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中國
——東南亞國家跨境語言資料庫構想

朱梅麗

把語言上升到戰略資源的高度，走出了僅把語言看做符號系統與交際工具的認識藩籬。隨著“一帶一路”開放合作的“朋友圈”不斷擴大，語言在服務互聯互通、會通中外思想、超越文化藩籬、推動文明創新、促進人文交流等方面的重要價值愈發凸顯。“一帶一路”沿線各種語言在相互接觸中有可能會受到其他語言的影響而產生某些變異，也有可能各自繼續保持著強大的生命力。

跨境語言資源在我國邊境地區與鄰近國家（接壤或不接壤）的社會各領域中都發揮著重要的應用價值與不可或缺的社會功能。我國56個民族異彩紛呈的語言，就是一座天然的語言資源寶庫。西南邊境的少數民族語言與部分東南亞國家的官方或非官方語言屬于跨境語言，為了更好地服務于互聯互通，中國作為“一帶一路”倡議的發起者和重要建設者，應對沿線跨境語言早作安排與規劃。

本文在分析中國與東南亞跨境語言資源的基礎上，提出了建設中國——東南亞跨境語言資源庫的構想。

一、建設中國——東南亞國家跨境語言資源庫的必要性

中國至東南亞是絲綢之路經濟帶的重要地域，也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重點方向。兩者不僅在地緣、歷史上有著密切關系，中國的西南邊境與東南亞各國也存在著豐富的跨境語言資源，在“一帶一路”頂層設計的規引下，中國—東南亞跨國合作和民間貿易往來會更加頻繁密切，并且都需要借助語言這一重要的工具與資源。東南亞部分國家的官方或非官方語言，在我國西南邊陲屬于少數民族的非通用語言，它們相同或相似，不同國境公民可以互相通話。語言發生接觸，會出現“語言變異”“語言安全”“漢語危機”的擔憂或“趨向”。面對“一帶一路”的語言安全隱憂，中國作為發起者和重要建設者，應重視對沿線東南亞國家跨境語言資源的規劃與建設。與“一帶一路”跨國經濟合作相適應，建立我國與東南亞跨境語言資源庫是實現互聯互通的迫切要求。

二、中國——東南亞跨境語言資源分析

“一帶一路”沿線有65個國家，其中東南亞有11個國家：東帝汶、菲律賓、柬埔寨、老撾、馬來西亞、緬甸、泰國、文萊、新加坡、印度尼西亞及越南。從國情來看，除越南是社會主義國家外，其余都是資本主義國家。從經濟發展程度來看，除新加坡屬于發達國家外，其余均為發展中國家。從宗教來看，佛教、基督教、伊斯蘭教均有分布。作為各項制度、文化載體的語言也錯綜復雜。基于各國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發展不平衡、不協調的問題，與東南亞開展經濟文化區域合作，互通往來，必須從語言入手。

（一）關于跨境語言

1983年戴慶廈的《論跨境語言》一文首次提出“跨境語言”這一概念。近幾年隨著國家對周邊關系的重視，語言學界出現了跨境語言的研究熱潮。跨境語言是指分布在不同國境中的同一語言。狹義的跨國語言是指相接壤的不同國家中的同一語言，廣義的跨國語言是分布在包括接壤與不接壤國家在內的同一種語言。本文使用跨境語言概念采用其廣義。

（二）中國——東南亞跨境語言資源

一是中國少數民族語言與東南亞國家官方語言。在跨國經濟往來和外交關系中一般均采用各國的官方語言，受地理、歷史等因素影響，東南亞部分國家的官方語言與我國西南邊境少數民族語言相通。下面是對東南亞國家官方語言的分析：

東南亞各國官方語言譜系分類

柬埔寨 南亞 孟--高棉 東孟--高棉 柬埔寨語老撾 漢藏 壯侗 壯傣 老撾馬來西亞 南島 馬來--波利尼西亞 西部 馬來語緬甸 漢藏 藏緬 緬 緬甸語泰國 漢藏 壯侗 壯傣 泰語文萊 南島 馬來--波利尼西亞 西部 馬來語南島 馬來--波利尼西亞 西部 馬來語漢藏 漢 漢 華語達羅毗荼 南部 泰米爾 泰米爾語印歐 日耳曼 西日耳曼 英語印度尼西亞 南島 馬來--波利尼西亞 西部 馬來語越南 南亞 孟--高棉 越芒 越南語新加坡

其中，東帝汶與菲律賓有兩種官方語言，新加坡有四種官方語言，跨不同語系、語族。

結合我國各少數民族語言的譜系分類，從上表可推測：東南亞國家的老撾語、泰語，分別與我國境內同屬漢藏語系的克木語、傣語，是相同或十分相近的跨境語言；南亞語系的越南語與我國境內京語是跨境語言。以京語和克木語為例，在中國京語主要分布在廣西防城港市所轄的東興市江平鎮京族三島，使用人數六千人左右，是一種瀕危語言。中國京語與越南主體民族越族的語言越南語實際上是一種語言。克木人是亞洲中南半島民族，主要分布在老撾瑯南塔省克木族，在中國也有少量克木人，分布在云南省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的勐臘、景洪。

