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部城市如何留住高校畢業生
——基于2018年合肥高校畢業生調查問卷的實證分析

張海峰

(安徽農業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合肥 230036)

1 文獻綜述

岳昌君等基于2015年我國東、中、西部17個省的28所高校抽樣調查數據，利用Logistic回歸方法進行分析，發現學歷越高、求職努力程度越高、父母知識水平越高、畢業院校所在地經濟水平越好的高校畢業生更愿意到更高行政級別的城市就業[1]。馬莉萍等基于2009年全國高校畢業生就業調查數據，利用Logistic模型，發現高校畢業生選擇留在高校所在地就業的可能性比離開的可能性更大，而學歷層次越高、院校越好的畢業生離開院校所在地的可能性越大[2]。肖新成在2014年對江西省的6所高校經濟管理類專業畢業生進行調查發現，薪酬水平高、機會多、工作環境好的用人單位能吸引更多的高校畢業生流入，區域經濟發展越好的地區高校畢業生越愿意流入，而區域的環境、氣候也是高校畢業生就業考慮的因素[3]。趙晶晶等利用 2012年高校畢業生的調查數據研究得出學歷是影響畢業生流動的主要因素，中西部的高學歷人才更容易“出逃”[4]。李紅亞從經驗上分析得出生源地是影響高校畢業生就業去向的首要因素，性別是影響高校畢業生就業去向的關鍵因素，學歷高低是影響高校畢業生就業去向的直接因素，專業不同是影響高校畢業生就業選擇去向的重要因素[5]。

2 樣本說明

本文數據主要來源于2018年合肥市高校畢業生的調查問卷。調查地區為合肥市，其中“985”“211”重點高校3所、普通本科院校3所、獨立院校1所、高職高專院校2所。調查問卷發放500份，收回331份，有效問卷319份。

在有效樣本中，碩士及以上學歷畢業生占21.6%，“211”“985”重點高校本科畢業生占15.7%，一本本科院校畢業生占13.2%，二本和民辦本科畢業生占36.1%，高職院校畢業生占13.4%。性別上看，男生187人，占58.6%，女生132人，占41.4%。戶籍所在地上看，合肥市戶籍的畢業生75人，占23.5%，安徽省非合肥市戶籍的畢業生148人，占46.4%，省外戶籍的畢業生96人，占30.1%。

本研究的樣本中，選擇留在合肥工作的畢業生193人，占60.5%，沒有意愿留在合肥工作的有126人，占39.5%。

從學歷來看，學歷越高的畢業生越沒有意愿留在合肥工作。從學校類別來看，碩士及以上學歷的畢業生所在學校，以及重點高校和一本類院校的畢業生更沒有意愿留在合肥工作，而二本、民辦本科及高職院校的畢業生更傾向于留在合肥工作。這反映了畢業生的學歷、院校類別對畢業生的就業地選擇有一定的影響。從戶籍所在地來看，合肥市戶籍和安徽省非合肥市戶籍的畢業生傾向于留在合肥工作，比例分別達到達到88%和63%，而省外戶籍在合肥就學的畢業生在合肥工作的意愿較低，這也符合邏輯，合肥作為省會城市，吸引力能夠輻射本省，但對在合肥就學的外省畢業生吸引力相對較小(見表1)。

表1 2018年合肥市高校畢業生分學歷、戶籍在合肥就業意愿分布(%)

3 模型的設定與變量的選取

3.1 模型設定

本文研究的是合肥高校畢業生留在合肥工作的意愿及其影響因素，對于工作意愿來說，它是一個主觀偏向，雖然應屆畢業生最終是否留在合肥工作受到很多因素影響，但是對于自身意愿只有兩個，一個是有意愿，另一個是沒有意愿，所以是一個[0，1]二分類變量，因變量賦值為 “有意愿”=0，“沒有意愿”=1。對于合肥市應屆高校畢業生是否有意愿留在合肥工作是一個離散選擇問題，因此用二元Logistic模型解決這一問題最為合適。Logistic模型的基本形式如下：

(1)

對式(1)取對數得到：

(2)

