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雨婧
當今信息化發展迅猛,資源流通速度加快,基于共享經濟的商業模式應運而生。企業的眾多利益相關者以滿足自身訴求為目的,通過直接或間接的方式參與企業經營和治理,個體利益與企業利益趨向一致,各方利益相關者之間的價值創造不再是此消彼長,而是合作共贏的關系。基于利益相關者份值的視角看基于共享經濟的企業,能夠充分挖掘潛在的份值創造源泉,激發利益相關者的價值創造能力,更好地實現企業價值共創。
共享經濟
價值共創 利益相關者價值
引言
工業化時代,市場中所實現的價值被理解為交換價值,經濟活動的目的是通過制造并分配商品來獲得交換價值,價值被視為購買者愿意支付的價格,而消費者在產品開發過程中沒有發揮任何作用。而共享經濟的出現,沖擊了原有的價值創造機制。消費者與企業關系越來越緊密,在價值創造過程中變得越來越有話語權。同時,企業之間特別是上下游企業和合作伙伴的關系也不再是通過互相占用商業信用來提升自身價值的“競爭式”合作,而是通過信息、資源的共享實現價值協同。企業從控制和實施整體價值交付的角色轉變為組織各方參與者協作共同完成價值交付。基于共享經濟的企業利益相關者在這種經濟發展模式下,突破了傳統的不同利益相關者之間利益沖突、此消彼長的關系,轉為合作共贏,因此企業的各方利益相關者都有動力直接或間接參與企業經營和治理,實現企業價值共創。
利益相關者與企業價值的探討
利益相關者概念興起于20世紀80年代,主要來自于公司治理理論。利益相關者理論認為,能影響企業目標實現、或能被企業目標實現的過程所影響的所有個人和群體,都是企業的利益相關者(Freeman.1984)。這個概念的提出主要是為了提示企業除了經濟責任,還要承擔慈善責任、倫理責任和法律責任等(Carroll, 1993)。
在國內,最早由王竹泉(2006)將集體選擇理論引入到企業理論研究中,提出“企業的本質是利益相關者集體選擇”,企業所有權的配置是利益相關者集體選擇的結果。王竹泉和杜媛(2012)提出了“利益相關者集體選擇的企業觀”,并建立了利益相關者集體選擇、企業邊界與企業價值之間關系的解釋框架。魏煒等(2012)基于利益相關者的交易結構探索商業模式,認為企業是一系列經濟契約的集合,各方利益相關者都有屬于自己不同的權利配置訴求。企業本質上是組合、平衡了多方利益相關者的權利配置訴求并因此締結各種契約的結果。這和王竹泉和杜媛(2012)提出的“利益相關者集體選擇的企業觀”有相似之處。而基于利益相關者視角探討企業價值能形成新的企業能力觀,企業的邊界從組織、法律、治理結構拓展到利益相關者邊界,企業的所有利益相關者的權力配置訴求都會納入企業的決策函數中(魏煒等,2012)。
不難發現,探索不同利益相關者的訴求及其參與企業價值創造的途徑和動機,可以拓寬企業發現、創造、攫取和保護價值空間的視野。一方面,利益相關者通過企業價值交換過程滿足自身訴求,另一方面,企業通過利益相關者的共同努力實現各方面價值協同,最終實現價值共創,其蘊含的基本思想是合作共贏。
共享經濟下價值共創分析
在信息化高速發展的時代背景下,共享經濟思想深入人心,而以滴滴、Airbnb為代表的企業,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影響和改變著企業的運行模式、組織管理模式。基于共享經濟思想的企業能夠迅速發展,得益于它可以充分挖掘和使用資源,緩解流動性稀缺與信息不對稱稀缺的情況,可以盤活幾乎所有閑置的資源;同時,它還有具備激發網絡效應的平臺,可以將海量盈余或閑置的資源與海量迫切需要資源的人通過平臺連接到一起,并且隨著網絡平臺.社交網絡的傳播將這種聯系網絡無限放大,使其用戶規模呈指數型增長;相應的,這種平臺通過構建個人信用評分體系,在支付、保險等關鍵環節建立配套措施,形成了較為完善的信任維護機制,能夠對各方利益安全提供保障。
