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碩士面試看日本文化傳播之路

張華 文學博士，北京語言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教授，博士生導師。兼任全國漢語國際教育碩士教指委委員、《中美比較文學》雜志主編、《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雜志副主編。曾出版《閱讀哈佛》《全球倫理讀本》《跨學科研究與跨文化詮釋》等多部專著。

這次選取的是一個較長的題目，比較直白，但也一目了然，讀者從題目就能了解我要說些什么。

隨著2018年全國研究生入學考試初試成績公布，全國高校均開始進行研究生招生復試。北京語言大學專門史（中外文化交流史）和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共有25名考生進入復試。其中專業面試是復試的一個重要環節。當面試老師問及考生曾讀過哪些外國文學作品時。除一位同學出于“家族原因”或“民族仇十艮”對日本文學毫無興趣外，其余所有學生的回答均是日本作家和日本文學作品。除了去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日裔旅英作家石黑一雄，以及夏目漱石、川端康成、芥川龍之介、三島由紀夫、渡邊淳一、村上春樹等這些著名作家，學生們甚至連江戶川亂步、橫溝正史、松本清張、清少納言、紫式部、松尾芭蕉、司馬遼太郎、井上靖、山岡莊八、吉川英治、海音寺潮五郎、宮澤賢治、樋口一葉、太宰治、田中芳樹、森鷗外、菊池寬、山崎豐子、志賀直哉等等，無論是近代的還是現代、當代的作家及其作品，都能說出一二并小做分析。而且，從她們回答問題時的神情和對作品的分析不難看出，這些作家對這些同學的生活、學習甚至人生觀、價值觀均有一定影響……這讓我很是驚訝。更令我驚訝的是，不少同學對我國有影響的近現代和當代作家卻知之甚少。同學們參加的外語考試基本都是英語，但多數都在大學階段甚至高中時期就自學或參加課外班學習日語。當問及原因時，她們回答說，從小就被日本動漫、游戲所吸引，進而開始喜歡甚至鐘愛日本文化。

顯然，目前參加碩士研究生考試的同學多為“90后”新生代。他們成長的“青春期”正是日本動漫最為盛行的時代，直至今日以文學描寫和虛構為底色的動漫和游戲，已深置其精神和文化生活之中。聯想前段時間出現的“精日派”或“精日族”的可笑表演，若細究其緣由，就不難理解他們冒著違法之險，執意做出不可思議和荒誕詭異之舉動的深層原因。日本的文化傳播，已通過動漫這只看得見的文學、文創之手，將日本文化伸向了中國、韓國和其他國家的社會生活。當年，韓國的K-POP和“韓潮”“韓流”“韓餐”“韓劇”也曾盛極一時，但似乎并沒有日本動漫如此奏效。這些，均應引起我們的深思。

前段時間參加對外宣傳部門的座談會，一個中心議題即是，中國文化“走出去”最為有效的載體或“抓手”到底是什么？我一直堅持并在多種場合表達的觀點是——文學。經濟搭臺，語言鋪路，文化通心。文學，是文化通心之手（首），是成就中國文化走向世界最便捷、最便于心相通、見效最快的載體。日本文化傳播之路，又一次給了我們這樣的啟示。有人說，文學的力量就是使看似簡單的事情變得很美麗，使極其遙遠的陌生人成為朋友。文學工作者，文化推廣者，漢推人，定當努力，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