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淑琴,陳 紅,俞春曉
(1.浙江工商大學經濟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2.中國建設銀行杭州市分行,浙江 杭州 310006)
加快發展電子商務是中國“十三五”規劃的工作重點之一。后金融危機以來,中國出口貿易增速持續下滑,2015至2016連續兩年負增長,拉動經濟增長三駕馬車之一的出口“失靈”。因此,電子商務作為一種新型貿易方式被推向了風口,更被譽為“新常態”下中國貿易增長的重要引擎,并引起引學界對電子商務與國際貿易問題的集中關注。在中國電子商務發展尚不成熟時期,將電子商務發展速度、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和出口貿易規模整合在同一框架下,討論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和出口貿易規模之間關系的調節作用及其調節機制,對合理引導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實現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溢出效應最大化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
根據本文梳理的現有文獻,學者們集中研究電子商務這一新型貿易方式為國際貿易整體帶來的各種有利條件[1][2][3][4][5][6][7][8],或對國際貿易規模擴張帶來的有利影響[9][10][11],這些文獻隱含的核心思想是主張著力采取有效措施加快電子商務發展速度。也有少量文獻關注到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和出口貿易規模問題。茹玉驄和李燕(2014)把電子商務發展程度指標引入異質性企業模型[12],理論推演得出電子商務發展程度促進企業出口二元邊際和出口密集度[13],但未直接分析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作用效果。此外,在諸多研究中雖不乏有學者提出電子商務發展過程中存在許多不完善因素,但也僅止于定性分析這些因素的現實性及如何采取應對措施[11][14][15]。邵宇佳和馬淑琴(2017)通過構建開放經濟下兩國動態隨機一般均衡(DSGE)模型,數值模擬電子商務發展引致出口進入成本沖擊下的出口貿易規模變化路徑[16]。但此文沒有討論電子商務發展影響出口貿易規模變化路徑機理及其決定因素,僅停留在數值模擬,并未結合中國數據進行經驗分析。
鑒于此,本文首先探討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溢出效應,然后研究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二者關系的調節作用及其調節機制,最后依據研究結論提出相應對策建議。
基于互聯網的電子商務新型貿易模式突破傳統貿易模式的運作格局,有利于出口貿易規模擴張的認識已得到廣泛認可。電子商務的普遍性、便利性、集成性、安全性和協調性等基本特征和信息網絡技術的廣泛應用,不僅降低企業在內外貿市場中的生產成本、跨國企業出口市場進入成本和海外擴張成本[2][6][12][16][17],而且由于經濟主體間交易的中間環節減少、貿易雙方的經濟距離縮短而節約交易費用[10][3][4],使企業將更多的資金投入到生產要素和產品生產中成為可能,由此為企業規模化生產和出口貿易規模擴張提供有利條件[9]。高效的電子商務平臺搭建是衡量經濟體電子商務發展程度的重要表征,電子商務平臺的互聯互通為企業提供更加有效的出口銷售途徑[2],減少廠商利用市場勢力排斥競爭的可能性[8],破解民營出口企業融資約束難題[7],從而為外向型企業擴大出口貿易規模提供更加有效的途徑。電子商務緣于互聯網、企業內部網和增值網的應用提高電子商務的使用能力和程度,改善出口貿易的運行環境[1],使原先羈束于傳統貿易模式難以進入或不能進入出口市場的部分商品和服務逐漸進入出口市場進行交易[10],與電子商務相關行業及其帶動的部分行業也活躍在出口貿易市場[1],拓寬了國際貿易范疇,有利于出口貿易規模的擴張。同時,隨著電子商務發展程度縱向延伸,實體經濟與電子商務縱深融合,帶動現代服務業發展和傳統制造業轉型升級,更多的商品和服務將參與到出口貿易中[10]。因此,本文提出假設1: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具有正向溢出效應,即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越高,出口貿易規模越大。
