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
這期沙龍主題:蟲。花鳥魚蟲的蟲。看完四位作者的文字,我突然覺得:蟲,原來這么了不起。
蟲,可以柔軟如藤,纏繞蓍不同的人生,頑固地任年輪一圈一圈地轉,就是不蒙圈,并獲得記憶一隅的永久產權。就像家鄉分踞南北的兩位作者,一位可描畫為“心有千千蟲”,一位可總結為“無蟲不丈夫”。
蟲,還可以淺吟低唱,小小的腹腔有奪寶奇兵神勇,能倏忽共鳴出人生被忽略、被遺忘、被低估的生命之音。就像養蟲、觀蟲的兩位作者,一位可征老狼一句唱“想把我唱給你聽”,一位可借黑豹一句唱“不必在乎許多更不必難過,終究有一天你會明自我”。
莊子有兩句話很著名,翻譯成白話就是:跟井里的青蛙嘚啵什么大海啊?它坐井觀天,天就巴掌大;跟夏天生死的蟲絮叨什么冰雪啊?它一生從未相逢那時令。原文:“井蛙不可以語于海者,拘于虛也;夏蟲不可以語于冰者,篤于時也”。
哈哈,寫到這里特想滄海一聲笑。前陣子,90后掀起手游“養蛙風”,那“蛙兒子”,大名就叫“旅行青蛙”。來不來小包一背,走了,世界哪兒不去啊?搞得網絡上流行一段子:“有的人表面光鮮,背地里可能連一只蛙都沒有….”這弦外之音,簡直就是不通過這只跩跩的小蛙,咱們還看不全這世界的天了。
那夏蟲呢?你不跟人家說冰雪,你咋知道人家不知道呢?科技進步的速度,快到讓人瞠目。冰凍胚胎,能讓兄妹差上幾歲,已經不是新聞了。日新月異的科技,恨不能把活人也凍上,擇日復活了。
無意冒犯莊子他老人家,哲學是思想操練,是生命個體追問終極問題的工具。當我們用于界定他人邊界、群體邊界的時候,千萬不能武斷,否則,一準兒被滅。比如,你問問“青蛙兒子”:啥叫“坐井觀天”?弄不好,“青蛙兒子”能跟你掰扯北歐天上的極光,新西蘭天上的星海;你跟夏蟲說冰雪,弄不好,夏蟲能跟你羅列愛斯基摩描述冰雪的多形態詞匯。
所以,想說啥就說啥,這是說者的自由,輕易做出對聽者的判斷,難免會有差池。即便聽者啞口無言,保不齊人家是不愛搭理咱。既如此,清晰界定自己的邊界,無疑是高效率。該說就說,該做就做。對方是蛙還是夏蟲,是機緣,更是概率。
世界上不少民族在勞作時,會誠心誠意地跟對象說話:“你要變得好吃哦!”“你要甘甜如往常哦!”“你要快快長大啊!”這里面更多的是誠意與心態,至于對象是不是夏蟲?哎呀,你想太多了啦!
很喜歡這期蟲的主題,小小的蟲,古往今來被貼了太多標簽。還用莊子他老人家的邏輯形成一個閉環:你又不是蟲,你咋知道?做好自己。
整個可觀測宇宙中,置身于其中的我們,科學家說就像一只裝在巨型真空罐中的螞蟻。
宇宙無垠,歷史長河,我們和蟲的區別,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