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中國財產稅制的新視角

李新

摘要：中國財產稅的改革方向為何，政府與納稅人在新時代的新型關系如何都值得我們進行深入的分析研究。英國在財產稅制實施過程中，從與納稅人溝通出發，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中國可以借鑒其經驗，通過政府開支預算透明化，建立健全的財產評估制度和建立健全個人財產登記制度，來加速完善我國財產稅法體制的建設。

關鍵詞：財產稅；估價辦公室代理（VOA）；與納稅人溝通

自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提出在我國開征物業稅以來，有關財產稅改革的話題一直是理論界和經濟界關注的熱點。特別是近幾年，過快上漲的房價帶來微觀經濟主體成本的過快上升已給經濟增長帶來阻力，因此房價成為中央政府近些年宏觀調控的重點。而財產稅不僅對宏觀調控住房市場，而且還對地方財稅制度改革具有重要意義，財產稅的完善是我國財產稅制走向現代化、國際化的重要步伐。作為中國地方稅制的重要內容，財產稅的變革不僅關系著整個稅制結構的調整和完善，更是對國家征稅權和財產所有權的重新定位，關系著每個公民的資產質量和切身利益，因此在開征財產稅之時，如何與納稅人全面有效的溝通，從而提高納稅人的稅收遵從度，進而降低財產稅的征收成本、提高征管效率就顯得尤為重要。本文將從與納稅人溝通為出發點，通過介紹英國財產稅方面的經驗，尋求完善中國財產稅制的合理路徑。

一、與納稅人溝通的重要性

財產稅，又稱“物業稅”或“地產稅”，主要針對土地、房屋等不動產，要求其承租人或所有者每年都要繳付一定稅款，而應繳納的稅值會隨著市場價值的升高而提高，財產稅是對財產本身征稅，并且財產稅并不是一個單一的稅種，而是針對財產的一系列稅種的總稱。一般而言，財產稅是將土地、房屋等不動產和其它各種財產合并在一起，就納稅人某一時點的所有存量財產課征。目前我國改善財產稅的具體實施細則和措施雖還未出臺，但基本思路應該已經明確。

現代稅收體制在要求納稅人完成納稅義務的同時，也逐步強調對納稅人權利的維護，這就需要政府能讓稅收體制更好的為滿足納稅人的需要服務。增強與納稅人的溝通無論是從納稅人自身權利，還是從政府的稅收效率而言都具有重要意義。

根據最優課稅理淪，在財產稅的征收問題上，要盡力實現公平與效率兩者兼顧，設計一個合理的征收方案。我國的財產稅法能否順利推出和起到應有的作用，主要在于如何解決好以下四點問題：第一，財產稅的稅負問題：第二，財產稅的征收管理問題；第三，財產稅的稅率設計問題；第四，財產稅的征收方式選擇問題。

解決以上四個環節的問題都需要對納稅對象的信息有全面而準確的了解。尤其在以房地產的市場評估值作為計稅依據的條件下，房地產價值評估是至關重要的環節，關系到財產稅收入水平和納稅人的實際負擔，應該盡量做到客觀、準確、高效、低成本。積極與納稅人溝通，得到納稅人的積極配合，是建立一套公平合理的財產稅法體系的關鍵。

二、與納稅人溝通——英國的經驗

財產稅在英國的歷史，有爭論說，其可以追溯到1000年以前的一種中世紀的土地稅，有記載表明這一稅種在公元868年首次征收，其后偶爾征收。自1990年以來，英國的房地產稅稅收體系發生了顯著變化，家庭房地產歸屬于一種被稱之為“房屋稅”的年財產稅：非住宅房地產被歸屬于一種被稱為“非住宅稅”的年財產稅。可以說，現代英國的財產稅體系在歷史的基礎上發生了顯著的變化，可以更大程度的滿足納稅人對服務和成本效益率的期望。在這個過程中英國政府十分注重與納稅人之間的溝通。

作為英國政府房地產估價服務的主體——估價辦公室代理（valuation Office Agency，以下簡稱VOA）引入了大量的做法來改善與居住和非住宅房地產納稅人之間的溝通。其中，針對非住宅房地產納稅人成立了納稅人專門小組，針對住宅房地產，成立了人民專門工作組來擔負與納稅人溝通的主要職責。

