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附中：學校治理的八年創變

本刊記者 劉泱

2017年12月2日，第四屆中國教育創新年會“五國對話”單元，王錚校長作為中方嘉賓，演講中首次系統概述了北大附中“七年磨一劍的課程改革”。他認為：“注定中國教育的這一輪改革，不是簡單的教材變革或內容增刪，而是一種根本性、體制性的變化。”

論壇主持人，蒲公英教育智庫總裁李斌總結到：大多數學校的創新改革，我們只能稱之為點狀創新，這里借鑒一點，那里拷貝一點，今天改一點，明天改一點，彼此之間沒有邏輯關聯，沒有系統設計，沒有科學步驟，缺乏整體結構性改革的目標和勇氣。而北大附中的意義在于，面對學校體系高度結構性依存的現實，王錚校長始終堅持做系統性結構化改革。改革的核心一以貫之——基于“多元自主”的附中文化，走向“無班級，全選課，有序自治”的新學習方式，新治理樣態。

北大附中改革的傳說流傳多年，當我們直面真實的現場，一切又會是怎樣的體驗？

走進北大附中你會發現，學校全體教師沒有了教研組或者年級組，而是分別集中在四個學院：行知學院基本涵蓋了國家課程里的必修和選修；元培學院希望提供一些深入學習的課程，包括跟大學銜接的專門化、高等級課程；博雅學院嘗試一些通識教育，提供跨學科的人文教育類課程；道爾頓學院提供中外比較課程，并負責引進國外新課程等。

這也是一所沒有班級的學校，1200多名高一、高二學生都分布在八個書院：格物書院、致知書院、誠意書院、正心書院等；學校沒有班級教室，實行專用教室即學科教室制；學生每學年自己選擇學習科目，自己設計個人課表，每堂課走班到專用教室學習；學生人手一臺電腦，上課和作業大多數都在網上進行。

學生沒有統一的上下課時間：你會看到某一段走課時間，在一個個叫“書院活動室”的地方，有孩子在那里或自習或閱讀；當然也可以什么也不干，看手機、聊天也無人干涉。

學校內隨意而自由：多個小劇場為學生提供交流展示平臺；學生咖啡廳是給學生體驗創業經歷的場所；學校還孵化一個名為“探月學院”的創意學習組織，一些具有超前意識的教育夢想家，與這里的學生一起去做學習科學的實驗……

這所學校的改革，是基于激進的理想還是基于對未來的預見？

我們試圖用文字打開這個“盒子”，與大家一起見證這里一切的發生和可能。

關鍵詞1：學生自治

學生自治，不僅僅是一次蝴蝶翅膀的扇動

場景：正心書院 新一屆自治會主席選舉會

4月18日 13∶30--15∶30

一個明媚春天的午后，跟著一大幫高中生，穿過挺拔梧桐吐新綠的操場。記者來到學校的致蕙禮堂，全程列席北大附中名為“正心書院”的自治會主席換屆選舉。

100多位同學集中在這個禮堂，他們以一種公開競選的方式，投票選舉出未來1年自己所在書院的主席。

獲得提名的2名競選者：Y同學與F同學分別陳述了自己發現的問題和未來計劃。

Y同學說：針對同學反映的自治會發布項目執行效力上的問題，將在信息的透明和減少會議頻次等方面做出更多改進。

F同學說：書院的同學們有意見，卻越來越少向自治委員會提出，更多是私下嘮叨或發泄情緒而已。如何主動深入到學生中，似乎F同學具有天然的群眾緣，而且也有很多巧妙的辦法。她還提出了關于改組工作組和項目組為五個部門的宏大構想。

現場有一名自薦參選的Q同學，就正心書院“男女比例”等問題發表自己的競選演講，或許因為其“獨特”的著裝，現場有同學向他提問：“穿著如此嘻哈，是為了吸引眼球嗎？”他的回答卻充滿機智：“我的褲子上面并不是嘻哈元素，而是自己印制的正心書院的LOGO。而且我希望用這種活潑的狀態，重新定義正心書院的文化，那就是增加更為活潑的元素！”

在淡定的現任主席楊同學主持下，2個小時的選舉會結束了。整個會議簡潔明朗，流程規范，細節嚴謹。

當選的同學、競爭者、參加投票的同學，都將以不同的體會經歷這個活動。

因為，這就是北大附中傳遞給學生自主成長的精神和實踐機會。

◎ 在一場嚴肅會議下，屬于孩子們世界的瞬間

行政班的消失和書院的誕生

北大附中的改革首先從打破行政班開始。

傳統學校最基礎的部分是行政班，學生和教師都固定在一個班級里面。

行政班是教育傳統結構的原件，學校的制度及管理模式、運轉流程都將以此為基礎構建。

但是這個體制是否真的最能滿足當下的教育和學生的需求？

如果說好的學校教育就是盡可能提供選擇性，那么行政班最大的問題就是：所有學生同步而單一地進行著一模一樣的學習過程，是完全固定的模式，沒有選擇性。

如果打破行政班，以一種新的組織形態出現，會對教育有怎樣的深層影響？

北大附中改革邁出的第一步，就是“走班制”。

所以，很多人說北大附中像大學，在不同的專業教室上課，不同的學生按照不同的課表去上課。而這里的師生則認為，這里更像一個小社會而不是大學，學生的交往理應不受班級的限制，學習內容也可以有自己的選擇，社交圈理應在一個學校而不是一個班級的范圍——換句話說，校方更希望學生進入高中后是一個學校人，而不是班級人。

于是所有資深的教育人都可能出現下面的專業疑問：

1.教師怎樣緊密聯系學生？

2.家長怎樣找到孩子在學校里的關系人？

3.學生的家在哪？

關于第3個問題，北大附中為此設計出一個新的學生組織形態：書院制。

8個書院=8個學生自治社區（如下圖）

※8個書院=8個學生自治社區※

書院的原則：生活與教育融合。

書院的定位：學生自治單位，目前已經有格物、致知、誠意、正心、明德、至善、新民及熙敬八大書院。

組織形式：學生的學習與生活從制度上被分開，書院制單純作為學生取消行政班后的生活集體。

組織結構：書院自治會是書院的管理單位，全部由學生選舉產生。

管理方式：書院是學生社區，實行自主管理，管理要滿足多數人的意見，同時又照顧少數人的特殊需求。書院的學生經過選舉，構成自己的管理及服務團隊，并創造每個書院自己的文化，自己的管理制度，自主發展和解決問題。

書院的功能：它很像行政班的某些功能，但又不是。行政班有很強的管理功能，書院基本上自治；行政班沒有上下傳承，書院有學長制；行政班是學生們在一起學習，書院是在一起活動；書院的規模比行政班更大、更豐富，里面還有很多小型組織。書院比起行政班來，其多樣性和豐富性就表現出來了。

書院的特點：北大附中的書院跟上課是沒有關系的，是上課以外的學生交往、活動、生活在一起的單位，它的一個特點就是高低年級混搭，學生在一起生活、切磋是非常重要的，所以這種自治、活動和學長制的傳承是一個新的模式。

書院的建立：每個新生入學后都要報選其中一個書院，并要經過書院學長和學生自己雙向選擇。加入之后參與商議、決定書院事務及活動。所以，招新是書院每年重頭戲之一，高二的學生要策劃整場招新活動，從設計展示書院文化的海報，尋找契合書院的新生，到出題，建新生群，錄取新人，設計破冰游戲。整個過程由書院自己組織。老師只在錄取時把關信息的公開和透明。

