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
近日,深圳富士康員工在廠區張貼的《致富士康員工的公開信》所反映出來的租房難問題,引起多方關注。
公開信的起因是萬科即將對深圳富士康工廠北門的清湖新村進行城中村改造,員工預計,城中村的房租因此將翻2-3倍。其中一位員工表示,目前他所住單間的月租已經達到了每月700-800元,是每月底薪的三分之一。如果再翻2-3倍,他根本無法承受,只能提出漲薪要求。
看到公開信后,萬科對此很重視,當天夜里,就發布公告說,“有租戶擔心全面改造后的城中村公寓價格會大幅上漲帶來經濟壓力,事實上,改造前后的租金價格是處于同等區間?!?/p>
萬科稱,自己在房屋的消防、管線、室內裝修、運營維護等方面付出的改造成本較高,但將努力維持單間公寓的月租金穩定。
富士康工會同樣很重視,發布聲明回應稱,針對員工反映的園區周邊城中村改造導致租房難的情況,集團相關單位已經知悉并進行走訪調研;后續集團工會將積極協助員工,做好同政府、社區及第三方開發商的溝通工作。
萬科和富士康工會的回應,顯示出企業的社會責任。
但是,房租是一個“市場”問題,一個社會問題。很多東西超出回應的指向性和可控性。
萬科不是做慈善的,也不能要求它做慈善。它花了那么大的成本改造城中村,房租沒有較大漲幅能一直經營下去嗎?在房租普遍上漲的情況下,能堅持多久?這個,顯然沒人有明確預期。
所以富士康普通工人很擔心。
如果說“買不起房”會破壞產業鏈和社會生態鏈,“租不起房”則是最后一擊。它不僅會導致產業空心化,也將使整個城市的社會運作付出更大的成本。
2017年下半年后,在“租購并舉”背景下,不僅各大房企,很多互聯網公司,金融機構,也都紛紛介入擁有萬億級別的租房市場。他們介入的方式不一樣,商業模式不一樣,但無疑讓租房市場多了一些“二房東”。租房市場的利益鏈條因此擴大。而所有這些利益鏈條中的收益,最終當然都是鏈條末端的租房者來支付。
僅僅從這一點來看,房租就必然會上漲。
房企或其他商業機構介入租房市場,必然要對其進行“改造”,延長的利益鏈的收益,肯定是需要通過租房的品質提升來實現的。那就意味著,在一二線城市,很多房源在改造中,會日趨“高端”。這種品質提升,會使房租的上漲,哪怕在房價沒有上漲的前提下也可以得到支持。
買不起房也許沒什么,但如果租都租不起,問題可就大了。以后的“房租調控”的聲音,恐怕會蓋過“房價調控”的聲音,我們會看到各種“遏制房租過快上漲”的政策出臺的。
房租的上漲預設了對低收入人群的一種排斥、擠出效應。他們有普通工人,有小商小販,有遍布城市大街小巷的服務業從業人員。由于學歷不高,身份所限,也由于資源的稀缺,他們恐怕很難享受到由行政或企業所配置的各種“人才安居房”。這只是中國社會的一個經驗問題。
在低收入人群被排斥、擠出時,白領群體很大的一塊收入也交給了“房東”,甚至超過三分之一收入這根線。其效果,實際上是侵蝕、剝奪他們在城市立足、發展的原始積累。
從2017年到現在,一二線城市的房租普遍上漲。如果說“買不起房”會破壞產業鏈和社會生態鏈,“租不起房”則是最后一擊。它不僅會導致產業空心化,也將使整個城市的社會運作付出更大的成本。
希望萬科堅持保持房租穩定下去,希望—盡管要求企業做慈善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