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少華,梁佳蕊
(北京聯合大學 旅游學院,北京 100101)
隨著我國城市化進程的深入發展,農村不斷被侵蝕,傳統村落面臨著被損毀的厄運,因此傳統村落的保護與發展利用問題引起了政府與社會的高度關注。為了加強傳統村落保護發展,住建、文化等部門從2012年以來對傳統村落進行摸底遴選,共有4批4156個傳統村落進入中國傳統村落國家目錄。2009年,國家民委、財政部聯合下發了《關于做好少數民族特色村寨保護與發展試點工作的指導意見》,決定從2009年起在全國開展少數民族特色村寨保護與發展試點工作,“少數民族特色村寨”的概念開始作為傳統村落的一種形式進入學界研究范疇,并引起廣泛關注。因此,上述傳統村落如何實現保護與發展,使傳統村落具有自我生存與發展的能力,還需要進行深入的探討。目前我國傳統村落大都地處較為偏僻的地區,交通不便,經濟發展落后,但傳統風貌保存較為完整,同時歷史文化旅游資源豐富,因而,通過旅游活化利用實現對傳統村落的保護就成為一種自然而現實的選擇。所謂旅游活化利用,實際上是一種對有形和無形遺產進行活態保護的方式,是利用旅游發展促進地區發展、基于社區營造的更新、遺產的產業融合以及歷史事件重現的活態解說等方式,實現遺產從靜態保護到更新再利用的過程[1]。傳統村落的旅游活化利用就是指傳統村落通過旅游方式對有形或無形遺產的活態更新、活態融合、活態解說、活態重現或重演的過程。
關于旅游與傳統村落保護和利用方面的相關研究,國外主要集中于以下幾個方面:一是旅游對傳統村落的影響,如對傳統村落文化、生活方式與價值觀念的破壞作用[2][3],以及促進了當地傳統的保護與旅游的可持續發展[4];二是傳統村落旅游商業化研究[5],以及旅游商業化對社區居民和旅游者需求的影響[6];三是傳統村落從業者感知體驗研究,聚焦于傳統村落居民對旅游發展和相關政策的態度等方面[7];四是傳統村落旅游社區參與研究,如社區參與和發展的原則[8],當地居民與移民社區參與程度與方式等[9];五是傳統村落社會資本與旅游研究,主要從社會關系網絡角度看社會資本對傳統村落產生的作用與影響[10][11]。國內的相關研究主要側重于以下幾個方面:旅游對傳統村落文化保護的影響[12][13][14];傳統村落旅游開發與資源保護[15][16],旅游開發與傳統村落保護途徑與模式等[17][18][19];旅游利益主體與社區參與[20][21];旅游發展中傳統村落的更新與演變等[22][23]。上述國內外文獻可以進一步分為兩種不同的理論觀點,一種是認為旅游利用與傳統村落保護之間存在對立與矛盾性,認為旅游發展過程必然對傳統村落帶來諸如利益糾紛、文化傳統喪失、文化商品化、自然被破壞等不利影響;一種是認為傳統村落旅游開發利用有利于村落保護,激發游客與東道主對歷史文化和生態保護的興趣。協調旅游與傳統村落保護利用之間的矛盾關系,讓二者之間形成和諧統一的關系,通過發展旅游來帶動當地文化遺產保護與利用及傳承文化,這樣的旅游利用方式一定是可持續的、有效的、有益于生態的,是具有地方特色的活化利用保護,而不是千村一面式的破壞式開發。這是一個關系到如何能夠挽留住鄉愁的重大而緊迫的現實問題。
一是傳統村落建筑文化類。我國傳統村落建筑大多立意構思巧妙,講究風水,尊重當地文化習慣,追求天人合一,從自然現象中尋求象征吉祥的抽象概念,經過長期的與環境、社會、文化的適應,依據鄉土環境創造出獨具想象力的獨特理念,充分體現了我國古代農業和商業文化的特點。總之,傳統村落建筑文化作為傳統村落旅游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主要通過規劃布局和建筑景觀來體現(見表1)。

表1 傳統村落建筑文化旅游資源分類及其典型代表
