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我國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的法律監管

李銘揚

作為一種新的消費金融形式，互聯網消費金融不僅有利于刺激居民消費，擴大內需，而且對于我國消費金融市場的完善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互聯網金融的快速發展的大背景下，我國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相應地取得了飛速的發展，但正是由于互聯網技術的不斷發展和金融創新的步伐加快，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出現了法律監管的滯后以及空白現象。盡管我國從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后，先后發布了諸多與消費金融、互聯網金融相關的法律文件，明確對P2P網貸等業務進行進行規制，但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的法律監管仍有待進一步完善。基于此，本文將立足于國內外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立法的研究現狀和實踐經驗，對我國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的立法完善提出相應的構想。

互聯網消費金融的界定

（1）互聯網消費金融的內涵

1.消費金融的內涵

消費金融是經與金融學交叉的新興研究領域，尚未形成較為完整的理論體系，因此對于消費金額的概念目前沒有統一的定義。消費金融廣義可以理解為與消費相關的所有金融活動，狹義可以理解為為滿足居民對最終商品和服務消費需要而提供金融服務。國內大多數學者較為支持從消費主體出發來定義消費金融，認為消費金融不僅為消費者個人消費行為提供金融服務，還應該包括為其家庭的消費、儲蓄、投資理財等金融行為，因為消費者的個人消費行為會同時牽涉到其自身以及家庭的收入、儲蓄、消費、投資等。而國外有權威學者提出從金融功能來界定消費金融的研究范圍，認為消費者主要需要支付、信貸、投資、風險管理四項金融功能。消費金融的誕生突破了即期消費的枷鎖，為我們呈現了一種新型的跨期消費模式。

2.互聯網消費金融的內涵

本文采用狹義消費金融概念來分析互聯網消費金融，認為互聯網消費金融作為一種新型”互聯網+消費金融”的金融服務方式，是指主要采用互聯網技術手段，向廣大消費者提供商品和服務消費貸款，將傳統消費金融活動各環節信息化、網絡化、電子化。

相較于傳統消費金融，互聯網消費金融更有利于資源配置效率的提升，其特征仁要有以下三點：

第一，金融場景互聯網化。傳統消費金融市場主要依靠線下消費場所，而互聯網消費金融則在互聯網電子商務快速發展的帶動下，更多地將線下消費場景轉移至線上，具體主要體現在資金流、物流、信息流向線上的轉移。

第二，消費支付方式互聯網化。傳統消費金融市場的消費支付方式通常以現實支付為主，而隨著金融場景的互聯網化逐漸被大眾接受，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中，網絡支付占到了主導地位。消費金額的支付、貸款的發放、分期還款等支付行為都可以通過網絡來完成，對于消費者而言更為方便快捷。

第三，服務互聯網化。傳統消費金融市場的服務形式較為單一，僅僅停留在現實的一問一答模式當中，而在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中，服務形式則更為豐富多樣，包括文字、語音、圖表、視頻等多媒體化服務，進一步提升了服務效果與服務質量。

（2）互聯網消費金融的主要模式

1.P2P網貸消費金融模式

P2P網貸消費金融模式，是指個體與個體之間通過互聯網的連接實現資金融通的直接信貸模式，代表企業主要有宜人貸、人人貸、拍拍貸等。P2P網貸消費金融模式主要針對的對象是有固定收入階層的消費者客戶群體，由于銀行信貸的門檻較高，融資渠道困難，而另外一部分個體有能力提供資金卻無適合的投資項目，P2P網絡消費金融模式正好為雙方搭建信息平臺，使雙方以信用貸款的方式在P2P平臺上完成交易。P2P網絡消費金融模式憑借其依靠互聯網技術整合的信息基礎、發起靈活、服務對象廣泛的優勢，吸引了眾多金融消費者進行借款。在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中，消費者可以先通過P2P平臺獲得資金，籌得資金后再進行消費，并且多為無抵押無擔保的小額信貸。相比于其他模式，P2P網貸消費金融模式信息量大，借貸效率高且用戶自主性強，但同時風險也較大。