（一）納稅人專門小組（Ratepayers Panels）

為了完善商用房地產稅制，VOA需要更多地接觸房地產稅納稅人，以發現他們的需要和如何最好的滿足他們的需要。為此，VOA設立了房地產稅納稅人專門小組。通過溝通，房地產稅納稅人告訴政府他們需要比以前更早、更便捷地得到更多地與重估有關的信息。

為了滿足房地產納稅人的這些要求，英國政府于2004年10月公布了房地產稅征收草案——比其正式的有效期提前了6個月；同時，對新估價提供了一份硬拷貝（附上解釋資料），并在將新估價上網公布，以便納稅人將自己的房產新估價值與相似房地產相比較：在網站上公布政府的新估價值評估計劃；在新的征稅表生效前6個月設立服務臺處理咨詢。具體來說，英國稅務部門通過以下三種方式完成了與商用房地產納稅人的充分溝通。

1.全國房地產納稅人估價論壇（National Ratepayers Valuation Forum，NRVF）

VOA于2000年10月設立了一個納稅人專門小組計劃，以便與商業房地產納稅人溝通，明確VOA與誰共同工作，使房地產稅稅收體系更易懂。NRVF于2000年11月首次召開會議，吸引了全國的非住宅房地產稅的納稅人。

NRVF的最初目的是直接接觸房地產稅的納稅人，但是不久后納稅人的專業代表和政府部門也應邀參加了這一論壇。VOA會以書面形式向會員提供總估價以及關于總估價的解釋性資料：會議也會及時告知會員重估進程和其它政策問題，如小型公司房地產稅免稅政策等。

2.地方房地產納稅人估價論壇（Local Ratepayers Valu-ation Forums，LRVFs）

VOA在英國西南和北威爾士建立了多個LRVF的試點組。每一個LRVF的會員數最低為每次論壇的最少人數20人，最高值為普利茅斯的會員數，40人。除了商業房地產納稅人，所有LRVFs都有代表收費當局、估價審理服務和英國皇家特許測量師協會（RICs）的會員。會員數量和與會者已經很多，但很明顯這并不證明其能代表地方房地產納稅人，因為除了極少數個別情況外，大都會員與與會者都是小公司會員。中央政府部門的代表也參加了LRVFs，向會員提供指導。

由于論壇與實際情況有時間差距，LRVF使用電子郵件和公告來確保其成員在事情發生時就能及時了解相關情況，同時通過會員交易期刊為會員提供財產重估的一系列資料。

2005年，VOA曾做過一次調查，以判定LRVF的價值，他們發現大多數調查者感覺LRVF的存在會使會員在充分了解信息的情況下做決策，能加強會員對財產估價的準確性的理解，同時可讓納稅人對提出上訴充分了解。大多數會員認為LRVF概念應該向英格蘭和威爾士的其它地區擴展。

很明顯，這一調查結果顯示通過建立LRVFs，提高了納稅人對價值重估的意識和對VOA的認識，VOA與納稅人逐步建立了良好的聯系和關系。

3.房地產稅納稅人聯系評估辦公室（valuation OfficeRatepayers Contacts，VORCs）

VORCs是一個計劃，通過建立一個與VOA連接的唯一接點，方便在全國擁有或占有多處住宅的納稅人向VOA提供信息。反過來，相關公司也在其組織內部提供一個單一接點以供VOA聯系使用。我們可以看出，通過VORCs，便利了VOA與納稅人的溝通。

這一計劃運行良好，已經給雙方帶來了實際利益。它使VOA能夠快捷、定期、全面的從多種類型的房地產占有者（以及潛力較大的土地主）那里獲得信息，并因此獲得了可觀的利益。對于加入這一計劃中的房地產占有者來說，該計劃減少了他們提交表格的數量，他們在提供信息時顯得更簡便、更快捷。

（二）人民專門工作組（Peoples Panels）

為了完善住宅房地產稅制，VOA建立了“人民專門工作組”，這些小組是交納房屋稅的代表樣本，用來檢驗VOA在英格蘭的房屋稅重估期期間以及接下來的工作中要使用的交流產品的效果。

“人民專門工作組”一方面實際是為英格蘭房屋稅的納稅人提供咨詢機制，一個關于可能的政策變化和溝通計劃的咨詢機制：另一方面則用來檢驗將在2007年重估中進行的溝通計劃的有效性。

