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理論到實踐的兩次飛躍

陳珊珊

摘要：列寧撰寫的經典著作《怎么辦？》在國際共運史上具有特殊而重要的地位，該文對當時俄國社會民主黨內的機會主義思潮派別——經濟派進行了系統批判，為俄國無產階級革命黨的建立奠定了堅實的思想基礎。列寧對該文極為重視，用了大半年時間，以馬克思主義者高超的辯證思維，既從理論層面深入分析經濟派思潮的邏輯錯誤，又從實踐層面對如何有效組建革命政黨提出卓絕構想，為指導創建歷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社會主義國家奠定了堅實基礎。

關鍵詞：列寧；政治；理論；社會主義

一、寫作背景

列寧的著作《怎么辦？》發表的時候，正值世界資本主義已經進入帝國主義階段，社會的矛盾不斷深化和擴大。當時的工人運動正處在迫切發展、卻相對分散的狀態，缺少一個堅定的無產階級政黨的正確領導。列寧在1900年11月初，也就是在撰寫該文之前，曾撰寫過另一篇名為《我們運動的迫切任務》的文章，在該文中深刻指出：“整個俄國社會主義的歷史，決定了社會主義的最迫切任務是反對專職政府，爭取政治自由。”

在迎接即將到來的革命風暴前，修正主義者使用“陳舊”、“過時”等詞匯攻擊以列寧為代表的馬克思主義者，并且這種趨勢有愈演愈烈的嫌疑。為此，馬克思主義者做了大量的理論工作和組織工作。第二國際內以伯恩斯坦為代表的修正主義思潮直接導致當時在俄國出現了“社會主義思想脫離勞動階級先進人物的現象”，“由此自然產生出俄國社會民主黨所應該實現的任務：把社會主義思想和政治自覺性灌輸到無產階級群眾中去，組織一個和自發工人運動有緊密聯系的革命政黨”。此時的列寧剛剛從流放地回來，他打算創辦一份全俄馬克思主義秘密機關報，目的是為了建立起真正統一的無產階級革命政黨，但列寧深知當時沙皇政府統治下的大環境極其惡劣，隸屬于沙皇政府警察、政府暗探見縫插針、無處不在，如果這份報紙有幸得以出版，那么，恐怕也會在極短的時間內馬上被查獲。另一方面，機會主義的經濟派思潮也乘機從理論上混淆革命黨人的思想。這一切造成了“俄國革命運動必然軟弱無力”的局面。

列寧深知，不從理論上系統揭露經濟派的錯誤主張，不聯系實際建立“職業革命家”，就不能領導無產階級運動有效開展。正是在這種內外交困環境下，列寧在1901年秋至1902年春這段期間寫了《怎么辦？》，發表于當時秘密機關報——《火星報》。正如著作中所提到的，當時，列寧撰寫的《怎么辦？》一書在俄國國內的社會民主黨組織中引起了極大反響，大家廣為傳頌，很快，《火星報》就擁有了一批忠實的擁護者。對于俄國工人階級的革命馬克思主義政黨的建立，對于列寧火星派在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各委員會和組織中，《怎么辦？》的出版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1903年的第二次代表大會上的勝利就是最好的印證。

二、結構分析

列寧在《怎么辦？》一書的序言中，對該書的基本內容以及該書的原寫作計劃改動的原因進行了闡述。作者在序言結尾處寫到：“所以我們同《工人事業》進行的乍看起來似乎是過分詳細的論戰也是有意義的，因為不徹底結束這個時期，我們就不能前進。”

在著作的結束語中，列寧辯證的科學的把俄國社會民主黨的歷史分為三個不同階段。對于該本著作，如果想從整體上把握列寧的寫作思路，探尋俄國社會民主黨的發展歷史，應先讀序言，再讀結束語，這樣有利于幫助讀者更深切的理解正文原意。作為讀者，一旦了解了民主黨的發展歷史，就能理解在民主黨發展過程中暴露出來的各類形形色色問題的原因，從而可以較為清晰的得出一個結論，即民主黨的發展是順應歷史發展的方向和要求的，歷史證明的結果導向性又恰好幫助讀者更好的理解列寧在本書中闡述并印證的各種觀點，以及筆者的堅持的政治立場。正如列寧在文章中所提醒的：“我們的政黨正確的前進方向才是我們最應該注意的問題！”

