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里阿尼繪畫對我工筆人物創作的影響

耿慧

學習國畫至今，筆者一直想要在學習傳統的基礎上，探索一種有自己特色的繪畫語言，表達自己對工筆人物畫的理解。接觸莫迪里阿尼的繪畫后，筆者開始靜下來用心去觀察人物。本文就從莫迪里阿尼對自己創作的影響入手，分析其繪畫特點和自己的學習收獲。

如今，國畫界正處于混亂和浮躁的狀態：所謂“藝術大家”哄抬作品價格以確立自己在畫界的地位，而年輕一輩的藝術工作者為了名利，創作一些投機取巧的作品去參加各種美術展覽，這導致國畫畫壇出現了一大批風格相似的作品，國畫的創造性被扼殺，這些現象使筆者思考起自己的繪畫學習之路。從接觸國畫起，筆者一直抱著敬畏之心去學習前人留下來的藝術作品，很愿意跟隨自己內心的感受去創作，而使筆者堅定這種態度，是從接觸莫迪里阿尼的作品開始的。在筆者看來，他是一位真正聽從本心去創作的大師。

莫迪里阿尼的一生可謂是跌宕起伏。1884年，他出生于意大利的一戶破產的猶太家庭，14歲那年一場大病使他險些喪命，此后他便休學在家，跟隨當地的一名畫家學習畫畫，開啟了自己的藝術生涯。他曾經說過：“我要的是短暫卻完整的生命。”事實就如他所言，他的生命止于36歲。

一、莫迪里阿尼繪畫風格的探索與確立

（一）前期探索

莫迪里阿尼早期的作品具有明顯的塔什肯尼畫派的光影效果，在對意大利藝術失去興趣后，他在1906年來到當時藝術家夢想的天堂——巴黎，三年后結識了對他藝術生涯起至關重要作用的一個人——羅馬尼亞的雕塑家布朗庫西，隨后他走上了六年的雕塑之路。

（二）繪畫風格的確定

雕塑學習期間，這位天才藝術家充分展示出自己的才能，莫迪里阿尼在非洲雕塑上找到了自己的藝術靈感，并探索出自己獨特的藝術語言。但是，由于自己的身體不能吸入過多粉塵，莫迪里阿尼在1915年放棄雕塑，并于1916年重新返回巴黎的畫壇繼續繪畫，再次回歸時，他已經是位極具個人主義特色的藝術家。

二、莫迪里阿尼的繪畫特點

由于年少從意大利輾轉巴黎學習藝術的經歷，莫迪里阿尼的藝術事實上已經融合了塔什肯尼畫派的光影、塞尚的沉穩厚實、非洲雕塑的原始氣息等，作品具有獨一無二的魅力。莫迪里阿尼的人物造型幾乎全靠線條構成，畫面給人極簡的感覺。用色上，莫迪里阿尼舍棄了人物的立體，以平涂為主，他似乎很愛運用明亮的暖色調，許多作品都出現大面積的橘色和嘴唇的紅，但同時他會運用對比強烈而又非常融洽的顏色，比如人物膚色是肉色偏橘黃，衣服則為純度較高的黑色等。莫迪里阿尼的作品區別于其他現代藝術家的還有很明顯的一點則是畫面背景以平涂色彩為主，不做空間上的處理，這樣的畫面讓人在觀賞時很難揣測出一些東西，如模特的身份、畫家的情緒。當然，這一定是莫迪里阿尼所期望的，通過最直白的表現方式展示出畫中人真實而不做作的樣貌。

莫迪里阿尼的人物畫極具個人特色，首先他作品中的人物大部分都有近似橢圓的臉型，細長而又彎彎的眉毛，空洞的眼睛，有違正常比例的鼻子和小小的嘴唇。當然，不可忽視的還有圓柱形且拉長的脖子和被夸張的身型。他的人物畫尤其是裸體畫，大多區別于傳統意義上莊重的人體，具有不加修飾的自然率性，他毫不避諱地表現出人體由內而外散發的魅力。

