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STEM教育推進政策研究及啟示

孫維 馬永紅等

摘要：在世界各國經濟強國大力發展STEM教育的背景下，歐洲各國也把STEM教育作為創新人才培養和提高國際競爭力的關鍵舉措。該文首先描述歐洲勞動力需求增長和供給不足之間的矛盾，然后分析產生此問題的內部和外部因素，進一步闡述和分析歐洲各國的STEM教育推進政策和項目實施情況。基于對政策文本分析，提煉出典型國家STEM教育推進政策主要特伍：多國家和部門聯合協作、重視“科學資本”的作用、盡可能早地開始STEM教育、STEM專業大學教師和學生與基礎教育合作、利用各種渠道宣傳STEM項目、STEM教育置于社會和生活之中的實踐教學。最后，借鑒歐洲STEM教育推進政策，進而提出我國STEM教育政策的建議：國家設立專門的管理機構和多部門合作實施STEM教育；提高全民的“科學資本”；建立STEM學習中心和利用非正式的組織培養學生對科學的興趣；教師培訓要先行；支持高等教育反哺中小學教育。

關鍵詞：歐洲STEM勞動力短缺；歐洲STEM教育促進政策；教育促進政策特點；政策啟示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識碼：A

一、引言

正如OECD（2011）報告指出，歐洲STEM教育政策的關注點是STEM人才培養和技能提高，因為STEM相關行業領域的發展被認為是歐洲能夠持續創新、經濟發展和提高國際競爭力的關鍵。在世界各經濟強國積極地開展STEM教育背景下，歐洲各國近幾年連續出臺了STEM教育政策報告，從整體上反映了歐洲STEM教育的現狀、政策理念、就業市場狀況和發展趨勢，其目的是解決STEM人才短缺的現實問題。如：在2011年，歐洲委員會的Eurydiee發布《歐洲的科學教育：國家政策、實踐和研究》（Science Education in Europe：National Policies，Practices and Researches）提出歐洲科學教育的目標是培養具有科學素養的公民，分析了學校科學教育中存在的問題以及改革中的障礙。在2013年，《STEM：國家比較：歐洲：在國家比較視野下審視STEM技能缺乏的解決方法》（STEM：Country Comparisons：Europe：A Critical Examination of Existing Solutions the STEM Skills Shortage in Comprable Countries），描述了比利時、德國、丹麥、荷蘭、挪威、瑞士和瑞典等國家STEM教育現狀、學生性別差異、高等教育STEM畢業生規模和STEM教育推進政策。2015年歐洲委員會發布《科學教育塑造有責任的公民》（Science Edueation for Responsible Citizenship）指出，“科學知識的作用是培養公民的責任感、創造性和創新性能力，通過合作應對挑戰。科學知識同樣可以幫助人們認識世界；引導科技發展預測未來。這就把科學教育置于教育目標的中心位置，把科學教育與社會發展融為一體”。2013年，法國發表了《文獻綜述——法國的STEM教育》（Literature Review-STEM Education in France），報告描述了法國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STEM的發展現狀，提出了在學校和國家、政府的層面推進STEM教育發展策略。

本研究基于歐洲STEM教育政策和有關報告（共計20余份），介紹歐洲STEM就業市場供給現狀和勞動力缺乏的主要原因，分析和解讀歐盟和各成員國STEM教育推進政策的要點和特征，并為我國STEM教育改革提出政策建議。

二、歐洲STEM教育人才供給面臨挑戰

（一）歐洲STEM就業市場的現狀

1.歐洲就業市場STEM勞動力需求增長

根據歐盟技能全景（The EU Skills Panorama）提供的數據，預計2015-2025年所有行業的崗位需求有3%的增長，而其中與STEM相關的科學和工程專業和輔助專業增長預計分別是13%和7%，如表1所示，歐洲就業市場對STEM勞動力的需求大大超過了其他行業。另一個發展趨勢是到2025年，從事STEM相關的職業的勞動力將會有三分之二的人退休，會有七百萬的工作崗位空缺。

