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質下缺血性腦血管病患者睡眠質量及其與認知功能、抑郁的相關性研究

王嶸峰，趙昊，郭茜，夏明武，徐文安

皮質下缺血性腦血管病（subcortical ischemic vascular diseases，SIVD）是由腦小血管病變導致的以皮質下腔隙性梗死（lacunar infarction，LI）和白質病變（white matter lesion，WML）為主要損傷類型的一組疾病，可表現為多種形式的認知功能損傷﹑神經心理及情緒改變﹑步態異常﹑排尿障礙等［1］。睡眠是保證人體生長﹑發育及維持正常功能的生理需求之一，機體大部分器官在睡眠期間維持較低能量代謝，以幫助神經系統﹑免疫系統﹑骨骼及肌肉等恢復正常；此外，充足的睡眠對情緒維持﹑記憶及認知形成具有重要作用［2］。據調查，約40%的老年人存在睡眠障礙，且睡眠障礙發生率隨年齡增長而增加。除生理性衰老外，睡眠障礙還與癡呆或神經系統病變有關。既往研究結果顯示，與健康老年人相比，合并認知障礙的老年人常存在不同類型的睡眠障礙，如日間過度嗜睡﹑夜間頻繁覺醒﹑睡眠-覺醒周期紊亂﹑異態睡眠等［3］。但由顱內血管狹窄﹑心源性栓子﹑出血等原因引起的血管性認知障礙（vascular cognitive impairment，VCI）的病理基礎存在不均質性，故目前癡呆與睡眠的相關性研究主要集中在阿爾茨海默病（alzheimer disease，AD）和路易氏體癡呆（dementia with lewy bodies，DLB）［4］。SIVD是導致VCI的重要原因，近年來隨著影像學技術發展，SIVD因其特征性的皮質下WML和LI表現而歸為同質性較高的腦小血管病亞類［5］。本研究旨在分析SIVD患者睡眠質量及其與認知功能﹑抑郁的相關性，現報道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6年9月—2017年12月合肥市第二人民醫院神經內科收治的SIVD患者62例作為病例組，年齡＞50歲，均符合《中國腦小血管病診治共識》［5］中的SIVD診斷標準，且顱腦磁共振成像（MRI）檢查顯示分布于皮質下的可能血管起源的腔隙和白質呈現高信號。根據顱腦MRI檢查結果將SIVD患者分為WML組20例和LI組42例。另選取同期年齡＞50歲的健康體檢者43例作為對照組。排除標準：（1）感染﹑白質脫髓鞘﹑免疫及代謝等非血管因素導致的WML；（2）心源性梗死﹑大動脈梗死；（3）合并AD﹑帕金森病﹑正常顱壓腦積水者；（4）合并嚴重睡眠呼吸障礙者，如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等。所有受試者對本研究知情同意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觀察指標 比較對照組與病例組受試者一般資料﹑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 評 分﹑Epworth嗜 睡 量 表（Epworth Sleepiness Scale，ESS）評分﹑蒙特利爾認知評估量表（Montreal Cognitive Assessment，MoCA）評分和 Beck抑郁量表（Beck Depression Inventory，BDI）評分，比較WML組與LI組患者PSQI評分和ESS評分。

1.2.1 一般資料收集 收集所有受試者一般資料，包括性別﹑年齡﹑受教育年限﹑高血壓發生情況及糖尿病發生情況。

1.2.2 PSQI 采用PSQI評估所有受試者睡眠質量，該量表由18個條目組成，要求受試者根據自己近30 d內睡眠情況進行填寫，評分越高提示睡眠質量越差［6］。

1.2.3 ESS 采用ESS評估所有受試者嗜睡程度，該量表由8個條目組成，總分0～24分，評分越高提示嗜睡程度越重［7］。

1.2.4 MoCA 采用MoCA評估所有受試者認知功能，包括視空間與執行功能﹑命名﹑注意﹑語言﹑抽象﹑延遲回憶及定向7個維度，評分越高提示認知功能越好。但需要注意，對受教育年限＜12年的受試者，應在MoCA評分基礎上增加1分以校正教育程度偏倚。

