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娥 盧建鋒
摘要:小說《德伯家的苔絲》描寫了英國維多利亞時期身處社會底層的女主人公苔絲的悲劇命運,反映了當時處于轉型期的英國社會的某個側面和縮影。當今中國正處于經濟快速發展和社會劇烈轉型的時期,年輕一代的思想觀念正日益與傳統觀念相決裂,由此帶來一系列關乎女大學生群體的社會問題。苔絲的悲劇命運能為中國當代女大學生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和戀愛觀提供一定的警示和借鑒作用。
關鍵詞:苔絲;悲劇命運;中國當代女大學生;泛社交;戀愛觀
一、小說創作的時代和社會背景
《德伯家的苔絲》是英國作家托馬斯,哈代的一部著名長篇小說,作品出版時間是1891年,正值維多利亞時代的末期。維多利亞時代是英國工業革命和大英帝國的頂峰時期,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日不落帝國”時期,地球上的24個時區都有英屬殖民地。當時英國的對外貿易額超過世界上其他任何一個國家,是世界貿易中心,其經濟總量達到全球的70%。充氣輪胎、自行車、摩托車、照相機、發電機、縫紉機、蒸汽機、汽船等產品都是在這個時期產生并被大量制造出來,運往世界各地,英國也因此被稱為“世界工廠”。英國的快速工業化促進了城鎮和都市的發展,但社會財富的不合理分配卻導致英國在當時出現明顯的貧富兩極分化。不同社會階層的生活水平差距非常大,一邊是貴族宮殿般的莊園生活和工廠主的豪奢享樂,另一邊則是農民破敗的茅屋草舍和失業工人的絕望掙扎,天堂和地獄般的生活反差同時展現在讀者眼前,
《德伯家的苔絲》是托馬斯·哈代“威塞克斯系列”作品中的一部著名小說,作品描寫了工業化和城市化給古老、鄉土氣息濃郁的威塞克斯地區帶來的多重沖擊,以及由此衍生出來的種種社會和人性問題。表現在,一方面,附著于經濟地位變遷之上的社會結構轉型及倫常觀念嬗變,破壞了農村社會原有的物質和精神生活狀態,使農村傳統的道德觀念和宗法信仰逐漸趨于崩潰:另一方面,基于新經濟基礎的社會物質形態和宗法制度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整個社會看似繁盛發達,實則陷入了一種割裂、無序、混沌的境況之中。比如,英國政府于1857年頒布的《離婚法案》即表現出雙重標準,丈夫可以單獨指控妻子通奸,而妻子只能在丈夫有遺棄、暴力行為、亂倫或性變態等條件下才能指控丈夫通奸:丈夫不會原諒妻子的通奸行為,但是妻子可以原諒丈夫的通奸行為。這種雙重標準折射出當時的社會法規和倫常信仰的不成熟性和不完善性。婚外情、一夜情、出軌一經發現,婦女面臨的是嘲笑和指責,甚至無法見容于世,而男人有類似問題卻較少承受這些社會壓力。這種病態的社會風氣可能是造成苔絲悲劇命運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苔絲的悲劇命運及成因分析
女主人公苔絲是一位美麗、堅強、虔誠、勤勞而又富有家庭責任感的農村姑娘,她受教育不多,社會閱歷不深,對生活抱有單純而又美好的憧憬。作品中的一號男主人公亞歷克代表的是反面人物,是一個靠賣巧克力發家的暴發戶,他邪惡、陰險、古怪、虛榮且荒淫好色,后來卻能夠從事牧師的職業進行布道,這一情節安排是對當時英國社會荒謬風氣的辛辣諷刺。二號男主人公安吉爾代表的是正面人物,他出生在牧師家庭,從小接受基督教教義的熏陶,思想正統而保守。安吉爾的思想中也有開明的一面,他放棄了能夠成為一名牧師的職業,跑到農村奶牛廠,從擠奶工做起,學習如何管理農場,并與底層農民友好相處,是一名富有叛逆精神和理想主義情懷的有為青年。
作品從描寫苔絲與兩位男主人公扭曲而又復雜的情感關系出發,一步步揭示了苔絲的悲劇命運這一必然結局。在小說的結尾,苔絲以毀滅的方式實現了自我救贖,譜寫了一曲人性的悲歌。縱覽作品全文,筆者認為,苔絲的悲劇命運是由以下四種原因聯合戕殺共同促成的。
(一)一號戕殺者:不良的社會風氣