其中pi為在給定自變量時的事件發生概率。a為常數項，βk為自變量的回歸系數。

3.2 變量的選取與說明

參照文獻綜述和理論分析，并結合實際情況，本文選擇以下影響因素作為自變量。

第一類為畢業生的基本情況，包括性別、學歷、戶籍所在地。第二類為高校畢業生找工作時要考慮的主觀因素，包括主要的社會關系、可預見期內購房能力、消費水平的主觀評價、就業機會的主觀評價、工資水平的主觀評價、經濟發展水平的主觀評價、發展潛力的主觀評價、城市印象的主觀評價、交通便利性的主觀評價、政府政策滿意度的主觀評價。為了區分同一因素不同選擇帶來的影響，在此將每個變量設置一個參照組，具體設置如表2。

表2 解釋變量說明

4 檢驗結果與分析

本文利用SPSS20.0軟件對合肥高校畢業生是否有意愿留在合肥工作以及其影響因素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最終進入模型的觀測值有319個，模型的卡方值為126.140，所對應的概率為0.000，Cox&Snell R2和Nagelkerke R2分別為0.353和0.479，-2倍的對數似然值為288.91，說明模型的整體擬合較好，可以通過模型的回歸結果來分析和判斷自變量的作用大小和方向。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Logistic回歸結果

注：系數不顯著的變量沒有顯示在表格中

從回歸結果來看，學歷、所在院校受社會認可度、戶籍所在地、畢業生的社會關系、對合肥市的就業機會的主觀感覺、對合肥市主觀印象與合肥市高校畢業生選擇是否在合肥工作有相關關系。第一，學歷越高、所在學校受社會認可度越高的畢業生離開合肥的機率越大；第二，省外戶籍的畢業生比合肥市戶籍的畢業生離開合肥的機率更大；第三，主要社會關系不在合肥的畢業生離開合肥的可能性更大；第四，認為就業機會較少的畢業生比認為就業機會較多和就業機會一般的畢業生離開合肥的可能性更大；第五，對合肥印象較差的畢業生離開合肥的可能性更大。具體分析如下：

客觀因素方面分析。(1)學歷越高、所在院校受社會認可度越高的畢業生離開合肥去外地工作的機會越大，這是一個很容易理解的因素。從目前來看，用人單位在招聘中存在著明顯的院校和學歷歧視，高學歷、高素質人才社會認可度更高，他們有更多的自信去更加發達的地域謀發展，因此具有更高的流動性。合肥市毗鄰長三角地區，受到上海、南京等城市的輻射作用，對于這些學歷較高、所在院校實力強勁的高校畢業生，他們不怕自己缺少競爭力，因此對自己持樂觀態度，所以有更高的機率離開合肥去更發達城市發展。(2)戶籍所在地在合肥的高校畢業生留在合肥的幾率更高，而戶籍不在合肥的畢業生有更大的機率離開合肥。受傳統思想的影響，大多數人往往希望能夠“落葉歸根”，或自己本身想找一份離家近的工作，或者受制于父母的要求，所以家庭因素往往也是畢業生選擇工作地點考慮的重要因素。

主觀因素方面分析：(1)畢業生覺得自己的主要社會關系網在合肥，那么更愿意留在合肥，而主要社會關系不在合肥的畢業生則離開合肥的可能性更大。畢業生的人際關系包括血緣關系、地緣關系和學緣關系，很多大學生來合肥上大學，往往他們在合肥的社會關系只有學緣關系的一部分，也就是大學期間的同學和師生關系，而大學短短幾年的時光很難讓他們在就學地找到歸屬感，甚至在就學地只有孤獨感，那么在心理上會抵觸留在就學地工作，有很大的可能離開就學地回到家鄉或者到更加發達的城市去謀求發展。(2)認為合肥就業機會較多的畢業生留在合肥工作的意愿更加強烈，反之留下的可能性越小。從表4中可以很直觀地看出來，對合肥的就業就會機會評價較多、一般、較少所對應的沒有意愿在合肥工作的可能性也越來越大。這也是為什么發達城市能吸引那么多的人才聚集，而中西部城市出現大量人才“外逃”現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發達城市能夠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和更好的工作待遇。

表4 就業機會的主觀評價-留肥意愿分布(%)

