擾到他現在幸福的新生活。這種誠惶誠恐的日子對于帕斯卡爾來說并不好過。正如他自己的內心獨白：我在都靈過得無憂無慮，然后我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漸漸地我感覺到孤獨，我不跟任何人交往，一個人沉默地生活，當時我以為那就是快樂，是自由。

皮蘭德婁的這個故事是讓人啼笑皆非的，剛開始我們覺得帕斯卡爾脫離了可恨的岳母和妻子，他應該會很快樂，但是漸漸的，帕斯卡爾感覺到很孤獨，那是因為每個人的身份是無法輕易改變的。因為我們已經適應原來的生活，盡管我們有脫離現實世界的渴望，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是一種美好的愿望而已。就像帕斯卡爾，剛開始很快樂，感覺到手中握著自由，但是漸漸地他發現自己很孤獨。每個人都是社會中的人，不可能脫離社會獨自生存，更不可能輕而易舉地拋棄過去的一切。

四、結語

皮蘭德婁是當代意大利偉大的戲劇家，小說家。在他的黑色幽默背后，更多的是對現實社會的深切關注，對生活在現實生活中的人的無奈的深切同情。他的小說，初看的時候確實很讓我們快樂，但是仔細看下去，慢慢品味，卻又讓人感覺到很沉重。《已故的帕斯卡爾》告訴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與無奈，我們是沒有辦法完全擺脫重新開始新生活的，那只不過是生活在現實中的我們的一個美好的愿望而已。

參考文獻：

1. 路易吉﹒皮蘭德婁.《已故的帕斯卡爾》，新星出版社，2013版.

2. 劉娜，張蔚.論皮蘭德婁戲劇結構的怪誕性，《當代戲劇》，2007年（5）.

3. 嚴程瑩，李啟斌.皮蘭德婁的意義，《戲劇之家》，2013年（3）.

4. 李凱.戲劇和舞臺的革新者---皮蘭德婁，《才智》，2012年（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