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祥松 李蘇蘇
(廣州大學 經濟與統計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2013年,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出訪中亞和東南亞國家期間,先后提出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以下簡稱“一帶一路”)的重大倡議,得到國際社會的高度關注。在促進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的經濟合作發展中,貿易暢通是“一帶一路”倡議發展的重點和基礎,也是連接其他方面的橋梁和紐帶。目前,已有70個國家加入“一帶一路”倡議,中國與沿線11個國家簽署了自貿區協定,與56個沿線國家簽署了雙邊投資協定。2014-2016年,中國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總額超過3萬億美元,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累計超過500億美元,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額占中國與全球貿易額年均比重四分之一(見表1)。在此背景下,我們有必要回過頭來認真梳理和研究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進出口效率究竟如何?與其他國家相比貿易效率水平是高還是低?未來的貿易潛力有多大?貿易效率主要受到哪些因素的影響?以及這些因素以何種程度影響中國對外貿易的規模和效率?
引力模型在上世紀60年代初從物理學中的牛頓萬有引力應用到國際貿易領域。①Tinbergen, J.Shaping the World Economy:Suggestions for an International Economic Policy,the Twentieth Century Fund, New-York,1962;Poyhonen,P,ATentativeModeloftheVolumeofTradebetweenCountries.Welt wirtschaftliches Archiv,1963.此后,引力模型在國際貿易領域中獲得了相當的成功,被廣泛運用于測算貿易潛力、分析貿易模式、鑒別貿易集團效果以及估計貿易壁壘的邊界成本等,并較好的解釋了在現實中觀察到的某些經濟現象。Rauch(1999)甚至認為,引力模型是預測國際貿易流量標準的,也是唯一的實證分析框架。
從文獻的演繹邏輯來看,早期對于貿易效率和貿易潛力的估算,大多采用的是基于引力模型的OLS估計。這種傳統的重力模型中假設沒有摩擦,或者冰山運輸成本會占據所有的成本,因而不能對貿易潛力進行科學評估。為了解決傳統重力模型在估算貿易潛力的不足之處,隨機前沿分析(SFA)被引入到傳統的重力模型中借以評估貿易潛力及表現。*魯曉東、趙奇偉:《中國的出口潛力及其影響因素——基于隨機前沿引力模型的估計》,《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10年第10期;韓延玲、陳三景:《中哈貿易出口效率及潛力研究——基于隨機前沿引力模型》,《新疆財經》2016年第1期。在其傳統的應用中,SFA被用于評估生產前沿,代表著在給定的輸入級別上可能產生的最大輸出。如果實際輸出是在邊界級別進行操作的,生產過程則被認為是完全的非常高效。否則,生產過程在技術上是低效的,這暗示了改進生產性能的范圍。誤差項分為兩個部分,包括一個非負項和一個更傳統的隨機誤差項。前者捕獲生產效率低下的問題,而后者主要捕捉隨機擾動。