二是傳統村落民俗文化類。村落民俗文化是地方文化在當地居民心中的映像、文化的表達和心愿的集結,全面反映著適應鄉土文化的生產、生態和生活狀態,擁有鄉土性、自適應性、自覺性、繼承性等屬性特征的資源。傳統村落相較于其他村落,民俗文化更能全面反映村落的歷史文化特征。傳統村落的民俗旅游資源主要通過遺址、節事活動、交通、生產生活習俗、傳統工藝、戲劇舞蹈、地方禮儀、民歌雜藝、飲食與服裝、傳統節日文化、民間傳說等具體表現出來(見表2)。
調查數據顯示,我國傳統村落的旅游開發利用水平較低,處于“養在深閨人未識”狀態。在前三批入選國家名錄的2555個傳統村落中,旅游開發利用的比例較低,如貴州426個中國傳統村落進行旅游利用的比例不超過5%;云南502個傳統村落進行旅游利用的比例不超過10%[24]。目前的傳統村落旅游利用形式主要有旅游景區,農家樂和度假村(區)三種類型(見表3)。

表2 傳統村落民俗類旅游資源及其典型代表

表3 傳統村落旅游資源的利用形式
傳統村落是民間鄉土文化的載體,是傳統社會的活化石,具有豐富的傳統文化基因。隨著旅游的發展,一些傳統村落出現了村落風貌逐漸消退、特色民居建筑損壞較嚴重、民間藝術和傳統技藝面臨著保護傳承困難,許多民間技藝面臨著“人死藝亡”的威脅,一些傳統民俗文化也面臨著過度商品化的問題,傳統村落旅游活化利用與保護陷入矛盾與困境。
建筑遺產是人類文明的生動體現,也是地方特色與傳統風貌的載體。然而,由于建筑物年久失修、保護技術落后以及使用功能喪失,導致現在許多具有歷史價值的建筑陷入這樣的困境:或是將歷史建筑博物館化,建筑內人去樓空,無法繼續使用利用;或是建筑物長時間地被遺棄和空置,由于使用價值的喪失,導致其出現破敗與損毀[25]。統計數據顯示,2000年我國有370萬個鄉村,但是15年之后僅剩下260萬個,平均每天有200個村子在消失[26]。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快,現代建筑開始滲入到傳統村落中,傳統村落歷史文化遺產逐漸失去了原有的鄉土風貌與地域特色。如北京門頭溝地區傳統村落靈水村集中了遼、金、元、明、清的古建筑與民居,文物古跡眾多,由于該村在明清科考中出現了眾多舉人,因此被稱為“舉人村”,村中古民居由于年久失修,損壞情況比較嚴重,其中有代表性的如劉增廣故居,該民居為清代四合院建筑,目前還在利用,村民將該民居的正院改造成了小飯店,但院落沒有進行保護性維修,房屋柱子腐蝕嚴重,墻皮斑駁不堪,急需保護性維修,像劉增廣故居這樣的房屋在靈水村還有不少。雖然該村發展了旅游業,但許多游客就是經過參觀,而在此處的消費較少,村民的旅游收入不足以給他們帶來生活上的改觀,也就無法用旅游收益進行村落民居的改造與維修。再如,云南昆明團結鎮龍潭鄉的樂居村,是一個擁有600多年歷史的彝族特色村寨,該村是一個典型的旅游村寨,由于旅游的影響,許多村民將自己的房屋出租給旅游開發企業,自己搬遷到十多公里之外的新民居中,而原來的村落僅有十余戶居民居住,由于年久失修,村落中部分房屋已經損毀,有的甚至已經部分倒塌。目前旅游企業要對村落民居改造升級,但這需要很多資金,旅游企業也無法獨立承擔。而村民居住的新村則是鋼筋水泥的現代建筑,整個村寨風貌“千村一面”,沒有彝族村寨的特色,樂居村傳統老村和新村的對比,凸顯出“旅游”和“社區發展”的糾結。這些案例表明,在城鎮化進程中如何更好地以發展旅游促進傳統村落古民居建筑的有效保護,是目前傳統村落所面臨的最重要的課題。
隨著城市化與工業化進程的快速推進與發展,農村地區村落空心化問題越來越嚴重,適齡村民大量在城里打工,而在村落中留守的大都為老人、婦女和兒童等弱勢群體,且人數較少,傳統村落漸漸缺乏生產生活的氣息,原生態文化也因缺乏活態傳承的主體而逐漸消失,這給傳統村落文化遺產保護帶來了諸多不便。雖然旅游發展在某種程度上確實給村民帶來一些收益,留住了一些村民,但許多村民對民間傳統技藝缺乏興趣,認為學習這些東西不能像搞旅游接待那樣帶來較高的收益,即使有些人對民間文化與技藝有興趣,但迫于生存壓力也無暇顧及。