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業革命還看中國

馬堯

近日，一則關于5G通信技術的新聞在全世界范圍內引起了廣泛關注：MWC 2018大會前夕，華為面向全球發布了首款3GPP標準的5G商用芯片——巴龍5G01（Balong 5G01），以及基于該芯片的首款3GPP標準5G商用終端：華為5G CPE（用戶終端）。當前，華為芯片正在不斷改進，明年將推出5G商用智能手機。這意味著5G技術突破了一個技術瓶頸，其大規模商用階段將會到來。

5G時代的到來

5G 網絡是指第五代移動網絡通訊技術，它的主要特點是傳輸速度快，每秒鐘的峰值傳輸可達數十GB。作為新一代移動通信技術，總體來說5G網絡主要是用于滿足2020年以后的通信需求，它使用戶終端始終處于聯網狀態，可支持的設備遠不止智能手機，而是會擴展到未來的智能家居、智能穿戴等設備。與當今4G網絡使用率相比，5G技術提供密集而高效的網絡支持，并且在使用限制上也比4G網絡大大減少，可以更方便地實現人與物的聯通。

韓國首爾，韓國電信公司KT助力平昌冬奧，提供5G和VR冬奧項目體驗。

據通信專家劉曉菲介紹，5G將為無線通信帶來更快的下載速度，更強的室內覆蓋能力，更大容量的應用接入，更低延遲的用戶體驗，更快的傳輸速度。高速率的數據上傳下載將支持4k以上級別的實時播放。大量的數據處理將在云端完成，作為終端的手機和平板，甚至個人電腦只需起到輸入輸出的作用，大大節省了資源。更強的室內覆蓋能力和更大容量的應用接入。極強的信號覆蓋能力將引發現有通信設備接入標準的質變，終端接入容量的提升使得人與物、物與物的聯系變得更加容易。基于這兩點，可以預見物聯網將實現快速的進步和爆發。更低延遲和更可靠的用戶體驗。5G 將大大提升AR、VR等虛擬現實技術的用戶體驗，這會是對遠程醫療手術、自動駕駛、工業控制等技術的極大促進，相應的產業生產方式會有巨大改變。

這將從根本上改變人們的生活方式，也將改變現階段的生產方式。在5G時代，通信行業將作為一個基礎設施行業，同硬件系統、軟件系統等相互促進，一起構成升級的社會技術生態系統。高速率、大容量、低時延的5G網絡普及將提高全球的智能環境，為工業制造以及包括醫療、家居、出行在內的人們的生活帶來全新感受，并帶動無人駕駛、云計算、可穿戴設備、智能家居、遠程醫療等海量物聯網等一系列新產業發展，釋放新一輪科技紅利。

各國“逐鹿”5G技術

鑒于5G技術的巨大優勢，各國都開始在該領域發力。首先是新興工業國家韓國。2月22日，三星與高通宣布將雙方長達十年的晶圓制造合作關系擴展至極紫外光（EUV）制程，包括高通下一代 Qualcomm Snapdragon5G 芯片也將采用三星7nm LPP EUV 制程，三星獲得高通5G 芯片的代工權。三星在半導體產業是巨頭型企業，此次代工5G芯片顯示出韓國在該領域的野心。

在今年的冬奧會上，韓國電信作為贊助商在平昌搭建起完整的 5G 網絡環境，并實現了各種視頻和移動設備的成功接入。這是全球第一張 28GHz 頻段的大范圍 5G 無線網絡，在 5G 網絡平臺上，組委會推出了 360 度虛擬現實、第一視角和時間切片等全新概念的觀賽服務，支持變換角度和空間、以運動員視角以及通過類似逐幀播放的3D 畫面觀看比賽。冬奧會上實實在在的 5G業務展示，讓人們真切感受到了一個新的移動通信時代腳步的臨近。

其次是世界頭號科技強國美國。美國運營商AT&T于日前宣布計劃年底前在12個城市推出5G商用服務。英特爾宣布在2020年為東京奧運會部署5G技術，包括提供360度的8K視頻流、智能城市傳感器以及全互聯汽車;利用5G豐富的數據對運動員進行針對性的訓練等。該公司還在MWC 2018大會上展示了第一個支持5G的二合一PC的原型設計，以及將5G技術集成到移動PC 平臺所取得的進展。英特爾預計，首批5G全互聯的PC將于2019年下半年上市。目前5G信號在模擬實際條件下可以達到3Gbps的速度。高通表示，全球18家運營商和20家終端制造商已選擇采用高通調制解調器，用于首批5G網絡試驗和消費終端，并將在2019年上半年為用戶提供5G體驗。可以看到，4G時代起，高通積累的大量與終端廠商和運營商合作的經驗，為其搶跑5G時代打下了基礎。

