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維形容詞的柔性對比

【摘要】以Kees Hengeveld為代表的功能主義學派提出了一套以句法功能為基礎的詞類理論，在此基礎上，本文以漢語和維吾爾語形容詞不同的分類為切入點，對兩種語言形容詞的柔性特征進行分析，對比二者的異同。

【關鍵詞】形容詞；柔性特征；句法功能

【中圖分類號】H215.4 【文獻標識碼】A

引言

以Kees Hengeveld為代表的功能主義學派把語言系統分為“柔性（flexible）”和“剛性（rigid）”系統，那些處于柔性系統中的詞類，其句法功能比較靈活，詞類沒有專門化。漢語和維吾爾語中都存在一部分既能滿足一類詞的句法功能又能滿足另一類詞的句法功能的詞項，下面我們分開來討論二者的柔性特征。

一、漢語形容詞的柔性特征分析

朱德熙在《語法講義》（1982）中將形容詞分為性質形容詞和狀態形容詞兩大類，其中，狀態形容詞又可以分為五小類，本文在這種分類的基礎上，討論現代漢語形容詞的柔性特征。

（一）性質形容詞

性質形容詞是表示事物的形狀、性質等特征，通常情況下受程度副詞的修飾，也可構成“形+的+名”的形式，如“漂亮的姑娘”。但是，根據Hengeveld提出的柔性理論，具有柔性特征的形容詞是不加任何形態標記的，其中就包括形容詞加“的”的情況，因此，這里分析的是沒有形態標記的形容詞。

先來看主賓語的情況。單音節形容詞一般是不可以充當主賓語的，只有極少一部分單音節形容詞可以以名詞的形式出現，如你要記住他的好；而雙音節形容詞里有很多詞項是可以兼名詞的，如他符合我的標準、這是我的榮幸等。

漢語性質形容詞更加傾向于做謂語，且主要有三種不同的模式：（1）程度副詞+形容詞；（2）是+形容詞+的；（3）光桿形容詞。如他的態度很端正、他的態度是端正的、端正他的態度（使他的態度端正）等。

性質形容詞中還存在一類可以直接充當副詞的詞項，能產性很高，如慢走、快跑、難伺候、保守估計、老實說等。

綜上，漢語性質形容詞中存在一部分無需任何標記就可以擔任名詞、動詞以及副詞的詞項，只是這類詞往往在作定語和謂語時會受到限制。

（二）狀態形容詞

朱德熙在《語法講義》（1982）一書中將狀態形容詞分為：（1）單音節重疊類；（2）雙音節重疊類；（3）“煞白、冰涼”類；（4）帶后綴類；（5）“f+形容詞+的”形式的合成詞。本文只考察2、3、4這三種情況，因為單音節形容詞重疊式與“f+形容詞+的”形式后均有形態標記“的”，如白白的、怪可憐的等。因此只討論以上三類的柔性特征。

1.雙音節重疊類

這一類的形容詞都是AABB式詞語，如形形色色、洋洋灑灑等，這類詞不能接受程度副詞的修飾，必須附加形態標記“的”才可以作定語或謂語，同時需加“地”才能作狀語，所以這類詞也不在我們考察的范圍之內。但是，屬于AABB式的詞語還有另外一類，當AABB式變回AB式原形時，它仍然是一個詞，如辛辛苦苦掙錢、高高興興過年等。

因此，上述這類有AB式原形的狀態形容詞才符合具有柔性特征的詞類，它們與副詞一樣可以充當狀語，因此，這類詞應屬于形、副柔性類。

2.“煞白、冰涼”類

這類形容詞還有“稀爛、精光、金黃、漆黑”等，它們都不能充當名詞作主賓語，不能無標記作定語和狀語，只有部分詞可以同其他形容詞一樣作謂語，如他臉色煞白、她的手冰涼等。因此，這一類的形容詞也不屬于我們說的柔性詞類這一范疇。

3.帶后綴類

這類形容詞與我們談論的第一類狀態形容詞中的沒有AB式原形的AABB式詞語的句法功能相一致，也不符合柔性詞類的特征，因此不再贅述。

綜上，在狀態形容詞的五類詞中，具有柔性特征的只是少數，只有雙音節重疊式中具有AB式原形的AABB式才屬于柔性詞類，且只屬于形、副柔性詞類。

二、維吾爾語形容詞的柔性特征分析

方曉華在《現代維吾爾語教程》（2011）一書中將維吾爾語形容詞分為性質形容詞、關系形容詞以及情態形容詞三類，書中提到的關系形容詞在使用的過程中只能修飾名詞作定語，既不能修飾其他詞，也不能接受其他詞的修飾，如tiri？？an（努力的）、jazliq（夏天的）、i？？an（勤勞）等。所以說，關系形容詞不在柔性詞類的范疇之內。因此，以下討論的是性質形容詞和情態形容詞的柔性特征。