書院資金來源：全部由學生自己來籌。戲劇節、舞蹈節、籃球賽和足球賽是書院的盛事，賽事獎金是書院主要的資金來源，所以這也就成為各大書院每年重點參與的活動。

書院的換屆：學生進入高三，又將回歸到行政班序列，書院的換屆（在學生語境里叫換代）就以公開選舉的方式進行，這也是書院文化的一部分。正如開篇所記錄的，我在4月18日，參加了一次正心書院的換代選舉過程。

◎ 書院豐富多彩的活動

對于學生：每一個學生在高一、高二兩年都將在某一個書院生活，他們將處在混齡的同學之中，經常來往的一般是選課后一起完成學分的學習小組，或者各種賽事形成的團隊，而不是班級。

書院在學生中的地位如何？

如果讓孩子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書院文化？會有怎樣的結果？

也許只有看到那些書院的標志，才會感受到這些高中生所呈現出的瘋狂創意和屬于他們這一代人的表達方式。就像學生們為書院設計書院盾這樣，僅以熙敬這個書院為例，因為這個書院是最年輕的書院，成立于2016年。

一個以虎鯨為圖騰的學生自治團體，他們會有怎樣的風格？

這就是孩子們自己定義的熙敬標簽。（如下圖）

我們由衷地為這些“00后”的孩子們喝彩，他們的在校生活方式，學習經歷，獨特的話語體系，在每一個書院都蓬勃地滋生著。

這些平常穿梭于各種專業教室的學生，因為組織參加各種賽事，書院全體成員就要聚攏在一起，研究和分配角色，并形成類似于項目式的團隊，從各個環節統籌和組織準備參加各大學院的名譽競爭比賽，當然也會獲得獎金激勵。

貫穿北大附中全年的四大賽事，攪動起來的互相協作和競爭的關系，也成為這些書院的孩子們所感受的集體生活和同伴意義。（注：掃描二維碼，可觀看校園戲劇節視頻）

我們再回到前面提到的2個問題：

1.教師怎樣緊密聯系學生？

2.家長怎樣找到孩子在學校里的關系人？

學生的伺服系統：四中心+導師制+學長團

學校給予每一個孩子極大的自由度，但同時學校的支撐和監護系統該如何運行？在北大附中，學校層面的機構設計更像是一個基于用戶的“伺服系統”：四個中心+導師制+學長團。

一、視覺與表演藝術中心

1.定位：活動類課程

2.選課制：40門藝術課，每天都有藝術課可選擇

3.學分制：2個月為一個學段，6個學分即可完成畢業

4.教師要求：每一個教師都要編寫自己的教材，形成課程群

5.活動：全校每年的舞蹈節和戲劇節，8個書院都要參加，8場8天

北大附中把舞蹈、戲劇都納入課表；把原來的美術和音樂，引申為視覺與表演。視覺藝術就是美術、視覺設計、影視制作；音樂、戲劇和舞蹈就作為表演藝術。圍繞這六個領域，然后去開設多種課程。

教師以戲劇節和舞蹈節這樣的賽事活動作為驅動，去設計課程，并讓學生通過選課，參加到這些賽事之中。

北大附中視覺與表演藝術中心的負責人王冰說：“學生參加學校的兩大藝術節，就自然進入了課程群。舉例來說，我們的舞蹈節，它雖然說是分劇組去呈現舞蹈，但書院之間要進行比賽，要在劇場里進行展示。需要做服裝，就有服裝設計課；需要賣門票，就有平面設計課、海報設計課；需要打燈光，我們必須要提供課程，所以說我們也開設燈光課；同時還有一些編劇課、導演課等。所以，一個舞蹈節，周邊就形成了很多課程去輔助，就形成一種課程群的模式。”

作為學校方，給予學生的支撐就是：第一，學校重視藝術的這種展示性，修建了多種專業劇場；第二個就是師資方面，外聘來自于北影、中戲、北舞等專業藝術院校的老師，并與他們合作開設這種專業課程；第三，小班化教學，最多是20人，最少是10人，教師關注度和學生的展示機會，就可能會更多。

二、運動與健康教育中心

1.定位：活動類課程

2.選課制：20門專項課程

3.金字塔課程：基礎課程，賽事課程，俱樂部課程

4.學分制：4個學段，9周課，16個學分即可完成畢業

5.教師要求：每一個教師都要編寫自己的教材，精細化教學

6.活動：每年的籃球賽事和足球賽，8個書院都要參加

學校建立運動與健康教育中心，也是把學校體育課及體育教科組重新解構和定位，核心還是：基于學生需求，盡可能為每個學生提供一個自己喜歡的項目。現在學生需求多樣和個性，于是學校增加了很多體育特色課程，比如飛盤課、擊劍課、柔道課、旱地冰球課等20多門專項課程。

同時，學校鼓勵體育競賽精神，還設置了初級、中級、高級金字塔式的課程架構，底層是基礎類課程，中間是賽事課程，最頂端是俱樂部課程。基礎類課程是必修課，針對學校的籃球賽事和足球賽事，開設賽事課程，俱樂部課程是培養學生代表學校對外去交流比賽的榮譽課程。

三、信息與通用技術中心

1.定位：活動類課程

2.選課制：十余門模塊課程

3.學分制：4個學段，9周課，36課時完成一個模塊得2學分

4.教師要求：每一個教師都要做教學設計，精細化教學

5.俱樂部：組織同學們參加多項科技制作活動和比賽

信息與通用技術中心為學生提供信息技術與通用技術兩個方向的課程和活動，涉及程序設計、網絡應用、開源硬件、多媒體應用、人工智能、電子控制技術、創意設計、機械工程、建筑設計、簡易機器人制作等十幾門課程。

技術領域課程旨在提升興趣、提升學生的技術素養，促進學生全面發展，為未來社會生活做好準備。課程整體立足實踐、高度綜合、注重創造、強調合作，是科學與人文融合的課程。

技術中心為更好發展學生的愛好與技術能力，成立了信息學、互動電子、創意設計與制作、Flash動畫、APP設計、機械傳動等俱樂部，組織同學們參加多項科技制作活動和比賽。從2016年起每年舉辦的北大附中科技節、期末作品秀等活動也給學生們提供了展示自己創新創意、技術理解與創作的平臺。這些社團、活動、比賽能開闊視野，增加對科技改變生活的真實體驗，增強對未來科技的向往，從而更加激發大家的學習與創造熱情。

四、成長與實踐體驗中心

1.定位：活動類課程及項目

2.課程目標：公民教育

3.課程設計：公益與實踐課、創客與創新教育

4.學生成長：指導書院自治及學生成長

北大附中的成長與實踐體驗中心，更像是大多數學校的學生處、德育處等整合，目前學校把成長輔導處與綜合實踐處進行合并，并增加了創客與創新教育部分。

第一個部分是“書院和公民教育”。書院是公民教育的一個核心載體，學生在書院中自治，課程的目標就是引導學生形成一個很好的自治文化，以及對機制建立的指導等。

第二個部分是“公益和實踐體驗”。學生的實踐和公益其實是在服務社會，也是踐行自己的一個目標和價值，通過自己感興趣的項目去體驗，在真實的項目中去反饋反思，這里面包含了考察探究、職業規劃體驗、社區服務。

第三部分是“學生成長輔助”。在學生自治的狀態下，學校的作用是提供機制，例如書院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哪些事情需要向學校匯報，什么項目需要審批，這些基礎層面必須為學生搭建好。例如書院一些活動經費的預算使用，就要通過中心進行審批；書院召開議事會需要在中心這里報備等。

中心對于學生的關注似乎更多的是鼓勵學生自主和自治，就如該中心的一位老師所說：“不管是設立學生自治會，讓學生參與公益，鼓勵學生為自己做職業規劃，甚至細致到學生的每一次考試，每一次創新和創意的發揮，都旨在讓每一個學生去充分體驗校園生活。”