如浙江溫州倉坡傳統村落的旅游發展情況就是如此,這里平時很少有游客過來旅游,且村里的年輕人大都在城里打工賺錢,目前村落中傳統技藝和民間藝術(如包粽子的手藝、做索面的技術、村落傳統曲藝)沒有傳承人[27](P32-48)。北京門頭溝區傳統村落也面臨著同樣的問題,由于旅游能夠吸納的當地就業人員有限,而傳統村落的藝術表演也無法招徠更多的游客,因此很少有年輕人愿意傳承當地的民間技藝,大部分人選擇了外出就業打工,導致許多民間技藝面臨著“人死藝亡”的威脅。為此,當地政府部門為了保護傳統技藝,建立了三所太平鼓傳承學校、一所幡樂傳承學校以及一所童子大鼓會傳承學校,但除了這些培訓機構所涉及的傳統技藝,其他重要傳統藝術后繼乏人[28]。傳統藝人在慢慢老去,然而該如何利用旅游進行民間文化藝術傳承,仍然是傳統村落保護的當務之急。
原真性(Authenticity)是遺產保護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原真性和完整性是評估遺產價值的基礎和標準,也是遺產旅游的核心問題。由于遺產保護的各利益相關者之間對傳統村落遺產原真性的理解差異和符號化特征不斷被強化,導致傳統村落旅游發展陷入“假真實”的過度文化商品化過程中。格林伍德指出民族文化商品化后,不僅使當地民族村落對本土文化失去興趣與信念,而且還會使文化本身喪失原有的內涵,文化的真實性將被弱化[29]。米切爾通過研究提出,傳統村落旅游文化商品化開發模式雖然能創造經濟效益,但過度開發和不合理的投資,會破壞當地的原真環境,使文化失去了真實性[5]。戴維通過巴厘島傳統村落案例研究,發現旅游發展貶低了當地傳統文化的價值,導致政府、投資者和當地居民之間的矛盾[3]。阿曼達通過研究發現,旅游開發給傳統村落帶來了犯罪、廢物排放以及文化原真性的缺失[2]。國內方面,北京門頭溝區靈水村的“秋粥節”,原來是為紀念靈水舉人劉懋恒父子在荒年賑災濟民的善行義舉而傳承了300多年的習俗。然而,隨著旅游業的發展,“秋粥節”的內涵也發生了變化,“秋粥節”的紀念意義少了,為了吸引游客而宣傳的意義多了,每年施粥的同時會表演一些節目,但是與以前不同的是,現在都是花錢請外面的人來表演,是一些現代歌舞表演,當地的民俗節目則很少。韋亞以黔西南州望謨布依族村落為例,指出在新農村建設與文化生態式的鄉村旅游開發的新浪潮下,布依傳統村落也遭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布依傳統村落的居民為了適應旅游者親近鄉土、尋訪傳統文化的消費需求,將本民族文化經過包裝打造成文化生態式的鄉村旅游形式,這給社區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收益,但同時,社區居民也盲目地一味追求現代生活、現代化建筑與生活設施,忽視或淡化了對布依歷史、文化、風俗的傳承,布依語言、服飾、古歌、手工織品等原生態文化元素不斷受到沖擊,一些獨具特色的傳統布依村落逐漸消失,導致文化原真性保護面臨困境。[30]這樣的案例仍有很多。目前傳統村落的旅游開發是將傳統民俗文化包裝成為旅游者所接受的舞臺化、商品化的過程,特別是一些戲劇、節日、歌舞、儀式,商業化濃重,失去了原有的鄉土氣息,致使村落文化遺產失去了真實性。因此,如何有效地保護傳統村落的原真性,在滿足旅游者“真實性”需求的前提下,運用旅游形式更好地挖掘村落的傳統文化,應該引起政府和社會各界的重視。
人們在關注如何保護與利用傳統村落時,往往沒有將保持村落的生命力視為關鍵點,將保護放在了首位,沒有將保護與活化利用放在同等位置上,這使得傳統村落保護的最終效果不太理想。對傳統村落通過發展旅游來尋求保護與發展是一條較為適宜的路徑,但傳統村落所蘊含的文化基因的特殊性決定了其旅游發展的特殊性,我們在借助旅游手段活化利用傳統村落的過程中要把握好度,揚長避短地適度發展旅游,依靠合理的制度設計,實現對傳統村落活化利用式保護的目的。
