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實施效果的評估分析

袁子淇

【摘要】“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舉世矚目，在全國產生了連鎖反應。其本質上是武漢為改革傳統人才管理機制，建立與完善市場經濟體制相匹配的新人才制度而進行的改革大膽探索。“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實施效果要持續發力，必須實行實施理念、重點和切入點轉換。

【關鍵詞】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實施效果

2017年1月武漢市第十三次黨代會發出“鼓勵吸引更多的大學生在漢創業創新”的號召，2月《政府工作報告》明確提出“五年吸引100萬大學生在漢創新創業”計劃，人才引進成為一把手工程。隨即成立招才局，相關市直部門和各區瞬即制定了實施辦法，對留漢大學生的落戶、住房、就業和收入政策進一步細化和落實。“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實施扭轉了武漢市人口凈流出的態勢，留漢大學生2017年達30萬人，是2016年的2倍，2018年可以達到20萬人，兩年就完成近半目標。“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舉世矚目，在全國產生了連鎖反應，引發20多個城市跟進。北上廣等一線城市以“升級版”的人才政策吸引高端人才落戶，成都、西安、南京、杭州等新一線城市用以比武漢更為優厚的條件去吸引各類人才，相鄰的鄭州和長沙更是放大招來招攬人才，湖北省內的各市州用更好的政策來吸引中低端人才。“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實施的友好型的外部環境不復存在，如何從國民經濟發展的戰略高度和武漢市經濟發展的歷史縱深度審視“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實行政策著力點轉換，促使人才引進政策實施效果的持續發力，避免陷入區域間人才戰惡性競爭陷阱，無疑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和深遠的歷史意義。

一、“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從本質上是武漢為改革傳統人才管理機制。建立與完善市場經濟體制相匹配的新人才制度而進行的改革大膽探索

當前中國正處在城市化進程提速、人口老齡化加快和產業結構調整加進三重疊加的偉大歷史進程中，可是大城市普遍采取先有工作，然后再層層審批落戶的政策，導致戶籍城市化嚴重滯后于實際城市化，人力資源與產業資本空間配置嚴重脫節，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審時度勢提出了“加快農村轉移人口市民化，放寬落戶條件”、“人才是實現民族振興、贏得國際競爭主動的戰略資源”。2016年武漢被納入國家中心城市，一座擁有89所高校、130萬大學生的大城市畢業生多數到外地就業，“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的出臺與其說是領導為了追求政績，不如說是新領導想干大事，前瞻性捕捉到了十九大新的精神，其他城市緊緊跟進則主要是落實十九大精神，出臺更加優惠政策是不想在新一輪發展落后于武漢。中國區域間人才競爭態勢已經形成，人才爭奪戰愈演愈烈。應該說本輪人才爭奪戰是全國多地為改革傳統人才管理體制，為建立與完善市場經濟體制相匹配的新人才制度而進行的大膽探索，極大地甚至完全清除了高素質人才流入城市的障礙，都產生了顯著效果。從中我們不難看到，政府吸引人才補貼力度越大的城市，政策效果越顯著。2017年來，成都、長沙和鄭州的戶籍人口新增36萬、27.29萬和15.7萬，超過武漢新增戶籍人口14.78萬，2018年西安人口新政實施一下子就落戶40余萬。毋庸諱言，本輪人才政策的效果都是政府行政手段推動，行政政策只是暫時和輔助性的手段，最終必將讓位于市場對人才的決定性配置作用，財政政策的刺激效果隨時間持續也會出現邊際效用遞減傾向，武漢政府完成剩下吸引人才的計劃任務將要支出更多財政補貼，如果進一步加大補貼力度，勢必會引發新一輪政府政策優惠大賽，導致中國當前人才爭奪戰陷入惡性競爭，出現“零和博弈”。

二、營造良好的創新創業環境。促進“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實施效果持續發力

武漢和成都的吸引人才政策幾乎是同時出臺，其他城市也是迅猛跟進，因而“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一開始就誕生在區域間完全競爭環境中。2017年武漢新落戶人才中，從學歷來看，博士、碩士、本科和專科分別占1.4%、10.2%、56%、30.8%；從來源來看，省內和省外分別占71%和28.1%。從中不難發現，當初武漢市政府想通過較高物質條件吸收高學歷的人才初始目的只是取得了有限成功，而且這些成功還離不開“百萬校友資智回漢計劃”的幫襯，“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今后實施的著力點必須與時俱進，進行轉換。