電子商務發展是一個動態過程,其發展同實體經濟一樣亦需經歷從量到質的嬗變過程。在此過程中,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可能通過影響現代物流、在線支付和信用體系等電子商務支撐體系的建設,影響電子商務運行相應法律和監管體系及爭端解決機制的完善,影響實體經濟與電子商務的縱深融合程度,影響電子商務發展相關行業及其帶動的部分行業的發展程度,進而影響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正向溢出效應的發揮。首先,物流服務的質量是關系出口貿易成本、交易速度和貨物安全等方面的重要因素,國際物流狀況是跨境電子商務企業最關心的問題。在線支付系統的穩定性和安全性是企業出口貿易能否順利進行的保障,信用體系構建是否完善關系到緣由電子商務產生的爭端問題能否及時有效解決,建立健全相應的法律和監管體系是電子商務高效運行的保障[17]。它們皆影響一國或地區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擴張的作用效果。其次,實體經濟和電子商務目前以“替代”關系為主[15],2016年上萬家零售知名企業集體“陣亡”就是最好的例證。因此,實體經濟和電子商務以“替代”關系為主轉向以競爭、合作或互補關系為主十分迫切,二者的縱深融合程度同樣影響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據此,本文提出假設2:電子商務發展與出口貿易規模之間存在動態關系,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和出口貿易規模之間關系具有一定的調節作用。
在電子商務發展初期,由于電子商務支撐體系構建不夠完善,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較低,而且電子商務發展速度提升緩慢,此時的電子商務對相關基礎設施、電商平臺、相關法律和監管體系、爭端解決機制及中高級人才等相關配套設施供需矛盾尚未完全顯現,這些電子商務支撐體系和相關配套設施相對滯后,無法完全滿足電子商務發展的需求[11],在一定程度上阻礙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同時,實體企業對電子商務的認知不夠清晰,沒有高度重視或行之有效的措施來應對電子商務帶來的挑戰,此時的實體經濟和電子商務呈現以“替代”為主的關系。然而,由于電子商務交易模式的低價格、高效率等獨特優勢,采用電子商務的企業與傳統的實體企業相比更具有比較優勢,在電子商務巨大沖擊下實體企業大范圍關閉,外向型的實體企業出口貿易受挫,甚至部分生產率低下的出口企業被迫退出出口市場。實體經濟與電子商務的不協調致使電子商務發展程度提高對出口貿易規模擴大的正向溢出效應被實體經濟受到的負向沖擊抵消。也就是說,外向型實體經濟受到跨境電子商務的負向沖擊,導致其出口貿易萎縮沖減了因電子商務發展程度提高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在電子商務發展初期,電子商務發展速度較慢時,電子商務發展速度抑制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
伴隨著電子商務發展速度不斷加快,電子商務支撐體系和相關配套設施日臻完善,不僅提高了電子商務發展程度,且助力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在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加快的過程中,實體經濟對電子商務的認知逐漸清晰,認識到與電子商務深度融合是擺脫“實體經濟困境”的必由之路。因此,實體經濟與電子商務由“替代”關系逐漸向競爭與合作或互補關系轉變。樊茂勇和王海東(2001)認為電子商務能創造出新的貿易,讓部分在傳統貿易模式中難以進行的交易變得可能,在提高貿易運行效率的同時助力電子商務運行相關行業及其發展帶動的相關行業的商品和服務進入出口貿易市場[1]。部分傳統實體經濟藉由與電子商務的“競合”或互補關系,擴大出口貿易廣度和深化出口貿易強度,帶動自身出口貿易規模的擴大。在電子商務發展速度提升過程中,部分傳統實體企業應積極與電子商務深度融合,采取技術創新等措施提高自身生產效率,以緩解電子商務負向沖擊后的“出口規模侵蝕”。因此,在電子商務發展速度繼續提升時,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助力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的發揮。

