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動員視域下的青年志愿服務研究

鄭永森

摘要：志愿服務因其公益性、自愿性、組織性、參與動機的多樣性、服務對象的不確定性以及參與者角色的臨時性，需要對志愿者進行社會動員；因志愿理念的共識性、參與者來源的廣泛性、志愿行為的合理性與合法性而具備良好的社會動員基礎。志愿服務組織是青年志愿者社會動員的主體；志愿服務組織的公信力是影響青年志愿者社會動員效果的決定性因素；開發良好的志愿服務項目、建立科學的激勵機制以及構建并廣泛傳播志愿服務文化符號是提高志愿服務組織公信力的重要措施；網絡動員和邀請動員是對青年志愿者進行社會動員的常見方法。

關鍵詞：青年志愿者；社會動員；影響因素

中圖分類號：D432.6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17836（2018）03014703

青年志愿服務已經發展為一項崇高的社會公共事業，其發展水平已經成為國際社會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文明程度的重要指標。在我國，1993年由共青團中央啟動的“中國青年志愿者行動”，經過20多年的發展，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在公共服務、社會管理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據共青團中央的統計，早在2013年11月底，按照《中國注冊志愿者管理辦法（2006）》進行規范注冊的青年志愿者人數已經突破4 000萬，達到4 043萬[1]。伴隨著志愿服務的發展，志愿服務甚至成為了青年人的一種生活方式和追求。青年志愿者已經成為我國志愿服務的中堅力量，創造了巨大的社會價值，但同時也存在一些問題，如：人均志愿服務時間貢獻遠低于發達國家；注冊志愿者多，骨干志愿者少；總體志愿服務時間多，人均志愿服務時間少等。據我們調查，85%的志愿服務時數是由35%的骨干志愿者完成的。志愿服務組織不僅是需要動員青年個體到組織注冊，還需要動員已經注冊的青年志愿者積極參與志愿服務。

一、對青年志愿者進行社會動員的必要性與可行性

所謂社會動員，是指一定的國家、政黨或社會團體，通過多種方式影響、改變社會成員的態度、價值觀和期望，形成一定的思想共識，引導、發動和組織社會成員積極參與社會實踐，以實現一定的社會目標的活動[2]。青年志愿者的社會動員，是指志愿服務組織根據組織愿景，采取各種措施，對廣大青年進行思想發動、行為影響，促使其主動加入志愿服務組織，學習志愿服務技能，積極參與志愿服務活動的過程。盡管我國志愿服務體系日趨完善，但仍然需要動員更多的青年個體加入志愿者隊伍、參與志愿服務活動。

志愿服務是指不以營利為目的，基于利他動機，自愿、無償地貢獻知識、體能、勞動、經驗、技能及時間等，以增進他人的福利、提升個人價值、促進社會和諧與進步的服務活動[3]。青年志愿者，顧名思義，是指為公共利益而自愿無償奉獻自己時間、技能等資源的青年人。從志愿服務的定義以及青年志愿者的特點來看，對青年志愿者進行社會動員非常必要。第一，志愿服務是一種典型的社會參與，除了需要組織主體的策劃實施外，最重要的是需要社會成員的響應與參與。社會成員參與意愿的產生、參與范圍的擴展、參與程度的深入、參與時間的持久均離不開社會動員。第二，是否參與志愿服務完全由青年個體自行決定。志愿服務之所以具有強大的吸引力，是因為志愿服務不存在強迫的行為，是高度尊重個人選擇的活動，參與者可全身投入，也可以隨時抽身而出。穩定青年志愿服務隊伍需要有效的社會動員。第三，志愿服務一方面是基于信念、愛心、責任心等利他動機而從事的公益活動，同時又需要滿足“互助 進步”等正當的個人需求。由于志愿服務動機的多樣性，需要通過社會動員吸引青年人積極參與。第四，《中國志愿服務大辭典》將廣義上的志愿服務定義為造福近親屬以外的他人（個人或團體）或環境的所有活動。可見，志愿服務對象具有不確定性和陌生性的特點。讓個體去為陌生人服務并消除服務中的疑慮，建立信任關系，社會動員是必不可少的。第五，志愿者對大多數人來說是因為參與志愿服務而賦予的臨時性角色，志愿者常態化需要克服很多困難，以不改變個人的日常生活為前提參加志愿服務是一種難以實現的狀態。因此，讓志愿者長期堅持參與志愿服務活動需要反復進行社會動員。第六，社會上還存在影響個體參與志愿服務的負面因素，如有些人誤以為志愿服務是提供做秀、出風頭；有些人誤以為志愿服務是廉價甚至免費勞動力；有些人認為志愿精神太崇高影響正常生活[4]。社會動員有助于建立個體對志愿服務的正確認識。第七，青年期是一個人人生成長的重要時期，在形成正確自我認識的過程中會遇到很多困惑，很容易會因輿論導向產生傾向性影響。特別是以獨生子女為主的當代青年，生活在信息技術突飛猛進的“互聯網+”時代，具有開放的全球視野，同時也具有多元的價值取向；一方面追求個人的社會價值，另一方面更加注重個人幸福；一方面因思想交流的便捷更加容易從眾，另一方面獨立自主的意識也更加鮮明。因此，科學的社會動員對于青年群體而言尤為重要。