維多利亞時期,英國的工業化和城市化導致的貧富兩極分化使整個社會日益分裂為兩個相互對立的階層,占人口不足10%的富有階層享受著富足的物質和精神生活,他們樂觀自負、生活奢靡,而處身于社會底層的貧困階層則衣食堪憂,生活悲觀絕望。在當時,人們為了“從此過上幸福富足的生活”,往往把女性的婚姻與金錢相連,婚姻成為女性及其家庭改變命運的重要出路,而美貌成為增加婚姻附加值的重要因素,對女性的教育則成為增加婚姻附加值的前期準備和投資。小說中,苔絲的父母就是這種錯誤的價值觀和婚姻觀的典型代表,他們諂媚于亞歷克的富有,在他們的催促下,苔絲來到亞歷克的家里做幫工,這成為苔絲悲劇命運的開端。出身于社會底層的苔絲無力改變自己的命運,但她沒有向苦難低頭,而是希望通過自己的辛勤勞動過上幸福的生活。
(二)二號戕殺者:偽善的宗法制度
在維多利亞時代,傳統觀念仍然占據著輿論高地,一些所謂的傷風敗俗的行為一經發現后果往往很嚴重,尤其是這類事件發生在女性身上更是如此。苔絲被亞歷克侵害后未婚先孕,牧師和身邊人并沒有同情和安慰她,而是不斷地嘲笑、指責和謾罵她。但苔絲還是勇敢地生下孩子,承擔起作為一位母親應盡的職責。她給孩子取名為“悲傷”,并在自己家中虔誠地為孩子行受洗禮。孩子的名字真實地展現了苔絲的悲傷心境和不利處境。當孩子夭折時,她去教堂請求牧師為孩子禱告下葬,免除孩子的罪。她哭泣著祈求并反問牧師:“在上帝面前,難道不是人人平等的嗎?”牧師冷漠回答:“上帝面前的確人人平等,但是我不會為你的孩子禱告”。苔絲憤然離去,并發誓寧愿下地獄,也不愿再踏入教堂。這一場景生動地展現了上帝的無私和大愛,而上帝的仆人則戴著自私、無情和偽善的面具。苔絲作為受害者,并沒有得到宗法制度的同情和援助。當苔絲不幸淪為殺人犯面臨絞刑時,布道背景音樂響起,這極大地諷刺了宗法制度的無情和偽善。
(三)三號戕殺者:虛偽的男權倫理
小說中,亞歷克和安吉爾都愿意娶苔絲為妻,但他們的愛“真火太少”。亞歷克一心為了占有,安吉爾一心為了理想。他們愛自己更多,沒有真正地關注過苔絲內心的靈魂所需。惡棍亞歷克在侵害苔絲后,對她承諾會照顧她和她的家人一生,但苔絲堅定地拒絕了亞歷克。面對安吉爾,盡管苔絲認為自己“犯錯有罪”,但她還是一廂情愿地認為安吉爾是“真愛”自己,并盼望著他能夠“寬恕”、接納自己。新婚之夜,得知安吉爾生活放蕩,善良的苔絲包容了他的過去。但當她向安吉爾坦白自己的過去之后,得到的卻是指責、質疑和拋棄。這時的苔絲是身心受傷,苦苦哀求他留下,他卻“丑”態畢現。安吉爾在經歷一番苦難后重新尋找苔絲,卻反把善良、單純的苔絲推人了痛苦的深淵。在喪失自我的困境和亞歷克的嘲笑中,苔絲做出了不明智的舉動,失去理智的她親手殺死了亞歷克,完成了對自身“罪惡”的洗禮。
(四)四號戕殺者:無力的自我救贖
小說中,苔絲出身低微、家庭貧困,受教育不多、社會閱歷不深,在受到侵害后,不懂得利用法律來維護自身權益,也未能有效爭取親人和社會公眾的幫助,一直孤身抗爭,直至陷入絕望的境地。苔絲先后遭受了四種傷害:亞歷克的非法侵害、孩子的夭折、安吉爾的無情拋棄、親人和社會的指責,四種傷害如同四座大山一樣壓在她身上,但受自身心智和能力所限,苔絲無法有效排解這些傷害和壓力,最終做出錯誤的選擇,以“以暴制暴”的方式,親手殺死帶給自己無盡磨難的惡棍亞歷克,完成了對自身的“救贖”。這是一場人性的悲劇、社會的悲劇,也是一場倫理的悲劇、法律的悲劇。當倫理和法律無法讓違法者付出應有代價時,“以暴制暴”常常會成為必然選擇。這一結局令人痛心,但又發人深思。
三、當今中國的時代特征與女大學生的戀愛觀
從時代特征來看,當今中國正處于經濟上升、社會轉型、觀念裂變的“三期疊加”時代,這與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國存在著某些相似之處。一是經濟上升。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快速增長,人均收入也得以不斷提升,近年來更是以大約每5年翻一番的速度上升,現已從2001年大約人均1000美元的收入水平提升到目前8000美元的水平,中國已進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收入提高使人們的需求從物質層面提升到精神層面,張揚個性、追求新奇的生活方式逐漸成為潮流。二是社會轉型。