2.歐洲STEM就業市場供給不足

因為STEM專業學生入學要求的門檻高和輟學率高，學生選擇STEM專業的人數逐年下降；2006至2012年歐洲STEM畢業生的供給從22.3%增加到22.8%，基本上穩定。但是，如上文所述，與歐洲就業市場對STEM勞動力需求增長相比，STEM勞動力的供給顯然不能滿足需求。此外STEM專業學生就業渠道不僅限于STEM的專業，很多STEM畢業生流入到行業以外，比如綠色建筑和電動車生產等。《歐洲商業》雜志指出：“今后缺少具有STEM技能的勞動力是歐洲經濟發展的主要阻礙”。

同時歐洲各國面臨著美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工業國家對高技能STEM人才需求的競爭。歐盟各國高素質的STEM人才受到高福利和高薪的誘惑，而選擇移民到其他國家。加之，歐洲的移民政策（工作許可、公民身份、經濟和社會權利、社會服務）嚴格，并不是外國STEM人才的首選之地。在這雙重壓力的作用下，歐洲STEM教育能提供給就業市場的勞動力人數不能夠滿足日益增長的需求。

（二）STEM人才短缺原因

影響STEM人才短缺因素主要包括內部因素和外部因素。內部因素是指學生背景（科學資本）和學生自我效能感。英國經濟與社會研究委員會（Economic and Social Research Council，ESRC）資助項目ASPIRES的研究結果表明，科學教育特別重視“科學資本”。“科學資本”是指個體自身對科學的興趣、對科學知識的理解和掌握，以及能夠與從事科學工作的人有社會交往（Social Contacts）的機會。學生的科學資本（包括父母和家庭對待科學的態度）是影響學生在14歲以后學生是否選擇STEM專業的重要因素。此外，學生積極和正面學習的態度也會影響其成績、學生PISA的成績與學生享受科學學習；學生的自我效能感或自我信念和學生的動機會影響其高中畢業后的職業選擇。

外部因素是指社會、經濟工作條件、教學和師資。第一，社會因素是指人們對科學家和工程師態度存在偏見，認為他們的工作并不吸引人。如下圖所示，年輕工程師認為工程師的職業有創造性，有益于社會，能夠自由表達自己的思想，并且工作具有國際化特征；然而外界對工程師的職業認同點低。年輕工程師對工作的自我肯定和外界對工程師工作理解的偏差，行業外對工程師工作的誤解會影響學生和家長放棄學習STEM專業。

第二，經濟和工作條件的因素。STEM職業沒有吸引力的原因在于工作的安全性差，科學家所簽的合同多是短期的且薪水不高，有些高等教育學者認為STEM的勞動力短缺的恐懼并沒有導致STEM從業人員工資上漲（例如工程行業）。在以科技研發為主的公司，工程師和科學家能夠達到公司高層的管理職位比例很少。在STEM專業學生畢業后就業率高，但是在其職業發展的初期和中期階段，他們的薪水并不盡人意，女性的薪水比男性更低。這最終使學生放棄從事STEM行業的工作。

第三，STEM教學方法和師資因素。STEM學科教育的方式和方法影響學生的學習科學課程的態度、學習動機和成績。教師素質是STEM教學質量提高的關鍵，目前在歐洲各國STEM教師核心課程（數學和科學）的師資缺乏。教師的授課水平參差不齊，教學效果不盡人意。

三、歐洲STEM教育的推進政策

通過對歐洲STEM的就業市場供給不足和人才短缺的原因分析，歐洲高等教育不能提供足夠和高質量的STEM專業畢業生的原因，可以從基礎教育的科學教育找到根源，因為基礎教育是學生對STEM學科產生興趣的關鍵時期。高等教育中STEM教育的主要任務是提高學生保有率和如何引導學生從學校的學習順利過渡到從事STEM行業。所以，歐洲各國STEM教育的促進政策制定也是基于這兩種考慮。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歐洲各國出臺了促進STEM教育政策以應對STEM教育的危機。

