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思想史上的壯麗日出

段虹

1818年5月5日凌晨，萊茵河畔特里爾城，當摩澤爾河一如既往靜靜地流淌時，當熟睡的人們依舊沉浸在昨日的過往中，全世界無產階級革命導師、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創始人——卡爾·馬克思誕生了。他的一生是偉大的一生，由他和恩格斯共同創立的馬克思主義學說成為指導全世界無產階級反抗壓迫的理論武器。在看到勞動人民殘酷的生活現狀后，他的研究深入國家的本質、階級沖突、經濟分配以及社會結構等重大現實問題，成為各國無產階級革命斗爭的實踐指南。他的一生是奮斗的一生，也是學術的一生，唯物史觀和剩余價值論兩大發現奠定了他在人類思想史上的不朽地位，他是科學理論的堅守者，現代社會理論的先驅者之一，更是亙古罕見的思想巨匠，他所開創的唯物史觀是人類思想史上的壯麗日出。今年是馬克思誕辰200周年，在這個具有重大意義的日子里，全世界的無產階級和所有受其思想影響的人以及仍然在為人類解放事業奮斗的馬克思主義者們，都應滿懷敬意地紀念這位偉大的思想家。馬克思不僅以敏銳的觀察力洞見了他所處時代的社會問題，而且他的理論和學說在今天依然散發著強大的生命力和無限的價值，“在人類思想史上，就科學性、真理性、影響力、傳播面而言，沒有一種思想理論能達到馬克思主義的高度，也沒有一種學說能像馬克思主義那樣對世界產生了如此巨大的影響。這體現了馬克思主義的巨大真理威力和強大生命力，表明馬克思主義對人類認識世界、改造世界、推動社會進步仍然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被召喚的普羅米修斯

世紀之交，英國廣播公司BBC曾在互聯網上舉辦過一次千年來最偉大的思想家評選活動，馬克思因超越愛因斯坦、牛頓、達爾文、霍金等人位居榜首而被世人矚目，這再一次證明了其思想在整個人類發展史上的重要地位。馬克思理論中所蘊含的哲學、政治經濟學以及科學社會主義和人類學思想，不僅是無產階級革命和建設的寶貴思想武器，更是整個人類歷史上最珍貴的精神財富。馬克思思想之所以具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正是在于其思想本身所具有的時代性和真理性，正如馬克思所言：“哲學是時代精神的精華”。馬克思本人的理論并不是書齋中的抽象思辨，而是建立在馬克思本人對資本主義社會現實的關注以及對整個人類社會發展方向的高瞻遠矚。

19世紀40年代的歐洲，是資本主義迅速發展的時代，各國的資產階級革命在這個時期取得了歷史性的勝利，資本主義逐漸戰勝封建的舊世界成為世界性新的統治階級力量。一方面，由于資產階級的勝利，資本主義大工業的生產方式逐漸替代了原始的手工行業成為社會生產的主要力量，社會生產力得到了空前的解放，人類的實踐活動以及社會的發展水平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人類歷史逐漸轉變為世界歷史。另一方面，由于資本主義經濟的自由競爭和生產的相對過剩，資本主義內部矛盾逐漸暴露出來。生產社會化和資本主義生產資料私人占有之間的矛盾日益加劇，矛盾的后果表現為大范圍、不間斷、破壞性的經濟危機的爆發。危機引發了商品滯銷、商業停頓、工廠倒閉、企業破產等社會問題，極大影響了人們的生活方式和生存環境，社會整體處于無序、匱乏、沖突的狀態中。

此外，由于資產階級原始的的貪婪和資本的無限積累，資產階級對無產階級的剝削與壓迫日益嚴重，造成了廣大勞動人民在貧困中持續勞動，這是一種異化的生存狀態，恩格斯曾描繪道，“窮人被迫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他們不僅呼吸街上的污濁空氣，還被成打地塞進一間屋子里，他們在夜間呼吸的那種空氣完全可以使人窒息。給他們住的是潮濕的房屋，不是下面冒水的地下室，就是上面漏雨的閣樓。給他們穿的衣服是壞的、破爛的或不結實的。給他們吃的食物是劣質的、摻假的和難以消化的……除了縱欲和酗酒，他們的一切享樂都被剝奪了。”面對這樣的社會現實，馬克思逐漸意識到學校學到的東西與社會的現實情況格格不入，生活不能只是純粹的思辨，純粹的理論也解決不了現實的問題，時代的感召與現實的呼喚促使馬克思開始從一個學者轉向一名唯物主義和共產主義者。

