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HNP項目短期漢語教學模式探析

褚福俠 孟祥芳

摘 要：德國HNP項目與山東財經大學合作18年，與眾多在京短期漢語教學項目類似，該項目在教學、管理方面形成了穩定、完整的體系。本文簡要介紹了項目的由來，以崔永華提出的教學過程中的8個方面的潛能為切入點，分別從學習者、教授者、教學過程、課堂教學、課外時間、教材、教學管理、學習環境等方面展開分析項目的執行情況和執行效果。參與項目的德國學生對于中國的感情使他們成為中德經濟技術合作和友好溝通交流的橋梁。

關鍵詞：德國HNP項目 短期漢語教學 教學模式 教學潛能

一、引言

短期教學一般指教學周期在八周以內的教學活動。短期漢語教學由于教學對象的年齡、身份、文化程度、文化背景、學習目的不同，在教材和教法上呈現出各自不同的面貌。短期漢語項目相較于游學性質的短期漢語學習則有更強的穩定性，為了確保實現教學目標和維持項目的長期性，尤其需要有針對性地設計比較穩定的教學程序、具體的實施方法以及明確的策略體系。隨著中國經濟增長、國際漢語學習熱的逐漸升溫，美國明德大學暑期中文學校的教學模式移植到中國，催生了一大批優秀的短期漢語教學項目，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先后開辦的普林斯頓在北京師范大學的普北班（PIB）、哈佛大學在北京語言大學的哈佛書院（HBA）、哥倫比亞在北京大學的暑期中文項目（CIB）、美國各大學聯合漢語中心（ACC）在首都經濟貿易大學項目、杜克大學在對外經濟貿易大學的暑期班（DSIC）等項目是此類短期項目漢語教學中的佼佼者。

在美國來華漢語項目雨后春筍般出現于首都北京的同時，1998年，另一個來自德國的“漢茨·尼克斯多夫基金會”（Heinz Nixdorf Stifung）的獎學金項目（以下簡稱“HNP”）在濟南原山東經濟學院①悄然落戶。

Heinz Nixdorf（1925～1986）出生于德國帕德博恩市，是德國電腦界、電腦事業的先鋒領航人，德國Nixdorf計算機的創始人。“With the aid of a scholarship Nixdorf studied physics at the Johann-Wolfgang-Goethe Universit?t in Frankfurt am Main in 1947.”“Nixdorf was invested in the education of his employees，which he promoted with a lot of personal effort and money.”②Nixdorf先生離世后再以其遺產利息作為獎學金資助德國年輕人赴海外培訓實習。

HNP項目正式名稱是“鼓勵德國青年經理人在亞太地區實習項目”，由德國聯邦政府經濟合作與發展部（BMZ）為主要委托人的德國國際合作機構（GIZ）負責推進。1998年，GIZ的前身——德國卡爾·杜伊斯堡協會（CDG）和卡爾·杜伊斯堡公益中心（CDC）在訪問了北京、上海以及山東省等多地區的各類高等院校之后，最終選擇了山東經濟學院作為項目合作單位。

“該項目中國部分的宗旨是：通過促進德國年輕專業人員到經濟蓬勃發展的中國，學習當地語言、感受當地文化，并在德國駐華企業及合作企業內實習，積累工作經驗和了解當地市場知識，以期達到開闊視野，為將來的職業發展奠定基礎，最終達到促進德國和中國之間經濟技術合作交流的目的。項目在華的具體實施，由德國卡爾·杜伊斯堡公益中心（CDC）及其北京代表處負責執行。”③

項目運作18年來，中方學校對項目執行給予了高度重視，不僅選派經驗豐富的管理人員和教師，根據項目要求投入教學管理工作，而且歷任學校分管領導均受邀參加項目開學典禮和結業典禮。承擔主要授課任務的老師充分展現了漢語教師的愛心和真心，在各種困難、差異和挑戰面前，用心呵護項目學生的成長和進步。

項目教學與普通的短期漢語教學有著較大的不同，HNP項目學生在我校接受漢語培訓的時間是八周，隨后進入德國企業在中國的分公司或合資公司實習四個月。漢語教學的目的之一是解決學生在中國實習的口語交際問題。經過嚴格考核選拔進入HNP項目的學生需具有學士學位，專業背景為商科或工程。可見，項目的教學對象相對穩定。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內，使學生充分利用教學資源，取得語言學習的最大進步，是項目運作中始終思考的問題。