歐洲各國STEM教育的國家政策實施目的包括：提高科學正面的形象；提高學校數學和科學教學質量；提高學生學習STEM的興趣和參與度；提高高等教育STEM畢業生勞動力供給，減小STEM教育中的性別差異、提高STEM畢業生能力與雇主需求的匹配度。為了達到政策實施的目的，政府采取的途徑包括：進行課程改革以提高學生的學習興趣；建立科學研究中心和其他組織作為實踐基地；建立學校、公司、科學家、研究中心之間的合作關系，使利益相關者受益；學校與大學合作以提高新進入STEM教育老師的質量；建立教師持續發展中心（Continuing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CPD）進行教師培訓。

本研究是對歐洲各國STEM教育的推進政策研究，但是不可能詳盡地描述和分析各個成員國的所有政策和項目，下面就典型國家的具有代表性的STEM教育政策進行分析并提煉出特征。

（一）法國

法國在國家和政府層面實施學校課程教學改革和鼓勵學生參與校外實踐活動，政策的關注點在于STEM教學改革。這些政策針對初中和高中學生，但很少有組織為兒童（學齡前兒童和小學生）提供項目，激發兒童對科學的好奇心。

從2004年開始，由法國政府和工業界組織C.Genial資助，法國教育部和法國高等教育部共同負責實施的“Sciences at School”的課程改革。在學校的科學課程外，鼓勵初中和高中生學生參與課外活動的形式（包括工作坊和俱樂部）進行科學課程學習。法國高水平的研究者和教授組成了國家委員會，他們參與學校課程設計和改革，由四名教師和工程師組成作為永久成員負責項目實施，并建立全國網絡中心推廣科學課程。歷經時日，“Sciences at School”項目在法國已經形成了全國性的網絡活動和一系列的項目。因此，“Sciences at School”項目體現了基礎教育和高校合作的STEM教育促進方式。通過與大學合作，科學教育研究者利用學校作為科學教育的“實驗室”，進行科學教育的研究和改革，研究成果可以應用到教學之中。

2005年，法國科學團體如CNES成立教師培訓中心，與當地的學校合作培訓STEM教師。2010年由法國教育部資助倡導的“Prize of Scientific Excellence”師培訓項目，強調是教師也是科學教育的研究者的理念，教師有責任引導學生走向科學研究的道路。

為了提高STEM領域中女性的比例，2006-2011年，法國內閣間的協議（AnInter-ministerial Convenant）提出要為STEM教育中的男生和女生提供相同的機會，法國政府給女性提供資助，如PVST項目每年資助在高中最后一年選擇進入大學STEM專業學習的女生（650名）每人1000歐元。這些措施有力地促進了女性選擇STEM學習和今后進入此行業。2010年，在協定實施后，在中學最后一年選擇進入高等教育機構學習的女生STEM專業的女性增加了20%。

博洛尼亞進程使得歐洲各國復雜的學制有了統一的標準，各國對學制的認可度和透明度增加。在博洛尼亞進程之前，法國高等教育的體制和學制種類不統一，且在通常情況下，法國比歐洲其他國家的學制要長。就STEM的專業學生講，長學制也是使學生放棄STEM學習的原因之一。2013年7月法國政府通過新的《高教與研究法草案》，其中一項措施是鼓勵和縮短獲得榮譽學位的職業教育學生的學制，使其能夠提早畢業。

（二）德國

德國的STEM教育的特點是實施STEM教育國家策略。2006年8月，德國聯邦政府教育和研究部（The Federal Ministry of Education and Research）發起“科學和商業合作促進創新”項目，鼓勵研發新產品和創新服務。2010年此項目確定再次延長到2020年，項目實施的目的是通過教育培訓滿足就業市場不斷對技術工人的需求。同時規定為了保持德國的國際競爭力，調整政策以更優惠的條件吸引國外STEM行業的高素質人才。