《怎么辦？》正文分為五大部分，單單對標題進行分析，前四部分分別用例如教條主義和‘批評自由、群眾的自發性和社會民主黨的自覺性，用兩個名詞“**和**”并列形成對比關系的格式，列寧用這種統一的格式作標題，其用意在于在寫作中有意識的將當時的各種錯誤的觀點、事物與我們理應堅持的正確的觀點、事物形成鮮明的對比關系，從而彰顯該文章充分利用辯證的論戰屬性。在全書的最后一個部分，是列寧對‘計劃這樣一份當時的全俄政治報進行的重點論述，從實踐的角度闡明，在當時俄國殘酷的社會現實情況下，能夠真正行使起“組織者”這一功能的恐怕只有報紙。

從正文內容來看，五大部分之間具有內在的邏輯聯系，首先闡述理論斗爭的必要性并綜述當前的形勢與主要任務，繼而詳細解析了新形勢下的正確政治立場的抉擇和革命的組織問題，最終得出革命組織實現的具體形式。整篇文章從當時俄國實際形式出發，從理論上闡明了“沒有革命的理論就沒有革命的實踐”的道理，并在社會民主黨未來發展的具體實踐問題上，作者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那就是通過創辦機關報，發揮報紙的宣傳員、組織員的作用，歷練“職業革命家”，從而使工人運動由自發狀態轉入自覺狀態。

三、文章的核心觀點

《怎么辦？》篇幅較長，占《列寧選集》第一卷三分之一還多。文章內容豐富，論證嚴密，邏輯性強。結合正文五大部分，每部分都圍繞著一個主要觀點論述。究其要點，文章核心觀點主要有以下三點：

（一）理論斗爭的重要意義

理論是行動的先導，“沒有革命的理論，就沒有革命的行動”。列寧引用恩格斯的著名論斷，強調建設社會主義革命政黨，首要是理論上的自覺，因為理論是行動的綱領，也是行動的原則。在具體革命實踐中，“絕不能拿原則作交易”。

列寧在論證理論斗爭的重要意義時列舉了三點理由，歸根結底，當前加強理論斗爭，是基于現實的需要。這里的現實表現在兩個層面，首先，在實踐層面上，當前的工人運動蓬勃發展，但是，目前的工人們還是處于行動自發階段，他們認識到了經濟狀況殘酷現實，但是還沒有認識到產生這些現實的制度以及背后的政治深層原因。工人運動的現實，迫切地呼喚著先進的理論工作者把當前的自發狀態引導到自覺階段。

其次，在理論現實層面上，伯恩斯坦們叫囂著“批判自由”，他們主張推行一大套頗為嚴整的“新”論據和“新”理由，他們主張社會改良的民主政黨，他們譴責社會民主黨，認為社會民主黨僅僅只是主張社會革命的政黨。并且他們通過國外‘俄國社會民主黨人聯合會的機關刊物《工人事業》，不僅“把它當作理論原則，而是當作政治要求提出來的。”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言論對沒有理論自覺的工人們極具誘惑性，伯恩斯坦們有一句口號是這么說的“每個盧布工資增加一戈比，要比任何社會主義和任何政治都更加實惠和可貴，”“工人運動的左右銘是‘為改善經濟狀況而斗爭”。如果任由經濟派的錯誤思想流行，只會使當前的工人運動退步。這里，列寧深刻指出，社會民主黨除了政治的斗爭和經濟的斗爭這兩種偉大的斗爭之外，還有第三種，也是我們現在都認可的——理論的斗爭，三種斗爭并列而存。理論斗爭對當前俄國革命的意義重大，因為，在指導工人運動的思想體系中，他們似乎只面臨兩種選擇，因為不存在任何‘第三者思想體系，也不可能衍生出非階級的或超階級的思想體系。

（二）灌輸理論

在正文第二部分，列寧提出了著名的灌輸理論。灌輸理論的提出，是回應文章第一部分理論斗爭的需要。這里，列寧系統回答了三個問題：為什么要灌輸？誰來灌輸？灌輸什么？

理論斗爭的根本目的，是喚醒更多的工人與群眾思想自覺，找準斗爭的目標與方向。但是，系統而先進的理論不可能在工人中自動產生，這一方面是因為工人由于受到生活、工作和文化條件的種種限制，不可能掌握系統的科學知識，另一方面，從歷史淵源上比較，資產階級思想體系與社會主義思想體系要久遠，因為時間的關系，資產階級思想體系經過了更為全面的加工，從而擁有了更多的傳播工具，也是社會主義思想體系所不能相比的。在資產階級龐大的宣傳工具面前，如果工人們頭腦中不能進入社會主義的思想體系，就一定會被資產階級的思想體系所占領，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理論。那時的工人尚不具備社會民主主義的意識，對于他們的利益同當時的政治制度以及社會制度之間的關系，是否具有不可調和的對立又或者說其他關系，工人沒有能力也沒有意識去理解和體會。而在資產階級思想影響下，工人運動只能是工聯主義性質，由此工人們在行動上一定是“政治始終是順從于經濟的”。這樣的工人運動，就縮小了行動的范圍，就會把革命黨的建設拉向后退。