老撾語、泰語與越南語作為官方語言，在經濟合作、文化交流、民間友好往來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二是中國少數民族語言與東南亞國家非官方語言。東南亞國家也存在幾種非官方的跨境語言，例如拉祜語，瑤語，景頗語等。拉祜語屬于漢藏語系、藏緬語族、彝語支，在中國主要分布在云南省的思茅、臨滄地區和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在東南亞拉祜語通行于緬甸、泰國和老撾。中泰共有的瑤語，主要分布在泰國的優勉族與中國的瑤族。景頗語屬漢藏語系、藏緬語族、景頗語支，在中國，主要分布在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的芒市、瑞麗、盈江等縣。緬甸稱克欽語，主要分布在緬甸北部。此外，布朗語、佤語、崩龍語以及柬埔寨的高棉語也與克木語同源并流。

上述幾種語言在我國作為少數民族語言，語言使用者相對較少，且有的語言沒有或后來放棄書面文字，加之漢語普通話的推廣，經濟、交通的發展，村落的遷徙等因素，我國境內通曉跨境語言的人數銳減，情況堪憂。因此建立中國——東南亞跨境語言資源庫迫在眉睫。

三、中國——東南亞跨境語言資源庫建設構想

（一）關于構建中國——東南亞跨境語言資源庫

中國——東南亞跨境語言資源庫就是廣泛收集我國西南邊境地區與“一帶一路”沿線東南亞各國共同存在的跨境語言，通過信息技術開發跨境語言知識庫、人才庫、語料庫以及機器詞典等，拯救我國西南邊陲瀕危語言，保護民族語言多樣性，建設語言生態文明，供政界監測東南亞國情、學界研究東南亞語言生活、商界開展貿易合作以及語言、旅游愛好者學習東南亞語種等。我國西南邊陲少數民族語言與東南亞各國的官方或少數民族語言相同或相近，可以溝通交流，均可作為跨境語言資源庫的語料收集對象。有的是同一種語言在境內外的不同名稱，如我國境內的景頗語與緬甸的克欽語，我國境內的京語與越南的官方語言越南語等。有的原本相同，但受時空影響發生語言變異，如我國境內的傣語與泰語等。

（二）構建中國——東南亞跨境語言資源庫的要點

現代信息技術空前發展，在語言資源保護與監測方面發揮的作用也越來越受到重視。如語保工程就強調運用現代信息技術對語言資源展開調查、采集、展示和開發研究。利用互聯網與大數據，收集和分析跨境語言資源，建立語言知識庫，語言人才庫，語料庫，特別是雙語語料庫。在先進的信息技術的支持下，將跨境語言資源進行系統地形式化描述，制作機器詞典（包括網頁端與移動設備端）。

一是建立語言知識庫。建立收錄關于語言使用及語言系統的各種信息的數據庫。一般按照某個范疇體系或概念層級系統進行形式化的描述和組織，能夠為語言信息處理的基礎研究和應用開發提供支持。“一帶一路”沿線東南亞跨境語言知識庫，就是收錄各跨境語言的相關信息，如中國邊境少數民族語言與東南亞各國語言源遠流長的歷史，語言分化與變異特征，現今的地域分布等。

二是建立語言人才庫。政策溝通、道路聯通、貿易暢通、貨幣流通、民心相通實現的核心和基礎是人才。培養通曉沿線東南亞跨境語言的人才，涵蓋中國與東南亞各國，也包括本民族或其他民族。該類語言人才應具有的特征：具備高度的政治素養，充分的知識儲備，對跨境語言持認同態度，掌握良好的跨文化交際技能，有志于為“一帶一路”朋友圈“點贊”助力。

三是建立語料庫。為語言研究和應用而收集的，在計算機中存儲的語言材料。經過科學選材和標注，具有適當規模的語料庫能夠反映和記錄語言的實際使用情況，能夠觀察和把握語言事實。處在中國境內的跨境語言，一般使用人數相對較少，接近瀕危，可采用田野調查的方法進行收集，如中國京語。對于東南亞境內占優勢的一方可通過大數據信息技術收集分析，如越南語。“一帶一路”沿線中國——東南亞跨境語言語料庫可以應用于語言學理論研究、語言應用和語言工程。特別是應建設收錄漢語與跨境語言的雙語語料庫或英語與跨境語言的雙語語料庫，便于互譯與推廣。

四是編撰機器詞典。使用信息技術對跨境語言的詞語條目的語音、詞法、句法、語義等信息進行系統的形式化描述，對自然語言資源進行加工，設計開發網頁端和移動設備端的應用程序。如“景頗語學習”APP，“窺‘傣’知‘泰’”APP，“學京語觀越南”網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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