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 俊 何 華 許 超 邱龍龍 賈我增 楊學東
湖北江漢油田總醫院泌尿外科(湖北潛江 433124)
免疫性不孕不育是由男性產生的抗精子自身免疫和(或)女性產生抗精子同種免疫引起[1],免疫性不孕不育的主要致病原因即抗精子抗體陽性(AsAb+),在我國的發病率達5%~15%[2],隨著二胎政策的放開,本病的檢出率呈不斷增高趨勢。目前西醫學對本病的治療比較局限,主要依靠皮質甾體激素類藥物,副作用較大,存在一定的危險因素[3],而中醫治療該病有一定的優勢。本次研究通過對近20年期刊中臨床研究類文獻進行系統整理,統計分析,探討AsAb+的辨證與治療用藥的一般規律,為臨床應用提供一定的參考依據。
1996年至2016年CNKI收錄的中醫藥治療抗精子抗體陽性所致不孕不育的臨床研究文獻。將文獻分類目錄限定在“中醫學”、“中藥學”、“中西醫結合”,采用“抗精子抗體陽性or AsAb+”and“臨床研究or臨床觀察”為關鍵詞進行檢索,篩選符合下列標準的辨治AsAb+的有效文獻。
1. 血清或精漿、宮頸黏液抗精子抗體檢查為陽性者,以中醫藥辨證治療為主,且辨證用藥明確,治療前后對照有統計學意義,病例數在≥20例的臨床研究類文獻。
2. 研究內容重復者選取資料詳盡者。
排除綜述、個案、理論探討、動物實驗、病理研究、外治、針灸推拿、手術等文獻以及辨證用藥不明確,病例數<20例者。
閱讀文獻,并依據《中醫診斷學》、《中藥學》對文中的辨證分型、藥物名稱及功效等進行規范,錄入Excel表格建立數據庫,進行相關統計和分析。
納入文獻共48篇,總病例3 734個,其中男性985例,女性2 749例。
辨證分型共95類,將其規范統一為30類證型,出現頻率前三位是濕熱證、腎虛濕熱瘀阻證、肝腎陰虛證;從證型的病性分類看,虛證約占38.95%,前兩位是肝腎陰虛、腎陰虛;實證約占34.74%,前兩位是濕熱和血瘀;虛實夾雜約占26.32%,前兩位是腎虛濕熱瘀阻和腎虛血瘀(見表1)。

表1 95種證型分布情況表
對30類證型拆分規范后得到14類病性證候要素,依次是陰虛、血瘀、氣虛、陽虛、濕熱、精虧(見表2)。綜合分析發現虛損性要素占62.61%,前2位是陰虛和氣虛;邪實性要素占37.39%,前兩位是血瘀和濕熱。病位證候要素共7個,依次是腎、胞宮(精室)、沖任、肝、脾、肺,其中腎約占51.06%(見表3)。

表2 病性類證候要素分布表

表3 病位類證候要素分布表
統計文獻中的方劑55首,中藥137味,使用頻次達715次,據藥物功效分16類,前4位依次是補虛藥、清熱藥、活血化瘀藥、利水滲濕藥,累計頻率為85.18%。其中補虛藥和清熱藥累計頻率達65.46%(見表4)。137味中藥,使用頻數在20次以上的依次是當歸、丹參、甘草、菟絲子、生地黃、黃芪、山藥、赤芍、女貞子(見表5)。
中醫認為“正氣存內,邪不可干”,無論陰陽的失衡,還是精氣的虧虛,都會導致機體抗病能力的減弱,濕熱、瘀血、痰濁等邪毒更易乘機侵襲,正邪交爭,氣血逆亂,損傷精室、胞宮血脈,引發本病。從西醫角度講,機體免疫力下降(正氣虛),炎癥(濕熱等)或外傷(瘀血)等導致男子精子質量隨之下降或是女性受孕能力減弱;或者是損傷生殖道黏膜,破壞男子血睪屏障,精子越過“圍墻”,引發免疫應答,或女子異常免疫亢進,導致AsAb+。