傳統村落是人類實踐創造的產物,并因人類活動而富有生命力。村落并不能像其他器物一樣保存在博物館里。對于村落是人類所創造的這一認識的接受,就意味著承認了如何創造性地利用傳統村落才是最重要的問題。旅游導向型傳統村落的保護利用是一個自然過程,這個過程由旅游發展為引導方向,社區原住民為主導,其成功標志是旅游吸引物的形成。研究發現,作為旅游吸引物的生態博物館(Ecomuseum),其理念與旅游導向型傳統村落的活化利用理論有一定相似之處:擁有生態博物館的社區會用動態方式來解說、管理和保護他們的遺產,使之能夠實現可持續發展。這種幫助地區可持續發展的社區主導博物館或遺產項目是建立在社區共識基礎上的一種方式。有許多歐洲國家通過生態博物館成功地激活了部分鄉村地區的遺產,并吸引了很多年輕人參與進來。國際經驗表明,生態博物館是促進旅游導向型傳統村落活化利用的有效途徑之一。20世紀70年代,在法國第一次出現生態博物館這個概念,之后廣泛傳播,并影響著北美洲、拉丁美洲及歐洲。生態博物館并不是指與生態相關的博物館,而是指社會環境均衡系統。構成生態博物館的三個重要構件是:民族的文化性、生活的區域性、項目的居民參與性。因此,生態博物館是一種公共參與發展的工具,是一種社區范圍內運用科學技術、文化教育等手段來管理社區遺產的一種保護利用方式。因此,與傳統博物館旅游比較而言,生態博物館旅游具備兩個重要的特性:一是強調社區日常參與式的遺產保護利用,社區的日常生活成為博物館展示的一項重要內容,其中很多地方特色的活動(各類民俗節日慶典、舞樂等)參與性很高,而傳統博物館并不具備這種交互參與性[31]。二是物質遺產與非物質遺產保護利用并重。傳統博物館的旅游產品是文化遺產和自然遺產相分離的,而生態型博物館利用社區的空間生態環境來保存各類遺產,實現了物質與非物質遺產的完美融合。當然,旅游與生態博物館理念的融合實踐中也存在一些問題,上世紀80年代生態博物館理論先后在內蒙古、貴州、廣西、云南等地少數民族村寨中進行了實踐嘗試,實踐過程中出現了生態博物館遺產保護與旅游利用未能實現既定目標、在旅游業影響下民族村寨出現了文化過度商品化、文化涵化①、價值觀念變異等問題。因此在實踐中生態博物館理念嵌入旅游導向型傳統村落的保護利用過程中,需解決好兩個方面的問題:一是構建傳統村落當地人自我認同的評估體系,確保當地人在旅游發展與村落保護中的重要地位,要保障當地人很好地融入生態博物館建設與旅游發展中;二是雖然傳統村落文化涵化和商品化是不可避免的,但文化變遷過程應保障當地人對本土文化的文化認同與文化自信,進而形成當地人對本土文化保護的自覺,在此基礎上,利用生態博物館建設與旅游融合方式實現本土文化的變遷演化向有利于文化保護利用的方向發展,在動態活化利用中傳承文化基因和記憶。
目前,大多數傳統村落以其優良的旅游資源吸引著大批的旅游者和投資人,但又大都面臨著基礎設施建設不夠完善、物價上漲較嚴重、自然生態環境惡化、產權歸屬不明所導致的利益糾紛等問題。由于受到傳統價值觀念、區位條件、經濟社會環境等條件的限制,傳統村落“走出去”比“引進來”要難許多,將發展旅游產業作為傳統村落保護利用的路徑,充分挖掘傳統村落獨具魅力的文化資源優勢,培養傳統村落內部的生長潛力,是當下較為適宜的選擇。如云南云龍縣傳統村落諾鄧村,村落內部保留著明清時期的大量古建筑群,旅游業的發展使原本平靜的村莊受到了物價上漲、環境污染、民風民俗被蠶食破壞等負面影響。但是諾鄧村發展旅游業也帶動了諾鄧火腿和井鹽等傳統產業的復興,通過對村落的火腿和井鹽產業加以政策扶持,提供市場流通及產業技術的支持,使該傳統產業發展具備了可持續性,依靠諾鄧火腿和井鹽的遠銷海內外,不少村民經濟收入明顯提高,特色古建筑群和特色古民居也得到了有效保護[32](P2-23)。可見,通過旅游延續和復興村落傳統產業,是培養傳統村落內部生長力的重要路徑。此外,旅游業在復興當地傳統產業的同時,還應重視非物質文化遺產自身的價值,將傳統產業復興與非物質文化傳承結合起來,增強旅游業、非物質文化遺產、傳統產業的融合與創新,打造新型旅游文化創意產業,這應是進一步復興和優化傳統產業的重要制度設計。