就事物變化和發展的原因來說，外部原因只能是事物發展的條件，而內因才是事物發展的根據。能夠促使馬克思實現這一轉變的不僅是現實的時代因素，更重要的是馬克思本人的普羅米修斯情結，即對于人類解放事業的終極關懷，這一高尚情懷在青年馬克思那里已經有了萌芽。在17歲的中學畢業論文中，馬克思闡釋了一種職業觀：“如果我們選擇了最能為人類幸福而工作的職業，那么，重擔就不能把我們所壓倒，因為這是為大家做出的犧牲；那時，我們所享受的就不是可憐的、有限的、自私的樂趣，我們的幸福將屬于千百萬人。我們的事業將悄然無聲地存在下去，但是它會永遠發揮作用，而面對我們的骨灰，高尚的人們將灑下熱淚。”馬克思一生最崇高的理想就是實現全人類的自由全面的解放，這個理想貫穿于馬克思整個生命的實踐與奮斗中，盡管他的學術思想和人生軌道經歷了幾次轉變，但卻從未背離過這個最初的也是最終的理想和追求。就像恩格斯說的那樣，“他可能有過許多敵人，但未必有一個私敵。”馬克思的普羅米修斯的情結是最純潔的、最無私的和最崇高的追求，是超越一切階級與時代界限的存在，這一情結終將影響著全人類共同的信念。

二、新世界的兩個偉大發現

縱觀整個人類的思想史，馬克思一生作出的最偉大的貢獻有兩個：一是通過分析人類的發展規律從而發現了唯物史觀；二是通過揭示資本家剝削工人的秘密從而發現了剩余價值論。前者奠定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理論基礎，并以此幫助無產階級找到斗爭的精神武器。后者指明了資本主義社會基本的運動規律，從而為無產階級反抗和推翻資產階級統治確立了理論依據。馬克思一生中所研究的領域有很多，并且在很多領域都有獨到的發現，但作為新世界的兩個偉大發現則是唯物史觀和剩余價值論。

唯物主義的哲學思想最早可追溯到古希臘時期，雖然那個時候還沒有這樣的概念，但實際上無論是早期的自然學派還是晚期的原子論自然觀都屬于樸素的唯物論。德國古典哲學強調了人類的理性反思能力與主體性地位，開啟了哲學領域的哥白尼式革命，黑格爾哲學中的歷史理論和辯證思維使哲學理論更加富有體系性和邏輯性。但黑格爾哲學卻是以“絕對精神”作為一切哲學的出發點和歸宿，顛倒了意識與物質之間的關系。費爾巴哈從批判黑格爾唯心主義出發，以人本學為中心實現了唯物論的新發展。但無論是早期的唯物主義還是費爾巴哈的人本學唯物論，都沒有意識到人的社會屬性，從而無法正確把握人類發展規律的時機。馬克思繼承了黑格爾的辯證法和費爾巴哈的唯物論的合理內核，以唯物辯證法和歷史唯物主義相結合的方式，實現了對以往哲學家的批判性繼承和現實性超越。

“從前一切的唯物主義（包括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是：對對象、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他們當作感性的人的活動的，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體方面去理解。”馬克思以實踐為哲學的根本出發點和最終落腳點，實現了本體論與認識論的統一、唯物論與辯證法的統一、主體與客體的統一以及世界觀與方法論的統一，從而創立了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在馬克思看來，人類社會的發展不是某種神秘力量決定的，也不是抽象的、自然的人所能反映的，而是具體的、現實的、感性的人的活動的產物，“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上，他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馬克思從人的社會性質出發，將物質生產看做人的第一個歷史活動，用實踐將人與自然和社會聯系起來從而揭示人類社會發展的根本原因和內在動力。其中，物質生產、階級與人民群眾是馬克思唯物史觀的三大主要因素。其中最核心和最重要的概念就是人民群眾，階級在唯物史觀看來是暫時存在的，是隨著社會的發展階級和國家終將消失的概念，而物質生產則是群眾的人的基本生存方式。要貫徹馬克思的唯物史觀必須首先要將人民群眾放在核心位置，堅持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堅持人民的主體地位，依靠人民群眾創造歷史偉業。