社會動員對于志愿服務組織開展志愿服務必不可少，同時志愿服務也具備很好的社會動員基礎。第一，志愿精神是人類共有的一種天性，參與志愿服務是人類共同的心理需求。“人之初、性本善。”愛心和同情心是人類共有的情懷，建立一種互幫互助、和諧共處的社會是人類共同的價值訴求，志愿精神已經得到了廣泛的社會認可。第二，志愿服務具備深厚的傳統和道德基礎。我國的傳統文化中互助、仁愛的思想源遠流長，與“奉獻、友愛、互助、進步”的志愿精神高度契合，如“仁者愛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等。世界上其他國家也都有相關的志愿服務淵源，如挪威為提倡建立群體感和人際關系而貢獻時間或捐贈的傳統；阿拉伯號召人們為宗教和非宗教理由捐贈；美國人有自愿組織起來解決公共物品和服務供給問題的傳統；歐洲的移民為了克服困難而相互幫助形成了北美的志愿服務傳統等。志愿服務已經在全球具備廣泛的文化認可。第三，志愿者的來源不受限制。雖然學術界對志愿服務與志愿者從不同角度進行了定義，但沒有定義限制志愿者的來源，任何人都可以成為志愿者。第四，隨著志愿服務的深入發展，社會對專業化的志愿服務需求越來越大，比如法律咨詢與援助、醫療服務與救助、心理咨詢與指導等等。當代青年基本都具備一項甚至多項專業技能，其良好的社會責任感和專業技能有助于提升志愿服務品質。

二、志愿服務組織是青年志愿者社會動員的主體

甘泉[2]等認為社會動員是一定的國家、政黨或者社會團體為了實現某項社會目標而組織的社會活動，社會動員的主體是組織而非個人。根據《中國志愿服務大辭典》對志愿者定義的表述，在志愿服務組織登記是志愿者的重要特征。志愿服務是代表組織或者與組織相關的行為，是一種致力于解決問題并幫助他人的有組織的志愿服務活動[5]，除了是自愿的、無償的，還應該是有組織的。組織性當前被學界認為是志愿服務活動的重要特征之一。盡管存在一些志愿者以個人名義在服務他人和社會，但個人的力量和資源都是有限的，只有組成團隊，形成組織，才能保證志愿服務活動的持續開展。全球研究所對57個國家和210個公民服務項目進行了廣泛的研究，發現志愿性項目占了總數的92%，其中75%的項目由志愿組織運作，77%的項目由青年提供服務。學界還提出，志愿服務與非正式幫助的重要區別便是志愿服務的組織特性，只有加入志愿服務組織開展的助人活動才算是志愿服務，否則只能算個人幫忙或個人公益活動。西方學者辛德和奧姆圖研究認為，通過機構或組織來實施是志愿服務與簡單鄰里幫助的重要區別。在北美，超過80%的公民認為自己是某一志愿服務組織的成員。據調查，在我國98.5%的青年志愿者是通過志愿服務組織來參與志愿服務活動的。志愿服務的組織性決定了志愿服務組織是對青年志愿者進行社會動員的主體。