為此,可進一步通過音樂與影視制作、傳統工藝和民間技藝創意設計等方式,通過對無形文化遺產或重要歷史事件活動的活態解說與影視化、數據庫化,使無形文化遺產有形化、可視化,使之重現或重演。這些活化后的遺產均在不同程度上衍生出了旅游資源的屬性[1]。同時,通過將傳統村落的文化旅游資源與傳統產業、文化創意產業相結合,鼓勵和支持傳統村落通過旅游與產業融合和創新途徑助力貧困人口脫貧,可有效帶動貧困人口脫貧增收,提升村民的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并有效改變傳統村落經濟發展落后的局面,有利于切實落實國家精準扶貧與脫貧戰略,讓旅游扶貧真正落地。
社區居民是保護村落生命力的關鍵人群,讓當地居民成為傳統村落保護與旅游利用的主要參與者和受益者,是培養傳統村落內部生長力及實現村落文化保護最適宜的辦法。然而,該如何調動社區的積極性,發揮社區的創造力,將社區營造理念融入傳統村落旅游發展中,是解決當下傳統村落保護與旅游利用的重要難題。社區營造是運用社區的各種資源,凝聚居民的共識與創意,創造更美好的生活,更優雅的環境,使社區可持續發展的具體行動得以開展。不同的國情使“社區營造”在各國的實踐各不相同,不同研究者和實施者對其界定也各有側重,但達成共識的一點便是社區營造的核心理念,即通過由下而上、全民參與的方式來凝聚社區意識,發掘地方文化特色,從而實現社區的可持續發展。其中心和本質是“人”的營造;其途徑強調政府引導、社會組織幫扶、社區主導,自組織、自發展;其要發掘的在地資源包括人、文化、自然、生產與景觀資源等,進而實現社區可持續發展。將旅游業與傳統村落營造理念相融合,對于中國傳統村落旅游發展利用與村落保護來說也面臨著一些困境,如何將我國目前快速發展的鄉村旅游同傳統村落的緩慢營造相融合,確實需要政策制定者的決心、管理者的耐心和社區的信心。因此,在發展傳統村落旅游過程中,需要建立一套以“社區公正”“公平參與”“社區增權”“協同合作”為核心價值的社區政策,社區公正是指社區居民能夠對涉及切身利益的旅游決策過程有較大的掌控權,對其所居住的環境負起責任,并采取行動以保護和改善環境;公平參與是社區在傳統村落旅游發展各個階段能夠自由地參與其中,并享有權利;社區增權是指旅游發展過程從經濟、社會、心理、政治四個方面對社區居民的知識、專門技能的培訓和個人權利的培養;協同合作是社區在旅游合作中基于利益、文化和環境的關聯共同協力以確認和采取行動。在上述社區政策的保障上,還需要在公平、參與、增權、合作基礎上提升社區能力,而社區能力的培養主要包括三個方面:一是社區意識,指反映出社區居民之間的凝聚性程度,包括集體共同價值、規范和愿景的程度;二是解決問題的能力,即在社區參與旅游發展的規劃和執行層面中,社區成員的意見與承諾轉化為行動的能力;三是資源獲取能力,即社區在調動社區內外資源保護村落和發展旅游過程中所體現的能力。通過上述傳統村落旅游與社區營造理念的融合,通過社區自治,增加居民的社區認同感和凝聚力,發揮居民的潛能,發掘地方文化和建筑景觀特色,既實現了對村落傳統文化和建筑的有效保護與利用,又挽留住了人們的鄉愁。
旅游與社區營造理念融合,關鍵在于社區居民如何借助于當地資源利用旅游手段參與到傳統村落的活化保護過程中,這種理念融合是一種制度保障體系的設計和多中心平衡治理的動態機制,利用旅游有效地將政府、社區、開發商、社會組織及當地的文化、自然、景觀、知識技術等資源統合起來,可以有效地保護傳統村落風貌,扭轉目前傳統村落文化過度商品化、文化傳承困境、村落空心化現狀,實現鄉村產業振興、鄉風文明、生態宜居的美麗鄉村建設目標。
注釋:
①文化涵化亦稱“文化攝入”,一般指因不同文化傳統的社會互相接觸而導致手工制品、習俗和信仰的改變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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