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楓：我的形象就是我的音樂

韓春麗

高楓脫穎而出。

幾年前，你并不知高楓何許人也。但你肯定聽過電視劇《皇城根》與《戲說乾隆》里的兩首頗為抒情的男聲插曲，只是你并沒留意歌曲的演唱者；隨之，你又聽熟了黃格選的《春水流》、李玲玉的《春》、解曉東的《拉鉤上吊》，你一樣沒在意它們的詞曲作者；后來，一曲《大中國》唱出了你的感情，唱動了你的心。這回你終于記住了這個并不特別的名字和一張算不上英俊的臉。

有關高楓的報道不多。我們約略知道他曾學過雕塑，是中央工藝美院的畢業生。從畫室到錄音間，從歌手到詞曲作者再到歌手？

但高楓忌談年齡，回避個人私事，對以往的經歷也輕描淡寫。言語謹慎與他熱情奔放的歌聲不怎么相符，卻表現了他湖北九頭鳥的特性。

“你想了解些什么？”

“想了解一下你的經歷。”

“經歷就是在工藝美院學的雕塑，在工藝美院就開始唱歌，工藝美院畢業了成績也不錯。”“你哪年畢業的？”“呃，就是九幾年吧。”“1991年？”“就是90年代畢業的，不是80年代。就是工藝美院畢業的，說那些干什么？沒有必要。畢業以后就開始唱歌，簽約唱歌。之后，發現中國歌手老是找不到好歌。有一段時間，我潛心下來搞音樂創作。一直在寫，寫出了《春水流》、《春》、《拉鉤上吊》等等。慢慢地，找我寫歌的人越來越多。像黑鴨子、紅霞、那英、解曉東、毛阿敏等都找我寫過。寫到1995年，與臺灣百代唱片公司簽約，并于元旦第一天以一首《大中國》再次登上歌壇。

“我畢業后寄居在東方歌舞團，學美術，搞美工，實際上我是在找機會想在北京留下來。蘇越說你跟我們簽約吧，我說行。于是1990年，我與普安公司簽約，成為大陸第一批簽約歌手。并很認真地做了第一盒個人專輯《你走后的那一夜》，但發行不如預料的那樣。那時我才發現好作品對于歌手的重要性，開始潛心創作。

“我小時候對繪畫感興趣，小學二年級畫的一張少數民族的蠟筆畫還在中央電視臺播出過。但我的父母都是藝術工作者。我的母親是唱歌的，父親是歌舞劇院的詞曲作者。我是在這種環境里泡大的。

“一般情況下我不愿說年齡。并不是我不愿讓人知道我有多大，說了年齡容易讓人說三道四。希望我年齡大點的人會覺得我太年輕，希望我年輕點的人會覺得我太大，會有距離感。我多大我不在乎，但別人在乎，所以決不說年齡。而我的經歷很凌亂，我不愿傳達給讀者一個很凌亂的形象。我的形象是什么樣的，不能由報刊來決定，而應該由我自己來設計。

“我的形象是我的音樂，能夠讓大家從我的音樂、我的聲音里感受到我的思想、我的熱情就足夠了。比如李宗盛就是很好的榜樣。他多大年齡別人不需要關心。我非常不愿意聽到有個女孩聽說李宗盛50歲了，就從此對他不再有想法，有感覺。

“至于偶像派與實力派，我不認為他們有什么區別。都是偶像，只不過有的人長得好看點，有的人難看點，有的人中不溜，我大概屬于中不溜的。我從不把自己歸入哪個概念，一個歌手保持自己的特點很好，但我覺得沒必要每個人都保持自己的特點。假如一個歌手認定自己是塊黃顏料，他的畫面上就只有黃顏色。而我自己有時能夠添點紅，有時能夠添點綠，畫面的機動性，變化性就更大一些。這樣我的命運就不一樣了。我的命運是老百姓隨時都能聽到我的新東西。”

“你的《大中國》大家感覺政治意義比較強，你創作時是怎么想的？”“是民族性很強。我當時就是想把人類共同的目的表達出來，那就是建造、完成、生產、熱愛。”

“你自己對這首歌的評價怎樣？”

“《大中國》是我近幾年來比較滿意的一首歌，它揉合了我國一些優秀的南北民歌曲調，像紅綢舞、梁祝、茉莉花等傳統曲目。”