然而，最讓人感覺眼前一亮的還是世界上最大的工業國家中國。華為消費者業務CEO 余承東在巴龍5G01芯片發布后表示，華為要做5G時代國際標準的主要制定者和行業的核心領導者。在此前的3GPP關于5G短碼方案討論中，華為推薦的Polar Code（極化碼）方案獲得認可，成為5G控制信道 MBB場景編碼的最終解決方案，這被視作華為爭奪國際標準話語權的一次勝利。而中國也正成為5G廠商開疆擴土的最佳場地。中國移動在MWC2018 宣布，將在2018年建設世界規模最大的5G試驗網。今年，中國移動、中國電信、中國聯通5G規模組網建設及應用示范工程，將進入新一波的大規模投資。

此外，瑞士電信也計劃在今年年底提前推出5G網絡，這比該公司的原計劃提前了兩年。法國通信巨頭Orange擬在歐洲開始5G通信3項測試業務，并預計在2020年前，在歐洲3個地區推出實驗性服務。澳大利亞兩家電信運營商也先后公布了各自的5G計劃。澳大利亞電信表示將在其新的開放5G創新中心測試5G技術。

彎道超車還看中國

此次華為巴龍5G01芯片的發布將會對國際經濟產生較大影響。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上的地位有可能因此上移。經驗研究表明，長期以來諸如汽車制造、電子產品與計算機制造等產業，以及美國耐克、Boss、蘋果等許多公司的實踐都是如此。它們在其整合全球資源的商業模式下主導國際分工，獲取高昂利潤，而全球價值鏈中的大多數新興經濟體企業則收入微薄。在全球價值鏈的組成中，發達國家企業往往占據了重要戰略環節，主要處于價值鏈的上下游，掌握著高附加值的研發和營銷環節。而大部分發展中國家則利用廉價的勞動力和低成本制造的能力，通過參與低端產品的制造參與全球價值鏈。

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發達國家紛紛聚焦以重振制造業和大力發展實體經濟為核心的“再工業化”戰略，如美國推出“先進制造業行動計劃”、德國提出“工業4.0”等，“再工業化”戰略的核心并不是簡單地提高制造業產值比例，而是通過現代信息技術與制造業融合、制造與服務的融合來提升復雜產品的制造能力，以及制造業快速滿足消費者個性化需求能力，使得制造業重新獲得競爭優勢。這被認為是掀起了一次新工業革命。

新工業革命對中國制造業的挑戰在于，一方面由于人工智能、機器人等智能化趨勢會進一步降低勞動成本在制造業總投入的比例，從而加速弱化我國的要素低成本優勢;另一方面，發達國家用其在新工業革命中的先發優勢，不斷強化其在全球競爭優勢和價值鏈的高端位置，我國如果不能快速適應新工業革命趨勢，由于智能制造技術會引起社會經濟顛覆性、革命性的變化，我國與國外的技術差距可能會進一步擴大，還可能形成對我國產業轉型升級的抑制和對原有的產業趕超路徑的封堵，不利于我國制造業向全球價值鏈高端攀升。然而此次中國在全球率先發布5G芯片，如果經略得當，完全有可能在新的技術領域實現彎道超車，從而形成巨大的后發優勢，帶動整個制造業產業的升級，從而實現在全球價值鏈中的位置上移。

第二，中國以超級產業為骨干的工業能力將因此得到提升。超級產業在其誕生時，往往是以其技術上，生產方式上的質量優勢，成為超級產業的。科學技術、生產方式的革命，構成的國家競爭門檻，往往比經濟規模構成的門檻還要高。由于其在上述政治與經濟方面的重要作用，往往其本身就既可以看成是經濟力量，又可以看成是軍事力量或政治力量，對人民“求富”與國家“圖強”均產生重大影響。航天、高鐵、核電等超級產業構成了中國工業的骨干，也是中國成為世界頭號工業大國的重要原因。有鑒于5G技術對裝備制造業生產方式轉變以及生產力提高的重大意義，中國的超級產業將從中獲益匪淺，實力得到進一步增強，從而提高了中國工業的實力與競爭力。

第三，未來世界工業的高科技資源可能進一步向少數國家集中。從發展趨勢看，一些工業的高科技資源對工業人口、研發費用以及國內市場規模的要求越來越高。此次5G芯片的研發部分體現了這個趨勢——到目前為止，具有自主研發能力的只有中國華為和美國高通及其它少數廠商。在工業領域曾異軍突起的韓國這次將實實在在體會到中國制造的威脅。由于中韓在諸多工業領域重合交叉，存在競爭關系，韓國在部分領域的技術領先優勢越來越小。此次華為率先發布5G商用芯片有可能會使中國在相關高科技領域成功對韓國實施反超，從而對東北亞戰略格局產生長久而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