我們發現，VOA將人民專門工作組作為一個咨詢和檢驗基礎，以確保他們為將來的工作開發出高效地、滿足實際需要的與房屋稅納稅人溝通的產品。

VOA通過以上兩種方式，在房地產價值評估的過程中充分發揮了政府服務于納稅人的作用，使得現代化的英國財產稅體制能夠得以有效而合理的實施。

三、英國模式對中國的借鑒意義

英國財產稅體制的實踐經驗，尤其是體制實現過程中充分體現的服務于納稅人的精神，對于中國建立完善的財產稅制具有積極的借鑒意義。

（一）加強與納稅人的溝通，政府收支預算公開透明，讓納稅人明白納稅

影響納稅人自覺納稅意識的主要因素包括：稅率高低、稅制公平程度以及政府收入使用是否得當。英國政府在這方面做的很好，因此納稅人意識較高。而我國公民對于各級政府收支情況缺乏充分的了解，對于稅款如何使用抱有懷疑態度，容易產生抵觸心理。進行必要的預算改革，使“看不見的政府”變為“看得見的政府”。因此，各級人大積極加強預算的審核，并采取更方便社會公眾了解的方式進行公布，使政府預算真正公開、透明。（郭弛，2006）讓納稅人能夠明白納稅，進而提升社會整體納稅意識。特別是對財產稅，關系到每一個納稅人的直接利益，所以加強與納稅人的溝通就顯得更為必要。

（二）建立與納稅人有效溝通的財產評估制度，充分體現財產價值評估過程的公平和效率

從國際上通行的做法來看，財產稅是以市場價值而不是原值作為計稅依據。一方面，以市場價值為計稅依據，可以使稅收更富有彈性，因為稅收收入水平與物價水平保持了一致性。另一方面，更能體現“量能負擔”的征稅原則，因為納稅人的納稅負擔完全由其所擁有的土地和房產的市場價值決定，這比較客觀地反映了房地產價值和納稅人的承受能力，有利于解決現行房地產稅收制度存在的計稅依據不合理問題。

參照英國的經驗，我們可以嘗試在地方稅務局設置房地產評估管理機構，培養和配備評估專業人員，逐步完善評估手段。同時可以借助行業論壇的形式，邀請政府、專業評估技術人員和納稅人共同就評估過程中的各種問題提出自己的看法，廣泛的交流意見。通過這種形式的交流不僅能讓信息得到及時的更新，更能使征納稅雙方實現雙贏的局面，有利于推進我國財產稅的現代化。

（三）做好與納稅人的溝通，建立健全我國個人財產登記制度，完善優化我國財產數據庫

英國的財產登記制度健全，稅務部門能夠收集到全面的稅收征管資料，從源頭上嚴格控制了房地產稅收收入的流失。

我國這方面的制度還很不完善，對納稅人的房地產的登記管理剛開始實施。2015年3月1日《不動產登記暫行條例》開始施行，規定不動產登記應當依照當事人的申請進行，這為我國財產稅的全面開征提供了基礎。今后，應加大納稅宣傳，提高納稅人納稅意識，同時從稅收征管實際出發逐步建立和維護覆蓋全社會，包括所有房產全面征稅信息的數據庫，并在為業主保密的前提下，實現政府部門特別是稅務、土地、房管部門之間的信息共享。這個過程中稅務部門人員應該積極作好與納稅人的溝通工作，以達到信息的準確與有效。

總之，財政稅收制度要與社會經濟發展相匹配。每當一個國家的總體發展、尤其是經濟發展快速推進時，財政稅收制度往往適當超前，以便為社會發展奠基鋪路。（張平、侯一麟，2016）一般說來，間接稅更有利于效率目標的實現，而直接稅更有利于公平目標的實現，因此伴隨稅制結構的調整，效率與公平之間在某種程度上應當存在著替代關系，替代的最優程度則取決于一國政府政策目標在效率與公平之間的權衡。（李華、任龍洋，2012）隨著我國GDP的增長，公平問題更為凸顯，作為直接稅的財產稅的全面開征其實是對收入差距的二次調節。針對現在我國現階段財產稅制度不夠完善的現狀，應該充分發揮納稅人的積極性與主動性，在稅務部門同納稅人之間構建一套有效的雙向反饋機制，從而加快我國的財產稅制改革，增進全社會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