不難發現,企業經營不僅僅依靠自身的資源能力,還要聚合利用其他機構、參與者的資源能力。在當今商業世界,企業自身資源能力稟賦在企業競爭優勢中所起的作用已經越來越小,而企業能夠撬動起多少資源能力,成為企業能否獲得持久競爭優勢的關鍵。這意味著,企業必然需要參與資源、能力的交易。
因此,共享經濟下的企業商業模式不同于“企業一一顧客”的單向流人,而是同時連接供應者與需求者,而雙邊又互為條件,相互促進。而傳統財務目標下“企業價值最大化”基本等同于“股東財富最大化”的觀點看企業價值創造已進入死胡同;而基于利益相關者的視角,分析利益相關者的利益需求,通過實現利益相關者價值與企業價值的協同,更有助于探索企業價值創造的源泉。
共享經濟下企業利益相關者的價值價值取向分析
(1)傳統的利益相關者價值與企業價值
傳統的利益相關者價值與企業價值關系矛盾重重。企業內部,企業的生產作業流程由企業管理層決定、員工執行,企業的剩余價值歸股東所有。其中未賦予產權的管理者和企業員工雖然在企業經營中發揮了巨大作用,但因其薪酬作為企業負債存在,其獲取的收益相對固定,激勵管理者和員工為企業創造價值的動機不強。而股東雖然是企業的最終負責方,但是由于委托代理關系的存在,其對企業價值的提升能力亦十分有限。企業外部,企業的供應商、合作伙伴作為企業生產流轉的上下游,與企業是從屬關系。上下游合作伙伴主要按照企業的要求供應原料、進行生產、提供服務等。企業的供應商和消費者間缺乏直接的交流渠道,對企業需求也缺乏全面理解。同時由于我國商業信用的成本較低,因此不同企業之間都在爭奪上下游商業信用方面的價值,各個企業之間利益此消彼長,價值創造能力較弱。而客戶更是在價值創造的過程中,處于被動接受的地位。客戶只有有限的渠道將意愿和需求表達出來,意見也很難被有效收集。同時,由于消費者較分散,個人資源和需求難以得到有效聚集。企業通常使用抽樣市場調研來了解客戶需求,然后基于經驗和假設,生產標準化產品。客戶被從價值交付過程中隔離出來。對于債權人,雖然通過合同的形式和企業簽訂債權債務協議,對企業有一定的治理作用,但由于不是企業“內部”參與者,制約效果有限。政府對企業的價值作用更為有限,它一方面向部分企業提供政府補貼和稅收優惠,另一方面通過企業按法律規定向政府披露公司信息,實現政府監督功能,但利益關聯不強,企業在實現自身價值時,對于政府和社會公眾的價值很少考慮,例如履行社會責任等。
不難看出,傳統模式下價值交付是以企業為核心的。企業設計、搭建、運作和控制整個價值交付過程。企業投資和擁有核心價值交付資源,掌握關鍵信息,建設價值交付需要的基礎架構,以自我為中心進行價值交付。而外部的利益相關者對于企業作用相當受限,供應商和各級合作伙伴與企業處于上下游的關系,消費者與企業處于甲乙方關系,企業員工和企業是雇傭關系。各方利益此消彼長。因此,從利益相關者價值的視角看傳統的企業價值,企業的價值創造能力受到了多方制約,“收益一一風險”、“激勵——約束”、“內部——外部”等矛盾都是使企業價值創造受到限制的因素。
(2)共享經濟下利益相關者價值與企業價值
共享經濟下企業的利益相關者的數量和角色均發生了改變。首先,在該利益相關者關系的整體框架中,企業邊界被弱化。企業從控制和實施整體價值交付的角色轉變為組織各方參與者協作共同完成價值交付,所有利益相關者都在企業的組織下實現自身及企業共同的價值增值。企業通過社群平臺吸引參與者,提供協作工具,分享信息、資源和基礎架構,組織各方參與者協作,使參與方都能從中滿足自我興趣和達成應得利益。企業和利益相關者、利益相關者各方的關系不再是從屬或挾制關系,而向協作共贏方向轉變。
