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桂燕 陳邦攀
摘 要:陳某甲因瑣事與陳某乙發生口角,其母親在勸架過程中被陳某乙推打了幾下。一個禮拜后的中午,陳某甲飲酒后發現陳某乙在路邊擺攤,遂回家取斧頭趕回現場,用斧背砸陳某乙頭部致傷。該行為應當認定為尋釁滋事罪。
關鍵詞:故意傷害;尋釁滋事
【基本案情】
公訴機關指控:2017年2月12日中午,被告人陳某甲飲酒后在T縣J鎮橋頭遇到正在擺攤的陳某乙,遂回家取了一把斧頭趕回現場,并趁陳某乙不備之際,用斧頭背砸陳某乙頭部致其受傷。經鑒定,被害人陳某乙系他人外力作用致頭皮裂創,損傷程度構成輕微傷。綜上,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陳某甲構成尋釁滋事罪。
被告人陳某甲對指控的事實無異議,但辯稱其是因為之前被害人陳某乙先打了自己的母親,并非隨意毆打被害人,不構成尋釁滋事罪。其辯護人亦提出被告人的行為不構成尋釁滋事罪,因為該橋頭并非是公共場所,且未造成秩序混亂,被告人主觀上是為了報復被害人而非為了發泄情緒。
經審理查明:
2017年2月2日中午,陳某丙和陳某丁因在T縣J鎮X村擺攤問題發生糾紛,被告人陳某甲幫助陳某丙毆打陳某丁。同年2月4日,陳某丁兒子陳某乙在村小店遇到被告人陳某甲時,因陳某丁被打之事與被告人陳某甲發生口角,被告人陳某甲母親姚某在勸阻過程中被陳某乙推打了幾下。2017年2月12日中午,被告人陳某甲飲酒后在T縣J鎮X村橋頭遇到正在擺攤的陳某乙,遂回家取了一把斧頭趕回現場,并趁陳某乙不備之際,用斧頭背砸陳某乙頭部致其受傷。經鑒定,被害人陳某乙系他人外力作用致頭皮裂創,損傷程度構成輕微傷。
案發后,雙方已調解。
【裁判結果】
T縣法院依照相關法律規定,判決如下:
被告人陳某甲犯尋釁滋事罪,判處有期徒刑七個月。
【爭議焦點】
本案的爭議焦點主要是被告人打人行為的定性問題,是構成尋釁滋事還是故意傷害?有二種意見:
一種意見認為被告人陳某甲的行為構成尋釁滋事罪,理由如下:1、被告人主觀上有逞強爭霸的故意。在陳某丙、陳某丁打架的過程中,被告人陳某甲本是勸架,但摔倒后,以為是陳某丁害其摔倒的,就毆打了陳某丁。在第二次陳某丁兒子欲毆打其不成,打了其母親幾下后,一個星期后,在碰到陳某乙時,手持斧頭砸了陳某乙頭部,說明被告人陳某甲主觀上有逞強爭霸的故意;2、客觀上,被告人用斧頭背砸被害人頭部的行為相當惡劣,應予追究;3、在前二次的打架過程中,都已報案,公安機關已經介入,被告人還采取私力來報復被害人。在2013年最高院《關于辦理尋釁滋事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中第一條規定“行為人因婚戀、家庭、鄰里、債務等糾紛,實施毆打、辱罵、恐嚇他人或者損毀、占用他人財物等行為的,一般不認定為‘尋釁滋事,但經有關部門批評制止或者處理處罰后,繼續實施前列行為,破壞社會秩序的除外。”舉輕以明重,即便是鄰里糾紛,經批評制止或者處理處罰后仍繼續實施毆打行為,也可定為尋釁滋事罪,本案系因攤位糾紛,不屬于鄰里糾紛,更應定為尋釁滋事罪。
另一種意見認為,被告人的行為應屬故意傷害。理由如下:1、被告人并非出于無事生非,起哄搗亂,無理取鬧或者耍威風、取樂、尋求精神刺激等不健康動機,被告人是由于被害人在2月4日推打過其母親才想報復回來的,是事出有因;2、雖然2月2日、2月4日打架事件都有報警,但是2月2日這次公安機關只對相關參與人員做了筆錄,2月4日這次只對陳某乙做了筆錄,并未對相關人員作出處理或者是對案件進行調解了結,不屬于司法解釋規定的“經有關部門批評制止或者處理處罰”。直到本案案發后,于2017年5月11日才由后岸村進行調解,就被告人毆打陳某乙,及陳某丙毆打陳某丁兩筆事情進行了調解。3、本案侵犯的客體應是被害人的人身權,而非社會秩序。后岸村雖為T縣的一個旅游景點,但被告人只針對被害人陳某乙一個人實施了毆打,打架持續時間較短,關于本次打架的證言只有被害人陳某乙、證人許某、穆某及陳某甲妻子項某的證言,沒有證據顯示造成了后岸景區秩序混亂的嚴重后果。
【評析】
根據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條的規定,尋釁滋事罪包含四種類型:一是隨意毆打他人,情節惡劣的;二是追逐、攔截、辱罵、恐嚇他人,情節惡劣的;三是強拿硬要或者任意損毀、占有公私財物,情節嚴重的;四是在公共場所起哄鬧事,造成公共場所秩序嚴重混亂的。當行為人實施第一種行為類型時,便會經常出現與故意傷害罪如何界定的問題。
隨意毆打型的尋釁滋事罪與故意傷害罪主要有如下區別:
1、客體不同。前者侵犯的是社會公共秩序,后者則是他人的身體健康權益。
2、危害結果要求不同。前者一般只要求造成他人輕微傷,后者則要求造成輕傷以上的后果。
3、行為對象不同。前者一般沒有特定的對象,往往是隨機的。后者則是特定的行為對象。
4、主觀目的不同。前者通常表現為行為人通過自己的行為破壞社會秩序來尋求刺激、發泄情緒,逞強耍橫。而后者主觀上必須要有傷害他人身體健康的故意。
對于“隨意毆打”的界定,一般也可以理解為,雙方產生糾紛,對一般人來說不足以上升到本案中,被告人陳某甲在正午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將被害人用斧頭敲傷,不僅僅侵犯了他人的人身健康權,也侵犯了社會公共秩序。同時陳某甲曾因為他人的糾紛,幫助毆打過陳某乙,本身便具有逞強耍橫的流氓心理。2月4日陳某甲母親被陳某乙推打過,當時在場的陳某乙并沒有產生傷害陳某乙身體的故意。但時隔8天后,陳某乙喝完酒遇到陳某乙,突然就產生了傷害了陳某乙的故意,足可見其傷害他人目的產生的隨意性,凸顯了其是為了發泄情緒、逞強爭霸的故意。
而且本案中,被告人持兇器毆打被害人致輕微傷,達不到故意傷害罪的標準,那么我們只需要考慮被告人的行為是否構成尋釁滋事罪即可。結合上述情況進行分析,被告人的行為完全符合尋釁滋事罪的構成要件,應當認定為尋釁滋事罪。
(作者單位:浙江省天臺縣人民法院,浙江 臺州 317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