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食是毒藥？

文 / 張田勘

媒體報道稱，南京市中醫院最年長的中醫師、86歲的老中醫李果烈稱，幾乎大人小孩都愛吃的甜食（糖）是“甜蜜的毒藥”，他自己有一條紅線：絕對不碰甜食！

老中醫把甜食稱為毒藥，有多種理由，其中兩個理由似乎很充分。一是它可以像毒品一樣讓人上癮，一旦停止甜食供應，就會讓人感到痛苦、煩躁不安；二是甜食是多種疾病之源，它可引起癌癥、糖尿病和動脈硬化，加速細胞老化，催生白發，容易讓眼睛疲勞，損害視神經，促進腎結石的發生，引起肥胖，帶來痛風、營養不良等多種并發癥。

如此看來，甜食是萬惡之源！不過，想想看，這和父母哄孩子別多吃糖是否有點異曲同工之妙：糖吃多了會肚子疼、要生病，還要打針……

不過，讓人產生聯想和理性思考的是，認為甜食是毒藥與前幾年的10大垃圾食品、白米飯是毒藥何其相似！以致后來世界衛生組織要出面聲明，該組織從來沒有發布過垃圾食品名單，即油炸類食品、汽水可樂類食品、加工類肉食品、話梅蜜餞類食品、餅干類食品、方便類食品、罐頭類食品、燒烤類食品、冷凍甜品類食品、腌制類食品。對于白米飯是毒藥的說法，之后也有國內外的專家和學術機構予以批駁，稱為十足的謬論！

根據循證醫學或循證說話的原則，國內外并無相關研究證明10大類食品是垃圾，而且即便2012年3月15日的《英國醫學雜志》上發表了美國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院一個研究團隊對過去22年間在中國、日本、澳大利亞和美國所做的飲食結構與糖尿病關系的研究報告，稱大量食用精白米可能與2型糖尿病的發病有一定的相關性，也不能確認大米就是引發2型糖尿病的直接或重要原因。

現在，把甜食視為毒藥恰恰在于并沒有什么嚴肅的證據來予以證明，只不過是隨口說說，想當然而已。并且，在這篇報道中提到一名17歲的高二男生小陳上體育課練習跑步時，突然“咔嚓”一聲響，猛然栽倒在操場，原因就是吃多了甜食！

這位高中生是否因多吃了甜食而摔倒，其實并沒有實證調查和驗證，例如驗血驗尿，相反還有可能是因為沒有進食或吃甜食造成低血糖而暈倒。而且，即便高中生的摔倒經臨床檢查是與多吃甜食有關，也不能因個案而稱甜食是毒藥。因為，還需要大量的定性定量和隨機雙盲研究的結果。同樣，稱甜食引發多種疾病，也需要大量的研究案例來證實，在沒有大量的隨機雙盲研究結果之前，把甜食定性為毒藥，就像是在說笑話和相聲，能不能博人一笑，尚未可知。

判斷甜食是毒藥的表述中，也有矛盾的地方。老中醫自己絕對不碰甜食，但是在列舉甜食引發多種疾病或與多種疾病有關時，卻屢屢提及“大量吃糖”“過多攝入甜食”，這說明稱甜食是毒藥或認為甜食有毒性是與劑量聯系在一起的。在這一點上，似乎還有些科學性，不過是秉承了文藝復興時期的藥物學家帕拉薩爾蘇斯曾說過的一句名言：只有劑量能決定一種物質是否有毒。

換句話說，各種食物，如大米、麥面、肉類、蔬菜等都有毒，但只是在吃多了的時候。最簡單的是，吃多了無論哪一種食物都會造成消化系統的疾病，如胃痛、胃酸分泌過多、消化不良，日積月累就可能演變為消化道潰瘍、肥胖，并誘發癌癥、糖尿病等。

從這個意義上來看，把多吃甜食看成是毒藥，也有一定道理。但這也證明，食物，包括碳水化合物（大米、麥面和甜食等）、脂肪（動物性飲食）和蛋白質（包括動物和植物蛋白質）三大類物質并非毒物，而是人們消費它們的方式以及烹調方式不當才有毒。

如果不按比例地進食三大類物質，就是消費方式的不正確，因而會讓食物毒害人們，但這并非食物的過錯，而是人們消費方式的過錯。例如，過多進食糖類或脂肪。世界衛生組織主要按人體生理和生化的需要而提出膳食指南，即合理地按比例進食食物，多吃水果、蔬菜、豆制品、堅果和谷物；減少鹽、糖和脂肪的攝入。同時，建議選擇不飽和脂肪，避免反式脂肪酸的攝入。

因此，諸如鹽、糖和脂肪一類的食物不是它們有毒，而是人體對它們的需求沒有谷物和蔬菜那么多，但是還是要適當食用。相反，一點糖都不吃，也不是一種好的飲食方式。

另一方面，食物的烹調方式也決定了一種食物是否有毒，而非食物本身是“毒品”。例如，燒烤肉類，由于燒烤過程會產生大量的苯并比，后者名列國際癌癥研究機構認定的致癌物清單中的一類致癌物，即導致人類癌癥的證據很明確的物質，致癌機理是，苯并比能與DNA結合，造成DNA的突變，引起細胞惡性轉化和形成癌癥。

這也意味著，肉類并不致癌而是烹調方式致癌，我們要做的是，采用燉、煮、蒸、炒等方式來烹調肉類，并且在進食的所有種類食物中肉類只占30%的比例，而不是把肉類當成毒藥，一點都不吃肉。

同樣的道理，甜食（糖）不是我們的敵人和毒藥，而是要注意攝入的量，否則就是在刻舟求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