1.2.5 BDI 采用BDI評估所有受試者抑郁程度，該量表由21個條目組成，評分越高提示抑郁程度越重［8］。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19.0統計學軟件進行數據處理，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表示，采用兩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分析采用χ2檢驗；相關性分析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對照組與病例組受試者一般資料比較 對照組與病例組受試者性別﹑年齡及糖尿病發生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病例組患者受教育年限短于對照組，高血壓發生率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對照組與病例組受試者一般資料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general information between control group and case group

2.2 對照組與病例組受試者PSQI評分和ESS評分比較對照組與病例組受試者睡眠潛伏期﹑睡眠持續性﹑睡眠效率﹑睡眠紊亂及使用睡眠藥物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病例組患者PSQI總分﹑主觀睡眠質量評分﹑日間功能紊亂評分及ESS評分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2.3 對照組與病例組受試者MoCA評分和BDI評分比較 對照組與病例組受試者命名﹑注意﹑語言﹑抽象﹑定向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病例組患者MoCA總分及視空間與執行功能﹑延遲回憶評分低于對照組，BDI評分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2.4 WML組與LI組患者PSQI評分和ESS評分比較WML組與LI組患者PSQI總分及睡眠潛伏期﹑睡眠持續性﹑睡眠效率﹑睡眠紊亂﹑使用睡眠藥物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WML組患者主觀睡眠質量﹑日間功能紊亂﹑ESS評分高于LI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2 對照組與病例組受試者PSQI評分和ESS評分比較（，分）Table 2 Comparison of PSQI score and ESS score between control group and case group

表2 對照組與病例組受試者PSQI評分和ESS評分比較（，分）Table 2 Comparison of PSQI score and ESS score between control group and case group

注：PSQI=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ESS=Epworth嗜睡量表

組別 例數ESS評分總分 主觀睡眠質量 睡眠潛伏期 睡眠持續性 睡眠效率 睡眠紊亂 使用睡眠藥物 日間功能紊亂PSQI評分對照組 43 6.32±2.78 1.12±0.59 1.56±0.91 1.02±0.80 0.90±0.87 1.21±0.41 0.83±0.12 0.51±0.55 3.85±2.23病例組 62 8.76±4.12 1.66±0.81 1.82±1.03 1.42±1.02 1.42±1.00 1.37±0.55 0.87±0.43 1.08±0.73 6.20±2.77 t值 3.29 3.59 1.49 1.81 2.69 1.96 0.76 4.29 4.49 P 值 ＜0.01 ＜0.01 0.14 0.07 0.09 0.05 0.32 ＜0.01 ＜0.01

±s，分）Table 3 Comparison of MoCA score and BDI score between control group and case group表3 對照組與病例組受試者MoCA評分和BDI評分比較（x

表4 WML組與LI組患者PSQI評分和ESS評分比較（，分）Table 4 Comparison of PSQI score and ESS score between WML group and LI group

表4 WML組與LI組患者PSQI評分和ESS評分比較（，分）Table 4 Comparison of PSQI score and ESS score between WML group and LI group

注：WML=白質病變，LI=腔隙性梗死

ESS評分總分 主觀睡眠質量 睡眠潛伏期 睡眠持續性 睡眠效率 睡眠紊亂 使用睡眠藥物 日間功能紊亂WML 組 20 10.15±4.63 1.95±0.76 1.80±1.11 1.55±1.15 1.65±1.04 1.46±0.61 0.91±0.10 1.75±0.64 8.25±2.71 LI組 42 8.09±3.73 1.52±0.80 1.83±1.01 1.36±0.96 1.31±0.97 1.33±0.53 0.85±0.13 0.76±0.53 5.21±2.36 t值 -1.87 -1.03 0.12 -0.69 -1.26 -0.78 -0.08 -6.40 -4.66 P 值 0.07 0.04 0.91 0.49 0.21 0.44 0.34 ＜0.01 ＜0.01組別 例數PSQI評分