表1 2011-2016年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額占中國與全球貿易額的比重
數據來源:根據中商情報網數據整理
自“一帶一路”倡議實施以來,有關“一帶一路”的研究就成為了熱點,雖然有學者采用SFA分析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效率和貿易潛力進行了初步考察,但明顯存在以下問題:(1)樣本選擇有待完善。考察對象僅包括“一帶一路”沿線的少數國家或研究的時段多數沒有包含“一帶一路”開始實施的時間,且研究集中分析出口效率而忽視進口效率,因而未能反映“一帶一路”倡議以來沿線國家貿易的最新進展。從樣本選擇的角度來看,只考慮少數沿線特定國家會引起選擇性偏誤問題,從而可能高估樣本國家的貿易效率,得出有偏的結果,從而不利于全局考察和比較分析,降低了決策參考價值。(2)這些研究通常只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某一年或每年的貿易效率進行估算,或者對研究期內該國的平均貿易效率進行研究,并不能反映出倡議實施以來“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與其他國家的貿易效率變化情況,也不能顯示中國對“一帶一路”貿易效率的整體動態水平。(3)模型設計不盡合理。對于SFA分析而言,基本模型的設定(即產出邊界函數的設定)是非常重要的。遺漏重要變量將使得模型設定偏誤,從而導致估計出來的貿易效率可能出現較大偏差,前人的研究大都忽略了要素稟賦和自然資源稟賦對貿易的影響,因而模型上亟待改進。
本文對上述研究不足作如下改進:首先,本文共引入133個國家2006-2016年的樣本數據,其中包含51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82個非“一帶一路”國家和地區,以期更全面地分析中國整體進出口貿易效率和中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進出口效率和貿易潛力水平;其次,將要素稟賦和資源稟賦條件考慮進模型,力求得出更為穩健的貿易潛力測算結果;第三,在影響進出口貿易效率的因素上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其他國家進行分組對比檢測。
本文以實際貿易額為被解釋變量,測度中國對外貿易效率。Armstrong(2007)提出,在估計貿易前沿時只使用短期內不會變化很大的自然決定因素,如經濟規模、地理距離、邊界、語言等等,短期易變的人為因素放入非效率項考慮。*A.G.Armstrong. 2007 Net Gain.J. Hagel. Ⅲ.根據之前的相關經驗研究(Armstrong,2011;Stacketal,2015),我們提出以下計量經濟學模型來評估中國對外貿易效率:
lnIMit=β0+β1lnGDPit+β2lnCh_GDPt+β3lnCh_POPt+β4lnDit+β5NRit+β6COMPit
+β7adjai+β8langi+β9lockedi+vit-uit
(1)
lnEXit=β0+β1lnGDPit+β2lnCh_GDPt+β3lnPOPit+β4lnDit+β5NRit+β6COMPit
+β7adjai+β8langi+β9lockedi+vit-uit
(2)
為確定影響貿易效率的人為障礙,技術效率低下的等式表達如下:
uit=α1+α2tariffit+α3FTAit+α4customit+α5infrastit+α6FDit+α7GEit+α8ecfitr+α9ltechit+εit
其中,i表示中國的貿易對象國,t表示第t年,v表示隨機誤差,vit~iidN(0,δ2v),u表示貿易非效率項。非效率項u的分布通常包括:半正態分布、對數分布、截尾正態分布或者Gamma分布。有學者對比了正態-半正態,以及正態-截斷型半正態分布模型的表現(Battese and Coelli,1992),發現后者的優勢并不明顯。所以本文假設其服從半正態分布,uij≥0,與vit相互獨立,cov(vit,uit)=0,其大小反映了貿易非效率項的高低。
被解釋變量IM、EX表示中國t年從i國的實際進出口額。解釋變量中,中國和貿易伙伴國的GDP(Ch_GDP、GDP)作為引力模型的核心變量,代表一國經濟規模總量。中國和貿易伙伴國的人口數(Ch_POP、POP)代表一國國內市場規模,通常來說進口主要受國內市場的影響,出口主要受國外市場的影響,在采用“后向法”設定模型時正好體現了這點。所以,本文將Ch_POP引入進口模型,將POP引入出口模型。一國經濟實力還受到其要素稟賦和資源稟賦的影響,為此我們引入NR和COMP兩個變量。NR表示國家之間相對自然資源稟賦,以自然資源租金總額占GDP百分比比率之差的絕對值代理兩國自然資源水平的區別。自然資源租金是指石油租金、天然氣租金、煤炭租金、礦產租金和森林租金的總和。COMP為要素稟賦條件的互補性指標,以兩國之間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之差的絕對值作為代理變量,COMP越大意味著互補性程度越大。文中沿用前人的方法將兩國首都之間的直線距離代理地理距離。adja為地理毗鄰啞變量,當與中國地理毗鄰時取1,反之為0。lang為共同語言啞變量,與中國使用共同的語言取值1,反之取0。lock為內陸國啞變量,當i國是內陸國取值為1,反之為0。
在無效率項影響因素的選取上,tariff是關稅水平(簡單平均關稅稅率),用來衡量一國的關稅壁壘。FTA是自由貿易區和自貿協定合成的啞變量。其中,自由貿易區本文考慮了中國—東盟,亞太經合組織、上海合作組織,時間以生效年份為準,1為是,0為否。custom是海關手續負擔,反映貿易環節的交易成本,海關手續負擔得分越高代表交易手續越通暢。infrast指整體基礎設施質量,基礎設施質量越好越先進則越有利于貿易的開展。FD表示金融發展水平,反映金融部門對實體部門和貿易的支撐力度。GE是政府效能,政府效能提升有利于提高本國商品競爭力,但與此同時,其政治態度也會對對外貿易產生積極或者消極的影響,因而其對進出口貿易效率的影響不確定。
上述變量數據,貿易額IM、EX來自UN comtrade database,GDP、POP、tariff數據來自世界銀行世界發展指標,D、adja、lang與locked來自CEPⅡ數據庫。海關手續負擔(custom)、整體基礎設施質量(infrast)、金融發展水平(FD)來自于全球競爭力指數數據庫(Global Competition Index,GNI),RTA中自貿協定數據來自世貿組織RTA-IS,自由貿易區數據根據各自貿區官方網站信息整理獲得,政府效能(GE)來源于世界銀行全球治理指標數據庫,計算NR和COMP所用到的自然資源租金總額占GDP比率和人均國民生產總值來源于世界銀行世界發展指標數據庫。本文在數據處理時對相關變量的缺漏值進行了插值,對涉及到金額的變量都將其轉換成2010年不變美元價處理。

