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貴良,張友棠(博士生導師)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戰略支撐,而研究與開發(以下簡稱“研發”)則是促進創新的最有效方式之一。據《全國科技經費投入統計公報》統計,我國研發經費投入實現連續17年增長,2016年為15676.7億元,排名居世界第二,研發經費投入強度(與國內生產總值之比)達到2.11%,是1999年的2.64倍。作為技術創新的主體,企業在技術創新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企業創新能力的高低直接關系著國家競爭力水平的高低。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視角下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顯著標志之一是采用稅收優惠政策來減輕企業負擔,鼓勵企業開展研發活動,促進企業創新水平的提高。其中被認為政策設計最為公平、稅收優惠力度最大的當屬研發費用加計扣除稅收優惠政策(以下簡稱“加計扣除政策”)。該政策始于1996年,2008年政府首次出臺《企業研究開發費用稅前扣除管理辦法(試行)》(國稅發[2008]116號)。此后,2013 年(財稅[2013]70號)、2015 年(財稅[2015]119號)及2017年(財稅[2017]34號)相關部門又分別對此辦法進行了修訂與完善,其變動沿革如下頁圖所示。
由于加計扣除政策優惠力度大、適用面廣、含金量高,近年來受到政府部門、企業以及科技界等各方的高度關注。許多學者從該政策是否促進企業研發投資的角度探討其激勵效果,并得出加計扣除政策對企業研發投入具有顯著的激勵效應的結論[1][2]。同時也有學者圍繞所得稅優惠政策對企業創新投入與產出的影響進行研究,且得出的結論并不一致。部分學者認為,所得稅優惠政策能夠刺激企業研發投資并增加企業專利產出[3][4][5];同時也有部分學者研究得出,所得稅優惠政策對研發創新的激勵效果并不顯著[6],甚至產生抑制作用[7]。

