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婷,李兵航,周達,丁永年,陳源文,范建高
脯氨酰內肽酶(prolyl endopeptidase,PREP)與胰島素釋放、攝食行為、器官炎癥性疾病、炎癥因子代謝和肝再生等密切相關[1-5]。本團隊新近發現脂肪變肝細胞PREP活性升高,抑制PREP活性可部分阻斷肝細胞脂肪變[6]。本研究采用高脂飲食建立小鼠NAFLD模型,動態觀察了肝組織PREP蛋白及其活性變化,為PREP參與NAFLD發病的假說提供新的依據。
1.1 實驗動物與主要試劑 7~8周齡無特殊病原體雄性野生型C57BL/6J小鼠40只,體質量18~22 g,購自上海斯萊克實驗動物有限責任公司【生產許可證:SCXK(滬)2012-0002】;普通飼料熱量構成比為67%碳水化合物、10%脂肪和23%蛋白質,總熱卡為3.6 kcal/g;高脂飼料(10%豬油+2%膽固醇+88%基礎飼料)購自江蘇南通特洛菲飼料科技有限公司,其熱量構成比為52%碳水化合物、30%脂肪和18%蛋白質,總熱卡為4.8 kcal/g[7];HE染色試劑盒購自湖北百奧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Trizol和RT-qPCR試劑盒均購自日本Takara公司;兔抗小鼠PREP多克隆抗體購自Abcam公司;其他一抗和二抗均購自江蘇碧云天生物科技研究所;7-氨基-4-甲基香豆素(7-amino-4-methylcoumarin,AMC)購自Sigma-Aldrich公司,Suc-Gly-Pro-AMC底物購自瑞士Bachem公司。
1.2 動物模型制備 用普通飼料適應性喂養1 w后,隨機將動物分為對照組和模型組,分別給予普通或高脂飼料喂養,分別在4 w和16 w,隔夜禁食,次日稱體質量,經眼眶靜脈取血,頸椎脫臼處死小鼠。留取血清和肝組織,在-80℃保存,部分肝臟經4%多聚甲醛固定,制備石蠟切片,常規HE染色,在光鏡下觀察。采用NAFLD活動度積分(NAFLD activity score,NAS)進行NAFLD活動度評分(0~8分),NAS<3分排除 NASH,NAS≥5分則診斷 NASH,介于兩者之間者為NASH可能[8,9]。
1.3 血生化指標測定 采用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檢測。
1.4 肝組織PREP mRNA測定 稱量肝組織50 mg,應用Trizol法提取肝組織總RNA,采用RT-qPCR法將mRNA逆轉錄合成cDNA,經熒光定量PCR擴增,基因相對水平以 RQ 值(2-△△CT)表示,以 GAPDH 為內參,計算PREP基因相對水平。引物由上海生工公司設計合成,PCR擴增引物序列及產物長度:GAPDH(上游引物 5’-TGCACCACCAACTGCTTAG-3’, 下 游 引 物 5’-GGATGCAGGGATGATGTTC-3’,177bp);PREP(上游引物 5’-GACCACTGATTACGGGTGCT-3’, 下 游 引 物 5’-AGAAGCATGGACGGGTACTG-3’,120 bp)。
1.5 肝組織PREP蛋白檢測 采用Western blot技術,取封閉后的膜加入兔抗小鼠PREP抗體(1:1000),4℃孵育過夜,加入HRP標記的二抗,采用增強化學發光法(Bio-Red,美國)顯色。應用Image Lab3.0軟件對目的條帶進行灰度值分析,以β-Actin為內參,對目的蛋白進行標準化。