導 師 制

從學生管理到學生指導，北大附中在建立一種更適合學生成長的新系統，他們稱之為“導師制”，目前設置有學業導師和專職導師。

專職導師：北大附中鼓勵學生自治，自主成長，導師更想扮演的是建議者和制度設計者的角色，現在學校重新組合而成的成長與實踐體驗中心，也在不斷探索自由與規誡、支撐與引導相輔相成的導師新方式。

例如，他們規劃了新學期的導師培訓工作，將重點放在研究性學習結題指導、教育心理學和生涯規劃的學習和研究上，同時加強學生的個案分析和行動指導能力，在形式上主要通過首席導師帶領的小組討論、專家培訓與講座、課題研究等多種方式進行。

學業導師：主要由學科教師承擔，盡可能保證每個學生都能受到導師深入的關注，并盡可能地讓學生的學業成績得到最大的保障。

例如，對于不會規劃時間，放開玩起來影響了學業的學生，每次考試后就會被導師請去詳談，學業出現嚴重問題的教導處也會介入，了解其中緣由，輔導并幫助其解決問題。

學長團：高年級的學生，有義務成為新生的“學長導師”，同時也是他們吸納新的伙伴加入書院的必要步驟。這一切從新生軍訓時就開始了。

軍訓時學長團的同學參與進去，協助新生了解軍訓，并在軍訓期間，全程關愛、呵護學弟學妹。新生軍訓結束后，又進入5天的入學教育，而北大附中并沒有統一的入學教育課程，完全由每個書院自行安排，學生自己去做。

學長團此時就要充分發揮作用，比如說入學的儀式，學長就要設計一個有各種儀式的模擬環節；比如選課指導，理論上你通過5天的入學教育，可以基本適應網上選課；學長團接著還要帶領學弟學妹完整了解北大附中生活和學習，以及各種嘗試體驗。最后新生在學長團的引領下，融入到書院之中，并與學長們一起參與書院的一切。到了下一個學期的招新生，這些學生就成為新一代的學長團成員。

一個故事：北大附中給我的人格烙印是什么？

行政班消失了，每個學生在不同的學院上課，卻在書院聚合。對于第一天來到北大附中報到的新生，一定是錯愕的。那么，我們就以一個目前上高二的學生的故事，看一下她在北大附中的成長經歷。

我是Z，2017屆高一學生。剛來到學校的第一天，我就被告知，學校沒有班級。

我表示很不解，沒有班級？書院將成為自己未來在這所學校生活的所在？

迎接我的不是班主任，而是一些學生，叫學長。并且自己像進入一個游戲世界：有學長召喚我加入某個團隊，那些書院的圖騰就像戰隊的符號。我要聽、要看、要結合自己的興趣和偏好，甚至對某個人瞬間產生的一種莫名的好感，而加入以鹿頭、蜂鳥或者虎鯨為標志的某個書院。

最后，不知當時是因為什么，就加入了致知書院，一個以中國龍為書院盾的集體。

第一場書院伙伴見面會，所有成員都手牽手圍著一圈，互相歡呼。至少，這是一個開放和有溫度的書院，讓我感到十分親切。

第一學段開始，我是困惑的，初中時我其實是個“電腦盲”，可是馬上就要完成Office365學校云平臺的26個任務，當時真的覺得自己可能廢了，完全不知從何做起。但是學校要求每一個學生會自己選課走班，這些都是要熟練的。

好在有學長團的幫助，第一學段我終于從菜鳥過關，已經熟悉了學校的整個排課選課系統。

另外，我還有一個困惑：沒有班級，每天上課見到的都是不同的同學，在這里可能交不到很深的朋友了。后來我發現，學校其實提供了一個更大的交友圈子，學生可以通過活動，通過各種興趣，找到更多的志趣相投的朋友。

然后我進入了高二，競選成功，成為第5代致知書院自治會主席。我發現自己思考問題的跨度和深度都變了，如果想讓書院同學響應自己的計劃，首先自己就要做得更好更快，以前只要完成自己一周的計劃就好，現在要做好一個月后，甚至半年后的規劃。

這段經歷給我很多獨特的體驗，讓我更加積極在群體中影響他人，學會尊重和獨立判斷，當然也得有隨機應變的管理藝術。

“這就是北大附中帶給我的人格烙印吧，里面有美麗，有欣喜，也有痛苦。”Z同學在北大附中的成長故事，是這所學校所有學生都將經歷的。北大附中給予學生的所有痕跡，都會成為每一個人生命中的人格烙印，并深刻心中。

教學及課程實施：學院制

場景：走課的一天 時間：4月16日

今天是周一，穿過各種極有創意的海報墻，從三樓到一樓，又轉到地下一層，我與不同的高中生一起，選擇不同的課程，真實地體驗了一次做北大附中學生的走班選課。

第一堂課：愛的藝術 10∶00—11∶30

第二堂課：創意寫作 13∶30—15∶00

第三堂課：戲劇表演課 15∶30—17∶00

符老師的《愛的藝術》

主題：愛情

課程設計：與愛有關的書籍選讀，其中有艾里希·弗洛姆的《愛的藝術》和莎士比亞的《仲夏夜之夢》。教師通過學習社區推送書籍及閱讀的章節，布置討論話題。小組學生上傳讀書報告及提出問題。

課堂形式：16個同學帶著電腦，在線討論及同步上傳自己的發言。

教師根據發放的撲克牌花色，選擇發表觀點的學生。

課堂過程：

一女同學，姑且叫她“粉紅電腦女同學”吧（她用一個粉紅色筆記本電腦），她講：“《仲夏夜之夢》是我最喜歡的一部戲劇，那里面有自己幻想的愛情，雖然這部劇的故事是個不合理的設定，但是也許每一個人都會因為愛一個人，在他（她）面前很卑微，就像海麗娜一樣。”

說到此處，她似乎沉浸其中，略有哽咽。

另外一個盤腿女同學（一直盤腿坐在椅子上）說：“這個劇的設定就是愛情是無理性的，我們不能以上帝視角去審視文學中的設定。”

老師插話：愛情一般有兩種，這部劇中強化愛情是盲目的，是感性的，服從命運的；第二種，愛是需要不斷練習的和理性的，就像弗洛姆所寫的那本書中的觀點。

一個半小時的課堂結束。

符老師說這個課程的目的，就是想讓學生們從文學、心理學、哲學等不同的思維角度，去感知和分析人類的親密關系。讓學生們會傾聽、表達、交流，并形成一個具有批判性思維的讀書方式。

觀感：學生很隨意地坐在那里，可以翻看手機，甚至還可以盤腿坐在椅子上。但是，學生在闡述觀點時是極其認真的，并且這些孩子的語言表達能力，讓人驚嘆。

李老師的創意寫作課

主題：對話寫作

李老師：人物首次站在讀者面前，如何吸引讀者注意？今天我們要了解和分析什么情況下，對話會持續下去。

課堂設計：學生要現場寫一段對話，首先要設計一個情境，再完成對話的寫作，然后兩個同學通過表演，把對話完整地呈現出來。

課堂過程：一個半小時的課堂內，學生們以兩人小組的方式，當堂完成對話寫作，并進行了即興表演。

李老師對本堂課程進行了簡短總結：對話是一種能量推擋關系，練習對話寫作是寫好文章的一個重要步驟。

觀感：這樣的寫作課，很有意思。學生的機智話語很多，我記下幾句：“佛說，不能說壞話”“你是不是覺得人類是很惡心的東西”。

王老師的戲劇表演課

主題：學習表演給你帶來什么？

王老師：所有上臺表演的演員內心都是脆弱的，表演的過程是去除雜念的過程。但優秀的演員是可以把自己意識傳遞給現場觀眾的。

課堂過程：這堂課以幾個與戲劇表演有關的游戲開場，并讓學生參與其中。老師會對每個游戲與表演的關系以及啟發進行講解。

觀感：我選擇走班的應該是四大學院中的博雅學院和藝術中心，博雅學院注重學科能力的培養，學生閱讀原著經典，鼓勵采取討論式課堂。藝術中心打破了傳統中小學藝術課程形式，構建出開放、多元的美育教育新模式。