加計扣除政策變動沿革圖
自稅收優惠政策出臺以來,相關文獻大多集中于研究稅收優惠政策的整體激勵效果。同時,關于企業創新產出的研究,國內外學者大多選用專利申請數或新產品銷售收入等單一指標衡量企業創新產出。政府部門頒布加計扣除政策的目的在于推動企業開展研發活動,而開展研發活動的最終目的是增加專利、無形資產等創新成果以及提升企業業績。然而現實問題在于,加計扣除政策對企業的創新產出是否起到了激勵作用?對于不同產權性質、不同規模以及不同外部市場環境的企業其激勵效果是否存在差異?創業板作為科技創新活力最強的群體,其發展在很大程度上是靠創新驅動,因此創業板企業通常更加重視研發創新活動。基于此,本文試圖圍繞創業板企業研究加計扣除稅收激勵對企業創新產出的影響。
本文可能的研究貢獻體現在以下方面:第一,選取專利申請數量、無形資產占比以及銷售收入與總資產比三個指標,運用熵權法構建創新產出指數,豐富和拓展了技術創新研究領域;第二,深入探究了企業產權性質、企業規模、市場化程度、要素市場扭曲程度以及產品市場競爭程度等企業異質性因素對研發稅收激勵促進企業創新產出的調節效應,以期為政府制定相關政策提供理論依據。
根據內生增長理論,技術進步是經濟持續增長的決定性因素,而技術進步依賴于大量的研發活動,所以鼓勵企業開展研發活動已經成為一國經濟增長的重要源泉。但由于研發活動難度大、周期長以及研發成果存在外泄的風險,常常導致研發活動市場調節失靈,使得企業研發投資水平低于社會最優投資水平[8]。政府適當的干預對促進企業研發投資的增長至關重要,因為政府可以利用財政政策優化資源配置,進而糾正市場失靈[9]。相對于直接給予研發補貼,稅收優惠政策更為普遍和公平。同時“拉弗曲線”理論指出,當稅率超過一定限度時,減稅可以刺激經濟增長,擴大稅基,從而增加政府稅收收入,因此稅收優惠成為各國政府激勵企業研發創新的常用手段,其中被認為支持力度最大、設計最為公平的當屬加計扣除稅收優惠政策。該政策的激勵效果如何以及激勵效果受到哪些企業異質性因素影響,均是本文將要研究的問題。
與所得稅稅收激勵類似,加計扣除稅收激勵對企業創新產出的影響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由于稅收減免直接降低了企業稅負,為企業節省了額外凈現金流,從而間接增加了企業的資金供給,降低了企業研發活動的風險,能激勵企業進行研發,增加企業創新產出;其次,稅收激勵具有信號傳遞作用,政府通過減稅向銀行等金融機構以及私人投資者發出利好的投資信號,有助于企業獲取金融市場以及私人投資的支持,從而增加創新產出[10];最后,由于研發創新活動具有高收益、高回報特征,對于新專利、新產品的開發以及核心技術的掌握有助于企業增強核心競爭力、獲取高額利潤,從而進一步加大研發投資,那么稅收激勵可以有效刺激企業更多地從事研發活動,從而增加創新產出。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研發稅收激勵有助于企業增加創新產出。
相對于主板上市公司而言,創業板上市公司大多為中小企業,但是不同企業在規模上也存在顯著差異。由于不同規模企業的發展戰略、融資能力及成長能力不同,其對研發稅收激勵的敏感程度也存在較大差異。大規模企業更重視長期發展,注重通過技術創新提高發展能力,更容易得到外部融資的支持[11],其研發能力也更強,在研發稅收激勵的作用下,也更有動力增加研發投入等長期投資。而小規模企業的研發管理流程相對欠缺,對研發失敗的風險承受能力相對較弱,即使存在研發稅收激勵,其依然不愿意進行研發投資。因此,相對于小規模企業,研發稅收激勵更能增加大規模企業的創新產出。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相比小規模企業,研發稅收激勵的效果對大規模企業更加顯著。
從產權屬性維度看,創業板上市公司中存在著國有、民營、外資等性質不同的企業,其中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在國家經濟發展中占主導地位。這兩類企業無論在資源稟賦、企業規模、市場競爭壓力還是企業研發能力上都存在明顯差異。相較于國有企業,民營企業面臨更大的行業競爭與生存壓力,獲取外部融資的難度也更大,因此需要不斷地通過技術創新來提升競爭力與長期發展能力[12],那么在研發稅收激勵的作用下,民營企業將更加注重研發創新活動。其次,民營企業在組織管理能力方面比較有優勢,研發活動更加自主和靈活,因此研發資金使用效率相對較高;而國有企業缺乏進行技術創新的有效動機和監督機制,加之可能存在的多重代理以及管理者道德風險等問題,使得國有企業對研發稅收激勵表現得不如民營企業敏感[11]。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相比國有企業,研發稅收激勵的作用在民營企業中更為顯著。
我國幅員遼闊,地區間自然條件迥異,決定了各地區間發展水平存在“先天性”差距。隨著我國經濟的轉型及發展,各地區市場化程度差異進一步擴大。一般認為,市場化程度較高的地區,表現為更優良的人才市場、融資環境及更強烈的創新需求、知識產權保護意識等,處在此地區的企業能夠更容易地獲得外部融資以開展研發活動,而創新需求則為企業提供了獲取高額回報的基本保障,因此,位于市場化程度較高地區的企業面臨更好的外部市場環境、更低的研發活動成本與研發投資風險,企業研發意愿更強,研發稅收激勵效果也更顯著。而位于市場化程度較低地區的企業,其獲取外部融資的難度更大,研發人才更稀缺,并且稅收優惠更可能成為高管謀取私利的手段,以上特征加大了該地區企業的研發活動成本和研發投資風險,企業研發能力和研發動機更低,研發稅收激勵效果會更差。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4a:企業所處地區市場化程度越高,研發稅收激勵效果越好。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目的之一就是矯正要素配置扭曲,擴大有效供給,提高供給結構適應性和靈活性,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然而,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存在的一大問題即為要素市場的市場化程度嚴重滯后于產品市場的市場化程度,因此各級政府為維持經濟穩定發展,會對土地、資本、勞動力等要素資源的配置進行干預,由此造成要素資源價格剛性、流動障礙等問題,最終導致要素市場的扭曲[11]。首先,要素市場與產品市場存在的差異會誘導企業開展尋租活動以獲取高額收益,因此企業很可能將稅收優惠所節約的研發成本投入尋租活動中去,從而擠出了本該用于研發活動的資金,降低了企業的創新產出。其次,在要素市場扭曲的情境下,企業所依據的市場主導和政府主導之間的矛盾更加強烈,稅收優惠的信號傳遞作用被削弱,影響外部投資者的投資意愿,企業獲取外部融資的難度加大,進而影響企業的創新產出。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4b:企業所處地區的要素市場扭曲程度越高,研發稅收激勵效果越差。
本研究以創業板上市公司為樣本,為了保證數據的準確性和完整性,剔除了重要變量數據缺失的樣本以及ST和?ST的上市公司,最終選取了2010~2015年的1899個有效觀測數據。原始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以及王小魯、樊綱等[13]的《中國分省份市場化指數報告(2016)》,部分數據通過手工計算整理得出。此外,為了保證數據的相對完整和一致,對個別企業缺失的財務數據通過上市公司的年報做了相應補充,對存在異常值的連續變量進行了Winsorize處理。
1.被解釋變量。創新產出指數(Index):企業研發活動最直接的產出即為專利,專利數量的提升一方面增加了企業的無形資產,另一方面增強了企業的核心競爭力,最終帶來銷售收入的增加。因此本文選取企業當年專利申請數對數、無形資產占比以及銷售收入與總資產比三個指標通過熵權法合成創新產出指數。
首先,為消除基礎指標量綱、量級和自身變異大小的影響,將企業創新產出評價指標(xij)進行標準化處理,得到取值范圍在0~1之間的創新產出維度指標(yi)。由于本文所選指標均為正指標,按照如下公式進行標準化處理:

然后采用熵權法,依據各指標的共同度大小對創新產出各維度指標進行賦權。專利申請數對數(y1)、無形資產占比(y2)、銷售收入與總資產比(y3)三個維度指標的權重分別為0.299、0.404和0.297。再分別用各指標權重乘以標準化后的各指標規范值,相加求和后得到創新產出指數(Index),即:

2.解釋變量。本文的解釋變量有:
(1)研發稅收激勵強度(Incentive):對加計扣除政策稅收激勵強度的衡量,參考劉圻等[14]的計算方法。

(2)股權性質(SOE):實際控制人為國有主體取1,否則取0。
(3)企業規模(Size):企業期末總資產的自然對數。
(4)市場化程度(Market):基于王小魯、樊綱等2008~2014年市場化指數總得分,運用回歸方法得到的外插值數據作為2015年的市場化指數。
(5)要素市場扭曲程度(Distortion):借鑒楊洋等[10]的計算方法,使用市場化指數中的產品市場化進程指數與要素市場化進程指數計算而得。

3.控制變量。控制變量是指影響企業創新產出的其他因素,本文選取企業年齡(Age)、資產負債率(Lev)、現金持有量(Cash)、管理層持股比例(Manager)、固定資產比率(Far)、資產收益率(Roa)以及年份虛擬變量(Year)作為控制變量。此外,在驗證H2時,還將企業規模(Size)作為控制變量。具體變量設置見表1。

表1 變量設置
根據上述分析及研究思路,本文構建如下回歸模型:

上述模型中:i表示企業,t表示年份;α0為常數項,αi(i=1,2,3,…,7)為待估參數,εit為隨機干擾項。根據H1,α1為模型最為關鍵的待估參數,若α1顯著大于0,則說明研發稅收激勵有助于增加企業的創新產出,若α1顯著小于0,則說明研發稅收激勵不能促進企業創新產出的增加。其他假設的驗證均基于上述模型。為驗證H2,本文按照企業規模的中位數將全樣本分成兩組分別進行回歸;為驗證H3,將樣本分為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兩組分別進行考察;為驗證H4a與H4b,分別加入市場化程度與研發稅收激勵強度的交乘項(Incentive_Market)和要素市場扭曲程度與研發稅收激勵強度的交乘項(Incentive_Distortion),利用調節變量回歸檢驗外部市場環境對
研發稅收激勵效果的調節作用,并分別按照市場化程度中位數和要素市場扭曲程度中位數對樣本進行分組回歸,以檢驗結果的穩健性。
由表2可以看出,樣本企業中創新產出指數均值為0.183,標準差為0.075,研發稅收激勵強度均值為0.304,標準差為0.260,說明不同企業無論在創新產出還是研發稅收激勵強度上均存在較大差異。另外,國有企業占總體樣本的4.3%,企業規模、市場化程度以及要素市場扭曲程度分布不均,標準差較大。控制變量方面也存在顯著不同,企業資產負債率、現金持有以及資產收益率均存在顯著差異,說明創業板企業的償債能力、盈利能力等存在較大差別。由表3可以看出,研發稅收激勵強度與創新產出指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初步驗證了H1。同時各自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均不高,所有變量的Pearson相關系數都在0.5以下,說明各變量之間基本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適合進一步進行回歸分析。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

表3 主要變量的相關性分析
本文運用軟件Stata 14.0,采用面板數據固定效應模型對H1進行實證檢驗。為增強結果的穩健性,除了將創新產出指數作為被解釋變量,還分別將專利申請對數、無形資產占比及銷售收入與總資產比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多元回歸,具體結果如表4所示。由表4可以看出,研發稅收激勵強度與創新產出指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加計扣除政策降低了企業的研發成本,激勵了企業研發投資,有助于增加企業的創新產出,從而驗證了H1,并且樣本回歸系數為0.016,說明研發稅收激勵強度每提升1%,企業創新產出指數將提升1.6個百分點。以專利申請數、無形資產占比以及銷售收入與總資產比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回歸依然證明了H1。控制變量顯示:Size、Age以及Cash越大,企業的創新產出越多;而Far越大,企業的創新產出越少。
在H1成立的前提下,本文進一步檢驗在不同企業規模和不同產權性質下,研發稅收激勵對企業創新產出的影響。根據企業規模的中位數將樣本分為規模較大組與規模較小組分別進行回歸,檢驗企業規模對研發稅收激勵效果的影響,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可以看到,在企業規模較大組,Incentive的系數為0.024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而在規模較小組中該系數并不顯著,說明研發稅收激勵對創新產出的作用在大規模企業中更為明顯,這與前文的理論分析一致,也與表4的分析結果一致,因此H2得到驗證。
此外,本文進一步將1899個樣本中的其他性質和外資性質的樣本(共63個)剔除后,將剩余的1836個樣本劃分為國有企業和與民營企業進行分組回歸,以檢驗企業產權性質對研發稅收激勵效果的影響。由表5可以看出,民營企業Incentive的系數為0.015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而國有企業中該系數雖然為正但并不顯著,說明加計扣除政策對民營企業的激勵效果顯著優于國有企業,對民營企業作用更大,與前文的理論分析一致,因此H3得到驗證。

表4 研發稅收激勵與企業創新產出
表6列示了市場化程度與要素市場扭曲程度對研發稅收激勵效果影響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全樣本下Incentive的系數不顯著,而Incentive_Market的系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研發稅收激勵對處于市場化程度較高地區的企業的創新產出更具促進作用。按照地區市場化程度分組回歸的結果依然證明了上述結論,因此地區市場化程度對研發稅收激勵效果起到正向調節作用,H4a得到驗證。
對于企業外部市場環境另一個因素的考察可以看出,全樣本下Incentive_Distortion的系數為-0.026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說明要素市場扭曲程度越小,研發稅收激勵對企業創新產出的推動作用越大,根據y要素市場扭曲程度中位數分組的回歸結果同樣證明了上述結論,也說明了結論的穩健性,H4b得到驗證。