圖1 EB對EX的正向溢出效應

圖2 REB對EX關系的調節作用
注:EX、EB和REB分別表示出口貿易規模、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和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圖1的虛線箭頭表示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其發展程度與出口貿易規模關系的負向調節作用,實線箭頭則表示正向調節作用。
由此可見,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是非線性的,兩者之間的關系羈束于電子商務發展速度的調節,且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兩者關系的調節作用是先抑后揚,即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和出口貿易規模關系的調節作用呈U型。在圖1中,假設電子商務發展初期電子商務發展程度(EB)對出口貿易規模的促進 作用如曲線l1所示。當電子商務發展速度處于較低階段(0,REB1)時,電子商務發展速度提升會抑制電子商務發展程度 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如圖2所示),此時兩者之間的關系隨著電子商務發展速度提升逐漸變動并向曲線l2移動(如圖1所示)。當電子商務發展速度達到U型的最低點時,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關系于曲線l2;當電子商務發展速度越過U型調節的臨界點REB1并進一步提速至(REB1,REB2)階段時(如圖2所示)*電子商務發展速度上升到某一飽和點之后便不再繼續上升,REB2即代表飽和點。,電子商務以拓展速度的加快促進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此時圖1的曲線斜率隨著電子商務隨著速度提升增大而向曲線l3移動*因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二者負向調節只是抑制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作用,并未改變其方向,因此左圖中曲線斜率始終為正。相應地,右圖中U型調節曲線的歸低點居于坐標軸之上。。為此,本文提出假設3: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和出口貿易規模關系的調節作用呈U型。當電子商務發展速度較慢時,電子商務發展速度上升會抑制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當電子商務發展速度上升到一定程度后,電子商務發展速度進一步加速則釋放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
本文藉由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和電子商務發展速度指標研究中國電子商務發展和出口貿易規模之間的動態關系。基于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溢出效應,實證檢驗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與出口貿易規模關系的調節作用及其調節路徑。
1.被解釋變量和核心解釋變量。本文選取出口貿易規模作為被解釋變量,選取電子商務銷售額衡量電子商務發展程度。由于缺乏各省市電子商務銷售額數據,考慮到物流是電子商務時代買賣雙方的重要紐帶,也是電子商務構成的一個重要元素,同時電子商務又引領物流發展方向[18]55,且二者存在榫卯關系,因此本文以各省市物流就業人數與中國物流就業人數之比為權重,對中國電子商務銷售總額進行加權得到各省市電子商務銷售總額,即EBi,t=GEBt(LOGIWi,t/LOGIWt)。其中,EBi,t表示各省市電子商務銷售額,GEBt、LOGIWi,t和LOGIWt分別表示中國電子商務銷售額、各省市物流就業人數及中國物流就業人數總和*在中國國家標準《物流術語》的定義中指出,物流是物品從供應地到接收地的實體流動過程,根據實際需要將運輸、儲存、裝卸、搬運、包裝、流通加工、配送和信息處理等基本功能實施有機的結合,因此本文選取的物流就業人員由鐵路、公路、水運、航空、裝卸搬運及其他運輸服務就業人員加總得到。。電子商務發展速度(REB)為各省市電子商務銷售額增長率,即REB=((EB-L.EB)/L.EB)。其中,L.EB表示各省市電子商務銷售額的滯后一期變量。
2.控制變量。模型的控制變量包括外商直接投資的滯后一期值對數(lnL.FDIi,t)、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對數(lnREERt)、人力資源稟賦對數(lnHUMi,t)及政府科學技術投入對數(lnSCIEi,t)。外商直接投資對東道國內資企業的生產率造成一定影響,外資注入產生的競爭效應會搶占內資企業市場,也通過外資企業對東道國企業的技術溢出效應,助力東道國企業生產效率提高,其綜合作用影響企業的生產率[19],進而影響整個地區的出口貿易規模,而其影響力取決于兩者作用的大小[20]。另外,在全球一體化進程中,對外貿易的增長亦影響國外投資者對東道國的投資決策,為避免外商直接投資和出口貿易規模之間的雙向因果關系導致的內生性問題,本文使用外商直接投資的滯后一期變量(lnL.FDIi,t)加入模型中。根據國際貿易理論,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影響人民幣兌外幣的實際價值,其變動引起國內外進出口產品相對物價的變動,進而促使國內外出口產品供給曲線位置發生變化,影響一國的出口貿易規模。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是以中國對各國對外貿易比重為權數的一種加權平均匯率,可用來度量一個國家對外貿易產品的國際競爭力,反映匯率因素對中國出口貿易規模的實際影響。因中國各省市區的實際有效匯率相同,故在地區間無差異并采用lnREERt表示(下標只有t)。人才和科技是中國出口貿易可持續增長的核心要素,為反映人才培養和科學技術對各省市出口貿易規模的影響,本文選取人力資源稟賦(lnHUMi,t)和科學技術投入(lnSCIEi,t)作為控制變量,并分別采用各省市區每年普通高校教師總數和地方政府財政科學技術支出來衡量。
由于電子商務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選取2008~2014年中國省際面板數據為樣本進行實證分析。由于數據缺失等緣故,樣本包含除西藏外的30個省、直轄市和自治區。文中所有數據選自中國統計年鑒、中國電子商務研究中心及國際清算銀行(BIS)。

