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千金的兩元錢

龔天羽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好書10元一本，有買有送啦！”“好吃的冰糖葫蘆，5塊錢一串啦！”絡繹不絕的叫賣聲一浪高過一浪，四周到處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這場特殊的集會是星洋學校組織的愛心義賣。

嘈雜的操場上，每個班都有自己的攤位，上面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標語，有的攤前還站著學通生cosplay的米老鼠、諸葛亮、趙云……大家為了招攬生意各顯神通。不遠處初中部學生的攤上還升起了淡淡的輕煙，那是“無證經營”的燒烤攤，到處是一派熱鬧的景象。

石溪從我眼前走過，東看看，西瞧瞧，面對玩具和小吃，一直都沒有駐足。我喊住了他：“石溪，你買了什么好東西，讓老師看看。”

“什么也沒買。”語氣里滿是委屈。

“一樣喜歡的都沒有么？”我問。

“不是，沒錢。”也許是怕人聽見，聲音特別低。

石溪個子小小的，低垂著小腦袋，衣衫單薄，讓人有些心疼。“怎么沒問爸媽要錢呢，你是不是忘記今天義賣了！”我追問道。

“要了，沒給。”說著用黑黑的袖管抹了抹眼角，準備轉身離去。

石溪是個比較特殊的孩子，智力相對其他孩子要低一些，口齒不是很清晰，每次測試只能得二三十分。隨著他進入五年級，父母對他的期望也降到了谷底，甚至有些不管不顧。快入冬了，他還穿著兩件單衣，孤獨落寞的身影快要融化在人群中時，我再一次喊住了他。

“這樣，老師借錢給你吧。”一摸口袋才發現換了外套，只找到了兩塊錢。“好孩子，老師只帶了兩塊，你先拿去用，好么？”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老師，我不能拿您的錢。”

這孩子雖然各方面不出眾，卻有很強的自尊心。“這是老師借給你的，等你有錢了，再還給老師。”

“嗯，謝謝老師！”猶豫片刻，他看我始終面帶笑容，就把兩枚硬幣放進兜里，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涌動的人群里。

日頭漸漸西斜，充滿樂趣的義賣活動也到了尾聲，各班紛紛整隊“鳴金收兵”，這時，石溪拉了拉我的衣角：“老師，您看！”

我低頭一看，他手里拿著一個杯蓋大小的魔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情：“老師，這個魔方正好兩塊錢。”說完遞到我手里，我輕輕地轉了起來。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手里的魔方：“老師，您別太用力哦。”我知道他既想和我分享這份快樂，又有些不大放心。

轉眼兩三天過去了。我在座位上批作業，石溪走到辦公室門口，怯生生地敲了敲門。

“進來！”

他走到我旁邊，從口袋里掏出兩個硬幣，說：“龔老師，謝謝您借我兩塊錢。”雖然表達得磕磕絆絆，但非常誠懇。

“‘借人物，及時還，你是個誠信的孩子。”我接過錢，暖暖的，他一定捂在手里很久了。“這是你的零花錢吧？”

“昨天媽媽給了我4塊錢，讓我買晚飯吃，我少吃了一個包子，省下了兩塊錢。”

我的眼角一下子濕潤了，一個連算數都很吃力的孩子，卻能夠記著要還老師兩元錢。一個人的道德品質和能力無關，而是源于他內心的善良和誠實。我把這個故事在班上分享，很多學生都慚愧地低下了頭。

兩元錢，對大多數人而言，無足輕重，但對石溪來說，這兩塊錢讓他感受到了老師的關懷，讓我看到了學困生身上一樣閃耀著可貴的品質——自尊和誠信，讓我明白，即使是貧瘠的土地也能綻放出絢爛的鮮花。

（作者單位：江蘇省蘇州工業園區星洋學校）

責任編輯 何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