但從本研究可發現，有沒有購房能力對于畢業生是否愿意在合肥就業沒有顯著影響，但是畢業生在一個地區有購房能力往往更容易在這一地區定居。但是模型卻排除這一影響因素，這是因為從調查數據中得知，27.9%的畢業生在合肥有購房能力，而72.1%的畢業生認為在合肥沒有購房能力，在大部分人都選擇沒有購房能力的情況下，模型是區分不了購房能力對畢業生留居合肥的影響的。我們知道傳統思想是有房才有家，所以有沒有購房能力甚至和就業機會的重要性相提并論。從表5中可以看出，有購房能力的畢業生，除了一本本科學歷的畢業生，愿意留在合肥工作的可能性比離開合肥的可能性更大。而對于沒有購房能力的畢業生來說，隨著學歷的提高和所在院校的認可度的提高，畢業生離開合肥的可能性不斷提高，這也很容易理解，像合肥這樣的城市近幾年房價不斷提高，而工資水平沒有得到相應的上漲，如果想在像合肥這樣的中西部城市工作、定居也會背負沉重的房貸壓力，因而很難再像以前一樣通過其舒適的生活節奏來吸引人才聚集。因此，對于沒有購房能力而學歷和院校背景比較有競爭力的畢業生來說，很容易產生這樣的想法：反正在合肥跟發達城市一樣也買不起房，而且工資水平也低，那么為何不去較發達的城市發展呢？對于那些沒有購房能力而學歷較低、院校認可度較差的畢業生來說，因其自身沒有太多競爭優勢，只能“被迫”地選擇留在合肥工作。

表5 購房能力、學歷和院校背景-留肥意愿分布(%)

5 建議

本文利用2018年合肥市高校畢業生就業地選擇的調查數據，利用計量回歸方法對高校畢業生留在合肥工作意愿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主要結論如下：客觀因素方面，戶籍和學歷對畢業生的就業地選擇有很大的影響，另外一個城市發展、就業機會、工資水平及這個城市所展現出來的城市魅力都會影響畢業生的選擇傾向。通過對合肥市高校畢業生留肥工作意愿的影響因素分析得出的結論，提出以下建議：

地方政府應該對本地區高校畢業生做好就業工作，營造良好的就業和創業環境，適當地提高應屆畢業生的最低工資標準，創造更多就業機會，加強本地區用人單位和企業與本地區高校的聯系，暢通高校畢業生的就業信息渠道，從而提高畢業生的就業滿意度，只有讓畢業生有滿意的工作待遇和較多的就業機會，才會讓高校畢業生對本地區有更好的預期，他們才會有意愿留下來為本地區的建設做貢獻。

地方政府要出臺一系列人才激勵政策，從前文分析中我們知道，戶籍和購房能力對高校畢業生工作地選擇具有比較重要的影響，所以政府應制定一系列才人政策，比如說降低高校畢業生的落戶門檻，提供租房、購房補助。另外，人才政策也應層次明顯，對于高學歷、高素質的畢業生給予力度更大的優惠政策。

注重城市形象和綜合競爭力的提升。城市形象是城市的一面旗幟，在現代化的經濟發展中，城市形象的好壞不僅直接影響一座城市的文化、品質，而且會直接影響城市經濟及其核心競爭力[6]。在提升城市形象和綜合競爭實力上，最主要的就是提高城市本身的經濟發展水平，只有經濟發展水平提高了，城市的基礎設施建設才能不斷完善，才能吸引住人才。同時，注重城市建設中的科學文化建設，營造良好的城市人文社會環境，突出本地區的文化特色。

參考文獻：

[1] 岳昌君,黃思穎,萬文慧.高校畢業生為什么青睞在大中城市就業：基于2015年全國高校畢業生抽樣調查數據的實證分析[J].教育學術月刊,2016(7):27-32.

[2] 馬莉萍,潘昆峰.留還是流?高校畢業生就業地選擇與生源地、院校地關系的實證研究[J].清華大學教育研究,2013,34(5):118-124.

[3] 肖新成.基于推拉理論的高校畢業生就業地域選擇的實證分析[J].高等農業教育,2015(7):71-75.

[4] 趙晶晶,盛玉雪,蔣承.區域差距、就業選擇與人力資本流動：基于高校畢業生的實證研究[J].人口與發展,2016,22(1):28-37.

[5] 李紅亞.地域差異背景下高校畢業生就業選擇去向研究[J].黑龍江高教研究,2014(7):119-121.

[6] 蔣琨,蔣觀禎.構建城市形象的價值及意義[J].文藝爭鳴,2011(8):2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