崔永華（1996）提出在常規語言教學過程中，至少8個方面存在著潛能，包括學習者、教授者、教學過程、課堂教學、課外時間、教材、教學管理、學習環境。要整合教學資源，挖掘教學中各要素的潛力就必須首先對整個教學過程進行系統的設計。HNP項目自1998年起，每學期一批，每批5～8人，分別在學期后半段入讀我校。來中國之前，學生先在德國波鴻大學語言學院（LSI）④集中培訓4～5個星期，LSI漢語教學是德語授課，教學目的在于讓學生了解漢語特點，認識漢語概貌，比如音節構成、聲調的讀法、構詞方法、語法方面與德語的不同、漢字書寫與字體變化、中國文化的特征等等。鑒于漢語概論課的性質，LSI的前期培訓使得學生在聽說讀寫以及交際技能訓練方面有所欠缺，對于零起點的學生來說，解決了拼音問題；對于有過漢語學習經歷的學生來說，更深刻地理解了漢語的面貌。他們來中國后，我校如何利用教學資源供學生有效使用，有針對性地提高他們的口語交際能力，針對HNP項目的特殊性，我們設計出一套穩定的教學管理模式，并在多年的執行過程中逐步改進。

二、教學管理中的8個方面

（一）學習者

影響短期語言教學效果的年齡、身份、文化程度、母語背景、學習目的、學習態度等因素對HNP學生來說均不存在較大差異。個體語言天賦和語言能力的差異會在學習過程中體現為學習者進步的快慢。差異化教學是因材施教的措施之一，對于語言能力較強、漢語基礎相對較好的學生，或分班教學，或安排漢語國際教育專業中國結對子學生幫助操練，或進入漢語國際教育專業實踐課堂同堂上課，或進入我校經濟類管理類專業雙語課堂旁聽。

（二）教授者

與PIB、HBA、CIB等北京暑期項目一致，HNP項目漢語課程不設置聽、說、讀、寫分課型教學，利用一門“漢語綜合課”解決言語交際技能問題，更重視聽說能力的培養。項目教學一直注重師資的穩定性，教授者誠懇、熱情且充滿愛心，能夠較為敏感地捕捉并理解德國學生的思維習慣、學習方式、行為意義以及情感表達方式，能夠針對具體教學問題及時做好與同行及學生的溝通交流，更有效地促進學生的學習。

（三）教學過程

項目學生需接受入學測試，根據測試結果，針對不同情況的學生制定相應的教學計劃變更，并向北京代表處和德國基金會書面匯報，針對不同的學生采取相應的常規教學或差異化教學。所有學生必須參加每周五的本周學習效果測驗，測驗試題分為口語、聽力和筆試三部分，共七次測驗。結業考試中，口語和筆試成績比例為4：6；平時成績和結業成績比例亦為4：6，平時成績包含測驗、出勤和課堂表現。

（四）課堂教學

項目采取小班化教學，項目生師比通常能達到1：1.25。課程設置每周22節“漢語綜合課”，4節“中國文化”課，4節“太極拳”課。“漢語綜合課”教學語言針對學生理解能力，適當使用英語媒介語；“中國文化課”以專題形式開設，比如稱謂文化、節日文化、屬相文化、飲食文化、旅游文化、習俗文化、漢字文化、民居文化、教育制度、成語俗語文化等，部分使用英語講授；“太極拳”課主要以身勢語授課，要求教師能夠用英語講解各招式的強身健體的作用，使學生體會中華傳統健身方法。此外，項目還安排了中國畫、書法體驗課，使得課堂語言教學與文化教學相得益彰。

（五）課外時間

入校前項目管理教師即按照1：3的比例安排漢語國際教育專業本科結對子學生，負責幫助解決德國學生日常生活問題。中國學生熱心、真誠，渴望與德國學生交朋友，積極邀請德國學生參加各類校園文體活動，使得項目學生的課余生活異常豐富。根據項目安排，周末是中國文化體驗時間，除了知名的泰山、曲阜、靈巖寺等齊魯文化特色旅游之外，安排德國學生去濟南中國家庭包餃子、就餐一直是最受歡迎的活動之一；茶藝體驗、京劇雜技欣賞、英雄山文化市場游覽等活動也倍受好評。所有安排均為了使HNP學生充分利用目的語環境中的校內外資源，最大限度開發課外時間潛能，尋求教學時間與課外時間的有機聯系，使課外時間成為有效教學時間的延伸，實現因境教學，從而盡可能多地掌握言語交際技能，了解中國文化。

（六）教材

與PIB、HBA等其他短期項目教學類似，起初，HNP中國教學也沒有合適的教材⑤，曾經使用過《漢語會話301句》，但在教學內容、教學時間上總是會出現各種問題，教師常常不得不對所用教材的內容進行相應的取舍、調整和改造。后來任課教師合力自編了專供項目學生語言文化教學使用的《實用漢語情景會話》。教材體例每課包含課文、生詞、練習、文化點滴、漢字形體釋義等部分。教材內容以功能法和交際法為主導，采取話題教學形式展開，共20課，比如“認識一下、現在幾點、買東西、買水果、需要幫助、打電話、你住在哪兒、在飯店吃飯、買火車票、坐出租車、在銀行、住賓館、理發、談天氣、我頭疼”等等。教材內容符合八周教學周期，平均每三課測驗一次。近年來由于德國漢語傳播的發展，項目選拔的學生中具有一定漢語基礎的越來越多，中高級班與常規初級班分開教學已成常態。2015年和2016年均選用了《漢語口語速成》（入門下、基礎篇）和《博雅漢語》系列教材作為項目漢語教材。