企業通過相關的社交平臺給了企業直接與消費者交流的機會,同時企業與合作企業實現信息共享,各方掌握了更多的市場信息和協作機會,價值網絡中的各企業可以充分利用資源和發揮創造能力,以更高效的方式進行合作,達成目標,而不是“唯命是從、亦步亦趨”。比如滴滴打車、共享單車與螞蟻金服下的支付寶合作,一方面,這些共享經濟企業通過支付寶的平臺進行現金流轉,另一方面螞蟻金服中的芝麻信用又為這些企業提供了客戶的信用信息,降低企業客戶端的風險。
企業將一部分資源提供者變成了企業的“外部員工”。從企業內部員工的視角看,他們只需負責后臺運營和產品服務的開發升級,大大減少了內部員工的工作量。而真正實現日常營運的是社會上的閑置資源擁有者,如滴滴快車、順風車,許多司機并不是專職司機,而是剛好順路或者休息日可以載客。交易完成后所獲得的金額部分交給滴滴平臺,剩余利潤歸司機自己所有。他們并不是滴滴的內部員工,只是資源的提供者,但是無論是滴滴平臺還是這些司機,都從這種共享模式中獲得了利潤。一方面,資源提供者找到了“資源一一勞動一一資本”的交換平臺,另一方面,企業實現了輕資產運營,一定程度上減小了企業的經營風險。
對顧客來說,企業給他們賦予了更多的權利,有效的反饋系統使得顧客不再是產品的被動接受方。顧客可以將所接受的服務和產品的評價反饋至系統,一方面,對資源服務的提供者的評分可以有效監督和制約資源提供方的行為和產品質量,有效減少了企業的監督成本;另一方面,顧客的反饋能促進整個企業平臺的優化運行,將顧客引入價值交付的各個環節。在這種方式下,價值交付將從一開始就是為需求方服務,而需求方也更愿意通過自身參與和感受來降低購買成本(許多不經常用的產品和服務可以通過共享經濟企業所提供的平臺租賃獲得,如神州租車等)、提高交付質量,使得價值交付過程更加高效。當越來越多的顧客有效參與價值交付的過程時,更多的需求和反饋建議被分享和聚集,價值交付的潛力得以充分發揮。企業的股東和債權人價值相對傳統模式下的價值被弱化,因為多方主體都從企業的“外部利益相關者”轉變成“內部利益相關者”,通過價值協同實現了企業價值與自身價值共創。但是,股東和債權人的利益在該種模式下由于企業整體價值的提升也得到了提升。對政府視角而言,企業的閑置、富余資源得以有效利用,部分解決了社會資源配置問題。同時,由于社交化業務模式的存在,客戶和供應者可以通過平臺反饋各自的服務體驗,對企業形成了有效監督。對政府而言,也減少了監督成本。
可以看出,共享經濟下企業價值不僅僅是由股東提供的物力資本來實現。企業將分散的個人參與者和資源有效地組織在一起,數億個人資源提供方和需求方合力在產品和服務交付中擁有更多控制權,為整個企業及社會的價值創造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同時,企業的組織建設更加開放,組織和部分間協作壁壘降低,協作效率大幅度提高。不同企業和組織的價值以信息或其他的方式得以協同,全面提升了企業的價值創造能力。
結論與展望
基于利益相關者的視角探索企業價值創造,是從不同利益相關者的視角指導企業更新和升級資源能力稟賦。在保證利益相關者的成長和發展空間的前提下,基于共享經濟的企業把利益相關者的資源能力優勢轉化為企業的資源能力優勢并不斷升級,從而提升其不斷創新的能力。企業價值創造將不再局限于內部,而是內外部利益相關者一起發力、利益共享、風險共擔的開放式價值共創。企業的價值來源可以不受其內部資源能力稟賦的約束,更多決定于企業通過交易結構設計,能夠撬動、調配多少利益相關者的資源能力稟賦,是否能夠集約地、高效率地跨越多少利益相關者所在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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