2.電商平臺消費金融模式

電商平臺消費金融模式是指如京東、淘寶等電商以自有體系內平臺為依托，向平臺消費者提供“京東白條”、“天貓分期購”等消費信貸的模式，其面向群體為網購用戶群。電商平臺借助消費者在其平臺的歷史消費記錄以及信用數據作為借貸的依據，一方面可以刺激更多消費者進行提前消費，另一方面又可以將信用風險降到可控的范圍，因而此類模式具有較大的市場空間。但是，在消費者信用紀錄較少的情況下，電商平臺與消費者之間就會出現信息不對稱的情況，電商平臺就無法獲取一套較為完整的個人信用系統，此外，部分非理性消費者可能無法判斷或判斷不準自己的預期償還能力，很可能導致過度借貸，貸款違約風險較大。

3.大學生消費分期平臺模式

大學生消費分期平臺模式是指結合了電商平臺消費金融模式和P2P網貸消費金融模式，通過連接大學生消費群體與商品供應商和P2P網貸平臺，為大學生消費者群體提供分期消費服務的模式，代表企業主要有分期樂、趣分期等。分期平臺依大學生消費者群體提出分期消費或小額消費的借款申請，對其進行信用狀況調查，在此基礎上在為其提供產品以及相應的貸款。分期平臺即可以針對自由平臺內的產品購買進行信貸發放，又可以為消費者在其他平臺上的消費進行貸款。大學生消費分期平臺模式近兩年來發展迅猛，但由于大學生消費者群體沒有固定收入，較多分期平臺在消費者征信數據的獲取、授信額度的大小、壞賬率的控制等方面面臨不少問題。

我國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立法現狀及其不足

（1）我國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立法現狀

我國現有的金融法律體系已然較為完善，對于傳統金融業形成了良好的監管，但在互聯網金融領域，特別是在互聯網消費金融領域，我國相關立法缺失。2015年7月18日，中國人民銀行等十部委發布《關于促進互聯網金融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指導意見》），該《指導意見》作為首份國家對于互聯網金融業全面梳理、總結的指導性文件，雖然第一次提出了“互聯網消費金融”的概念，但僅僅作出綱領性規定。2016年10月13日，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互聯網金融風險專項整治工作實施方案》（以下簡稱《方案》），該《方案》同樣也只是針對P2P網貸等四個方面作出重點整治的方案。總體而言，我國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存在法律漏洞與法律空白。

（2）我國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立法的不足

1.涉及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監管的規范性文件位階較低，缺乏專項法律法規

現有的有關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監管的規范性文件位階均較低，并未能上升到法律的位階。目前針對互聯消費金融市場的法律監管文件主要來源于以下三個方面：國務院制定的行政法規，如涉及消費信用體系的《征信業管理條例》等；中央人民銀行等國務院部委制定的行政規章，如涉及P2P網貸消費金融模式的《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業務活動管理暫行辦法》等；還有一些中央規范性文件和部委、地方出臺的政策性文件，如上文提及的《指導意見》與《方案》。此外，專門針對消費金融以及互聯網消費金融的法律法規尚處于空缺狀態，對互聯網消費金融中消費金融業務運營的立法規范仍不夠明確。綜上可見，針對互聯網消費金融監管的規范性文件位階較低，效力與穩定性有限，缺乏專門針對消費金額以及互聯網消費金融的法律法規，無法對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形成強有力的法律監管。

2.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監管體系不完善，法律監管職責不明

完善的監管體系，可以預防風險的發生，將可能造成的損失降到最低。在消費金融領域，由于該領域行業的特殊性，比如客戶的不穩定，產品的多樣性等等方面，更加需要足夠完善的監管體系。然而，現有的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的監管體系明顯沒有到位，在互聯網消費金融主要的三種模式下，P2P網貸消費金融模式中，P2P網貸平臺依據巧年出臺的《指導意見》由銀監會發放許可，因而其受到銀監會的監管；電商平臺消費金融模式中，電商平臺則依據《網絡交易管理辦法》應受到工商部門的監管；而大學生消費分期平臺模式中，分期平臺由于融合了P2P網絡借貸關系以及產品交易關系，因而導致了大學生消費分期平臺究竟由哪個部門監管的尷尬情形。如果監管部門之間的監管不協調，其監管的職責不明確，就會造成無人監管亦或者是交叉監管的局面，這都不利于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的健康發展。