學生沒有行政班級，上課根據自選課程走班，那么，教師如何實現學科教學？核心素養與能力培育如何設計？高中階段教育應該如何實現多元？這讓我們不得不去了解北大附中的四大學院體系的整體設計。

北大附中的學院是根據不同發展方向提供多元化學科課程的管理實體，目前有四個學院。

行知學院：依據國家課程標準開設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地理及英語等六個學科的國家必修和國家選修課程。面向國內高校升學。高一年級以必修課程為主，數學必修8學分，化學、生物、地理必修各4學分。英語，物理必修6學分。英語高一以英文文學原著閱讀為主，分初、中、高三級。高二年級開設以上六科的國家課程選修系列一的所有課，主要落實國家必修課程。

博雅學院：開設國家課程標準的語文、歷史、政治課程，開設校本必修寫作、文化研究選修等課程，同時開展人文俱樂部。各年級混選，學生需依照國家規定必修學分修滿相關課程。學院課程強調閱讀與寫作，以線上課程保障學生隨時隨地的泛在學習，并強化知識點的全面覆蓋；以線下討論訓練學生的批判性思維與合作學習的能力。依托線上線下混合學習，為每一個學生的個性化發展提供支持。

元培學院：強調深入學習、批判性思維及跨學科視野。強調課程的選擇性與差異性，建立榮譽課程體系,開設知識理論、綜合科學實驗等專屬課程，以俱樂部方式開展學科競賽。學科深度延伸，提供學科競賽和自主招生方向。

道爾頓學院：作為北大附中中外合作項目，是學校對外教育合作開放交流的基地。道爾頓學院開設英文課程和中外比較課程。學院借鑒道爾頓制的模式，倡導學生任務驅動型學習，促進自主學習探究的發展。此外，更多特點體現為：小班化（15人以內）教學，外語授課及中外文化比較課程。

以行知學院為例，院長李冬梅老師解釋了學院的基本架構和運行方式。

行知學院主要是完成國家課程標準的必修課程和選修課程，教學工作圍繞落實國家的課程標準，保證學生完成高中學業，并為高考奠定基礎。目前，對應新的高考改革，行知學院以數學、英語、物理、化學、地理、生物等六個科目來組建教師團隊，沒有了年級組和教研組。行知學院只有院長這個行政管理崗位，對校長負責，學院內再沒有其他的管理崗位。

李冬梅老師說：“學院雖然沒有教研組，但是我們教研工作也必須保證進行，目前主要是通過教師自組織方式進行的學科教研活動。我們一般指定的都是特級教師、學科帶頭人，負責一個學科和學科團隊的建設。”

◎ 顆粒藝術實驗室的活動

關鍵詞2：學校潛意識

學生亞文化

場景：愿你閱盡千帆，歸來仍是少年|北大附中戲劇節閉幕式 （圖①）

時間：2018年1月10日

這個下午，第七屆戲劇節的頒獎禮，讓我感受到北大附中學生的另外一面。

這個頒獎禮是八個書院的學生參加學校四大賽事中的戲劇節的一個總結，今年共同的主題是致敬《羅密歐與朱麗葉》。

隨著幕布的緩緩拉開，幾位白衣飄飄模特的走秀吸引了全場觀眾的目光，掌聲與歡呼聲一片。她們身上別出心裁的衣服是服裝設計社的同學根據《羅密歐與朱麗葉》這個主題精心設計的，讓人贊嘆不已。

還有一個環節就是播放各書院的參與過程的紀錄片。

通過紀錄片，使觀眾更深刻地了解到，不管是演員還是幕后團隊都為了呈現出完美的演出而不懈努力。每一場爭執、打斗、舞蹈的場景都是經過數十次的排練才得以良好呈現的，他們用汗水訴說著沒有什么是輕易就能成功的。

經過現場投票，最后公布了本年度戲劇節的獲獎書院和個人。

格物書院包攬了最佳演員的三個獎項，王一凡同學獲得最佳男配角，吳愷文和趙培云同學分別摘得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

新民書院的謝桐獲得最佳女配角獎；新民書院還摘得了最佳宣傳片和最佳紀錄片的獎項。

致知書院則以其演出時完美配合的燈光獲得最佳燈光獎。

誠意書院獲得了最佳海報設計和最佳服裝設計獎，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男主角的服裝是由劇組演員親手縫制的。

至善書院憑借其劇本在原著基礎上良好的改編獲得最佳改編劇本獎，同時至善書院還是最佳導演獎的獲得者。

我們不妨再截取其中2個書院關于《羅密歐與朱麗葉》同題演出的場景。

至善書院《羅密歐與朱麗葉》：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圖②）

花前月下，一見鐘情，私訂終身，卻終究逃不過那命運。

命運是可怕的牢籠，禁錮著他們的身軀，無論他是多么想掙扎，上帝的命運是無法掙脫的。

明德書院戲劇節展演劇目《今夜請將我遺忘》：求你將我帶在心上如印記(圖③)

這是一個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

也是一個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

這是一個愛情故事，

但是它其實無關愛情。

命運是可怕的牢籠，禁錮著他們的身軀，無論他是多么想掙扎，上帝的命運是無法掙脫的。

場景：書院活動空間和學校咖啡廳

可以說，想真正與這里的學生走近一些，去書院活動空間和高中部一樓學生咖啡廳是個不錯的選擇。

也許這兩處地方將會成為北大附中的一個傳說。

這個是一間書院的活動空間，似乎更像是一群孩子的“秘密領地”，因為任何教師及其他人都不能隨便進入。（圖④）

征得學生的同意后，我午飯后進入了一個書院的學生活動空間。

這些空間的風格、設計、裝修、家具都是孩子們自己選定的，會讓人很清晰地感受到屬于他們那個年齡的亞文化特點。

學生們或坐或臥，三個人一起聚在那打電游，一個人躺在軟沙發上看書，幾個女同學互相嘰嘰喳喳。我只能尷尬地假裝翻看學生書架里的書，然后悄悄離開。

這就是一個屬于他們而不被打擾的世界。

咖啡廳學生的甲乙丙（圖⑤）

中午，走進教學樓一層的那個學生咖啡廳，幾把桌椅，幾個學生在售賣咖啡和飲料。

學生們來這里寫作業、聊天的很多，看來生意應該不錯。

我要了一杯熱牛奶，跟三個學生隨便聊天。她們大都是來自于海淀區的初中。

甲：初中的三年，為升高中，補習刷題我早已經煩透了，聽說這里很自由，于是……

乙：沒有達到海淀另外一所“名牌高中”的錄取線，所以就來試試。

丙：就是北大附中初中部的，當然更喜歡繼續在這兒。

她們說，“其實家長蠻不想把我們送到這里的，害怕成績拼不過，也害怕我們無法自我約束。但是，我們自己來了之后，真的是超喜歡這里，不要以為沒有壓力，其實我們更清醒了，我們知道現在一切要靠自己自主自覺。將來生活不都是這樣嗎？”

