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鬼才作家”奈保爾去世

本報駐印度特派記者 胡博峰 本報特約記者 郝樹華

“一半天才，一半‘魔鬼！”本月11日，印度裔著名“鬼才作家”、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維·蘇·奈保爾在倫敦的家中病逝，享年85歲。奈保爾的一生筆耕不輟，出版過30余部文學著作，被譽為“20世紀最偉大的作家”之一。結合其人生經歷，奈保爾以后殖民時代為背景的文學題材見長，代表作包括《米格爾街》和《自由國度》等。印度總統表示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很悲傷。不過，這位孤傲不群的文壇巨匠同時以脾氣暴躁和厭世情緒著稱，因此也有印度媒體稱他通過攻擊印度牟利。

美聯社12日報道，奈保爾的家人11日對外發布訃告，稱逝者度過了精彩勤奮、富有創意的一生、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他在彌留之際被其所愛之人簇擁，安然與世長辭。他的家人并未透露逝者的具體病情和直接死亡原因。奈保爾的生前好友、美國作家保羅·索魯對他予以高度評價，稱其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作家”之一。英國《星期日郵報》編輯格雷格對好友的離世深表痛惜，稱這將會為英國的文學界留下“巨大空白”，但他的作品將毫無疑問地“永世長存”。

奈保爾1932年出生于前英國海外殖民地——特立尼達和多巴哥，其祖上在西印度群島做包身工，到了其父輩一代已頗有家資。據了解，他的父親酷愛寫作，但苦于機會有限、沒能在文壇闖出名氣，于是對孩子的早年教育很是熱衷。奈保爾的童年，就是在莎士比亞和狄更斯的名作中度過的。后來，他進入了當地的英式學校——女王皇家學院讀書，畢業后又獲得了政府獎學金，進入英國牛津大學深造。

雖然憑借實力進入頂級名校，但奈保爾在英國社會卻遭到巨大的文化沖擊。當時，英國普遍還比較排外，以奈保爾的出身和膚色在當地就如同“異類”。孤獨、窮困和與家人的疏遠幾乎長期伴隨著他的早年生活。英國廣播公司（BBC）稱，他在讀書期間患上了抑郁癥、還曾試圖自殺。上世紀50年代初期，他為緩解壓力踏上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在西班牙花光了全部積蓄。等幾十年后憶及此事，他慨嘆“當時就跟瘋了一樣”。他的感情經歷也十分不順，其家人堅決反對他與大學結識的女友帕特麗夏·黑爾交往，二人只得“私定終身”，成婚時都未告訴家人。畢業后，懷揣燙金文憑的奈保爾卻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找不到工作、還患上了哮喘，只能靠妻子的收入勉強度日，經常吃不飽飯。有一次，他在信中對妻子恨恨地說：“這幫家伙想要擊潰我的意志，讓我知道我在這里沒有立足之地?！?/p>

終于，奈保爾在英國廣播公司（BBC）迎來了人生轉機：BBC的國際頻道為他提供了一個電臺播音工作，他可以利用這個平臺暢談西印度群島的當地文學，并同時開啟了自己的寫作事業。他很快寫出了《米格爾街》小說集的第一個故事《博加特》，以輕快的筆觸描繪了一個悲劇故事，這種敘事風格受到了美國《紐約時報》等知名媒體的好評。在業界同行的鼓勵下，他在1957年出版了第一部小說《通靈按摩師》，從此一炮而紅。1959年，他的故事集《米格爾街》贏得毛姆文學獎；1971年，他又憑借《自由國度》摘得布克文學獎。

媒體稱，奈保爾用了大半生的時間做“旅行作家”，游歷過不少所謂的“第三世界國家”，其作品大都取自親身經歷，如他所說：“我的作品，即為我本人?！痹谳浾摽磥?，他始終未能從早年的失落感中走出、極度缺乏歸屬感，旅行和寫作不過是他療傷或避世的方式。就連他自己都承認：“我寫的不是小說，是寂寞?！币苍S正是出于這種獨特的心態和超然世外的視角，奈保爾的作品風格被一些文學評論人士稱為“不帶一絲個人情感”“憑借冷靜的文筆創造巨大的心靈震撼”。2001年奈保爾摘得諾貝爾文學獎時，得到的評語是：“（他的）作品將敘事與審視相結合，將壓抑的歷史真相展現在讀者面前，迫使人們去與之直視?！?/p>

雖然身為杰出的文學巨匠，但奈保爾性格中的“陰暗面”卻讓他的整個“人設”崩塌。他對于時事政治、宗教信仰等事物長期高度質疑，經常發表極富冒犯性的言論，且以自己的“坦率”為榮。在媒體盤點的“雷人”語錄中，他曾把印度稱為“奴隸國度”、認為“非洲沒有未來”；他是個性別主義者，看不起女性作家、還說印度女性額頭上的紅點代表“我腦子里空無一物”。他還高調“炮轟”過自己的出生地，稱加勒比海地區的國家多為“半成型社會”。他還譏嘲過不少國家領導人，曾將英國前首相布萊爾稱為“海盜”；認為伊斯蘭教的存在就是為了“奴役、抹殺其他文明”。

法新社稱，奈保爾十分孤傲，曾宣稱：“我的人生短暫，聽不得陳腔濫調?！庇杏浾呋貞?，奈保爾是個很難采訪的人，開篇第一句話往往是：“實話說，你讀過我多少東西？別撒謊。”如果覺得對方過于“稚嫩”、理解不了自己深邃的思想，說不定就會下逐客令。奈保爾生前對結發妻子的惡劣態度也很令人反感，他風流成性，甚至宣稱“我就是個尋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