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光
摘要:《王夫之評傳》被譽為“用馬克思主義解讀王船山的集大成者”,其特點如下:首先蕭萐父先生集成了自己在船山哲學的本體論、辯證法、認識論和歷史哲學諸領域的成果,并且從深度和廣度兩個方面取得了更多的成就;其次,匯聚了馬克思主義船山學研究成果,如全面繼承了侯外廬先生的船山學研究成果、對馮友蘭、嵇文甫的船山學研究成果有所吸收、在自己以前少有涉及的領域廣泛吸收了新時期以來的船山學研究成果等,還吸收了新儒家的船山學研究成果;第三,在繼承和吸收他人成果的基礎上,對船山哲學的唯物論特性與啟蒙思想的闡發等方面都有更精深的闡釋;第四,蕭萐父先生在船山學研究方面巨大的成就是得益于他的研究方法即注重研究的生發點,重視史料鑒別,學貴涵化融通。
關鍵詞:20世紀;船山學;王夫之評傳
在20世紀80年代,鄧潭洲的《王船山傳論》、蔡尚思的《王船山思想體系》均對王船山思想進行全面的研究,也構建了當時較為全面的王船山思想研究體系,但相對于蕭萐父、許蘇民合著的《王夫之評傳》來說,那都顯得不夠全面或者只是鋪開了一個攤子并未真正進行深人的研究。《王夫之評傳》全面完善了馬克思主義王船山思想研究體系,其體系基本內容為:一、研究王夫之思想的來源,二、研究王夫之哲學思想,三、研究王夫之史學思想,四、研究王夫之道德倫理思想,五、研究王夫之政治經濟思想,六、研究王夫之宗教思想,七、研究王夫之文藝美學思想。所以有人評價說:“2002年,蕭萐父和許蘇民合著的《王夫之評傳》出版,這可以說是用馬克思主義解讀王船山的集大成者。”[1]許蘇民先生作為蕭先生的學生與合作者,他說蕭先生的《王夫之評傳》,既是他50年來潛心鉆研、精思獨運的結果,同時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是他所帶領的學術團隊集體智慧的結晶。[2]關于《王夫之評傳》的成就,我嘗試進行探究以求教于方家。
一、蕭氏在自己以往研究的基礎上又有新拓展
蕭萐父先生在出版《王夫之評傳》之前,對于王船山思想主要集中在船山哲學的本體論、辯證法、認識論和歷史哲學諸領域,因而《王夫之評傳》首先在這幾個領域集成了蕭氏自己以往的研究成果。
關于本體論,蕭萐父先生從有無虛實之辨、理氣之辨、道器之辨三個方面論述王夫之的哲學本體論——“太虛一實,體用俱有”。這種論述的雛形見于蕭氏于20世紀60年代所寫的《王夫之哲學思想初探》的第二部分“王夫之的本體學說”。原來的論述主要集中在兩個論題上:一是論“太虛一實”、“從其用而知其體之有”。蕭氏指出,首先王夫之針對唯心主義者所提出的“理無內外”(“理”是無限的)而“氣有不存”(“氣”是有限的)觀點,唯物主義地論證了“氣”的普遍無限性;其次,王夫之深刻地論述了“氣”是一切運動變化的主體,而運動是“氣”的根本屬性,由此,規定了“氣”的永恒不滅性。王夫之還并未止步,他進而運用“誠”、“實”、“有”等概念,并給以新規定,試圖從哲學意義上更高地來概括物質世界的最本質的屬性,即客觀實在性。作者最后歸納說:“這樣,基于對‘氣范疇的哲學規定,基于對‘理氣關系問題的較徹底的唯物主義解決,王夫之基本上終結了宋明道學中的程朱理學。”第二個論題:“天下惟器”、“無其器則無其道”。[3]14-39顯然,關于王船山哲學的本體論,蕭先生通過辨析有無虛實、理氣、道器諸范疇闡述得更加明晰。
關于王夫之辯證法,蕭先生從“絪媼”諸義、動靜觀、化變觀、生死觀、兩一觀、常變觀、時空觀論述王夫之的辯證發展觀(氣化流行論)——“太虛本動,變化日新”。這些論述源自蕭先生20世紀80年代寫的論文《王夫之辯證法思想引論》和《王夫之矛盾觀的幾個主要環節》。在《王夫之辯證法思想引論》中討論了“絪蘊”、“兩、一”“分合”、“動靜”、“化、變”、“內成、外生”、“始終”、“貞生死以盡人道”等。[4]24-39在《王夫之矛盾觀的幾個主要環節》中探討了“天下之變萬,而要歸于兩端”、“合兩端于一體”,“非有一,則無兩”與矛盾并非“截然分析之物”,“反者有不反者存”及“勢極于不可止,必大反而后能所定”、“奉常以處變樸素辯證法的終結等問題。[5]78-100
關于認識論,蕭先生論述了人的類特性:“合知能而載之一心”,認識的對象:“理一分殊”的新解釋,認識的開端:己物、能所之辨,認識的深化:“心”與“事”,“心”與“理”,“盡器則道無不貫”,關于知行關系的系統理論,人類認識的目的性:“實踐”論述王夫之的認識論思想——“行可兼知”,竭天成能。蕭氏于20世紀60年代所寫的《王夫之哲學思想初探》一文中就專辟一節討論“王夫之的認識理論”,對“能”、“所”,“行”、“知”以及“實踐”均有所討論,[3]39-58但《王夫之評傳》這一部分的內容主要來自《王夫之辯證法思想引論》的第3部分《認識論的辯證法》。在這一部分蕭先生論述了“關于‘知與‘能”、“關于‘己與‘物”、“關于‘心與‘事、‘心與‘理”、“關于‘道與‘德”、“關于‘知與‘行”、“關于‘實踐”。[4]57-77其中關于“類特性”的說法源于《王夫之辯證法思想引論》第二部分《理勢相成的人類史觀》的一段論述:“中國古代樸素形態的唯物辯證法,一般把自然史和人類史看作同一氣化過程。從王充到張載,莫不如此。王夫之在承認此前提下,更多地注意到人從自然中產生和分化出來以后,‘人的類特性便與動物有‘壁立萬仞的區別。”[4]37
關于史學思想,蕭先生認為其思想特點是:“依人建極”。以此為生發點,王夫之深刻闡明了人類從“植立之獸”到“文之已備”、從“既愚且暴”的上古三代到“文教之藪”的漢唐宋明之發展演變的歷史進化過程,并且深人探討了進化與興亡治亂,以及歷史發展進程中的道與器、理與勢、天與人、“貞一之理”與“相乘之幾”的關系問題,提出并闡發了“時異而道不同”、“道因時而萬殊”、“于勢之必然處見理”、“即民以見天”等一系列深刻命題及與此相關的系統理論,在史學方法論上作出了重要的理論建樹,并且高度重視“參萬歲而一成純”的歷史教養對于人格塑造和人類歷史實踐的重要意義,從而把中國史學思想的水平推進到一個超邁前人的新高度。[6]21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