表4 137味中藥功效分布情況

表5 中藥出現頻次分布表
從病性證候要素的統計結果來看,AsAb+所致不育不孕主要與正氣虧虛(陰虛約占18.02%、氣虛14.41%、陽虛13.96%、精虧10.36%,共計約占56.76%)及濕熱(16.22%)、瘀血(13.06%)等病理因素有關。陰虛、濕熱血瘀雖是本病最常見的致病因素,但痰、濁、熱、毒等因素也不能忽視。所以扶助正氣,以祛邪毒應是基本治法。
從病位證候要素統計結果來看,本病與腎關系最為密切,從腎立論者多達51.06%。這是由于中醫治病講求病證配合,對無證可辨者,則以辨病為主,而中醫學統稱本病為“不孕不育”,認為“腎主生殖藏精”,與腎相關;又“腎主骨生髓”,與西醫“骨髓是免疫分化中樞”的認識有一定相通性,認為AsAb+所致不孕不育與腎關系更加緊密,故而辨治當以腎為主。
本次研究顯示胞宮(精室)、沖任、肝占有很大比例(37.23%),這提示我們本病非獨一腎致病,五臟六腑、沖任、胞宮、精室之失調皆可能引起ASAB+而致不孕不育。與中醫理論也相契合,尤其對于女性患者,《內經》云“婦人之生,有余于氣,不足于血”,清代葉桂直言“女子以肝為先天,以血為本”,因為女性最易情志內傷,導致肝氣郁滯,而胞宮、沖任都有賴于氣血之滋養;肝藏血,主疏泄,肝木失舒,氣血易滯,則胞宮、沖任失養。而“精室是男子胞”[6],故以上理論對男性患者亦適用。
從證型分布情況上來看,濕熱、腎虛濕熱瘀阻、肝腎陰虛、血瘀、腎虛血瘀是臨床實際常見的證型,這與全國高等中醫藥院校教材《中醫男科學》[7]的證候分型有較高的一致性。
AsAb+是西醫病名,其診斷也主要是依靠實驗室檢查得出,所以現代中醫家診斷上常辨病辨證結合。48篇治療AsAb+的臨床研究文獻中有36篇(占75.00%)言及中藥現代藥理學。因此治療用藥中西互參,常以補虛類藥扶助正氣,調節免疫平衡,清熱類中藥以抗炎、殺滅病原微生物;活血類中藥以改善血流變,改善微循環,促進組織的修復與再生。
從藥物功效分類和使用頻率的統計結果來看,AsAb+所致不孕不育的用藥補虛藥排在第一位,其他依次是清熱藥、活血化瘀藥,三類藥物累計頻率達79.16%。
從使用方劑的配伍來看,研究涉及的55首方劑中,配伍補虛藥有54首,清熱藥有49首,活血化瘀藥有44首,即至少有44首方劑(約占80.00%),是以“補虛藥+清熱藥+活血化瘀藥”進行配伍組合的,以扶正祛邪,對機體的免疫功能進行雙向調節。這與上述辨證結果也相符合。根據數據分析發現,現代醫家在運用補陽(陰)藥時,往往配以滋陰(潛陽)或清熱藥;補氣時配以補血藥;清熱時往往輔以滋陰藥;活血化瘀時輔以滋陰、行氣藥,以提高療效。
從治療AsAb+的常用藥物使用情況來看,常用的補虛藥是當歸、甘草、菟絲子、黃芪、山藥、女貞子、熟地黃、白術、白芍、枸杞子、淫羊藿、黨參、墨旱蓮等,以當歸、甘草的使用頻率最高。當其中歸補血活血,調經止痛,藥理研究發現其具有較強的調節血管生成和免疫平衡的作用;甘草既可補虛又可清熱解毒,藥理研究發現其既有腎上腺皮質激素樣作用,還有具有抗變態反應、抗炎的作用。常用的清熱藥是生地黃、赤芍、黃柏、牡丹皮、黃芩、知母等,以生地黃的使用頻率最高,其多糖成分可增強免疫力,改善血流變,還具有抗氧化的作用;常用的活血化瘀藥是丹參、桃仁、紅花、川芎,改善微循環,修復損傷的組織器官;常用的利水滲濕藥茯苓、苡仁等皆有一定的免疫調節作用。
總之AsAb+所致不孕不育發病原因復雜,病性虛實夾雜,病位主要在腎,與胞宮(精室)、沖任、肝等相關?;静±碜兓悄I虛濕熱夾瘀,辨證以腎為主,兼顧他臟;以濕熱血瘀為關鍵,勿忘他因。治當以扶正祛邪為總則。可以“補虛+清熱+活血”為組方基本思想,并根據臨床實際情況的不同,厘清輕重先后,隨證加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