表1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N=210)
注:根據Stata13.1軟件計算整理而得。
基于2008~2014年中國30個省市區省際面板數據對理論命題進行檢驗,本文構建如下的四個計量模型:
(1)

(2)

(3)

(4)


由表2、3可以看出,就控制變量而言,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結果中外商直接投資滯后一期(L.FDI)的系數均顯著為正,這是因為外資企業相較于內資企業有著更高的出口傾向,垂直型外商直接投資的流入增加中間品的生產,由此增加中國同其他國家中間品的出口貿易。人力資源稟賦(HUM)對出口貿易的正向促進作用均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表明中國的人才教育對出口貿易具有很大的貢獻。政府科學技術投入(lnSCIE)對出口貿易的正向促進作用亦非常顯著,表明創新驅動中國出口貿易發展取代比較優勢,各省市區加大科學技術投入提高生產力水平,增強在出口市場中的競爭力,助力出口貿易規模擴大。
此外,由于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僅隨時間而變,在包含時間固定效應的雙向固定效應模型當中系數被忽略。由表2中的單向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結果可知,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變動與出口貿易規模有著顯著負向關系,意味著人民幣貶值造成中國出口貿易規模下降,這與理論中人民幣貶值促進中國出口貿易規模擴大相悖。對此,可能是由于出口規模是衡量地方經濟績效的一個重要指標,而且出口貿易擴張可通過乘數效應有效促進GDP增長率的提升,GDP增長率又是考核地方政府官員績效的重要指標,因此地方政府有動力大力扶持出口貿易發展,地方政府競爭機制引致的出口貿易增長沖銷人民幣升值帶來的出口貿易規模下降。
綜上,控制變量對出口貿易規模有著不可忽視的顯著影響。接下來,我們重點考察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作用及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與出口貿易規模關系的調節作用。
由表2的單向固定效應回歸結果可看出,模型(1)中電子商務銷售額對數(lnEB)的系數顯著為正(0.3250),表3的結果顯示加入時間固定效應的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的系數依然顯著為正(0.1640),表明電子商務發展程度提高對出口貿易規模具有正向溢出效應,該結論與假設1相符。就中國電子商務發展的事實而言,雖然尚存在電子商務支撐體系不夠完善,相關配套設施供需矛盾相對突出,實體經濟與電子商務的縱深融合度不夠緊密等現實情形,在一定程度上阻礙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溢出效應,但這種消極影響終歸還是被電子商務新型貿易模式帶來的更寬的國際貿易范疇、更高的出口貿易效率抵消。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得到理論關聯于中國實際的論證。

表2 混合回歸及單向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的估計結果
注:*** 、** 和*分別表示1%、5%和10%的顯著性水平,括號中為標準誤。表3同此。
模型(2)~(4)依次加入電子商務發展速度(REB)、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與電子商務發展速度交叉項(lnEB*REB)、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與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平方的交叉項(lnEB*REB2)。從表2、3的回歸結果來看,無論利用單向固定效應模型還是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對模型(2)進行回歸,加入電子商務發展速度指標后,電子商務發展程度的系數均有所變小但依然顯著為正,單向固定效應模型回歸中系數由0.3250減小為0.2510,雙向固定效應模型中系數由0.1640減小為0.1530,說明電子商務發展速度確實對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與出口貿易規模的關系具有一定調節作用,該結論與假設2相符。在電子商務發展速度的調節下,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溢出效應有所下降,但其正向溢出效應并未改變,電子商務發展速度的調節作用只是改變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正向溢出效應的大小,并未改變其溢出效應方向。但由于電子商務發展速度的調節,出口貿易規模的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彈性值變小,出口貿易規模對電子商務發展程度的反應敏感度下降。
從模型(3)、(4)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無論單向固定效應模型還是雙向固定效應模型的回歸結果,根據可決系數判斷的結果均顯示模型(4)優于模型(3)。模型(4)的回歸結果顯示,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與電子商務發展速度交叉項(lnEB*REB)的系數顯著為負(單向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結果中系數為-0.6020,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結果中系數為-0.0575),且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與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平方的交叉項(lnEB*REB2)的系數顯著為正(單向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結果中系數為0.1200,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結果中系數為0.1150),說明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確實與電子商務發展速度有關,進一步驗證假設2的結論,也說明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與出口貿易規模關系的調節作用確實呈現U型,該結論與假設3相符。