為了吸引更多的年輕人學習科學課程，德國政府報告中提出“需要用MINT教育彌補高端勞動力缺乏的缺陷”的觀點，希望在基礎教育階段，對MINT產生興趣的兒童和青少年給予正向激勵，將MINT教育與終身教育結合起來。此外，在2009年德國實施MST（Mathematics，Technology，Science and Technology）教育，其目的是改善科學在社會中形象，在兒童的早期階段實施科學教育，在小學和中學實施課程改革和為科學教師創造職業發展的機會。

為了吸引女性參與和加入MINT學習和行業中，2008年德國政府實施“MINT職業中的女性”的項目“GO MINT”。項目的合作者包括大學和高等教育協會、研究組織、雇員和雇主聯合會、媒體、企業協會和聯邦政府。項目的目的是幫助女生學習科學課程，通過與行業從人員的交流最終選擇MINT行業。其中一個項目是“網絡導師”，女生通過與MINT行業中的女性通過郵件聯系解答學生學習中的問題和困惑。

在高等教育層次，德國加強了大學和業界的聯合培養STEM人才，2013年德國教育和研究部聯合發起兩個項目“Leading-Edge Cluster Competition”和“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 to Foster Innovation”。除了大學與業界合作外，大學還提供高端課程和新的學位項目。

（三）英國

2004年7月，英國貿工部、財政部、教育和技能部聯合發布了英國《2004-2014年科學與創新投入框架》（Science & Innovation Investment Framework2004-2014），這是英國第一次制定中長期的科技規劃，此前英國每三年變更一次科技計劃。正如《框架》指出：進一步加強科學家、工程師和技術專家的培養。提高高等院校和中小學校中自然科學教師的素質，確保達到國家的教師培訓目標，引導中學學生研究自然科學，提高16歲以上青年選擇科學、工程和技術專業的人數，使更多高素質的學生從事研發事業，提高婦女和少數裔參加高等教育的比例。

為補充STEM教師隊伍，2011年英國（英格蘭）推出了“教學轉變項目（The Transition to Teaching Programme）”培訓STEM教師。此項目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招募在中學教授數學、科學和信息技術的學科的教師，項目為對物理、化學和數學感興趣的人士提供培訓課程。合格的候選人必須具有科學、技術、工程數學和相關專業的學位，并且有雇主提供推薦信。

2014年，英國皇家學會頒布了《科學與數學教育愿景》，為英國未來20年教育改革繪制了路線圖。該報告建議：（1）將科學與數學教育延長至18歲；（2）培養學生STEM職業意識；（3）課程改革要具有持久性和穩定性；（14）讓教師成為教育評價的主體；（5）提升教師地位、促進教師專業發展。由此看出，英國重視義務教育階段后，學生數學和科學科目的學習強調從小學開始培養STEM的職業意識和STEM校園文化。在課程改革方面，希望為學生提供多元化的課程；注重教師的職業發展，培養學科專家型教師，提倡教師要成為SIEM教學的研究者。

（四）愛爾蘭

愛爾蘭是實施國家策略和利用科學研究中心推進STEM教育的代表國家。2003年，由愛爾蘭科學基金（Science Foundation Ireland）發起實施“發現科學和工程項目（The Discover Science and Engineering，DSE）”，目標是增加年輕人、教師和公眾對STEM教育的興趣，使年輕人了解科學學習是能夠安身立命的選擇，提高其STEM的職業意識。DSE的子項目還包括對小學教師的培訓，為教師提供教學資源。DSE項目包括許多主題，如“我的科學職業”“發現科學”和“發現傳感器”等。到2011年，DSE項目在全國成立了27個科學教育中心，可供學校和家庭參觀。科學教育中心擴大科學活動的受益面，提高學生、學生父母和公眾的科學意識，同時此項目與媒體、工業界和其他機構聯合共同改變全社會對科學價值的理解。有4000多名教師和3000多名小學參與項目，此項目的實施受到了高度的評價，極大提高了中學生和小學生參與科學研究活動。

