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自古以來就有“重農”“尚農”“以農為本”的傳統思想,農村社會不僅擁有中國社會的基本形態和特征,也對社會變遷過程產生了顯著影響。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十九大上強調,解決好農業農村農民問題是全黨工作重中之重。此外,隨著十八大以來政治制度建設、黨員干部作風建設、民生建設、經濟建設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推進,各級政府對于農村改革基層治理在新時期也出現了新動態。習近平總書記在“7·26”重要講話中強調,要更準確地把握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不斷變化的特點,堅持黨的基本路線,在繼續推動經濟發展的同時,更好解決我國社會出現的各種問題。周晶晶的《新時期農村權力結構演變》(2017年10月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出版)適時出版,并聚焦當前農村社會生活必須經歷的事件——征地,體現了前瞻的學術眼光和深厚的研究功力。該著作富有時代意義的選題、科學規范的研究方法、系統深入的理論解釋、具有遠見的對策探討,使之成為一部值得關注的力作。
一、系統構建動態權力視角下的農村微觀治理研究框架
在《新時期農村權力結構演變》一書中,農村權力結構是指行動者的權力關系構成的動態權力關系結構。在具體情境下,各個權力主體之間的關系是處在不斷建構中的,而在這種變化的權力關系中往往會出現結構層面所無法發現的“實踐的增量”。只有通過對具體事件——征地的動態調查,才能分析行動者在征地過程中的行動策略對農村權力結構產生的影響,并進一步探究這種影響對于農村政治生態帶來的變化。基于組織決策分析理論與國內學者研究的不足以及個案調查的實證材料,初步形成了該書的研究框架。該書在十八大以來政策環境變化的背景下,對征地過程中農村權力結構的變化展開探討:首先,分析宏觀規則的改變對基層政策環境帶來的影響;其次,在新的政策環境下,通過征地事件的具體行動領域,考察不同行動者之間的策略互動,從而進一步分析他們彼此權力關系的變化;再次,揭示征地過程中農村權力結構的變化所反映的農村微觀治理的改變。
二、十八大以來的農村權力結構演變——以征地事件為例
十八大以來,國家宏觀規則的調整在基層政權的落實主要體現在“服務型”政府的轉變以及政策執行“依法、依規”的新要求。為了保證新規則的施行,進一步將“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國家加大了權力運行制約與監督的力度。該書以征地事件為例,展現了這一變化。
在征地過程中,街道辦事處通過新征地操作規定的制定,在相對遵守宏觀規則的情況下,盡最大努力完成土地整理任務。新征地操作規則出臺后,行動者為了實現各自的目標和利益,會采取新的行動策略,從而彼此的權力關系也發生了變化。街道辦事處干部與村干部的權力關系從過去的“指導與協助”變成了“行政發包”,村干部與村民小組長的權力關系發生了從 “上傳下達”到“逆向依賴”的轉變,而村民的權力地位則經歷了從“被架空”到“被重視”的改變。這種權力關系的變化所體現的權力重心下移過程進一步反映了農村微觀治理的改變。這種改變不僅體現在權力互動層面發生了從以基層政府為主導到以農民為主導的變化,而且體現在治理主體所擁有的自由余地發生了從上至下的流動。
三、探尋農村主體協商性的微觀治理互動環境
在經驗研究的基礎上,該書試圖脫離具體個案,嘗試性探究宏觀規則的改變如何引發農村微觀治理的變化。在當前的大部分鄉村治理研究中,直接將政府放在了管理甚至統治的地位,認為政府是“當權者”,而農民則是“弱勢者”,農民要通過維權方式才能獲得應有的權益。但是在該書的案例中,由于宏觀政策的調整,構建了一種權力主體協商性的策略互動環境,基層政府在權力行使中自由余地的克制與約束伴隨著農民自由余地的增長。在這個過程中,基層政府采取的新征地方案贏得了民心,同時農民群體也通過新的規則而獲得了更多的權益。也就是說,雖然在征地事件中,雙方在自由余地的擁有上有所變化,但這種變化使得雙方的權力資源在一定程度上都有所增長,基層政府贏得了權威性資源,而農民群體在治理過程中的地位也提高了,一種更為多元化的參與以及協商程度更高的上下互動治理模式正在農村逐步展現。
(陳友華/博士,南京大學社會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