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
2013年,楠楠從東北大學工商管理學院畢業了。父母想讓他進銀行上班,便挖門子盜洞,連錢都給中間人了。親戚朋友多贊同,“去銀行上班不算捧上了金飯碗,但也算捧上了鐵飯碗。”但有一個熟人給三口人潑了冷水,“楠楠,你要是肯定自己能在兩三年內進入管理層,哪怕只是分理處副主任級,你去也行,要是覺得沒把握,我勸你最好找別的工作干。”
這個熟人在某銀行做研究,就像大金融部門的首席經濟學家,只是級別要低。楠楠和父母半信半疑。后來,那個中間人把錢退了回來,說他認識的銀行高管突然調離,事辦不成了。后來幾年,楠楠換了幾個職業,現在中鐵某局當辦事員。轉眼快到2017年了,有消息傳來,2016年底,中國四大銀行的員工數量共減少了17824人。有分析認為,中國的銀行這次裁減的是網點員工。楠楠挺后怕,自己當年要是進了銀行,不過就是網點員工,要是被裁下來,托人的那些錢白花了,工作也沒了。她給那個熟人打電話,“叔叔,你真神!”熟人很淡然,“我只是綜合了一下信息。”
楠楠的老公常去家附近的某銀行網點辦業務。這之后的一天,楠楠跟老公去了一次。她很吃驚,以前,網點有5個人工窗口,兩個VIP窗口,現在只剩下了兩個人工窗口,一個VIP窗口。網點重新布局和裝修后,多出好些ATM機和其他叫不出名的自動終端設備。儲戶原先在人工窗口辦理的一些業務,現在全由機器辦,你想去人工窗口辦都不行,值班經理或保安會在你踏進網點那一刻,問你辦什么業務,先把你引導到設備那里。
原先那些窗口員工去哪兒了?一想到這點,楠楠的心就發緊。
慣常來看,進了銀行那樣的大宅門,怎么能夠被裁減呢?可現實就是這樣冷峻。銀行之大屬于國家,窗口出納跟其他行業的其他工種一樣,僅是一個崗位。這個崗位的你不會因銀行之大,就跟著變得重要起來。
楠楠的同學多數念的是二本三本。有的只上了大專。每次同學聚會,提及誰現在信托投資公司當前臺,誰雖然去了大型通訊公司,干的是接線員,還是勞務派遣,就有同學不無擔心,“干這個太不保靠了!”
2014年,《經濟觀察報》刊文稱:某大油田如今面臨的問題是,剩余儲量難以開采,后備資源接替不足,投資成本緊張,利潤持續走低。
這家油田還能走多遠?記者的發問,無疑是向擇業者發出了預警。就在這年的4月9日,這個油田的數千職工及其親屬到公司門前聚集,抗議公司改變職工大學畢業子女包分配制度。他們想到沒有,若干年后,假如這家油田減產,假如因減產要裁減員工,他們的后代該怎么辦?
這種信息、預警,時刻在我們眼前、耳畔出現。比如夕陽產業。
夕陽產業是對趨向衰落的傳統工業部門的形象稱呼,指產品銷售總量在持續時間內絕對下降,或增長出現有規則減速的產業,其基本特征是需求增長減速或停滯,產業收益率低于各產業平均值,呈下降趨勢。
現在有哪些夕陽產業?有人列出:鋼鐵、機械鐘表、傳統相機、機械式英文打字機、自行車、家用縫紉機等。有兩個人不同意“夕陽產業”這種說法,一是經濟學家郎咸平,他說:“沒有夕陽產業,只有夕陽思維。”另一是財經作家吳曉波,“沒有夕陽產業,只有夕陽企業和夕陽的人。”
二人的話要分開來看。沒有夕陽產業?那好,入職就是了。但夕陽企業和夕陽老板總是有的。你入職的企業要是夕陽企業,尤其老板滿腦子夕陽思維,他都無法保障自己,眼瞅夕陽西下,你不也跟著要落山嗎?
楠楠的老公在東北大學學的是機械工程與自動化專業。理工男加上輕微強迫癥,讓老公總是說:“這個行當,我可以設計一款自動的出來,完全替代他們……”有一次,楠楠急了,大叫,“等哪天我設計個自動化老公出來,把你給替代嘍!”楠楠之所以發火,是她小姨在某三甲醫院的保潔干不成了,醫院買了很多臺有人駕駛掃地機,用不著原先那么多保潔員了。
一家具體的企業、一個具體的崗位所發散出來的失業預警,有些擇業者清晰地捕捉到了,有些則是若有還無,有的是根本沒有任何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