場景：隨處可見的學校海報，可以看見什么？

如果在北大附中的校園里，不看看墻上張貼的學生制作的活動海報，那就是一次很遺憾的經歷。因為，這也是體會這所學校亞文化的一個機會。

似乎，在北大附中的每個書院都已經形成了可以辨別的身份，以及屬于這一群體的特殊精神風貌和氣質。

學校成長與實踐體驗中心的一位老師說：“對學生中的亞文化，學校也會積極介入，鼓勵積極正向的，消弭消極的。學生常常有了自主意識、批判性思維，也伴會隨著缺少分寸感和邊界意識。我們如何引導？那就要用契約、制度、行為方式不斷修正。例如，學生對自己編辦的《銀杏時報》稿件需要學校審核，感覺很不爽。學校方就與學生通過談判的方式溝通，最終達成一致的原則。”

補記：為什么這樣關注學校里的學生活動、學生空間、走廊海報？因為我們隱約地感到：在學校治理體系中，如果沒有真正關注學生中產生及流轉的亞文化，當然也包括教師及社區等外延部分的學校亞文化，就會造成改革價值觀的悖論：既要給予自由，又沒有俯下身來關注學校的暗影處，亞文化與主流文化就會互相沖突。

所以，北大附中改革的每個細節，一定會最終成為學校的潛意識，也就是真正的學校文化必將得以流傳，并且支持著學校改革之路走得更遠。

關鍵詞3：混沌世界的穿行

教師大轉折

我與教導處的周磊主任，行知學院的李冬梅院長，陳老師進行座談，提出了兩個問題：

1. 北大附中對教師的管理有什么新變化？

2. 教師如何從被推動者成為建設者？

第一個話題：關于學校教師管理的新變化，教導處周磊老師和行知學院的李冬梅老師做了回應。

傳統學校的架構大多是級別職責制，比如校長，副校長，校長助理，下面還有主任，學科組，層級負責制。改革后的北大附中基本是扁平化的，四個學院的院長對校長，老師只對院長。

李冬梅老師說：“如果分級的話，幾乎也就這三級，首先是校長，然后我們三個學院長，其實都是以校長助理的方式在做，緊跟著下面就是老師，就這三層。”

學校如何推動教師專業素養提升和職業發展？周磊老師這樣解釋：“我們的教研傳統一直在做，而且我們還結合現在的大數據技術，進行精細化的跟蹤。譬如評價這件事情，我們為每個學生出具學習報告單，也開始為每個教師提供課程質量的報告單。”

對于教師的考評結果，周磊老師說：“考評不過關的教師，可以選擇是否繼續留在學院，學院也可以決定是否繼續聘用，如果學院不再續聘，學校根據雙方意愿再行轉崗。”

第二個話題：教師如何成為建設者？采訪的幾個教師，都會談及自己初始面對早已習慣的教學方式的大轉折所帶來的陣痛以及不適。

陳老師，2006年畢業于北京師范大學，師從錢大同老師，主教物理學科，教學風格不拘一格。

原來他主要帶學校的“北清班”或實驗班，這是學校的門面和招牌，也是當時學校的通行做法。2012年后，北大附中取消這樣的模式，并全面推行走班制。

他開始并沒有怎么主動關注課改，一直把講好課作為自己最重要的工作。可是，因為沒有了分班，他原來面對的“優等生集群”就不存在了。現在學生的差異性越來越大，尤其是中考政策調整后，新生入學物理測試結果出來，好的90分以上，差的是個位數。這些變化都要求他開始思考新的應對方式，目前，他開發了大量線上課程，通過導學案提前提供給學生，鼓勵學生盡量自主學習，自己進行線上和線下測評，然后進行單獨的個性化輔導。

他在物理教學中不斷創新更多方式，學段初始就布置研究學習項目，讓學生每一個環節做一個研究性學習計劃，再完成小論文報告，并要求學生自己講述報告。

他的教師角色已經發生很多變化，從一個“課堂演說家”（好的教師傳統意識中更追求課堂的講課藝術，更偏向演講者角色），開始變得更像一個主持人、一個引導者。

同時，因為更多地使用信息化技術，尤其是對學生的作業反饋，他非常贊同學校的云平臺。

陳老師說：“以前我們只根據成績單，做個總分。現在的評價是過程性和終結性評價結合，過程性評價占了60%，同時又分成很多維度，而且完全由我們教師自己設計。這既是我們了解學生的科學手段，也是促使提高我們自己專業素養的動力。”

關鍵詞4：科技牽引力

信息技術應用是北大附中課改設計的底層

北大附中的課改就是一個不斷自我革命和迭代的過程，課程打碎，重新解構，走班選課，學生自治，教務協調，這一切都將是非常復雜的系統，但是每一人都必須去面對，包括學校管理者、教師和學生。

孫玉磊老師回顧了這個發展和進階的過程。

2010年開始，北大附中正式推進課程變革，學校內部稱之為1.0時代。那時候就是拆講臺，換桌椅，用了大概一年多的時間，效果不是特別理想。因為把講臺拆了，不意味著教師不講課了，教師還是習慣滿堂灌，生怕不講了，學生就學不到，學不會，更怕考不好。把桌子拼成了小組合圍形式，也不意味著學生可以討論了，其實還是習慣聽老師講，奮筆疾書地記筆記、寫作業。

怎么辦？

“北大附中課改大的轉折點，應該是從與世界頂級科技公司合作引入完整的教育信息化平臺開始，學校所有產生的項目都可以放到這個平臺上面，包括課程、學生討論區、學校的學業評價等等，都在里面。這就是我們自己說的2.0版本。”孫玉磊老師說。

可是，當真正使用基于信息技術的教學設計和上課方式時，對老師和學生都構成了很大的挑戰。老師們之前習慣帶個U盤上課，卻變成了“云端使用”。所以，學校必須專門做上線培訓，一步步指引大家在平臺里怎么建一個討論區，怎么設置課程網頁，怎么在課程網頁里把一周、二周、三周的課程目標寫清楚。這樣的教程已經出到了9.0的版本。

“我們給三個學院的老師開會，讓老師先模擬自己是學生，開始按照云平臺的要求填寫課程表單，組織討論，進行評價反饋等。這期間的推動，充滿了曲折和艱辛。可喜的是，今天的教師們都已經熟練應用信息平臺支撐下的課堂教學方式，并且學生們也完全接受了這種新的學習及作業方式。”

孫玉磊補充道：“你可以到學校內部BBS上看看大家的使用感受，這是我們專門開放的一個社區，就是希望大家提建議，包括拍磚和吐槽，這樣才能不斷地改進和迭代，最終都是為了更好地服務教學實施。”

一、學生應用后評價

學生1

O365（注：學生們對教學應用平臺Office365的簡稱，下同）是一個全世界通用的云平臺，直接在網頁上就可以登錄，且各界人士都在使用，而我們在高中階段提前熟知、了解其每項功能并學會使用，這對于我們來講無疑是一筆財富，這不僅僅局限于我們現在上學對O365的使用，更是在以后的工作中都會為我們帶來一定程度上的幫助。

此外，O365平臺給我們提供了另一個社交網站，可以與不熟悉的陌生人一同談論同一個問題，甚至可以開啟視頻一起討論，而且上傳文件資料也很方便，且可以直接下載在電腦里面，即使不小心丟失O365上也可以再一次找到。某種程度上方便了我們對一個事物的探討，以及共享資源的快捷性。許多學校用的課件都會發放到Onedrive上方便我們進行二次瀏覽復習，從這個角度看是有助于我們的學業發展的，老師上課的筆記也可以用Onenote直接發布在O365上。