表2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如表2所示,模型變量的描述性統計數據顯示了幾個主要特性:第一,除了虛擬變量FTA外沒有太多的零或遺漏的雙邊貿易數據,面板為平衡面板:第二,由lnEX和lnIM可知進出口貿易的最大和最小值被廣泛地分離,表明中國對外貿易不均衡;第三,由lnGDP和lnCOMP可知,GDP和COMP的最大值和最小值也被廣泛地分離,意味著在經濟規模和發展水平方面,各國都是相當多樣化的。
SFA以固定個體效應為其前提,為了使模型具有較好的現實意義和統計學意義,我們需要進一步確定模型的參數形式。對于面板數據回歸方法普遍考慮兩種: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本文首先在傳統的引力模型框架下(表3、4第一列),采用“后向法”對變量進行篩選處理,經過F檢驗(冗余檢驗)確定模型的基礎變量,得到擴展的OLS模型(表3、4第二列)。其次,利用面板數據的固定效應模型(FE)和隨機效應模型(RE)進行回歸,以此作為隨機前沿模型的比較基準,表3、4第三、四列給出了對應的回歸結果(對固定效應模型加入時間效應有很好的表現,鑒于篇幅問題未在表中列出),Hausman指標值分別在1%和5%的顯著性水平上拒絕了系數無差異的零假設,證明FE模型更符合樣本數據的特征,適合作為隨機前沿模型的比較基準。第三,采用不含時間的隨機效應(TI-SFA)和含時間的隨機效應模型(TVD-SFA)進行分析,以檢驗引力模型核心變量的穩健性。

表3 進口貿易計量模型
注:*、**、***分別表示在10%、5%、1%顯著水平上顯著

表4 出口貿易計量模型
注:*、**、***分別表示在10%、5%、1%顯著水平上顯著
可以看出,兩個SFA模型中的解釋變量系數符號基本上與理論預期一致,并且多數變量的系數高度顯著,說明本文模型較好地擬合了中國對外進出口貿易。γ的取值在進出口模型中幾乎都大于0.8,說明貿易非效率項顯著存在且在隨機擾動項中所起的作用也相對較大,實際的貿易水平與潛在的最優貿易水平存在較大差異是由非貿易效率項造成的。從時變與時不變模型的判定來看,eta系數顯著且為正,說明中國對外貿易效率隨時間變化而增加,時變模型比時不變模型更加適合用來估計效率。
在識別了各種因素對于中國對外進出口貿易的影響之后,我們進一步得到中國與133個國家每年的貿易效率估計值,進而計算得到“一帶一路”和其他國家的組別數據。經計算得到2006-2016年中國進出口效率的算術平均值分別為0.064、0.12,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進出口貿易效率為0.061、0.12,與其他國家為0.066、0.12。出口效率大于進口效率。不過,Kang和Fratianna(2006)用隨機前沿方法計算得到的中國進出口效率均值為0.24;魯曉東、趙奇偉(2010)用同樣的方法計算得到的出口貿易效率均值為0.075;王麗麗(2017)計算得到的中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出口貿易效率則為0.10左右。*王麗麗:《中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出口潛力及影響因素分析》,《商業經濟與管理》2017年第2期。由于使用的模型、國家樣本和研究的時間段不同,且對于數據的處理方法有較大差異,因此無法橫向比較,但仍可看出貿易效率偏低是隨機前沿二步法方法計算得出的主流觀點。
從貿易效率的變化趨勢來看,中國對外貿易效率仍處于一個相對較低的水平,進出口的實際貿易規模只是潛在貿易規模的很小部分。這說明,繼續開拓國外市場,尤其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雙邊貿易合作具備現實的可行性和必要性。此外,中國對外進出口貿易的效率呈現穩步上升的趨勢。
從貿易效率的分組比較來看,中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年度進口效率比其他國家稍低,但有逐漸縮小的趨勢,出口效率基本一致。從“一帶一路”內部來看,中國與“海上絲綢之路”的進口貿易要高于“絲綢之路經濟帶”,出口貿易效率則相反。由于隨機前沿方法已經將經濟規模、地理毗鄰、是否內陸、雙邊距離、共同語言等自然因素從殘差中剝離出來了,根據殘差計算出來的貿易效率并不能反映貿易伙伴國的經濟規模和距離遠近,貿易效率高只能說明中國與這個國家的人為限制因素較少,或者說面對的人為貿易阻力較少。這也說明,中國從“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進口的貿易阻力要小于“絲綢之路經濟帶”沿線國家,但出口所面臨的阻力要大于“絲綢之路經濟帶”沿線國家。