表現在中高收入階層快速崛起,這一階層不僅成為社會新風氣的引領者,而且成為重要社會事務的參與者和主宰者,因而也成為許多社會規則的謀劃者和制定者。總之,他們逐漸成為擁有社會話語權和評審權的新的“風向標”。傳統的由“家長”或“宗族”掌控下的社會架構已經崩塌。三是觀念裂變。收入快速增長的同時還伴隨著收入水平的不斷分化,貧富不均現象也相當嚴重,富裕階層的奢侈享樂與低收入群體的艱難謀生形成鮮明對照,這導致金錢至上、不勞而獲等拜金主義不良風氣滋生,有些人為了發財致富,可以不顧廉恥,或者鋌而走險。總而言之,當今中國正處于一個快速轉型和裂變的時代,社會生活各領域還在不斷發展演變,一系列現代意義上的成熟、規范、有序的社會機制尚未建立起來。在這樣一個時代中,新興進步意識與不良社會風氣相交織,一起沖擊著傳統觀念,這進而誘導人們的價值觀、榮辱觀乃至婚戀觀發生變異,甚至被異化、扭曲。這種狀況與小說《德伯家的苔絲》中描寫的情形非常相像。
物質基礎決定社會意識,相似的物質基礎必導致相似的社會意識。幾乎可以說,當今中國的人性特質與小說《德伯家的苔絲》中的某些人性描寫存在著一些相似性。具體到中國當代女大學生來說,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發現這種相似性。首先,價值觀趨向于務實、物質甚至拜金主義。今天的大學已不再是以往人們所稱的“象牙塔”,社會不良風氣同樣侵染著大學校園,使一些心智尚不成熟的女大學生深受其害。她們把名牌和華麗的外表看得比知識和內在的修養更重要。在這里,空洞的理想信念教育在物質和金錢面前不堪一擊。其次,榮辱觀趨向于中性甚至偏右傾。在物欲意識和金錢至上的影響下,一些女大學生為了滿足自己的物質需要甚或虛榮心,不惜去賺快錢、被包養,那些不顧廉恥的皮肉生意(比如援交)也有不少人愿意去做,還有一些女大學生甘做第三者,被有婦之夫包養,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盡管這些現象不多見,但對整個女大學生群體的不良影響卻不可小覷。那些曾被老一代大學生所不齒的行為,現在卻被認為可接受甚至正常現象。榮辱觀念發生了明顯的跨代逆轉。再次,戀愛觀趨向于開放、快餐式,且往往附帶物質索取。步入高校的女大學生絕大多數均已年滿18周歲,屬于法律意義上的成年人,即具有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她們有權決定是否戀愛、和誰戀愛及如何戀愛。在西方開放觀念和自我意識覺醒的雙重誘導下,她們勇于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再加上生理需要、愛情憧憬、好奇心態和從眾心理等因素的影響,她們對戀愛往往采取不拒絕態度,認為戀愛與結婚或生育無關,過于追求戀愛過程中的生理和心理感受,從而導致戀愛目的利益化、戀愛過程快餐化、戀愛方式同居化和性觀念的日益開放化等等社會問題。這些問題對傳統觀念和秩序已形成強烈沖擊,
與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不同的是,當今中國搭上了全球信息技術革命大爆發的快車。依托無線互聯技術的信息數字化、知識共享化和溝通智能化,不僅加快了我國的經濟發展,同時也促進了我國進入多元文化交融時期的步伐。中國信息化正在全面普及。相應地,各類社交網站和軟件也在加速開發和推廣之中,由此催生了所謂的“泛社交”交友模式。在這種交友模式下,毫不相干或者從未謀面的個人或人群之間也可能進行廣泛的交流,甚至成為“好友”。婚戀交友網站如世紀佳緣、珍愛網和百合網的注冊會員都在1億以上,通訊社交網站如微信和QQ等,活躍用戶都在8億以上,其中,30歲以下的年輕人占比超過一半。便捷的交友方式使整個社會的交際圈從以往實際場景下以生活圈為邊界的半封閉交友模式轉變為虛擬場景下面向全球的開放式“泛社交”交友模式。這種轉變對人們的生活方式、心理狀態和價值觀念等方面的影響是革命性的。來自四面八方的時尚、前衛、開放的文化或思潮通過“泛社交”平臺迅速傳播,對人們的觀念造成強烈沖擊——尤其是“三觀”尚在塑型期的當代大學生,對他們造成的影響更大,有時甚至是顛覆性的。這種狀況使國人曾引以為榮的傳統美德,如貞潔、操守、忠貞等,面臨近乎崩塌的危機。