但也有這樣一些困惑：每位任課老師也是剛剛接觸，對于里面的功能掌握各有不同，于是便有了有的作業請交到Yammer某某處，有的請交到Teams某某處，有的請及時填寫問卷，有的需要上傳到Onedrive上等等，然后就需要記住每一項作業具體上交位置再提交，而高中事情多往往會忘記那么一下，然后就悲劇了……

不過總體看來我認為我們還是O365的受益者，我們更多使用了O365積極的一面，并以此來輔助我們學習，提高我們的效率。

學生2

至今，我還依稀記得去年入教期間首次接觸O365平臺時，我與多數同學對于學校“強制”信息化教學做法的那份抵觸心理。不過，在經過不到3個學段的試用后，我發現O365平臺對于我的幫助還是很大的。

◎ 學校論壇上“公共說理頻道”一個關于網絡教與學平臺使用的留言區截圖

首先，對于Yammer。我第一次接觸Yammer是在銜接班時期的創意寫作課，老師經常會讓同學們把自己寫的作品或是有關思考粘貼在Yammer上，然后再讓其他同學進行評論。我很喜歡這樣的做法，為什么呢？其實我個人是不太喜歡站在全班面前分享我的作品，因為讀著讀著就仿佛有些許尷尬（咳咳……）。而在使用Yammer進行作品分享時，就有效地避免了此類狀況發生，可以讓一些和我一樣“羞于表達”的同學發表自己的看法。（哈哈哈）同時，我本人的語言組織能力其實比較糟糕，所以有時候在被老師點名發表自己的看法時會有點語無倫次，但如果通過Yammer進行評論，我就可以在發表評論前適當地進行構思和語言的整理，效果會相對較好。

其實許多人都在詬病O365平臺會讓同學們的視力下降，有時候也會由于網絡原因導致崩潰，以及會有部分“水帖”等等。我不反對這樣的觀點，而且僅就我個人而言，我也不太喜歡使用Forms進行線上測試。（比如數學課的Forms經常會由于“符號格式不對”這種低級錯誤扣分）但“每個硬幣都有兩面”，在它需要日益完善的同時，我想O365平臺的確為我們的學習帶來了不一樣的體驗。

學生3

時至今日接觸O365的時間也不短了。也許會說被迫接受的東西第一面所留下的印象總會是不好的，那對于當初我們被迫接受的O365的評價是否是全盤否定的呢？從個人的角度簡要分析了其利與弊。

利：

1.學習資料全公開信息化便于隨時查找瀏覽，避免了每天帶一摞厚紙上學的麻煩。對于自己未選擇的課程同樣可以學習。

2.Yammer上的自由討論區可以針對某一問題和素未謀面的同學討論，也可以看到其他同學許多精彩的言論，不僅僅局限于自己的想法之中。

3.Onenote提交作業一對一和老師交流，在同一界面可以多方操作，便于看到老師對自己作業的批改及評語。

4.Forms線上測試大大縮短了老師批作業的時間，可以直觀方便地看到自己的錯題及解析。

弊：

1.網絡時常崩潰，經常出現電腦界面Sharepoint、Yammer，手機界面Onedrive反應遲鈍的情況，嚴重影響了學習安排。

2.理科Forms答題很不方便。對于需要計算畫圖的題無法直觀地在電子產品界面操作，只得依靠空間想象力完成，大大提高了錯誤率。

3.寫作類課程要求全部信息化打字完成，導致在正規考試中用筆書寫完成時很不習慣。

4.長時間盯著電子產品一定程度上對視力造成影響。

總而言之，O365的利與弊大家有目共睹，希望可以日漸完善。

二、教師應用回饋

混合式教學新模式下課程建設研討會

時間：2017年11月29日

內容：1.分享基于Office365的混合式教學新模式下的課程建設

2.對學科價值的再思考

3.在落實過程中的經驗

參加人：高中部行知學院全體教師

物理學科

姜老師從物理學科素養出發，探討在新模式下核心觀念及能力的培養，以及個性化學習和發展的具體措施。

物理學科采用問題導學來強調知識的建構過程、概念間的聯系以及科學表達能力，在具體落實過程中利用O365平臺的Yammer建立師生討論區，在SharePoint提供補充學習資料，而在課堂上重點突出思維引導，同時以評價來引導學生的學習過程及學習習慣。

最后姜老師對“指向反饋矯正”的結果測評進行了簡單介紹，以加強針對性指導，鼓勵深入學習。另外，陳亮老師以高二物理組為例，對線上平臺的一些使用技巧進行了分享。

數學學科

馮老師重點分享了由五位老師組成的高一數學組團隊，在課程建設過程中如何分工明確，團結協作，在線上線下課程建設中提前規劃、精心設計，力求達到最佳效果。張俊強老師則重點分享針對第一學段段考成績的分析方法：每個題分別對應一個素養和水平，收集所有學生每題得分情況，進行統計分析，最后針對每個學生給出相應的分數、排名，幫助學生在學習過程中認識自己，有針對性地提高。

英語學科

劉老師介紹高二英語短篇閱讀課程的整體設計思路：按照語言學習的過程和規律進行詞到句、句到語篇的練習和設計；強化話題詞匯后，進行話題的延伸和討論，讓學生得到語言知識技能和方法的全方位覆蓋；同時積極利用微課進行補充，每周在Yammer平臺進行深入話題討論，激活學生語料庫，將所學變為所用。

高一英語則由董老師介紹英語文學閱讀課程的建設思路：以主題為引領，以小說為依托，以活動為途徑，結合線上線下翻轉課堂模式。在具體實施過程中，線上側重知識點講解、練習與答疑；線下側重討論與分享，以此提高課堂教學效率，為學生個性化需求創造條件。

化學學科

魏老師分享了高二化學團隊對O365各種平臺熟練運用的教師經驗和學生感受，說明在線上建設課程的同時，不忘線下實時關注學生情況，對學習有困難的學生及時提供個性化輔導答疑，而對學有余力的學生推送提高練習幫助深入學習。

生物學科

郭老師分享從生物學科核心素養為出發點，在教學改革的前提下，行知生物團隊進行了一系列的教學模式的探索創新，包括基于網絡教學的自學輔導式教學、小組合作學習、自學報告、實驗探究式教學等多方面，力求讓學生在新的教學模式下最大化地利用學習資源，達到最佳的效果。

地理學科

單老師從地理學科新課標改革入手，介紹地理學科在新課改下的巨大變化。在第一學段的課程建設中，主要工作包括過程性評價的制定以契合學情，自主學習理念下教學內容的再定位，以及線上線下模式的探索，各平臺的應用定位。同時對第一學段學生反饋進行分類總結，大致可以分為深入思考型、實事求是型和學法反思型三類。最后，確立地理組第二學段的課程建設重點為建立必修1的初步題庫，收集新模塊的教學素材和引導學生高效反饋。

走班選課的運轉流程是一個以信息化技術為支撐的系統

關于北大附中走班選課的具體運轉，一直是很多學校非常關注的熱點，北大附中教育集團研發總監劉慈航進行了系統的解釋。

他說：“更好的教育往往致力于構建適合學習與成長的環境，信息化的價值也在于此。通過整合合適的技術與手段，我們可以創設以前無法想象的學習與互動支撐環境，從而讓教育的發生更加自然。在北大附中，我們一直致力于構建適合每個學生自主發展的多元學習環境，讓每一個學生實現自己個性化的成長目標。這使得學校發生了許多結構性變化：很多的環節與流程消失了，那么原本這個流程中的所有業務也需要重構和調整。所以一直以來，北大附中信息化建設的核心，就是通過提高學校運營管理能力，實現一種‘類市場化’環境的搭建，以方便每一個學習主體有效地鏈接他真正需要的學習資源。”

