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梅
告別團組織已4年有余,但讓我最難忘、最留戀不舍的非“五四”青年節莫屬。因為“五四”是我人生的轉折,曾給我空虛、惆悵的10年待業生活帶來璀璨的一瞬,使一個幾近死寂的心又蓬勃地跳動。
小時候,我是一個丑小鴨,常常被人譏笑、冷落。加上家境貧寒,靠母親揀破爛貼補家用,穿得臟兮兮的,常常受人欺侮。上學后,我依舊平平淡淡,引不起別人的重視,得不到老師的關懷。殊不知,在這個世界上,關懷是最有力量的。三次高考的落榜和兩次招工無望的打擊,使我整天關在房子里,生怕碰上熟人,偷偷地流著眼淚,苦苦地熬著時日。一天,媽媽說,水電段知青隊舉辦青工政治培訓班,她給我報了名。無奈的我只好去了。結束那天,老師將我寫的《學習總結》在班上宣讀,我受寵若驚。1983年5月4日,是我終生難忘的日子,我光榮地加入了共青團組織。宣誓完畢,我把自己保存的50多本書捐獻給團組織,算是我給團組織的見面札。團委書記表揚了我,讓大家向我學習。我心里美滋滋的,暗暗發誓,一定要為團旗增光添彩。
1984年5月4日,哈密分局團委舉辦演講會,知青隊從矮子里拔將軍,趕我上架。我也有心一試,到底是第一次登上俱樂部的大講臺,腿發抖,聲發顫,面部表情比哭還難看,還算撐下來,沒講砸。“多上幾次就好了。”團委書記拍著我的肩膀鼓勵我。我開始對自己有了信心,但自卑感并沒有完全消失。在這節骨眼上,我結識了一位殘疾青年,由于殘疾,他考學無望,招工不沾邊,眼看著自己的同學個個前程似錦,他幾乎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然而,他置身心的苦痛于不顧,頑強抬起頭,選擇了自學中醫的道路,足足熬過6個年頭,終于掛起“立全中醫診所”的牌子,“為民除疾”成為他人生的目標,他被烏魯木齊鐵路局評為“自學成才積極分子”。我的心不由為之一震,殘疾青年能有今天,難道自己真是麻繩穿豆腐——提不起來了嗎?
都說“地上一個人,天上一顆星”。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一顆星。是星就有星的位置,是星遲早要發出光亮。于是,我開始與書交上朋友,用知識武裝自己。白天,我將汗水灑在勞動場地,夜晚便帶著一天的疲勞在燈下解脫自己、完善自己、充實自己。一次,某單位舉辦舞會,曲子響著,卻沒人跳。為此,我寫了一篇題為《青年人切勿死要面子活受罪》,忐忑不安地寄往《新疆鐵道報》。“寶梅,你的文章見報了。”團委書記興沖沖跑來,我一把搶過報紙,在報的一角看見了自己的名字。這極大地鼓舞了我的寫作欲。我小心翼翼地將“豆腐塊”剪下來,粘貼在紅日記本上,時間恰是1984年5月4日。
第二年,我專門寫了篇《“五四”抒懷》又發表在《新疆鐵道報》上。同年6月,我考上了電大。當然,也有人從牙縫里擠出“考上電大?我以為考上研究生呢?”是的,對別人來說,或許微不足道,對我來說,的確不同凡響,它意味著我嶄新生活的開始,也提醒我已不再是昔日的丑小鴨。
1986年5月4日,哈密電大分校為慶祝“五四”青年節特舉辦“文憑與水平”專題演講會,我寫的那篇《當我走上演講臺的時候》以生動感人的親身體會,擊敗全校所有對手,一舉奪魁。這可是我第一次當冠軍啊!當我從校長手中接過獎品時,我熱淚盈眶。主持人見我如此激動,便問我想說點什么。面對臺下黑壓壓的聽眾,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心里話在麥克風前變成十個字“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會場頓時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在場的一位相貌不佳的姑娘給我送了一束鮮花。花是枯萎了,可那份鼓勵卻永遠伴隨著我,走過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