教師是學生培養的關鍵，愛爾蘭對STEM教師培訓項目始于2011年“發現基礎科學（Discover Primary Science，DPS）”，該項目是由教育和企業部、愛爾蘭全國教師組織和工業團體等多部門聯合發起，為小學教師提供培訓、網絡教學資源和課堂活動案例。教育方式同樣體現基礎教育與大學合作的方式，在全國大學的教育技術學院和中心為教師提供能夠親手操作的培訓。有4300名教師和3100所小學參與DPS項目，由于參與項目的教師對此項目評價很高，所以參與者不斷增加。DPS項目設立卓越科學獎（Awards of Science Excellence）獎勵參與此項目表現優秀的學校和教師。

（五）荷蘭

荷蘭科學與教育部指定實施“Delta計劃（The Delta Plan Science and Technology）”（2004-2010），“Delta計劃”的目的是發展科學技術教育以提高未來勞動力的創新能力，并解決今后荷蘭科學家和工程師短缺的問題。Delta計劃可以分為五個不同的子項目，針對不同層次和類型的學校教育學生進行STEM教育，其關鍵部分是運用Beta Techniek Platform為學校、機構、培訓中心、大學和商業界提供合作的機會以達到STEM教育的目標。Beta Techniek Platform受政府、教育部門和商業界的委托，為STEM教育機構提供改革建議、監督和審計STEM教育的實施情況，并提供網上知識銀行（Net Knowledge Bank）實現STEM領域的知識共享。為了實施整體的STEM教育推進措施，以Beta Technik Platform建設為基礎，2009年荷蘭教育部實施“Beyond 2010 Master Plan”。項目實施時間是2011-2016年，目的是增加學生在高中階段學習STEM專業的人數，從長遠來講增加STEM的從業人員人數，項目實施對象是就讀于學前、小學和中學（一直到16歲）的學生。此外，“Master Plan”項目在小學階段為學生提供科學和技術的學習課程和提供教師培訓。就Beta Techniek Platform的成效而言，平臺每年都發表“事實和數據”，根據2011年的報道，相比2000年，在高等教育機構學習STEM的學生增加了32%，在高中學習STEM專業的女生增加了80%，此項目培訓了5500名小學教師和7250名預備教師。為了引導學生從事STEM的行業，荷蘭政府與中心學校和工業部門合作，引導學生開闊視野，了解在技術部門就業的潛在的可能性，其中包括兩個計劃：The Jet-Net Project和Tech-Net Project，前者是針對高中階段的學生，后者關注職業教育和培訓。此項目通過與學校合作，讓學生通過實踐來了解和體驗科技的挑戰性、科技與社會生活息息相關。公司和業界也參與到學校的課程設計中，通過邀請嘉賓講課和工作坊的形式，青年學生在參與項目中了解到科技工作的趣味性。

（六）比利時

2009年比利時政府實施了“科學交流行動計劃（The Science Communication Action Plan）”，在社會的各個階層建立起科學和創新文化的社會氛圍，確保公眾都參與到科學教育之中。“行動計劃”與各科學組織合作建立“科學信息網”，以此為平臺發布活動的信息和研究項目，普及科學知識。

STEM專業畢業生從學校生活轉變到在STEM行業就業是各國政策關注的問題。為了讓學生選擇進入STEM行業之前，更好地理解STEM行業的工作內容，采取邀請STEM專業人士和大學生與師生合作教學或者允許師生參觀STEM工作場所。比利時政府“世界在你腳下（World at Your Feet）”項目始于2008年，合作的部門包括科學和經濟部、教育部、私人企業、皇家工程師協會等。這個項目是要解決當地就業市場缺少合格工程師的舉措；學生通過網絡與專業工程師交流，鼓勵學生正確地理解工程師工作的內容。此項目有助于學生消除對STEM工作的負面理解，項目延期到2012年。由此可知，比利時STEM教育國家策略是要改變社會，特別是年輕人對STEM行業領域的負面觀念認識和對其產生積極的態度，確保公民從小就能夠體驗到科學學習的文化，為社會持續培養出具有科學和技術才能的勞動力。