表5 中國進口貿易效率排序

表6 中國出口貿易效率排序

7斯洛伐克0.218628巴拉圭0.3471478哈薩克斯坦0.183015荷蘭0.34455-1波黑0.007350冰島0.017976-2摩爾多瓦0.016149布基納法索0.025480-3文萊0.026443塞拉利昂0.034674-4巴基斯坦0.030016布隆迪0.034681-5卡塔爾0.033237加蓬0.035664
從表5、表6可以看出,對于兩組國家,貿易效率最后五名的國家基本上是與中國貿易量很小的偏遠小國,而進出口貿易效率排在前8位的國家以發展中國家居多。從政治經濟學角度來分析,這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中國與發展中國家的良好政治關系。中國最主要的進口市場日本、韓國、美國、澳大利亞、德國均在樣本內,但只有韓國和澳大利亞的排名靠前,分別位列所有樣本國家排名的第19和第16位。中國最主要的出口市場美國、日本、韓國、德國和荷蘭,也只有美國與荷蘭的位置靠前,分別位列第14和第12位。這說明,盡管中國與這些國家的貿易額不低,但面臨的人為貿易阻力并不少,也預示著中國對這些主要貿易伙伴的進出口仍具有較高的增長潛力。
到底哪些人為因素影響了貿易效率呢?我們將進一步探討這個問題。在給定貿易雙方經濟規模和地理位置等條件下,各種形式的貿易限制措施是貿易非效率的主要原因。這些貿易限制措施既包括關稅、自貿協定等直接因素,也包括海關手續、一國金融發展水平、基礎設施質量、政府效能等間接因素。我們采用如下回歸方程就這些因素對中國進出口貿易效率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通過Hausman檢驗固定效應和隨機效應模型,結論為拒絕H0(鑒于篇幅問題未在表中列出)。表7、表8分別給出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其他國家之間的進出口貿易效率影響因素的固定效應分析及組別差異的統計顯著性檢測結果。
uit=α1+α2tariffit+α3FTAit+α4customit+α5FDit+α6GEit+α7infrastit+εit
(3)
為了方便理解,本文在回歸時以IMTE和EXTE(效率值)作為被解釋變量。表7、表8顯示,估計出來的系數絕對值都非常小,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被解釋變量TE值域很小,為[0,1]所決定的。從整體來看,模型獲得了預測的估計結果,大部分變量都有良好的顯著性。FTA(自由貿易區)在進口貿易上顯著為正,且系數相對于其他變量來說較大,說明FTA在中國進口貿易中具有較大的促進作用,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FTA的排他性使得成員國之間得以享受低關稅或者零關稅而帶來的貿易增加。但是,FTA在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出口效率上卻表現得不顯著,也許是因為與沿線國家其他協定的簽訂稀釋了FTA的作用。海關手續負擔(custom)基本上顯著為正,關稅水平(stariff)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通關手續和關稅依舊是影響雙邊貿易開展的一個重要因素。基礎設施質量(infrast)系數顯著為正,表明交通運輸、港口條件等基礎設施質量的提高會帶來明顯的貿易增長效應。金融發展水平(FD)顯著為負,原因可能是隨著國際金融市場的發展,競爭日趨激烈,金融發展程度高的國家在全球金融混戰中更容易受到沖擊所致。政府效能(GE)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出口貿易效率中顯著為正,說明政府效能提升有利于提高本國商品競爭力,政治態度也會對對外貿易產生積極或者消極的影響。
從國家分組系數的檢驗結果來看,大多數變量沒有顯著差異:進口方面,非“一帶一路”國家海關手續負擔所體現的海關效率稍高于“一帶一路”國家,而政府效能(GE)則低于“一帶一路”國家;出口方面,非“一帶一路”國家基礎設施質量對貿易的影響低于“一帶一路”國家。所得結果與實際情況相吻合,首先,政府效能在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口貿易效率中顯著為正而在對其他國家進出口貿易效率中為負,反映了政府效能提升有利于提高本國商品競爭力,而政治意識形態也會對對外貿易產生積極或者消極的影響,中國與大多數“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屬于第三世界國家,政治意識形態類似,彼此相互依托相互促進,因而在中國進口貿易效率上表現為積極的促進作用,而歐美為主的其他國家,政治、文化等與我國差異較大,需應對的貿易阻力相應會大一些。其次,從海關手續負擔上來看,中國的進口是對象國的出口,海關手續負擔的顯著差異體現了非“一帶一路”國家相對規范的貿易流程和先進的海關效率。再次,從基礎設施質量來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除了新加坡、阿聯酋以外,南亞、中亞諸國的基礎設施建設均較為薄弱,亟需大規模基礎設施投資,而中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基礎設施建設缺口的填補,從另一個側面也促進了中國的出口。