社會認同理論代表人物泰費爾認為若個體認識到自己是屬于特定的社會群體，同時也將認識到作為群體成員帶給個人的情感和價值。志愿服務組織可以讓志愿者有更加明確具體的志愿者身份，有助于志愿者形成強烈的組織歸屬感。“我是XX組織的義工”讓志愿者意識到自己擁有某個具體的志愿組織的成員資格，這種明確的志愿者身份充分體現了志愿者的個人價值與組織宗旨的高度契合。青年志愿服務是一種典型的組織行為，志愿者往往會認為自己從事志愿服務活動是在志愿服務組織的幫助下進行的，個人必須為了捍衛自己所屬的志愿服務組織的榮譽而積極參與志愿服務活動。據我們調查，47%的人是因為受某一志愿服務組織的影響而成為志愿者，86%的青年志愿者認為其堅持參加志愿服務活動的目的之一是為了提高其所在志愿服務組織的社會影響力。志愿服務是有組織的社會活動，要動員青年人積極參與志愿服務活動，必須依靠志愿服務組織才能完成。

三、志愿服務組織良好的公信力是保證青年志愿者社會動員效果的決定性因素根據《現代漢語詞典》的解釋，公信力是指使公眾信任的力量。志愿服務組織的公信力是指特定的志愿服務組織通過履行其職責而贏得的廣泛的社會信任和支持的能力。志愿服務組織的公信力是指志愿者、服務對象、資助者、社會公眾對志愿服務組織的認可程度，是志愿服務組織的生命線，是社會公眾積極參與或大力支持志愿服務活動時考慮的關鍵因素。志愿服務組織不是為了創造更多的物質財富，而是為了更好地服務社會、幫助他人，其公益績效以及組織運作的透明度、誠信度對組織招募志愿者有著決定性影響。當前，青年參加志愿服務活動呈現出增長性趨勢，青年對于參與志愿服務活動呈現主動介入的行為狀態，但同時，青年加入志愿服務組織具有很強的自主選擇性。志愿服務組織讓更多的青年選擇加入，提高公信力是其動員成功的根本保證。

根據吉登斯對于信任的劃分，志愿者對志愿服務組織的信任是一種典型的系統信任，信任的是志愿服務組織的有效運轉網。志愿者的招募與培訓、項目開發、活動策劃與組織、激勵措施、經費管理、社會支持、組織文化建設等都屬于志愿服務有效運轉網的重要內容。所據我們的調查，青年志愿者選擇加入一個志愿服務組織，特別看重志愿服務組織項目開發實施的能力、激勵的科學性和公平性以及組織文化建設水平。為了提高志愿服務組織的公信力，首先要形成有效的運轉網。

青年志愿者一般都具有專業的學科背景或一技之長，期望借助自己的專業知識或特長為社會和他人服務，在參與志愿服務活動中發現自我和認同自我，在奉獻社會的同時促進個人成長，他們更愿意參與既能體現服務社會的價值、又能促進個人發展的志愿服務項目。為了讓青年志愿者真正感受到在服務他人和社會時體現的個人價值，志愿服務組織在開發志愿服務項目時，應以青年志愿者的需求為導向，所開發的項目一方面能真正踐行志愿服務精神，避免出現走過場、把志愿者當廉價勞動力等違背志愿服務精神的現象；另一方面能促進青年志愿者成長，滿足青年志愿者的發展需求。如廣東某高校社會工作專業學生開展的幫助自閉兒童的“彩虹計劃”、山東省開展的幫助果農電商銷售產品的“我為家鄉代言”大學生志愿服務活動等新且專的志愿服務項目，就能受到青年志愿者的青睞。另外，青年志愿者有較強的獨力思考能力，非常注重志愿服務效果，志愿服務組織還應結合青年志愿者服務社會與自我發展的需求，對志愿服務項目的結果進行評估，并根據評估結果調整組織目標。