三、莫迪里阿尼對筆者創作的影響

（一）莫迪里阿尼的藝術主張

莫迪里阿尼作品中許多人物沒有眼球，他的解釋是：讓人們更加關注自己的內心世界。事實上，筆者更覺得他像是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關注外面紛紛擾擾的世界。他不在乎畫面形式上的煩瑣，更愿意追求簡潔明了的畫面感，使自己更醉心于挖掘隱藏在人們內心的東西，因此，即使他作品上的人物雖然概括，卻讓觀眾一眼分辨出他們的不同，原因就在于莫迪里阿尼畫出了模特的氣質，他們或憂郁，或孤寂。再縱觀現在的繪畫界，上至某些藝術大家，下至院校里的藝術生，多多少少為了追求名利而不專心于藝術創作，都忽略了和自己的內心交流。莫迪里阿尼的作品真正地使筆者靜下心來，認清自己目前的狀態，將注意力轉移到關注人物本身，認認真真思考如何在創作中表現人和人性。

（二）重視傳統藝術

在學習雕塑的幾年里，莫迪里阿尼通過非洲雕像發現了其美感：“原始中有一股簡化的美，和新古典主義們從希臘、羅馬中提煉出的線條最為接近。”他將在非洲雕塑藝術上獲得的靈感：通過凹陷而不是凸起的方式呈現人的面部運用在創作上，將人的真實面貌進行了夸張，用優美的長弧線對人物進行簡化概括，線條流暢且極具韻味，他運用的線條常常使筆者想起臨摹過的一些古畫。眾所周知，中國工筆人物畫最講究筆墨線條，古人將線條作為表現人物造型的重要手段，用線條的變化描繪人物的面貌衣飾。國畫隨著時代的發展不斷與時俱進，同時弊端也暴露出來：很多藝術家一味地追求作品的辨識度，為了創新而不注重對傳統繪畫的學習和繼承，導致作品失去古畫的韻味，缺少可看性。筆者曾經為了使自己的作品看起來獨特一些而刻意去創作，畫完后看起來做作且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后來，筆者慢慢發現，繪畫基礎不扎實，導致自己的作品畫面單薄，缺少可看性，更無法談藝術性。因此，想要自己的作品具有可欣賞性，人們一定要打扎實基礎才能談藝術性。

（三）與人物情感交流

莫迪里阿尼人物畫的變形是極有美感的，許多作品的人物都被有意拉長身體，抽象概括的形體完整且干凈，人物的面部十分柔美，眼睛或睜或閉，或沒有眼珠或毫不閃躲地直視，沒有眼球的眼眶多用近乎白色的淺藍和黑色，這樣的變形給人一種簡潔而又神秘的感覺，仿佛莫迪里阿尼創作時整個人遺世獨立，不在世俗之中。筆者一直覺得莫迪里阿尼是一個對人很敏感的藝術家，他能抓住模特的氣質透過外表刻畫出他們的內心，這些人往往造型偏理想而情感內斂不外露。

以前寫生時，筆者總是很簡單地直接觀察人物的外貌，看自己畫的形體是否準確，常常太注重人物外形而忽略人物的神態，由于缺少與人物精神上的交流，畫面總是不生動。現在，筆者在畫人物前會揣摩模特的身份，感受他們的情緒狀態，甚至所思所想，更好的情感交流有助于人們了解模特，從而更好地從氣質狀態上抓住他們內在的特點，準確而生動地表達人物。在創作過程中，筆者慢慢學會主觀處理，不再對模特很直白地模仿“再現”。第一次嘗試對人物變形是在畫一個朋友，當時無論怎么畫都覺得那是一幅沒有生氣的作品，而筆者又始終堅信連自己都打動不了的作品更不會打動其他觀者。于是，筆者就抓住她翻白眼的瞬間隨性而畫，當畫出來之后，那種郁結之氣好像找到了一個宣泄口，霎時消失。于是，筆者堅定了按照心情去創作的想法，覺得這樣的作品能夠表達內心。如今，即使畫照片，筆者一定會先選擇自己熟悉的人物去畫，感受他們當時的情緒狀態，在畫時放大他們的情緒，將他們的眼球夸張地縮小，看著某個方向，或喜或悲或無奈。筆者覺得抓住描繪對象的主要特征并適當地進行人物變形不僅可以增加畫面的趣味性，還能使觀者更好地理解作品所要表達的內涵。

筆者渴望成為一個有藝術修養的人，有一雙善于發現的眼睛，真正地關注生活和人，聽從自己的內心去創作。當有人在看筆者的畫作時一眼就關注到畫中人物的眼睛，甚至看出表達的人物情緒，筆者覺得這幅作品才是成功的。筆者渴望在國畫這條路上尋找到自己的繪畫語言，用自己的表達方式去表現自己理解的人物，表現出他們不同的氣質，使作品具有表現力和感染力。

（南京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