剩余價值論是馬克思的又一個偉大發現，它幫助我們認識了現代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和其特殊的運動規律。剩余價值是指資產階級剝削無產者所生產的新價值中的利潤，也可以理解為無產階級被資本家無償占有的勞動。恩格斯評價，“由于剩余價值的發現，這里就豁然開朗了，而先前無論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或者社會主義批判家所做的一切研究都只是在黑暗中探索。”剩余價值論是馬克思在考察資本主義私有制的生產方式過程中發現的資本家剝削的秘密。通過對資本生產與資本積累等概念的考察，馬克思發現資產階級的財富積累是通過無償占有無產者的剩余勞動時間以及剝削勞動者的剩余價值來實現的。馬克思之前的經濟學家如亞當·斯密、大衛·李嘉圖等人，他們從古典經濟學的角度出發，雖然揭示了勞動是價值的源泉，但他們并沒有區分抽象勞動與具體勞動、個人勞動與社會勞動，他們的經濟學并不關注人類整體生存狀態的改善，而是以改良資本主義社會經濟狀況為目標。而馬克思從無產階級或勞動人民的利益出發所發現的剩余價值，真正揭示了資本主義制度運轉的根本秘密，從而找到了資本主義社會發展的矛盾根源。

三、紀念馬克思的當代訴求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集體帶領全國人民迎難而上，開拓進取，取得了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歷史性成就，在實踐與探索中形成了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然而這一切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我們對馬克思主義思想的堅持與創新。在當代，我們仍然需要繼續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思想，用馬克思的偉大精神指導個人的行為品質，堅定共產主義的遠大理想，牢記為人類全面自由解放的偉大使命，沿著馬克思指明的人類發展方向奮勇向前，讓馬克思主義在當代的中國煥發出生機與活力。這才是對馬克思最好的紀念。

首先，紀念馬克思就要認真閱讀馬克思主義的經典著作，用科學的理論武裝我們精神頭腦。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包含著經典作家所汲取的人類探索真理的豐富思想成果，體現著經典作家攀登科學理論高峰的不懈追求和艱辛歷程。閱讀經典著作，本身就是增長知識、開闊眼界、增加思想深度和訓練思維方式的過程，會使我們在潛移默化中受到他們崇高風范和人格力量的熏陶，從而實現自己思想境界和道德情操的升華。”《共產黨宣言》為我們預言了資本主義必然滅亡和共產主義必然勝利的趨勢，成為了全世界共產黨人革命與建設的第一個最高的革命綱領；《德意志意識形態》給我們展示了人類社會運轉的基本規律，奠定了唯物史觀在馬克思主義哲學中的重要地位；《資本論》幫我們分析了資本主義大工業的生產方式，揭示了資本主義制度剝削的實質和全部的秘密。這些經典的著作是我們學習和認識馬克思主義真理的重要依據，是指導我們生活與實踐的精神武器。

其次，紀念馬克思就要學習他崇高的價值理想和廣闊的學術視野，發揮馬克思的榜樣力量指導我們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從《青年在選擇職業時的考慮》到《共產黨宣言》、再從《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到《資本論》，無不體現著馬克思為勞動人民的利益進行斗爭的堅定信念和為人類自由全面的解放事業奮斗的崇高理想。馬克思的一生經歷了許多次流亡與輾轉，遭到過許多次迫害與驅逐，但為人類幸福獻身的這個理想卻從未離開過他的世界。除了為人類獻身這個偉大品質外，嚴謹勤奮、剛正不屈、謙遜誠實、勇于創新等這些優秀本質都集中在他一人的身上。由于高度嚴謹的態度，《資本論》的寫作持續40年都未完成；由于剛正不屈的品行，即便遭到迫害也要堅持革命斗爭；由于謙遜誠實的性格，在所有人批判黑格爾時他公開宣稱自己是這位偉大思想家的學生；由于勇于創新的精神，唯物史觀與剩余價值論兩大發現才會為世人所知。

最后，紀念馬克思就要繼承他的共產主義事業，堅定共產主義理想，為了全人類的自由全面發展而奮斗終身。從莫爾提出的烏托邦理想到法國空想社會主義，再到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目標依然離我們非常遙遠。馬克思一生都在為了這個目標而奮斗且從未放棄，這是為了大家而獻身。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們必須時刻牢記自己的共產主義使命，堅定自己的共產主義決心，充分發揮馬克思主義的真理性力量，深刻把握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先進性和科學性，把理想與信念貫徹到具體的現實實踐中，在實踐中踐行馬克思的光輝事業，為實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和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努力奮斗。

（作者系哈爾濱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黑龍江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研究員）

責任編輯/張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