表7 各種人為因素對進口貿易效率的影響
注:*、**、***分別表示在10%、5%、1%顯著水平上顯著

表8 各種人為因素對出口貿易效率的影響
注:*、**、***分別表示在10%、5%、1%顯著水平上顯著
本文基于“一帶一路”建設的時代背景,利用隨機前沿引力模型方法估計了中國的“前沿”進出口貿易效率,得出如下結論:整體而言,中國對外進出口貿易效率呈穩步遞增趨勢,出口貿易效率略高于進口貿易效率。但是,仍處于相對較低的水平,進出口的實際貿易規模只有潛在貿易規模的很小部分,未來市場潛力巨大。就“一帶一路”內部而言,中國與“海上絲綢之路”的進口貿易效率要高于“絲綢之路經濟帶”,出口貿易效率則相反。影響中國對外貿易效率的因素主要包括關稅水平、FTA(自由貿易區)、通關程序負擔、金融發展水平、政府效能和基礎設施質量,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其他國家在進出口貿易影響因素上稍有差異。根據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如下建議:
第一,中國應積極維系貿易效率較高的國家,重點提升貿易效率較低且貿易規模較大國家的效率。因為,一旦這些國家效率再降低將直接影響到我國的進出口貿易額,潛在風險較大。
第二,中國應盡快啟動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談判,降低人為貿易阻力,嘗試與其建立互認通關制度,降低海關手續負擔,進一步提高貿易效率。此外,應該在尊重國家主權和安全的基礎上,重點實施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基礎設施共同開發項目,并加快建立統一的運輸協調體系,促進通關、換裝和多式聯運無縫銜接,建成便利化程度高、通關速度快和物流成本低的國際大通道。
第三,在“一帶一路”的建設中,中國應加強與沿線國家的金融合作,逐步推進監管協調、風險預警、貨幣穩定等機制,吸取金融危機的教訓,謹慎推動金融自由化。在此過程中,應發揮人民幣國際化的積極作用,研究商簽雙邊本幣互換和結算協議,鼓勵在大宗商品貿易中使用人民幣結算,降低貨幣錯配風險。
第四,中國應加快與各國的產能合作,利用好亞投行和絲路基金,以基礎設施重點投資和建設為突破口,分類實施、以點帶面,有序推進與各國的貿易。加快制定雙邊經貿投資合作重點項目的頂層設計和實施方案,并將經濟效益、貿易規則、產業安全、投資環境、知識產權、環境保護等內容有機融合,破除合作障礙、深化合作空間,共謀合作共贏、和諧發展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