（一）性質形容詞

維吾爾語性質形容詞也是表示事物屬性的一類詞，可以接受程度副詞的修飾，如qara（黑的）、uzun（長）、？o？（大）等。

另外，維吾爾語中存在一種形容詞代名化的現象，指的是在句中形容詞臨時充當名詞并同名詞一樣變化的現象，這只是一種臨時的借用，應同形容詞兼名詞的現象區分開來，如？o？ d？r？x（大樹）和balilarni？ ？o？i（孩子當中大的那一個）。

維吾爾語中的動詞功能明確，詞類專門化，雖然存在極個別既可以作形容詞又可以作動詞的詞項，但詞義已發生改變。例：“k？p”作形容詞時表示“許多”等含義，作動詞卻表示“漲、鼓、發”等含義。

維吾爾語形容詞兼副詞的現象是十分常見的，如k？？ ko？a（寬闊的街道）和k？？ tarqalmaq（廣泛傳播）、to？ra k？zqara？（正確的觀點）和to？ra hal qilmaq（正確解決）等。

綜上，維吾爾語形容詞幾乎不存在可以無標記作名詞的詞項，但大部分性質形容詞都可以兼副詞使用。同時，維吾爾語性質形容詞無論是發揮其原型功能作定語還是作謂語都是無標記的，且不受任何限制，這一點相比漢語來說柔性程度更強。

（二）情態形容詞

這類形容詞主要是說話人對事物、動作實現的一種主觀評價，最大的特點是它們常常緊跟在名詞之后出現，作謂語，且無任何形態變化，分為一般情態形容詞和特殊形容詞兩類。

1.一般情態形容詞

這類形容詞無論在意義方面還是在充當句法功能方面都有很強的近動性，如h？mmimiz tiri？ip ？gini？imiz lazim（ker？k）（我們全都應該好好學習）。這個例子中的lazim（應該）和ker？k（應該）可以和動詞一樣出現在句子末尾，同時也可以支配名詞帶格的形式，因此，在我看來這類形容詞可以處理為形、動柔性詞類。

2.特殊形容詞

這類形容詞表示存在或否定含義的詞，主要指bar（有）、joq（沒有）這兩個詞，主要用作謂語，如uni？ bir qizi bar（他有一個女兒）、umuq joq， bumuq joq， eriqtiki sumu joq（竹籃打水一場空）等。上述例子中的bar（有）、joq（沒有）在句法功能上同動詞一樣出現在句子末尾，且無任何形態變化，因此，在我看來，這類形容詞也可以處理為形、動柔性詞類。

綜上所述，在維吾爾語的三類形容詞中，除了關系形容詞之外，其他兩類形容詞都為柔性詞類，其中性質形容詞為形、副柔性詞類，情態形容詞為形、動柔性詞類。

三、漢維形容詞柔性特征對比

（一）相同點

（1）柔性特征類似：兩種語言中均存在形容詞可以直接充當動詞和副詞的詞項；但維吾爾語中形、副柔性類的詞較漢語來說更為開放。

（2）數量：兩種語言中柔性詞類的詞均屬少數，并不是所有的詞都具有柔性特征。

（二）不同點

（1）主賓語：漢語中有可以充當名詞的形容詞詞項，這一點在維吾爾語中只表現為臨時借用的現象，且有形態標記；

（2）謂語：漢語中形容詞作謂語主要表現為三種模式，部分詞會受到一定的限制。另外，漢語中有很多可以充當動詞的詞項；維吾爾語中只存在少數幾個特殊形容詞可以兼動詞，即使有其他一些可以兼動詞的詞項，意義也發生了改變；

（3）定語：漢語中形容詞作定語有一部分是必須加形態標記“的”來表示；但是維吾爾語中形容詞無需任何形態標記就可以行使這種原型功能；

（4）狀語：漢語中形容詞充當副詞的詞項分布較廣泛，在形容詞的不同類別，甚至是次類中才有分布；而維吾爾語形容詞兼副詞的詞項都分布在性質形容詞中，較為集中。

四、結論

通過全文的分析，我們可以從兩個方面總結漢維形容詞的柔性特征。首先，漢語中形容詞的柔性特征從分布上來看較為復雜，其中性質形容詞在形名、形動以及形副柔性類中均有分布，狀態形容詞中只有雙音節重疊類中有AB式原形的形容詞才屬于形副柔性類；而維吾爾語柔性形容詞的分布較為單一，性質形容詞基本上為形副柔性類，只有少數情態形容詞為形動柔性類。

另外，從單一類別的柔性程度上來看，維吾爾語形容詞在發揮其原型功能充當定語這一方面，其柔性程度比漢語形容詞表現得更加靈活，即無需任何形態變化就可以修飾其他詞；而部分漢語形容詞必須附加形態標記“的”才能行使這種功能。

參考文獻：

[1]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2]王玉華.漢維形容詞對比研究[D].新疆師范大學，2012.

[3]完權，沈家煊.跨語言詞類比較的“阿姆斯特丹模型”[J].民族語文，2010（3）：4-17.

[4]方曉華.現代維吾爾語教程[M].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11.

[5]陳剛.漢英形容詞對比研究[D].浙江大學，2012.

作者簡介：王星星（1994-），女，漢族，甘肅省古浪縣人，西北民族大學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對比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