2.5 相關性分析 Pearson相關分析結果顯示，主觀睡眠質量評分與SIVD患者視空間與執行功能評分呈負相關，與BDI評分呈正相關（P＜0.05）；日間功能紊亂評分與SIVD患者MoCA總分﹑視空間與執行功能評分﹑延遲回憶評分呈負相關，與BDI評分呈正相關（P＜0.05）；ESS評分與SIVD患者延遲回憶評分呈負相關，與BDI評分呈正相關（P＜0.05，見表5）。

表5 睡眠質量指標與SIVD患者認知功能﹑抑郁程度指標的相關性分析Table 5 Analysis on correlations of sleep status indicators with index of cognitive function and depression severity in patients with SIVD

3 討論

SIVD是引發VCI的重要原因之一，其導致的認知功能損傷是均質性較高且常見的VCI亞型，近年來已受到臨床關注［9］。既往研究表明，額葉-皮質下傳導環路完整性缺失是SIVD的主要病理生理基礎［10］。額葉-皮質下傳導環路自額葉皮質投射至皮質下灰質核團（包括尾狀核﹑蒼白球﹑丘腦背內側或前外側核）并再次返回額葉，投射纖維涉及區域是LI和WML的高發部位；而位于顳葉內側﹑海馬體和側腦室下角頂端的杏仁核與額葉存在大量投射環路，杏仁核在人類情緒維持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同時還參與下丘腦調節垂體激素分泌及調控神經內分泌系統功能［11］。而下丘腦在睡眠-覺醒的調控及晝夜節律的維持中發揮著重要作用［12］。賈叢康等［13］研究結果顯示，存在輕度認知障礙的老年人常伴有睡眠持續時間較短﹑睡眠效率下降且白天嗜睡等現象。本研究結果顯示，病例組患者PSQI總分﹑主觀睡眠質量評分﹑日間功能紊亂評分及ESS評分高于對照組，提示SIVD患者睡眠質量較差，主要表現為主觀睡眠質量差﹑睡眠節律紊亂（如日間功能紊亂和嗜睡），究其原因可能與WML及LI破壞了額葉-基底核﹑額葉-基底前腦環路的完整性有關；進一步進行亞組分析顯示，WML組患者主觀睡眠質量﹑日間功能紊亂﹑ESS評分高于LI組，提示與LI患者相比，WML患者主觀睡眠質量下降﹑日間功能紊亂及嗜睡程度更嚴重，究其原因可能與LI病灶相對局限，各梗死灶間相對彌散，病灶間可能涉及睡眠調節區域較WML更為完整有關［14］。但隨著LI病情進展，其病灶交織融合后也可表現為類WML改變，其睡眠質量變化有待進一步觀察。

SEIDEL等［15］研究結果顯示，抑郁是輕度認知功能損傷患者睡眠障礙的重要預測指標。本研究結果顯示，主觀睡眠質量評分與SIVD患者視空間與執行功能評分呈負相關，與BDI評分呈正相關；日間功能紊亂評分與SIVD患者MoCA總分﹑視空間與執行功能評分﹑延遲回憶評分呈負相關，與BDI評分呈正相關；ESS評分與SIVD患者延遲回憶評分呈負相關，與BDI評分呈正相關，提示SIVD患者主觀睡眠質量下降﹑日間功能紊亂及嗜睡與認知功能下降和抑郁有關。

綜上所述，SIVD患者睡眠質量較差，主要表現為主觀睡眠質量下降﹑日間功能紊亂及嗜睡，其中WML患者較LI患者更為嚴重，且主觀睡眠質量下降﹑日間功能紊亂及嗜睡與認知功能下降和抑郁有一定關系。但本研究為病例對照研究，尚不能明確主觀睡眠質量下降﹑日間功能紊亂及嗜睡與認知功能下降和抑郁之間的因果關系，不能排除互相影響的可能。

作者貢獻：王嶸峰﹑徐文安進行文章的構思與設計，研究的實施與可行性分析，結果分析與解釋；王嶸峰﹑趙昊﹑郭茜進行數據收集﹑整理﹑分析；王嶸峰負責撰寫論文；夏明武﹑徐文安負責文章的質量控制及審校；徐文安對文章整體負責，監督管理。

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