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治理之累積投票制

任亞芬

一、我國上市公司治理結構的現狀及股東表決權制度

與西方成熟的資本市場相比，我國上市公司控股股東持股比例相對較高，中小股東持股比例低并且股權分散。在一股一權制度下，由于大股東對企業的絕對出資，使得大股東在股東會具有對公司的絕對表決權優勢，小股東基本沒有表決權，并且資本多數決原則自身的缺陷使得大股東獲得了超過其應獲得的表決權，少部分大股東濫用表決權，由此中小股東的利益和公司利益被侵犯就成了不可避免的現象，甚至是一種常態。如何平衡大股東和中小股東之間的利益，成為公司治理中的一個課題。我國引入累積投票制的目的是為了保護中小股東的權益。即中小股東通過累積投票制選出能保護他們利益的代言人，預防大股東濫用其優勢表決權，從而在法律制度層面平衡大股東與中小股東的利益。但是在我國目前的實踐中發現，從累積投票制獲益的往往是第二股東和第三股東。如何通過避免累積投票制度的形同虛設，完善股東大會的投票權，更好的保護中小股東的利益，成為公司治理的重要課題之一。同時我們也要認識到，累積投票制并不是否決資本多數決原則，也不是否認大股東的控制權。

二、累積投票制及其功能

股東大會選舉董事的投票表決制度有兩種，累積投票制（Cumulative voting）和直接投票制（Straight voting）。當股東大會選舉董事時，每一個表決權股份對應每一應選董事具有一個表決權，有效表決總票數等于持股數目與法定董事人選的乘積。在直接投票之下股東只能按照表決權股份等量的給全部應選董事投票。而在累積投票制下，股東可以任意分配投票權。即可以將投票權集中使用，全部投給一個董事候選人，也可以按自己意愿隨意分配。在累積投票制度下，每一董事候選人可以獲得的投票數介于零到表決權與待選舉董事人數的乘積。例如一家公司將要通過股東大會選舉產生9名董事。在直接投票制下，股東只能按照表決權股份等量的給全部應選董事投票，大股東在董事、監事的選舉中具有絕對優勢。而在累積投票制下，股東的投票權等于持股份額乘以9，并且股東可以任意分配投票權，這就充分調動了小股東行使投票表決權的積極性，大大增加了中小股東選擇代表其權益的候選人當選的機會，中小股東從而有機會改變直接投票制下大股東控制董事會成員的情況，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大股東的表決權，平衡了大股東與中小股東的權利。

因此，累積投票制是對傳統資本多數決原則的修正和補充，是對中小股東權益保護的一項舉措。提高中小股東在公司決策過程中的參與度和影響力，從而降低大股東的絕對控股優勢，弱化大股東在股東會決策的控制作用。有利于董事會結構的優化。

目前國際上對于累積投票制的立法模式主要有強制主義模式、許可主義模式（選出式和選入式）。現階段的實踐中累積投票制的使用逐漸由強制主義向許可主義轉變。2014年3月1日起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簡稱《公司法》），第一百零五條規定：股東大會選舉董事、監事，可以依照公司章程的規定或者股東大會的決議，實行累積投票制。另外，我國《上市公司治理準則》規定：“控股股東比例在30%以上的上市公司公司，應當采用累積投票制。”我國《公司法》的累積投票制采用的是許可主義的選入式，和控股比例較高的上市公司實行強制主義模式。從而在控股比例較高的上市公司更加有效的防止控股股東濫用控制權，從法律層面有效保護中小股東利益。

三、累積投票制的弊端及完善

（一）累積投票制的固有缺陷

我國股市的大部分小股東都是以短期獲利為目的，他們主要關心的是股價的漲跌，對于公司內部治理的參與度不高。考慮到雖然通過累積投票制可以獲取公司治理的機會，但是中小股東無法獲得與表決權對應的剩余索取權。另外，考慮到累積投票制實施的時間、金錢和精力與獲取利益的不確定性,高代理成本更加削弱了小股東的參與意識,因此，實務中小股東“搭便車”現象較為普遍，累積投票制的應用并不廣泛，預設功能難以發揮。另外，累積投票制對大股東控制力的削弱作用也應引起我們關注。

（二）累積投票制度適用范圍的局限性有待拓寬

在我國《公司法》關于累積投票制的規定，出現在第四章“股份有限公司的設立和組織機構”第二節“股東大會”這部分內容中。但是在第二章“有限責任公司的設立和組織機構”中，并沒有出現累積投票制的內容。也就是說，我國的累積投票制度僅僅適用于股份有限公司。在股份有限公司的管理過程中，累積投票大多數都集中在大股東手中，中小股東由于股權的分散，占比較少。累積投票制只是流于形式，操作難度較大。累積投票制度發揮作用的前提條件是中小股東采取一致行動。與股份有限公司相比，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人數相對較少，股票的流動性較差，中小股東之間達成一致意見采取一致行動的可能性更大，效果也會更好。因此，累積投票制度也可以在有限責任公司中應用。

另外，累積投票制只適用于股東大會選舉董事、監事，在股東大會的其他內容決議中無法使用，只是小范圍的提升了小股東的話語權。

（三）完善股東行使累積投票權的事前準備程序

從《公司法》第一百零五條可以看到累積投票制的使用條件是在：股東大會選取董事、監事時。要想累積投票制度得到切實有效的實施，小股東的權益得到有效保障，就要保障中小股東在股東大會召開前的候選人提名權。目前我國《公司法》沒有董事候選人提名的具體規定，公司的董事來自于大股東（控股股東）和董事會協商確定。因此，中小股東對董事的提名主要依靠股東的提案權進行。根據《公司法》第一百零二條：單獨或者合計持有公司百分之三以上股份的股東，可以在股東大會召開十日前提出臨時提案并書面提交董事會。針對目前我國上市公司的股權結構來看，實現難度仍然很大。可以考慮借鑒日本公司法降低3%比例至1%。

（四）強化累積投票制的事后保障措施

中小股東通過累積投票制選入董事會的董事，能否避免被控股股東罷免？如何采取措施應對阻礙累積投票制發揮作用的各種行為？怎樣防止中小股東代理人被選入董事會后可能造成的派系之分，如何防止造成公司治理的混亂以及低效率？針對此種現象，我國《公司法》中相應的救濟行為缺乏。美國《示范公司法》第8.08（c）規定“如果允許累積投票，且足以選舉某人為董事的累積票數反對免除該董事職務，該董事就不能被免職。如果不允許累積投票，則只有要求免除某董事的票數超過反對免除該董事的票數，該董事的職務才能被免除”為此，我們可以借鑒美國的相關法律。規定：“足以選舉某人為董事的累積票數反對免除該董事職務，該董事就不能被免職”。從法律層面防止依據累積投票制選出的董事被通過股東大會無故罷免。

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2013年.

[2]沈四寶編譯.最新美國標準公司法.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年，第93-9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