《新校長》：北大附中的信息化建設目標是什么？

劉慈航：具體來說，我們希望學校可以從單一的變為多元的，學生可以從被動學習變為主動學習，學校的管理可以從考慮并滿足共性變為支持個性。在這樣的愿景下，學習場景、空間設備都需要在信息化的支撐下去適應多元、自主和個性這樣一個大的建設目標。既然是生態，它就會涉及方方面面，信息化作為一個鏈接中樞，要主動去解決其中的很多問題，比如多樣的供給如何管理、個性化的需求如何滿足、供給與需求間的匹配如何自下而上地快速發生。

選課走班是一種生態機制

《新校長》：能先具體講一下供給是如何管理的嗎？

劉慈航：多元的供給是一個很重要的前提，如果我們只給學生同質化的內容，即便我們開放出選擇機會，其實也是假選擇，可一旦選擇變得多元，就開始面臨質量把控問題，把控同樣的東西難度會小很多，而現在不一樣，桌子和椅子是沒辦法放在一起比的，那么就需要在建設流程上做嚴格的質量把控，附中四個學院和四個中心的課程與活動多而不亂，盡管有幾百個教學班，我們每一次選課之前，一定要保證所有影響學生選擇的前提信息都公開與透明，老師們要在平臺上把課程建設完，包括如何評價、有哪些學習任務、相關的微課與資源等，北大附中從開始選課到現在8年時間里，每一個教學班的所有信息都是完整的，很多學生回來查都查得到，每一個課程最后是不是按照當初說好的方式進行的，學院院長們也可以通過平臺進行管理和監督。

◎ 教師課程申請表格頁面

《新校長》：學校如何避免搶課，保證學生公平選課？

劉慈航：北大附中的選課數量非常多，學生的課表一開始是完全空白的，要選的門數多，這里就涉及到什么時間選、選課規則如何設計等問題。有的學校選擇定時搶課，但9門課你沒辦法搶，一搶肯定亂了，學生很可能不會認真了解課程是否適合他，而僅僅根據還能選的課程或者學長的推薦胡亂選擇，結果會有大面積學生發現不合適，想要調整，這就會給教務提出很大的挑戰。

◎ 學生選課顯示頁面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我們給每個學生分配相同數量的選課幣。在一門課上投入選課幣的多少代表學生對這門課程的選擇意愿有多強。每個人都有200枚，投多少選課幣學生自己決定，如果我特別喜歡這門課，那我可以押100枚；另一門課我感覺一般，我就放10枚。學生在選課的時候也是自我決策的過程，學生要考慮這個課的供需情況，系統會告訴他有多少人一起排隊。等到時間了，所有人都買定離手了，我們看看誰投得多，價高者得。沒選上的同學，系統會把選課幣退給你，還有其他的課可以再選一次。學生都能理解選課的結果，因此也不會抱怨不公平，這種選擇的過程也是一種教育過程，學生要權衡和思考，家長也不能替他做選擇了。同時，一些課程過于熱門，所有學生都選的時候，我們還支持師生雙選，如老師知道這個學生這方面特別優秀，老師選擇完學生后，學生是確定能和這個老師上課的，這對意愿點也是一種彌補。下一步我們還會更新基于意愿點模式的“選排選”選課方式，也計劃將意愿點的數量多少與學生的日常表現有一定程度的掛鉤，從而更好地促進更多學習環節進入這個市場化的流程里。

◎ 選課統計頁面

《新校長》：這樣的選課結果如何與優化教學安排結合？

劉慈航：確保我們創建的多元學習內容是正確的，這是學校信息化建設的目標之一，而數據是判斷建設內容是否適合并符合學生需求的核心，也就是你說的優化教學安排。以前學生選課，學校開出來15門，是按照學生人數開的，一蘿卜一坑，它肯定是滿的，頂多有一兩門課人數不太足。但學校不知道是因為學生最后沒課可選了被迫選擇，還是他真的想選這門課。我們采用選課幣機制后發現有很多課程，甚至是學校從社會上花錢買的課程，第一輪沒有人投選課幣，到第二輪開始才有人投選課幣。這一數據表明的是第一輪開課量不足，學生才會在第二輪選擇這門課。那么基于此情況，學校就可以思考是否要調整課程。所以說完善的選課制度和系統數據，可以讓無形的手調節課程建設，這是市場機制在學校建設的應用。

◎ 后臺學生檔案課表頁面

《新校長》：北大附中的建設目標之一是自主，請問這一點是如何做的？能舉個例子嗎？

劉慈航：北大附中在自主這一點上做了很多努力，你想讓學生自主比人盯人的管理其實更難，你需要做更加嚴密的流程設計，很多事情必須比之前更嚴格，比如我們的入學教育，就非常的嚴格，每個學生提前一個月就要在平臺里學習學校的課程手冊、學生手冊，然后進行問答，客觀題答得滿分還不夠，還需要提交一個關于學校的問題，這個問題是學校領導們后臺審核，如果通過了才能申請書院和導師，如果提的問題沒有思考、見解就會駁回，重新提交，最多的孩子被駁回幾十次。后面的書院錄取也是書院自己的學生在后臺看你提交的申請，進行雙向選擇。這個過程以前學校就是機械化地分一下班，按照年齡或者性別比例，在附中它變成了一個學生自主學習、了解學校，與學長學姐們交往互動的平臺。像這樣的模塊還有很多，除了我們提到的最典型的選排課制度，另一個典型的案例是我們為學生的社會實踐打造了“悅實踐”的平臺，這是一個社交網絡，學生可以在里面自主發起實踐活動，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在網上觀看活動、參與活動或給出意見，活動的組織和管理都是學生自己負責，學校只在關鍵節點負責驗收成果，他做好一個項目的動力就不僅僅是學分了，而是別人愿意不愿意加入他，他能不能把這個項目在平臺上展示好，讓大家都認可，這就又變成了自己組織，學校就像一個旁觀者，一個辦事機構，只做關鍵節點的審核，真正的學習和互動發生在學生中間。

《新校長》：在支持學生個性化發展上，除了滿足學生的個性化學習需求，提供大量可選擇的課程外，學校還做了哪些工作呢？

劉慈航：滿足學生的個性化學習需求很重要的一點是要給予學生個性化的評價。如果我們提供了大量的課程，卻還是用傳統的方式，比如考試來評價學生，那么學生為了符合評價標準很可能會改變自己的學習目標。這就與我們制度的初衷相違背了。

我們是用信息化的技術來實現對每個學生的個性化評價的。首先學生會提交學習目標，系統通過校本數據設計出達成目標要符合的每個學習階段的詳細要求，相當于把一個大的目標打散，做細化。有了目標體系后，通過教師和學生認真落實過程性評價和終結性評價來獲得數據反饋，數據統計后以個人評價的形式展示出來。相對于傳統的給分或者評級，系統可以支持豐富多元的評價方式，特別是過程性評價，老師可以通過自定義標簽給每位同學的每一次評價詳細的解釋，并通過評語給學生明確的引導和鼓勵。有了過程性評價之后，我們能給學生反饋學習結果的同時告訴學生哪里需要改進。未來我們打算引入勛章體系，像玩游戲一樣，讓學生通過一次次的評價獲得各種勛章或稱號，從而調動學生的積極性。

