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吃不膩的馬生菜

常江

我小的時候感覺北京特別冷，零下20攝氏度也是常事兒，春天要比現在來得晚的多，“五一”還沒脫毛衣呢。我們家春天最愛吃的野菜叫馬生菜，人送外號“死不了”，說明了這種野菜頑強的生命力。要到五月份才能到野地里挖到，這種野菜，渾身都是寶，不但非常好吃，還能治很多病。后來我才知道這種野菜的學名叫馬齒莧。

特殊時期，家家戶戶的日子都不太好過，我的父親成了被改造的對象，幾百元的工資變成了幾元錢的生活費，母親因此受牽連，也告別了原來的工作。因此，我們一家人的生活變得十分拮據。好在父母都是從長征和抗戰的殘酷環境中走過來的人，沒有什么困難是克服不了的。

我的母親漂亮賢淑，能做得一手好菜，還懂得一些中醫知識，尤其是對不用花錢的野菜更是摸門兒。我記得母親說過：“抗日戰爭最艱苦的時候，我和戰友們都靠挖野菜來充饑，所以，我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哪種野菜能吃、哪種野菜有毒”。在吃過許多我叫不上名來的野菜之后，馬生菜成了我們一家春季最愛吃的東西。

那個時候我盼著春天的到來，因為，過了“五一”，天兒暖和了，就可以去野外放風箏、挖野菜。每每臨近這個日子，我心中總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會早早準備好挖野菜的工具和袋子，還會約上大院兒里的小伙伴們提前去附近的四季青和八大處去踩點，看看馬生菜的長勢情況。一旦時機成熟，滿地的野菜會爭奇斗艷，什么婆婆丁（蒲公英）、枸杞頭、馬蘭頭、花椒芽、苦菜、面條菜……會讓你眼花繚亂。這些野菜中最好辨認的就數馬生菜了，它厚厚的橢圓形葉子，有點像現在人們喜愛在家養殖的多肉型植物。

每次經歷了一整天的挖野菜后，都會腰酸、背痛、腿抽筋，但是看到滿滿的收獲，就會有種成就感，回到家就有美食可以解饞。母親愛干凈，把馬生菜從里到外洗的一塵不染，我和姐姐們在一旁總是等得心急火燎。北京人愛吃餡，所以，馬生菜“大餐”中，母親總少不了包馬生菜雞蛋餡的大包子，再配上炸的花椒油、蒜末、香油涼拌的馬生菜，吃起來別提多香啦，還有油炸的馬生菜雞蛋餅，也是我那時最愛吃的早餐。母親總會蒸出很多馬生菜的大包子送給垂涎已久的鄰里街坊們，還有我慕名而來的小伙伴們。

那時候我淘氣，不著家地在外面玩，總少不了被馬蜂蜇傷、被蚊蟲叮咬，母親會把馬生菜的葉子搗碎，涂在我的創口上面，很快就好了；遇到吃的不合適拉肚子了，母親還會做美味的馬生菜炒雞蛋讓我吃，病很快就好了，我記得小的時候得了病很少吃藥。母親說：“馬生菜有‘天然抗生素的美稱，因為它具有消炎殺菌的作用，用馬生菜煮的水抹在身上，還能治痱子，泡水喝還能治療潰瘍病，因為馬生菜中含有比較多的胡蘿卜素，這種物質是治療潰瘍病的好東西。”所以，我覺得馬生菜既解饞又治病，是家中不可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