“你不認為這樣會有抄襲的嫌疑嗎？”

“我只知道從來沒有人像我這樣干過，我為中國音樂的保留保存在做貢獻，怎么能叫抄襲呢？再說，既然這首歌名字叫《中國》，我就不能作出大家不熟悉、與中國沒關系的東西。我把老百姓熟悉的東西融合一起表達一種愛國熱情，有什么不可以？如果是100％的創造，那就該叫‘新潮了。

“如果硬說這叫‘抄，那么不抄也可以。像黃格選的《春水流》、黑鴨子的《醒來》、老狼的《美人》、李玲玉的《春》等等都是我的創作。”“可聽《春水流》有時也會有《牧羊曲》的感覺。”“但里面也有我自己的東西。音樂創作，它不能老是創造，有些東西也可以借鑒、引用。還有一個區別在于：有的人只會抄，自己創造不出來。而我是需要抄就抄，不需要抄就可以不抄。

“我曾經非常想成為一名雕塑家，那樣成名快又來錢。可我沒辦法。上帝派我來非讓我在歌廳里做個歌手。我對音樂太感興趣。班里同學都在搞雕塑，都在吃這碗飯。所以我一去歌廳就分散了精力。而我們班其他同學分配得也挺慘。后來我才慢慢發現，在中國要搞雕塑，除非40歲以后才能成名。因為只有到了那個份上，他才有閱歷有能力搞出一個大型雕塑工程。一個毛頭小孩是辦不到的。

“以前也曾瞧不起流行歌曲，后來沉浸其中才發現其藝術價值，原來流行歌曲也能使我變得很偉大，也能體現自我價值。”

“你的歌曲，有關愛情方面的東西很多，你有過轟轟烈烈的愛與痛苦的失戀嗎？”

“有關愛情方面的歌曲，并不全來自我個人的體驗，而是我對自己與別人的故事的想像與總結。談到愛情就必然要牽扯到道德，而道德標準有時與人的生理形態是相矛盾的。人單從道德標準上是不能喜新厭舊的，但人的本性就是喜新厭舊，尤其是搞藝術的，不喜新厭舊就創作不出好東西來。我對道德與愛情的選擇比較茫然。我不想騙自己也不想違背道德。所以愛情我沒法談。”

“你的創作靈感主要來自哪里？”

“靈感來自方方面面，大千世界無所不入。比如《春水流》的靈感可能來自地鐵旁邊的臭水溝，《春》可能只是看了電視上可口可樂的畫面廣告。靈感解釋不清。平常我抱把吉它，‘叭叭彈幾下，來了，記下。成了，留下；廢了，扔掉。慢慢積累，成功率越來越高。到目前，我已創作了400余首歌曲，唱出來的有100多首吧。”

“你有崇拜的偶像嗎？”

“有。釋迦牟尼、耶酥、馬克思、毛澤東、周恩來都是我所崇拜的。”“為什么把釋迦牟尼、耶酥放在前面，你信教嗎？”“因為他們是圣人。我不信教，我也喜歡毛澤東。我喜歡他們是因為覺得他們像父親。父親給了我們什么？也許只是一巴掌。”“會不會因為父親給你一種安全感？”“可能。人都有其脆弱的一面。在我看到他們靈魂和思想的時候，我就有一種安全感。這是天生的，我不知道”……

眼下高楓，風頭正勁。這半年來，僅中央電視臺的“東方時空”就播出了由他作詞作曲的8首MTV，其中3首為他自己演唱。

在最新專輯《天那邊的愛》里，高楓別出心裁，在每一首歌的前面都加了個序言。且看《代替》的序言：“我是個失敗過許多次的人，相信很多人也會像我一樣，每一次的不勝利不精彩，都會讓心失去理智和依靠，甚至走向絕望。我想彌補，可什么能夠彌補？”

成功的時候，我們不忌談失敗。但高楓也許更愿意把他以往失意的尷尬與無奈留給自己品嘗，而與你分享他成功的精彩與瀟灑。讓我們從他的歌里聽聽他的心聲：讓快樂代替所有欲望／讓微笑代替所有迷惘／讓歌聲代替夢中翅膀／讓現實代替傷心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