1.6 肝組織PREP活性檢測 取肝組織約100 mg,均勻裂解在500 μl的Tris-HC(l10 mmol/L,pH7.4)中,4℃ 16000 g離心 20 min。取上清液 10 μl,加入到上述濃度Tris-HCl 465 μl中,在30℃水浴箱中孵育30 min。加入底物(4 mmol/L Suc-Gly-Pro-AMC)25 μl,在30℃水浴箱中反應60 min,加入1 mol/L醋酸鈉緩沖液(pH 4.2)500 μl終止反應。取終末反應體系100 μl置于96孔板,用BioTek Synergy H4測量熒光強度(激發波:360 nm,吸收波:460 nm)[10]。同時測定AMC標準曲線熒光強度,以標準曲線計算反應液中AMC的濃度。采用BCA法(碧云天)測定上清液蛋白濃度。測量結果以每毫克蛋白每分鐘能水解產生的AMC量(pmol/min/mg)來反映各樣本中PREP酶活性的高低。最終結果以模型組相對于對照組的倍數表示。
1.7 統計學處理 應用 SPSS 20.0(SPSS Inc.,Chicago,USA)統計軟件進行統計處理,計量資料以(±s)表示,兩樣本均數的比較采用獨立樣本的t檢驗,P<0.05被認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兩組小鼠體質量、肝質量和睪脂指數比較 在造模4 w時,兩組小鼠體質量、睪脂指數(附睪脂肪質量/體質量)和肝指數(肝質量/體質量)均無顯著性差異(P>0.01);在造模16 w時,模型組小鼠體質量、睪脂指數和肝指數均顯著大于對照組(P<0.01,表 1)。
表1 兩組小鼠體質量、睪脂指數和肝指數(±s)的比較

表1 兩組小鼠體質量、睪脂指數和肝指數(±s)的比較
與對照組比,①P<0.05
只數 體質量(g) 睪脂指數(%) 肝指數(%)對照組 4 w 10 24.50±0.83 1.03±0.13 4.76±0.29 16 w 10 28.19±1.23 1.68±0.59 4.02±0.11模型組 4 w 10 24.01±0.93 1.25±0.42 4.78±0.23 16 w 10 32.93±2.72① 3.22±0.58① 4.64±0.46①
2.2 兩組小鼠血生化指標的變化 在高脂飲食16 w,模型組血生化指標顯著高于對照組(P<0.05,表2)。
2.3 兩組肝組織病理學改變和NAS積分比較 對照組小鼠肝小葉結構完整,肝細胞內未見脂滴沉積(圖1A、圖1B);高脂飼料喂養4 w后,小鼠肝組織出現輕度(5%左右)脂肪變性,部分有脂滴沉積,小葉內可見個別炎性細胞浸潤,偶見輕度氣球樣變性,但肝小葉形態和匯管區無結構性改變(圖1C),NAS積分升高;在高脂飲食喂養16 w時,模型組小鼠肝細胞廣泛(80%左右)大泡性脂肪變性,氣球樣變性易見,伴明顯炎性細胞浸潤,同時可見門脈區炎癥和壞死灶(圖1D、表3)。
2.4 兩組肝組織PREP mRNA及其蛋白表達和活性水平比較 在高脂飲食4 w末,模型組PREP mRNA、蛋白、活性水平與對照組相比均無統計學差異(P>0.05);在高脂飲食16 w末,模型組PREP mRNA和活性水平顯著升高,分別為對照組的(1.81±0.34)倍(P<0.01)和(1.36±1.78)倍(P<0.05),但蛋白表達量與對照組相比無統計學差異(P>0.05,圖 2)。
表2 兩組血生化指標(±s)比較

表2 兩組血生化指標(±s)比較
與對照組比,①P<0.05
只數 ALT(IU/L) AST(IU/L) TG(mmol/L) TC(mmol/L) FBG(mmol/L)對照組 4 w 10 49.90±9.54 124.14±32.45 0.51±0.03 3.17±0.57 8.02±1.27 16 w 10 28.60±4.01 97.60±13.07 0.99±0.15 2.94±0.18 4.26±0.65模型組 4 w 10 50.60±1.67 136.44±20.42 0.57±0.06 3.26±0.23 8.36±0.87 16 w 10 53.64±22.01① 119.46±15.90① 1.18±0.17① 4.34±0.44① 5.67±0.87①