3.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中易出現過度授信，互聯網征信體系不健全

無論是P2P網貸消費金融模式、電商平臺消費金融模式還是大學生消費分期平臺模式都存在著貸款人資格審核過寬、過度授信的問題，消費者一般自行注冊完善資料，再加上工作人員的電話審核就可以獲得授信額度，如此簡易的貸款審核容易引發各式各樣的問題，比如對消費者償還能力未做充分調查而引發壞賬風險；冒用他人身份證號惡意注冊并透支消費。法律并未對貸款人的資格審核程序進行限制與規范。此外，央行尚未將其征信系統對互聯網企業開放，未能與互聯網企業建立完善的跨平臺信用數據合作機制。立法上也未能明確網絡征信的統一評估標準，造成互聯網消費金融公司在信用風險評估方面較為欠缺。

發達國家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立法的實踐情況

各國在互聯網消費金融領域立法發展進程不一，例如英美等發達國家走在了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立法的前沿，故對發達國家互聯網消費金融領域立法進行總體的觀察，有助于準備把握其發展經驗與積極效果，從而啟發引導我國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的立法發展。

發達國家互聯網消費金融領域的立法建設相對比較成熟，美國早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就相繼出臺《誠信借貸法》（1968）、《公平信用報告法》（1970）等，并于2010年出臺《多德一弗蘭克華爾街改革和消費者保護法》加強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英國則于2012年出臺了《電子商務條例》，并將2000年《金融服務與市場法》、2006年《消費者信貸法》、2012年新修訂的《金融服務法》等作為監管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的法律依據，明確了加強金融消費者保護、規范互聯網行業標準的監管原則。綜合英美等發達國家的立法研究現狀和實踐經驗來看，其立法理念主要有以下幾點：一是，加強對于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的立法，發達國家對互聯消費金融領域的規范多采取位階較高的法律來進行監管，并制定專門的法律來規范消費金融業務的運營。二是，明確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各監管主體的監管職責，完善市場監管體系。三是，立法確立網絡征信評估的統一標準，構建跨平臺信用數據共享機制，完善互聯網征信體系。

我國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立法的完善建議

（1）提高互聯網消費金融領域規范性文件的法律位階，制定專項法律法規。

首先，要加快互聯網金融基本法的立法進程。《指導意見》雖然對于我國互聯網金融領域的現在及將來進行了較為全面的梳理，但從法律效力來看僅僅是國務院各部委聯合印發的政策性文件，效力與穩定性有限。此外，《指導意見》的規定還過于籠統，一些細則還有待進一步的解釋與明確。因而，新修訂一部互聯網金融的基本法律或法規顯得極為重要。

其次，要制定有關消費金融方面的法律法規細則，具體要包括互聯網消費金融在內的消費金融業務運營的監管以及明確互聯網消費金融交易法律關系的規范。需要明確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各主體在互聯網上進行支付、貸款、結算、證券交易及相關的互聯網消費金融服務中發生的權利義務關系。在互聯網消費金融企業或消費者未按照法律規定或業務履行義務或承擔責任，能夠通過法律法規進行有效的規制，以保障各主體的權益，確保互聯網消費金融在合法的軌道上持續健康發展。

（2）明確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各監管主體的監管職責，完善監管體系

立法應當明確互聯網消費金融各監管主體的監管職責，掃除監管空白。比如，在針對大學生消費分期平臺模式的監管方面，應采用“穿透視”監管方法，依據業務實質來判斷業務屬性，從而可以認定分期平臺模式中商品質量應由工商部門監管，借貸關系應歸屬銀監會負責監管。只有明確各部門分工，才能更好地維護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的健康發展。

（3）規范貸款人資格審核程序，完善互聯網征信體系

無論是互聯網消費金融主要三種模式中的哪一種模式，雖然均為小額貸款，但其提供的多為無抵押無擔保的貸款，一旦爆發大規模的信用風險，就會對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造成極大的破壞。因此立法應著手規范貸款人資格審核程序，針對不同的消費者群體制定不同的審核標準，如針對有固定收入階層的或者有良好網絡消費信用記錄的消費者群體，可以適當提高授信額度；如針對無固定收入的大學生消費群體時，則應適當提高審核標準，相應降低授信額度。

此外，最為重要的是以立法的形式制定更完善的《征信管理法》，利用目前大數據分析的優勢，建立更為健全的互聯網征信體系。在立法制度設計上，應當建立跨平臺信用數據共享機制，充分發揮各平臺征信渠道的優勢。另外，還需確立統一的互聯網征信評估標準，加強互聯網消費金融企業的信用風險評估能力。

結語

在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日新月異的今天，越來越多國家積極通過立法建立起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監管制度。為實現我國經濟的持續發展，充分發揮互聯網消費金融對于消費的促進以及金融行業的發展，結合全文，我國互聯網消費金融市場立法應做到先易后難，層層推進，同時立足國情、放眼世界、凝聚力量、密切配合、擇機實施、協作推進。

[1]王江，廖理，張金寶.消費金融研究綜述[J].經濟研究，2010（1）：5-29.