《新校長》：關乎教師的教學評價也是在這個過程中完成的嗎？

劉慈航：是的。我們希望每個環節都能達到一定的教育目標。比如說選課環節，學生在選擇的過程中完成了自我管理，鍛煉了長期目標管理和資源分配的能力。教學評價也被賦予了教育意義，我們希望評價能激勵、引導、診斷學生和教師的教學活動，而不是單純的考核。因此相對于終結性評價，過程性評價更有利于實現我們教學評價的目標。現在北大附中每一門課都會有相對評價和絕對評價兩種方式，其中過程性評價占比不能低于40%，終結性評價不超過60%。每學期每一門課平均至少要有9個過程性評價，有的課程更多，能達到30多個。

教學問題還是學生更清楚，因此我們設計了學業反思、課堂反饋環節。學生每周可以對每一門課撰寫反饋，這個是實名的。學生可以反饋老師是否對自己提供了有效的支持，作業是否合理，也可以反饋自己上課專注度如何，老師對自己的引導是否足夠，學生甚至可以對課堂的收獲和疑問進行總結。這樣就使得學生可以有機會與老師直接互動，老師也能通過系統再反饋給學生。這個過程中教師會全面了解自己授課的情況，并能及時調整。北大附中現在已經常態化來運作，每周學生都會做一次反饋。從目前的效果來看，學生和老師都能接受這個頻率。

《新校長》：這么龐大的信息化系統建設，學校是如何實現的？

劉慈航：我們嘗試過各種方法，也是邊建設邊調整。重要的是學校要明確自己需要什么，只要目標明確，辦法有很多。比如我們為了滿足教學內容的協同，曾經嘗試過各種系統，也遇到了各樣的問題，最后選擇的Office365，事實證明只要明確目標，總有解決的辦法。再比如學校的管理，我們找過很多大型科技公司，并沒有直接能滿足我們需求的產品，因此我們請了校友創辦的希悅團隊入駐學校。以前都是專家、技術人員開發完學生再使用，現在是開發設計團隊就在校園中，深度體驗和理解學校每天在做什么，這樣建設的信息化系統能用起來，滿足學校的需求，他們的優勢就是了解學校、了解我們這種創新教育，他們的利益也在一般廠商和學校中間，真正變成學校需求的翻譯者和整理者。

關鍵詞5：時間膠囊

對話王錚：學生第一原則

《新校長》：對您的采訪一定還得從“北大附中課程改革”說起，我想大家都想了解您推進的課程改革，其脈絡是什么？

王錚：對于這個問題，我想從三個層面來談談。

第一個層面：我們所見的中國學生在沒有激發學習興趣的前提下，仍然取得好成績，背后的問題是什么？

PISA測試大家非常熟悉，我以上海市的學校參加2009年拿到很多第一為例：一個基本的常識是，在控制了其他相關背景因素(如性別等)后,學業興趣越高的學生,成績表現越佳。但是當時的Beta值芬蘭為0.35、加拿大為0.33；而上海的0.21及香港的0.26則略低。也即是說，中國學生無論對這些科目是否有興趣，成績仍然表現甚好。這也是中國學生的特點：吃苦耐勞，民族基因傳下來的。

再看另外一份調查。這是對2012年PISA測試的分析，中國學生的課業負擔壓力世界第一，每周的平均作業時間是世界平均值的兩倍，在家里的作業時間，包括課外培訓也是第一。

我們的學生在沒有興趣的情況下，花很多時間用功取得優秀的成績，但這些成績是不是我們教育應得的。未來的學生也應該這樣嗎？或者說，優秀的成績能否滿足未來大學的招生期待？能否賦予孩子應對未來那些充滿挑戰性的工作的能力？

有一本書名叫《全新思維》，書中談到決勝未來的六大能力：設計感、故事力、交響力、共情力、娛樂感、意義感，這些好像跟分數沒有相關的能力顯得非常另類，但卻是我們現在必須思考和革新的內容。

中國學生的考試壓力確實很大，把時間和興趣都擠占了，我們的學生確實又很強，在這樣的壓力下取得那么好的成績。現在學校減輕了壓力，結果學生又跑到培訓機構去了。周一到周五減輕了，周六、周日又把它加回來，成了一種死循環。

所以，我們要把學生的時間搶救回來，就要提供一個充盈的學校生活。

北大附中就是從上述這些角度來思考，設計更多的校內內容來填充學生的生活，而不是把人當機器來使，或者把人培養成機器——畢竟未來社會人是拼不過真正的機器的。

第二個層面：我們想做什么？我們能做什么？

如果要為學生的現實生活和未來生活打基礎，學校必須首當其沖站出來給學生創造條件。

現在我們就要激發學生的自主學習意識，讓他們能夠順應個性發展；我們把人與人之間的個性差異當作一種優勢和資源來看待，而不是用一把尺子去丈量，我們就要搭建多元的知識結構。我們的四大學院設計，四個中心的課程及活動，以及不斷新創的各種多元課程模塊，這都是北大附中為探索更適合學習者的學校，而努力搭建的多元體系。

第三個層面：學習的本質是什么？

我們的課改，用顛覆這個詞并不準確，更應該是回歸，學習本質的回歸。

現代學校到了個性化與人性化的時代，學生成為主體的共識已經達成，那么如何用學習者的邏輯來設計學校的課程、學校的教學方式、學校管理結構及運行方式？最終就是關乎一個現代學校治理的探索。

《新校長》：您在一次公開演講中提到“學生到學校的意義變了”，怎樣理解？

王錚：是的，我認為學生到學校的意義變了，變成大家在一起，尋求團隊合作，增進感情交流，相互影響的社區。

我們認為，學校能不能跟社會產生更多溝通，讓生活和學習真正有意義，特別重要。如果學生每天完成作業給老師看，老師再打一個分，就扔到紙簍就變成垃圾，還能看到學習的意義嗎？所以，我們盡可能地讓學生去做有意義的事情，擴展學習的深度和廣度，讓積極的學習狀態不斷發生。

這也是北大附中建立書院制的原因，而且我說學校建立還不準確，應該是學生自己建立的八個書院。

書院是學生社區，實行自主管理，管理要滿足多數人的意見，同時又照顧少數人的特殊需求，他們自己組織起來，創造每個書院自己的文化，自己的管理制度，自主發展和解決問題。

所以，學校除了提供更多的課程，更多的活動內容，還要提供更豐富的社交環境，書院制就是因為這些出發點，把高一、高二的學生縱向分成了八個群體、八個社區。

我們的書院跟學科的課程學習是沒有太大關系的，它更多是一個生活的載體。我們實際上是想培養學生達成這樣一個目標：“培養個性鮮明、充滿自信、敢于負責，具有思想力、領導力、創造力的杰出公民。他們無論身在何處，都能熱忱服務社會，并表現出對自然的尊重和對他人的關愛。”

學校為此通過幾個中心，通過年度的幾個賽事，給各學院創造更多的參與條件，讓思想力、領導力、創造力這些能力，在人與人之間相互影響和作用下自然形成。

《新校長》：在學校的不同場所，我看到學生們穿著隨意，上課自由，甚至還可以到學校的網絡社區吐槽，您怎樣看待這些“另類的學校狀態”？

王錚：我們要以學生為中心，就要從內心相信學生，相信時代。

補記：在同行去機場的路上，我問王錚校長，對他影響最深的教育思想家是誰？他說“杜威”。跟王錚校長的交談并不多，他的回答很簡潔，甚至有些飄忽。但是在這所學校的每個細節里，會真切地感受到他對教育的深深摯愛，以及對學生的充分信任，甚至一切以學生為第一原則的“極端方式”。可能現在孩子們還沒有發現北大附中的所有行動的深意，但是在幾年或幾十年后，成為成年人后，一定會感謝北大附中帶給自己的這個獨特的“時間膠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