表5 企業規模及產權性質與研發稅收激勵效果
聶輝華等[15]、劉放等[16]研究發現,產品市場競爭會影響企業研發創新。邱立成等[17]研究發現,產品市場競爭的加劇有助于企業開展更多的創新活動,相應創新績效也較高。這說明,產品市場競爭也可能會影響加計扣除政策的實施效果,因此借鑒姜付秀等[18]的研究成果,根據行業營業收入計算出市場競爭程度的赫芬達爾指數(HHI)。然后引入赫芬達爾指數與研發稅收激勵的交乘項(Incentive_HHI),以考察產品市場競爭程度對研發稅收激勵與企業創新產出之間關系的調節作用,同時根據赫芬達爾指數的中位數將樣本分為產品市場競爭程度較高與產品市場競爭程度較高的兩組分別進行檢驗,結果如表7所示。結果顯示,全樣本下Incentive_HHI的系數顯著為負,即產品市場競爭程度越高,研發稅收激勵對企業創新產出的提升作用越大,分組回歸的結果可得出同樣的結論,該結果進一步支持了邱立成等[17]的研究結論,也說明了本研究結論的穩健性。因為所有檢驗結果均顯示樣本個體效應的存在,所以本文在固定效應模型與混合模型中選擇了固定效應模型,而利用混合模型進行穩健性檢驗,表7的最后一列展示了混合模型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Incentive的系數為0.047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控制變量方面,Size、Age以及Far越大,企業創新產出越多,與主檢驗基本一致,說明本文研究結論具有穩健性。

表6 企業所處的外部市場環境與研發稅收激勵效果
我國當前正在逐步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企業技術創新則是推動經濟結構轉型的動力,加計扣除政策是政府激勵企業進行技術創新的重要手段之一,其激勵效果一直以來都是學術研究的熱門話題。本文以2010~2015年我國創業板上市公司為樣本,通過構建創新產出指數,考慮企業異質性因素,實證檢驗了研發稅收激勵對企業創新產出的影響。最終得出以下結論:第一,研發稅收激勵對企業創新產出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研發稅收激勵強度每提高1%,企業創新產出指數將提升1.6個百分點,同時企業異質性因素對研發稅收激勵效果有重要影響;第二,研發稅收激勵的效果在大規模企業和民營企業中更加顯著;第三,企業所處的外部市場環境對研發稅收激勵具有調節作用,市場化程度越高的地區,研發稅收激勵效果越好,要素市場扭曲程度越低的地區,研發稅收激勵效果越顯著。基于產品市場競爭程度的進一步研究還發現,產品市場競爭越激烈,研發稅收激勵效果越好。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在制定研發費用加計扣除政策時,應充分考慮企業異質性因素,探索更加靈活、更具針對性的稅收優惠政策。
第一,政府應強化研發稅收激勵效果。企業的創新能力對我國經濟發展以及建設“創新型國家”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政府應突破傳統思想禁錮,進一步制定科學合理的研發費用加計扣除輔助政策,給予企業更大的政策扶持,加大研發稅收激勵強度,降低企業研發負擔和研發風險,從而保證企業一定的創新產出。
第二,政府在制定加計扣除優惠政策時,應綜合考慮企業的規模、產權性質、當地市場化程度等特點,探索更加豐富靈活的優惠政策。對于民營中小企業和所處地區市場化程度較低的企業應給予更大力度的稅收扶持,可以在減免稅收的同時給予一定的稅收返還,更好地發揮政策的激勵效果。
第三,政府應加強簡政放權,適當減少對市場的干預,以破除行政壟斷,提高研發市場的競爭程度,激發企業的技術創新活力,推動企業的創新產出得以增加。

表7 產品市場競爭程度與研發稅收激勵效果及混合模型回歸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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