（七）歐洲其他國家的典型政策

在歐洲科學教育報告中有三分之二的國家建立了國家層面的STEM中心。歐盟各國制定國家策略以外，建立國家和當地STEM教育中心是實施政策的主要途徑。通過STEM教育中心建立網絡平臺促進教師、行業代表和當地STEM組織合作，持續推進STEM教育，促進STEM學習和交流，提高教學質量和學生的創新能力，把科學教育的理念嵌入到國家文化中。

奧地利政府實施的IMST（Mathematics，Science and Technology Teaching）項目是最有代表性的，它體現了奧地利政府與科學研究中心合作的政策。因為奧地利政府不滿意學生在國際測驗PISA和TIMMS中數學、科學和閱讀技能的得分，1998年發起了“數學、科學和技術教學（Mathematics，Science and Technology Teaching，IMST）”計劃。從2010年，IMST關注利用ICT（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s Technology）開展教學。2000-2004年，IMST利用國際測驗的成績分析學生在科學學習中存在的問題；2004-2009年此計劃進入第三階段，項目建立IMST的支持系統。在奧地利各地區建立14個地區網絡教學系統；在高校和師范大學建立18個學科教學中心。大約有1800名教師和400000名學生參與到此項目中。從2011-2012年，IMST項目建立了網絡和主題項目，項目由來自高校（包括師范大學）的學者和中小學的學校管理人員組織監督實施。IMST項目的支持系統成效在于，它為科學教育的教學提供專業知識，能夠有可靠的架構實施科學教育項目。

瑞士的“MINT學習中心”設立在瑞士聯邦技術研究所（the Swiss Federal Institute of Technology）。該中心為小學和中學研發教學方法并提供科學課程，同時為中小學和職業學校的教師研發教學資料和方法，提高學生知識應用的能力。在職教師可以研發新的教學工具、檢驗工具的有效性和提供給中心的反饋信息。該中心還與科學和技術基金會、相關的行業進行合作。

丹麥在2009年也成立“科學、技術和健康教學中心”。面對的學生從幼兒園到大學生，涉及STEM的所有課程。該中心與公共部門、私人企業、大學、博物館和其他相關的科學中心和學校合作，與相關人員建立工作關系。丹麥的國家中心成為國家的資源中心，收集、合作和傳播STEM教育領域內最好的教學實踐案例，培訓在職教師。最終目的是提高STEM教育的質量和吸引更多的學生從事STEM職業。

1996年芬蘭政府發起了（The LUMA Policy Plan），此計劃的目的是關注STEM教育的質量和增加STEM學生的數目。項目的理念是運用整體教學的方式提高科學教育的質量，所有利益相關者包括教育部、當地政府（負責教育事務部門）、學校、高等教育和商業團體參與STEM教育的實施。此項目希望達成的目標包括：

（1）增加教育中STEM學生的和畢業生的數目；

（2）增加學習高等數學、物理和化學的學生人數；

（3）增加在STEM學習中女生的人數；

（4）增加職業教育中學生的數學和科學知識。

LUMA項目在許多領域內取得了積極的效果。比如：在高等教育中STEM學生的人數已經超過了預期；女生選擇STEM的學科有所增加。

（八）STEM教育泛—歐計劃（The Pan-European Project）

泛—歐計劃是歐洲推進STEM教育的重要措施。所有計劃由歐洲共同體資助，各成員國根據國情對STEM教育中不同階段和不同側重點，選擇參與相應的泛—歐計劃，表2所示是具有代表性的項目。

四、歐洲STEM教育政策的特點

（一）多國家和多部門聯合協作

歐洲的政策監控體制加強了STEM組織的內部合作與多部門合作的關系。在合作中，各國項目制定的出發點充分體現了學術界（Academic）、行業（Industry）和政府（Government）有效合作的“三螺旋理論”（The Triple Helix Theory），推進了國家STEM教育政策有效的實施。在知識社會中，創新和經濟發展的潛力在于，利益相關者的加入，更有利于促成STEM政策的成功實施。此種方式保證所有的利益相關者能夠參與到STEM教育之中。產業界根據自身的要求與學校和政府合作，在培養STEM人才方面提出具體的培養措施，確保畢業生能夠為企業所用。基礎教育與高等教育機構聯合的方式也是非常有效的方式，以吸引中學生在大學階段選擇STEM相關專業。德國教育和研究部聯合實施的“科學和商業合作促進創新”項目是商界和學術界的合作的例子；歐洲共同體資助的Ingenious項目是校企結合實施STEM教育的例子。