（七）學習環境

HNP最初設置在濟南，是由于當地對留學生的政策和地域優勢。作為中方合作院校，該校不以盈利為目的，竭盡所能為項目教學服務，期盼在國際合作中擴大學校的影響。項目學生以優惠的價格入住本校星級酒店，有專門供項目使用的留學生教室。項目相關中國師生不遺余力地相互配合做好教學工作，為德國學生營造了和諧友好的生活、學習環境。校方所做出的各種努力得到了嚴謹而認真的德國學生的認可，在德國國際合作機構（GIZ）和卡爾·杜伊斯堡公益中心（CDC）的監督指導下，合作18年，也贏得了基金會各級管理者的好評。

（八）教學管理

HNP運作18年來，形成一整套嚴格有序的管理體系。從錄取程序到開學典禮，從入學測試到結業考試，從結業典禮到歡送宴會，從任課教師到結對子中國學生……對項目投入了全部的真心和耐心。項目結束后，另一項很重要的工作就是要將本期所有教學資料匯總裝訂，快遞至CDC北京代表處，然后轉寄德國，接受基金會的審核監督。這些資料包括教學計劃⑥、考勤表、教學日歷、平時測驗、結業試題、成績單、教學評價表、每位老師的教學總結（包含對每位學生的評價）、中英文項目總結，以及各種校內外文化體驗活動、與中國學生共同學習進步的影像資料光盤等等。

HNP作為與普北班、哈佛書院等名牌項目同期開展的目的語環境中的小規模短語漢語教學項目，在教學模式上有異曲同工之處。CDC北京代表處劉英澤先生說：“在項目執行過程中，既開發了有針對性的各類漢語課程，又組織了豐富的課外活動。學員在校期間得到了學校領導、老師和結對子學生的精心照料。學員們帶著豐碩的漢語學習成果，懷著感激之情離開學校前往實習之地。當然，由于客觀情況的變化，中德雙方文化方面的差異，以及學員素質不同，也為我們不斷帶來挑戰，經常會遇到需要共同努力去解決的各類新問題。但本著相互理解和相互支持的理念，雙方總能找到解決方案。”⑦

HNP項目執行18年間，共有36批次，近280位德國學生在山東財經大學學習漢語和中國文化。該項目不僅提升了學校的國際知名度，在漢語教學和留學生管理中積累的經驗也促進了學校漢語國際教育本科專業的發展和漢語國際教育專業碩士點的申報工作，為學校的學科發展做出了應有的貢獻。而德國項目學生多為工程、商科專業背景，他們在德國均接受過正規系統的高等教育，他們密切關注中國社會和經濟發展，實習單位也多為德國在中國的知名企業。在中國半年的學習和實習經歷，培養了他們對中國的感情。項目結束以后，他們大部分回到德國繼續工作。項目學生對中國語言文化和中國社會的理解和認知，在中國建立起來的友情，促使他們成為中德之間進行經濟技術合作和友好溝通的橋梁。

附注：

①2011年，原山東經濟學院與原山東財政學院合并成立山東財經大學。

②引自維基百科Wikipedia。

③⑦引自卡爾·杜伊斯堡公益中心（Carl Duisberg Center）北京代表處在兩校合并時致新成立的山東財經大學校領導的書信 2011.11.28。

④為做好項目教學銜接工作，筆者2016年10月曾受邀訪問德國波鴻大學語言學院，隨堂聽課兩周。

⑤HNP在德國波鴻大學所使用的教材是語言學院自編，以德文講解、注釋為主，見參考文獻。

⑥在項目教學大綱的基礎上，針對每期不同學生的情況所做的教學調整。

參考文獻：

[1]崔永華.略論漢語速成教學的設計[J].語言教學與研究，1996，（2）：4-12.

[2]高辰.“哥倫比亞在北京”暑期漢語項目個案研究[D].上海：北京語言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7.

[3]婁開陽，楊太康.論美國在華短期漢語項目對明德漢語教學模式的改進[A].吳應輝，牟嶺.漢語國際傳播與國際漢語教學研究（第九屆國際漢語教學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上）[C]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11.

[4]吳才天子.普林斯頓大學暑期中文培訓班學生漢語學習情況調查研究[D].北京：中央民族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3.

A Study on the Short-term Chinese-Teaching Model to Heinz-Nixdorf Scholarship Students of Germany

Chu Fuxia，Meng Xiangfang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Shan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Jinan 250014，China）

Abstract：With eighteen years history，Chinese-Teaching program between Heinz-Nixdorf Scholarship and SDUFE shares the same features as PIB，HBA，CIB in Beijing. Up till now，this program has formed stable and systematic teaching and management styles.The paper introduces the origin and process of HNP，then discusses the effects of the program from Eight Teaching Potentials put forward by Professor Cui.Those HNP students have contributed considerably to the cooperation between China and Germany.

Key words：Heinz-Nixdorf program of Germany in China；Teaching Chinese in short-term；Model of instruction；Teaching potenti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