現實理論灌輸的需要，呼喚著“職業革命家”的出現，“群眾的自發高潮愈增長，運動愈擴大，對于社會民主黨在理論工作、政治工作和組織工作方面表現巨大的自覺性的要求也就愈無比迅速地增長起來。”所以，在當前，列寧通過大量而艱苦的思想教育工作，揭露經濟派思想的錯誤根源，同時積極行動起來，培養具有堅定理想信念的理論工作者，使這些成熟的理論工作者們更好地從事對工人們的灌輸工作，用社會主義思想體系占領他們的頭腦。

（三）堅定政治立場

伯恩斯坦們的經濟派觀點，繞開了資本主義的政治制度，號召工人們為了經濟條件而斗爭，他們用所謂的“斗爭并不是為了什么未來的后人，而是為了自己本人和自己的兒女”的論點去蠱惑工人們，對于經濟派的觀點，如果我們不提高警惕，很容易滑倒工聯主義的道路上去。

文章第三部分，列寧深刻揭露了經濟派思想的危害，指出了民主黨人的政治任務。社會民主黨人首先要力爭消滅迫使窮人賣身給富人的社會制度，然后去幫助工人爭取出賣勞動力的有利條件，這是領導工人階級進行斗爭的首要內容。而且，作為社會民主黨人，從來就不能僅僅以揭露了組織經濟方面的活動就沾沾自喜，認為自己的任務只是進行經濟斗爭，更多的也是更為重要的，是應當深入的思考如何發展工人階級的政治意識并將對對工人階級的政治教育付諸行動。

民主黨人向工人階級揭露經濟派的錯誤主張的同時，還要使他們堅定政治立場，向他們灌輸社會主義思想體系，同時還要提高他們的政治積極性。作為民主黨人，要敢于組織全面的政治揭露，從而擴大政治鼓動，而這種政治鼓動絕不是局限于在經濟基礎上的這個條件下才能夠做到。唯有如此，才能提高工人群眾的積極性，才有培養群眾的政治意識和革命積極性的可能性。

列寧之所以高度重視對工人階級政治立場的爭取，是因為工人階級是爭取民主制的先進戰士，“工人階級正是政治揭露的理想聽眾，因為他們首先需要而且最需要全面的和生動的政治只是，因為他們最能把這種知識變成積極的斗爭，哪怕這種斗爭不能產生‘顯著結果。而能夠成為全民的揭露的講壇的，只有全俄報紙。”這里，列寧不僅指出了民主黨人的政治使命，而且指出了實現使命的具體道路，那就是通過辦全俄性質的報紙。在正文的第五部分，列寧專門寫了為什么要辦這樣性質的報紙，希望通過報紙宣傳政治思想，發展社會民主黨組織，鍛煉職業化革命家，正如列寧所言，“全俄政治報計劃”是一個從各個方面做好了開始起義的準備、同時又絲毫沒有忘記自己日常的迫切工作的最切實的計劃。它絕非那些學理主義和文人習氣的人脫離實際工作的產物。

通讀《怎么辦？》全文，可以鮮明感受到列寧行文中犀利的論戰風格，嚴密而細致地層層揭露經濟派錯誤主張。在筆者看來，列寧在文中表現出來的對真理的深刻把握，一方面來自于他對馬克思主義辯證法、方法論嫻熟的運用，更重要的是列寧具有對共產主義的理想信念。正是因為列寧具有遠大理想與堅定的信念，所以，他能克服被流放的種種生活艱辛，還能不斷進行理論研究工作。當列寧意識到自己不足的時候，他會馬上表現出他的謙遜，因為，列寧是一名真正具備堅定理想信念的革命黨人。如同他在著作中談到真正革命黨人修養問題時寫到，關于談到缺乏修養的問題，他用這個字眼首先是指他自己。因為他們曾經將一句名言改動成為“給我們一個革命家組織，我們就能把俄國翻轉過來！”而在他們表達出這個觀點時，他們卻表現出是一些手工業者。隨著時間的推移，列寧每每回想此事，內心會為曾經的自己感到深深內疚，而正是這種發自心底真誠的內疚，不僅激發他更加痛恨那些假社會民主黨人，也體現出列寧是個真正具有高遠理想信念的革命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