（二）重視“科學資本”的作用

在“科學資本”的概念引領下，各國政府充分關注培養大眾的科學和技術素養，塑造創新的文化氛圍，引領大眾參與到科學教育中。從科學資本的角度看，政府政策的中心不再是單一提高學生對STEM教育的興趣，科學知識的普及既包括學生、教師，又包括學生的父母和大眾，因為家庭和父母的科學素養對孩子科學態度形成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可以幫助學生和其家庭理解科學知識的可轉移價值，并與學生今后的生活和工作息息相關。科學資本同樣影響學生于教室之外學習STEM的決心。因此，增加公民的科學資本是提高公民的科學知識和推進STEM教育重要舉措之一。比利時，“科學交流行動計劃（The Science Communication Action Plan）”與科學組織建立網絡平臺，對公眾進行科學教育。歐洲委員會資助“MOTIVATION項目、Secentix項目和YOSIWEB項目也有同樣的作用。

（三）盡可能早地開始STEM教育

STEM教育應盡早展開，早期干預兒童對科學的認知和態度會影響其一生。兒童在其接受正規教育的初始階段就要接受STEM的技能的教育，STEM教育貫穿到人一生的工作和發展之中。有的國家從幼兒園或者小學階段（如：荷蘭“The Master Plan”）就開始引入STEM教育，學校開始建立STEM學習的文化，從小培養學生的科學思維，為今后學生選擇STEM行業打下基礎，力圖把STEM的教育與今后的工作相關聯，也會對STEM專業人員的招聘產生積極的影響。

（四）STEM專業大學教師和學生與STEM基礎教育合作

各國的政策體現出中小學與高校之間合作的教學狀態，大學主動對基礎教育開放實驗室、共享教育資源、與中小學聯合培養STEM教師，積極參與到中小學和學齡前兒童教育STEM教育活動中來。就資助而言，一方面，大學的教師和研究生受相關部門的資助，參與中小學中教師STEM課程培訓，建立中小學教師與高等教育機構的聯系；另一方面畢業生有相關的STEM教育的經驗，畢業后更容易進入STEM行業。如：愛爾蘭的“發現基礎科學（Discover Primary Science）”項目。

（五）利用各種渠道宣傳STEM項目

在公眾眼中，學習STEM其相關的行業是乏味的，因為所要學習的內容與其他專業相比，難度大、修業時間長。而且學生在學習STEM課程時，由于所學習的內容與學生的日常的生活不能產生共鳴，而使產生學生負面經歷。為了改善公眾科學和STEM學習的誤解，提高學生對STEM學習的興趣，各個國家針對年輕人、女性和少數、有色族裔加強STEM項目的宣傳。一種方法是利用STEM聯盟或者行業和慈善組織建立STEM宣傳活動；另一種方法是可以利用電視或者互聯網等媒體影響，對學生進行STEM行業的正面宣傳，讓其理解STEM教育真正的內涵。愛爾蘭Discover Science & Engineering（DSE）就是代表性項目。

（六）STEM教育置于社會和生活之中的實踐教學

傳統的科學教育方式只注重教授科學理論，教學方法對學生吸引力不大。科學教育與學生的現實生活經驗脫離，導致學生認為學習科學知識無用，并且科學學習與學生今后的職業發展無關。各國運用基于情景的科學教育（Context-based Science Teaching）”強調把科學教育嵌入到社會和文化環境之中，把學生的日常經驗和科學理解結合起來；比如：環境問題、倫理和社會問題的關注，以及發展學生的批判性思維的技能和社會責任。