綜上,當前中國正處于經濟上升、社會轉型和觀念裂變“三期疊加”時期,再加上“泛社交”網絡平臺的推波助瀾,使得不良觀念和錯誤意識更易于在學生中間傳播。一些女大學生陷入理想扭曲、觀念錯位、生活浮華的境地,她們諂羨“官二代”和“富二代”,渴望物質、權勢和地位,甚至不惜以姿色和性做交易,最后卻落得個被玩弄甚至被拋棄的下場。這種不良觀念的示范效應及其社會影響可能是災難性的——“女大學生”作為一個群體性概念正日益被娛樂化和妖魔化。這是一種“他黑”,但又何嘗不是一種“自黑”呢?不管是“他黑”還是“自黑”,受害最深的是女大學生自身。
四、苔絲的悲劇命運對中國當代女大學生的啟示
苔絲的悲劇命運對中國當代女大學生的啟示主要在于以下幾點:
(一)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和婚戀觀
苔絲的命運既是社會和時代的悲劇,也是家庭和個人的悲劇。個人在社會和時代面前是孱弱無力的,無法改變什么;但就自身而言,仍有諸多挽救措施以避免自身的悲劇命運。不幸的是,苔絲既沒有意識也沒有能力挽救自己。與苔絲的處境不同的是,當今中國的女大學生是新一代知識女性,她們中的每個人都有一定的知識和能力來改變自身處境。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和婚戀觀,實現群體意識的“再覺醒”,是當今中國女大學生進行群體性自我救贖的必修課。
(二)增加社會閱歷和生活經驗
苔絲初次與亞歷克見面時,亞歷克的行為舉止就反映出他是荒淫好色的花花公子。但由于缺乏相關社會閱歷和生活經驗,苔絲并沒有對亞歷克保持足夠的警惕和防范,后來終被亞歷克所侵犯。苔絲的不幸遭遇告誡我們,增加社會閱歷和生活經驗是重要的人生課程。當然,女大學生參與社會實踐和生活歷練應在學校安排的正規場合進行,最好還要有專業教師的監護和指導。
(三)掌握必要的法律知識
苔絲受到亞歷克侵害時,年齡只有17歲,當時的她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女,不懂得運用法律知識來保護自己:在經受多次打擊和傷害后,最終失去理智親手殺死了亞歷克。受害者最后變成了違法者而受到法律的懲罰。苔絲的遭遇告訴我們,要掌握必要的法律知識,并善于運用法律手段來維護自身合法權益。“以暴制暴”是叢林法則,不是文明社會解決問題的方法。當今女大學生作為新一代知識女性,應有意識有覺悟沖破感性的藩籬,向著知性和理性的高度來提升自己。
(四)增強自我保護意識
苔絲的悲劇命運對當今中國女大學生的警示意義還在于,要增強自我保護意識,不要輕信他人,對外界要始終保持警惕心和防范心。女生在夜晚不要久留校外,或陪男性到不熟悉的場所游玩:最好隨身攜帶一些“防狼”噴霧劑或辣椒水:也可以根據自己的愛好選擇學習跆拳道、詠春拳或格斗術,以便更有效地保護自己。
五、總結
小說《德伯家的苔絲》以女主人公苔絲的悲劇命運為主線,揭露了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繁榮的社會表象下掩蓋的種種社會問題,故事情節發人深思。當今中國正處于經濟上升、社會轉型和觀念裂變“三期疊加”時期,這與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社會存在著某些相似之處,所以苔絲的遭遇能為中國女大學生提供一定的借鑒意義。與苔絲處身社會底層有所不同的是,當今女大學生是中國新生代知識女性的重要代表,她們既是女性意識覺醒的開拓者,也是新興進步意識的倡導者和實踐者,同時也應成為不良社會風氣的堅定反對者。實現群體意識的“再覺醒”和自我救贖,是當今中國女大學生肩負的重要使命。就個人而言,樹立正確觀念、增加社會閱歷、學習法律知識、增強自我保護意識,則是小說《德伯家的苔絲》帶給女大學生的重要啟示。在“泛社交”文明沖擊和多元文化交融碰撞的當今中國,女大學生應時刻保持清醒認識,切不可迷失自己,應把個人價值的實現放在重要位置,須知物質和浮華的外表并不必然帶來幸福。親近真善美,拒絕假丑惡。美好的愛情和幸福的生活不是來自于別人的饋贈,而是來自于自己的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