圖2 小鼠肝組織PREP表達及活性
本研究發現,小鼠肝組織PREP活性在高脂飲食誘導的NAFLD發病過程中存在動態變化。在單純性脂肪肝(高脂喂養4 w)時,模型組PREP活性與對照組相比無統計學差異,但當進展到NASH階段(16 w)時,模型組PREP活性較對照組顯著升高,結果提示PREP可能在NAFLD從單純性脂肪肝向脂肪性肝炎轉變中起一定作用。
本團隊在先前的研究中認識到PREP在肝內功能多樣[11-13]。在體外細胞學實驗研究中發現,脂肪變的肝細胞PREP mRNA和蛋白表達水平增加,抑制PREP活性能顯著改善游離脂肪酸誘導的肝細胞脂肪變[6],但PREP在NAFLD體內的變化目前尚未見報道。與以往細胞學實驗研究結果不同的是,本研究發現在小鼠NAFLD模型,早期肝脂肪變并未導致肝內PREP mRNA、蛋白水平或活性的明顯增加,推測其原因可能與脂肪變細胞數量少、肝細胞釋放PREP入血和體內多器官均存在較高生理水平的PREP等因素有關[14]。檢測血清PREP水平變化及分離提取肝細胞測定PREP mRNA或蛋白水平有助于回答以上問題。造模16 w后進入NASH階段則出現廣泛肝細胞脂變,PREP mRNA表達增加和蛋白活性升高與體外實驗結果一致,但仍然沒有觀察到PREP蛋白水平的升高,原因需要在后續研究中進一步明確。
表3 兩組小鼠肝臟NAS積分(±s)比較

表3 兩組小鼠肝臟NAS積分(±s)比較
與對照組比,①P<0.05
脂肪變性(0~3分) 小葉炎癥(0~3分) 氣球樣變(0~2分) NAS NAS≥5(只)對照組 4 w 0.0±0.0 0.0±0.0 0.0±0.0 0.0±0.0 0 16 w 0.0±0.0 0.0±0.0 0.0±0.0 0.0±0.0 0模型組 4 w 1.00±0.00① 1.00±0.58① 1.43±0.53① 3.43±0.79① 0 16 w 1.50±0.85① 2.10±0.74① 2.00±0.00① 5.60±1.43① 8
其實,PREP活性受到多方面的調控。在肝臟中,PREP較均衡的分布于肝細胞和庫普弗細胞[4]。PREP在肝臟的含量雖然遠不及腦、腎、睪丸等,但其活性卻是最高的[14],這種酶蛋白量和活性不一致的現象提示生物體內存在內源性調節PREP活性的重要機制。這一機制與高脂喂養4 w和16 w所見肝內蛋白水平與活性水平不一致的體內結果可能有關。
PREP活性升高可能參與NASH的發生與發展,特別是炎癥的進展。有研究發現,膠原蛋白Ⅰ/Ⅱ先后依次經過基質金屬蛋白酶(matrix metalloproteinases,MMP)-8/9 和 PREP 的水解作用,可產生一種三肽脯氨酰-甘氨酰-脯氨酸(proline-glycine-prolin,PGP)[15],PGP 能夠通過作用于中性粒細胞表面特異性趨化因子受體CXCR1/CXCR2對中性粒細胞產生趨化效應[15,16],而中性粒細胞對NASH肝內炎癥微環境的產生起到關鍵作用[17]。然而,另一方面,本團隊早期研究發現,由PREP參與水解產生的N-乙酰基-絲氨酰-天門冬酰-賴氨酰-脯氨酸(AcSDKP)能夠抑制HSC激活和單核細胞趨化蛋白1(MCP-1)分泌,有一定的抗炎抗纖維化作用[10,18]。因此,PREP的“雙重”作用在NAFLD/NASH疾病進展中如何失平衡,導致PREP功能向促炎、促纖維化方向偏移,最終導致NASH持續進展,是值得將來進一步探討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