五、歐洲STEM教育政策對中國STEM教育的啟示

傳統的科學教育方式只注重教授科學理論，教學方法對學生吸引力不大。科學教育與學生的現實生活經驗脫離，導致學生認為學習科學知識無用，并且科學學習與學生今后的職業發展無關。我國的STEM教育強調科學教育和提高全民科學素養，包括正式的學校教育和非正式的教育活動。政府也陸續出臺了一系列促進全民科學素質提高的政策文件，如：《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計劃綱要（2006-2010-2020年）》《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計劃綱要實施方案（2016-2020年）》等。與歐洲目前STEM教育規模化和系統化實踐相比，我國對STEM教育還處于對國外政策研究和解讀階段。研究通過對歐洲STEM推進政策的研究和分析，提出我國在國家頂層設計、教師培訓、非正式組織作用、交流平臺建設和多部門合作等方面都可以借鑒歐洲各國的先進理念和做法。

（一）國家設立專門管理機構和多部門合作

國家層面對全國的STEM教育進行頂層設計與規劃。在國家層面應加大STEM教育的政策力度，引導社會各界重視STEM教育，各方面形成合力推進各階段的STEM教育。其中多部門合作是促進STEM教育的重要途徑。吸引科研院所、高科技企業、科技館等社會力量參加到國家STEM教育戰略規劃和STEM教育資源的建設與共享活動中，借鑒遠程教育、網絡實驗室等教學形式，盡可能地向學校開放實驗室和學習資源。學校還可以嘗試與國外機構進行STEM教育合作，共享國際先進的STEM教育資源、經驗與成果，優化和完善我國的STEM教育的實施效果。

（二）提高全民的“科學資本”

提高全民的科學素養，同時“科學資本”也就會相應的增加。以前我國科學教育重視學校內科學教育，忽視了科學教育其他培養渠道。在以科技和創新為驅動的社會，公民需要學習科學知識，才能夠面對挑戰并能夠積極參與到社會和科技創新之中，接受科學教育是公民個人和社會發展必備的條件。所以，科學教育的范圍不僅限于各個層次的學生，更應該擴大到社會的全體公民范圍，要同時教師、家長普及科學教育，增加教師、家庭和父母的“科學資本”。所以，提高全民的科學素養和“科學資本”是未來國家發展和創新的動力源泉和有力保障。

（三）建立STEM學習中心和非正式的組織培養學生對科學興趣

建立STEM學習國家和地區中心，在教師、大學和企業間建立暢通的交流渠道。如上文提到的Ingenious、Scientix都是與歐洲學校網（Eurpean Schloolnet）為交流媒介依托，為STEM教育的知識共享、教育實踐和推廣優秀案例、教師培訓等方面提供交流渠道，為STEM的教育研究準備了數據資源。我國也應充分利用科技場館、博物館對STEM教育在非正規環境下的科學教育作用。可以開展講座的形式，邀請大學教師和行業的專業人士提高青年和公眾的STEM參與度，借助該組織的科技場館優勢，使社會非正規的STEM教育與學校教育保持一致性。

（四）教師培訓要先行

要想提高STEM教育的質量，就需要建設專業化和結構合理的STEM教師隊伍。加強教師跨學科知識的培訓，幫助教師獲得多學科的STEM學習經驗，提高科學、數學、技術、工程及藝術等方面的科學專業素養，鼓勵教師在學科教學中滲透STEM理念，保證STEM專職教師的專業水平。鼓勵地方、中小學與高校、科研院所、社會教育機構及事業型公共場館（如科學技術館、博物館和天文館等）科研合作，可借助企業、科研院所、高校等的資源，組織STEM教師的專業培訓。

（五）支持高等教育反哺中小學教育

鼓勵高校師生和科研人員參與各級各類的STEM教育，實現高等教育對基礎教育的反向推動。政府應盡快出臺政策，鼓勵高校的科研工作者支持、指導中小學的STEM教育。要求高校開展的科研活動接收中小學生參觀學習，對中小學學生和教師進行STEM教育的義務與責任。STEM相關專業的本科學生和碩士、博士研究生畢業前，進入基礎教育、高等教育和科普教育單位從事STEM的教學實踐，提升其STEM教育技能和從事STEM教育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