[2]馮金輝.中國消費金融公司發展研究[D].蘭州大學，2010：5-27.

[3]廖理，張學勇.首屆中國消費金融研討會綜述[J].經濟研究，2010（1）：153-160.

[4]Peter Tufano. Consumer finance[J].Annual Review of FinancialEconomics，2009（1）：227-247.

[5]黃小強.我國互聯網消費金融的界定、發展現狀及建議[J].武漢金融，2015（10）：39-41.

[6]芒果金融.如何真正定義互聯網消費金融公司[EB/OL].芒果金融網，2015-11-14.[2017-2-20].https：//www.hnmgjr.com/article/62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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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尹一君.互聯網金融的創新發展研究[J].技術經濟與管理研究，2016（6）：70

[10]相關的法律文件勝要有：《個人住房貸款管理辦法》（銀發[1998]）190號）、《汽車消費貸款管理力祛（試點辦法）》（銀發[1998]429號）、《關于開展個人消費信貸指導意見》（銀發[1999]73號）、《消費金融公司試點管理辦法》（銀監會令[2013]2號）、《關于促進互聯網金融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銀發[2015]221號）、《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業務活動管理暫行辦法》（銀監會令[2016]1號）《互聯網金融風險專項整治工作實施方案》（國辦發[2016]21號）。

[11]P2P即英文是Peer-to-Peer Lending的縮寫，又可稱為“人人貸”。

[12]京東于2014年2月推出‘涼東白條”，使用自有資金為商城客戶提供最長30天免息延后付款或3-24個月分期付款。天貓緊隨其后，于2014年7月推出了“天貓分期購”。

[13]十部委具體包括中國人民銀行、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財政部、國家工商總局、國務院法制辦、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

[14]此處法律是指狹義的法律，僅包括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制定的基本法律及基本法律以外的法律。

[15]《征信業管理條例》于2012年12月26日國務院第228次常務會議通過，自2013年3月15日起施行

[16]目前僅有銀監會出臺的《消費金融公司試點管理辦法》

[17]《指導意見》第（八）項：網絡借貸。網絡借貸包括個體網絡借貸（即P2P網絡借貸）和網絡小額貸款……網絡借貸業務由銀監會負責監管。

[10]相關的法律文件勝要有：《個人住房貸款管理辦法》（銀發[1998]）190號）、《汽車消費貸款管理力祛（試點辦法）》（銀發[1998]429號）、《關于開展個人消費信貸指導意見》（銀發[1999]73號）、《消費金融公司試點管理辦法》（銀監會令[2013]2號）、《關于促進互聯網金融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銀發[2015]221號）、《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業務活動管理暫行辦法》（銀監會令[2016]1號）《互聯網金融風險專項整治工作實施方案》（國辦發[2016]21號）。

[11]P2P即英文是Peer-to-Peer Lending的縮寫，又可稱為“人人貸”。

[12]京東于2014年2月推出‘涼東白條”，使用自有資金為商城客戶提供最長30天免息延后付款或3-24個月分期付款。天貓緊隨其后，于2014年7月推出了“天貓分期購”。

[13]十部委具體包括中國人民銀行、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財政部、國家工商總局、國務院法制辦、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

[14]此處法律是指狹義的法律，僅包括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制定的基本法律及基本法律以外的法律。

[15]《征信業管理條例》于2012年12月26日國務院第228次常務會議通過，自2013年3月15日起施行

[16]目前僅有銀監會出臺的《消費金融公司試點管理辦法》

[17]《指導意見》第（八）項：網絡借貸。網絡借貸包括個體網絡借貸（即P2P網絡借貸）和網絡小額貸款……網絡借貸業務由銀監會負責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