表3 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及隨機效應模型的回歸結果
基于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與出口貿易規模關系的U型調節作用,可進一步明確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與出口貿易規模之間的關系,即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關系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隨電子商務發展速度變化而發生相應動態變化的。

表4 Hausman檢驗結果
注:根據Stata13.1軟件計算整理而得。
為揭示電子商務發展和出口貿易規模的動態特征,本文采用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和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兩個指標研究中國電子商務發展與出口貿易規模之間的動態關系,理論分析得出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具有正向溢出效應,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與出口貿易規模的關系具有調節作用且呈U型,理論假設得到來自2008~2014年中國省際面板數據的支持。當電子商務發展速度較慢時,電子商務發展速度提升抑制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當電子商務發展速度上升到一定程度后,電子商務發展速度進一步提升則釋放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
改革開放以來,出口貿易是拉動中國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之一,在中國創造世界經濟增長“奇跡”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然而,自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以后,拉動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之一的出口貿易“失靈”。反觀中國電子商務則一路高歌猛進,跨境電子商務更是逆勢呈爆發式增長,成為驅動貿易發展的新動力。
跨境電子商務新型貿易方式正搭建起一個自由、開放、通用和普惠的全球平臺,消費者和中小企業可借助該平臺“買全球”和“賣全球”,跨境電子商務成為拉動中國出口貿易增長的重要引擎。值得警示的是,目前中國電子商務發展程度還不夠高、速度還不夠快[11][17][25],只有完善電子商務支撐體系和解決電子商務相關配套設施供需矛盾,才能助力電子商務發展速度跨越其對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和出口貿易規模之間關系調節的臨界點,極大釋放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規模擴張的正向溢出效應,這對穩定中國出口貿易、破解出口貿易“失靈”、繼續三駕馬車共同驅動經濟長期發展尤為重要。鑒于此,本文根據前文的邏理分析和實證分析結果提出以下的幾點建議:
1.完善電子商務支撐體系和電子商務相關法律法規,助力電子商務發展速度提升。中國電子商務發展尚不成熟,信息基礎設置、金融支付和安全保障等方面發展滯后,社會信用體系及物流等電子商務支撐行業不完善,一方面阻礙電子商務發展對出口貿易正向溢出效應的發揮,另一方面使電子商務發展速度進一步提升受阻,進而不利于電子商務發展發揮其對出口貿易的規模效應。因此,加大力度扶持完善電子商務相關支撐體系和相關行業發展,加速電子商務發展速度跨越電子商務發展速度對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與電子商務發展對出口貿易規模關系U型調節作用的臨界點,充分發揮電子商務發展程度對出口貿易的正向溢出效應。
2.助力跨境電子商務突破發展瓶頸。傳統貿易模式的相關政策在跨境電子商務模式下有效性受到損失,現行的通關、商檢和出口退稅等機制并不能滿足跨境電子商務新興業態發展需求,而且物流、交易雙方的權益問題面臨諸多困難。因此,推動電子商務與物流創新發展,輔以跨境電子商務相關的扶持政策,是突破跨境電子商務發展桎梏、推動中國利用跨境電子商務發展出口貿易的重要舉措。
3.加速實體經濟與電子商務的融合。電子商務與實體經濟已形成一種替代關系[15],立足于中國出口貿易的長遠發展,應著手改變兩者的替代關系,向競爭與合作或互補關系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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