四、網絡動員和邀請動員是青年志愿者社會動員的主要方法馬蘭諾·塔斯卡諾認為，公共信息經由媒體以及新科技工具向社會傳送的流動方向，遠遠超過傳統溝通策略所能控制的程度。各種各樣的網絡平臺具備讓任何組織和個人在任何時間和地點發布任何信息的強大功能。據調查統計，98%以上的志愿服務組織都使用過現代信息化技術進行人力資源和資金物質資源的動員。在數字化、信息化高速發展的今天，網絡動員已經是志愿服務組織針對青年個體采取的最主要的社會動員方式。志愿服務組織可以利用網站、微博、論壇、公眾號等網絡載體以文字、圖片、視頻等多種方式再現志愿服務過程，動員更多的青年人參與志愿服務。網絡動員有即時性、快速性的特點，在救災等需要快速集結志愿者的志愿服務活動中，網絡動員的作用非常明顯。2008年汶川地震，因為網絡的傳播，幾乎所有的網友都以不同的方式參與了抗震救災的志愿服務。

盡管線上的網絡動員已經是志愿服務組織普遍采用的一種方式，但線下的邀請動員依然是不可或缺的動員方式。彭泗清和楊中芳認為，穩定的關系意味著義務感，可以使人們按照一定的社會規范去行動，所以關系可帶來行為的可預見性。不少青年人參與志愿服務活動，是因為與他們社會關系緊密的人積極參與志愿服務。因為身邊的朋友或親人參與志愿服務活動，青年個體對志愿服務會產生更深刻的認知與認同，并積極參與進來。這一點在高校的志愿服務組織中體現得非常明顯，如高校中的優秀志愿者更容易集中在某些宿舍或某些班級。同時，參與志愿服務有利于拓寬青年人的交往空間，有助于促進青年人的相互交往和信任，從而吸引更多的青年人認同并參與。

志愿服務組織有時會依靠行政手段進行帶有一定強制性的動員，實質上這是一種隱性的邀請動員。對于這種動員方式，盡管存在很多爭議，但是學術界也有人認為這種方式也有一定的積極作用，合理的強制性措施可以讓青年志愿者在志愿服務過程中獲得一些正面認識之后會重新界定他們的動機，他們的積極變化有助于動員更多的青年學子參與志愿服務。托馬斯P·奧圖爾等人研究了匹茲堡大學有明確要求和只有鼓勵而無制度規定的兩種志愿服務行為方式，研究發現在有明確要求的情況下，青年學生更有可能參加志愿服務。為了讓更多的青年大學生參與志愿服務，在我國部分高校中也有將志愿服務與入黨、評優等掛鉤的做法。

參考文獻：

[1]王忠平，史常亮.中國企業志愿服務發展報告2013[M].北京：經濟管理出版社，20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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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莫于川.中國志愿服務立法的新探索[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9.

[4]譚建光.和諧社會需要志愿服務的創新發展——志愿者事業現狀、問題與對策調查報告[J].中國黨政干部論壇，2007（9）：33.

[6][美]馬克·A.繆其克，約翰·威爾遜.志愿者[M].魏那，等，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2：24.

Study on Youth Volunteer Service from Social Motivation Perspective

ZHENG Yongsen

（Shenzhen Polytechnic， Shenzhen 518055， China）

Abstract：Volunteer social mobilization is needed as volunteer services are philanthropic， voluntary， and organized， in which the target of service is uncertain， the participants role is temporary and their motivation varies； meanwhile， there is good basis for social mobilization as the volunteer philosophy is universal， volunteers are from a variety of sources and the voluntary behavior is rational and legal. Voluntary service organizations are the subject of youth volunteer social mobilization， and public credibility of such organizations is a decisive factor in the effectiveness of social mobilization. Significant measures to improve public credibility of voluntary service organizations include the development of good voluntary service projects， the establishment of sound incentive mechanism and the construction and dissemination of the voluntary service cultural symbol. Internet mobilization and invitation mobilization are the most common ways of youth volunteer social mobilization.

Key words：youth volunteers； social mobilization； influencing facto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