首先，“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實施的理念要從吸引人才來增加產業投資轉變為吸引產業投資來增加人才。

人才在現代經濟發展中的作用越來越重要，各地人才爭奪戰的初衷是通過吸引人才來引進產業投資，更快地促進經濟發展。這種觀點從理論上講無疑是正確的。可是，現實中人才并不是同質的，不同類型人才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肯定是不同的，即使是高層次人才，也只是一種潛在生產力，只有和產業資本結合才能變成現實生產力；政府仍然套用現行教育體制的人才標準，普遍將學歷和年齡作為人才衡量的重要指標，年輕的高學歷者是各地人才爭奪的重中之重，這種人才觀往往與產業發展所需要的人才漸行漸遠，在當下國家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的國內宏觀經濟態勢和中美貿易戰的惡劣國外經濟環境下，采用吸引人才來引進產業投資的效果不彰，引進來的人才如果沒有產業作為支撐遲早留不住。通過產業投資來引進人才是市場經濟發達體制通行的人才方略。即使在新加坡、中國香港這些面積狹小、對移民條件要求苛刻的地區，只要有穩定工作且達到一定年限，就可辦理永久性居住證。根據經濟學原理，同樣財政支出用于產業補貼比用于人才補貼，可以更直接地刺激經濟發展，引進更多人才。武漢市人才政策實施理念的轉變直接帶來的是要求擴大“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的實施范圍，未來兩年不僅要按現政策繼續大力吸引大學生，增加增量人才；而且還要將這一政策惠及農村轉移人口，解決其市民化問題，盤活城市存量人才。

其次，“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實施的重點要從“引進人才”環節轉移到“留住人才”環節。

雖然“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的引進人才現已完成過半任務，可是武漢人才政策實施中出現的“人才悖論”現象不可忽視，一方面是政府花大力吸引人才落戶，另一方面武漢白領就業信心指數低于其他新一線城市，據最近發布的《2018年武漢白領秋季跳槽及職業發展調研報告》，近六成受訪者有跳槽行動，七成白領因薪酬水平跳槽，半數因企業發展前景跳槽。“留住人才”比“引進人才”顯得更為重要和迫切，關系到“引進人才”已完成工作可否持續和剩下任務能否按期完成。在市場經濟中，人才流入或流出都是經濟人基于成本收益自主決策的結果。政府吸引人才的各種補貼只是降低了人才流入的成本，人才是否真正能引進并留下來主要還得靠產業發展，而完善的市場經濟體制是產業發展最重要的決定因素。80后和90年后的年輕人大多數不再是為了在城市維持生存，更看重未來的發展成長空間。武漢市政府要以改革永遠在路上的創新精神，從“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出發，在新一線城市中率先建立更為完善的市場經濟體制，營造留住人才更好的制度環境。

再次，“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實施要以產學研相結合為切入點，促進人才與產業資本深度融合發展。

中央早在20世紀90年代初就發出了產學研相結合的號召，20多年來，至今仍然沒有克服教育人才體制與產業發展相互脫節的現象。武漢市要以“百萬大學生留漢創新創業計劃”實施為契機，全面深化改革，創新一套產學研相結合的體制機制。為此，對于武漢市的戰略產業和支柱產業，要徹底打破傳統人才體制壁壘，讓企業能在全國乃至全球自主引進人才，政府為這些高端人才創造更好的發展環境，促使武漢高端產業通過主動與高端人才融合，進一步做大做強，從而能引進更多人才；對于在全國有影響的武漢高校的一流學科和一流專業，要徹底打破傳統投融資體制壁壘，讓高端人才能在全國乃至全球自主引進風投資本，政府為這些國內外剩余資本創造更好的投資環境，促使武漢高端人才通過主動與產業資本融合，培育出新興產業，進而可以留住更多人才；對于其他廣大高校畢業生，政府通過營造比以前更好的創新創業環境，促使其通過主動與傳統產業融合，提升傳統產業，進而實現中低端人才吸引得進，也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