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執
摘 要: 從歷史角度出發,中日兩國關系和國家間的教育交流有著重要聯系。本文從女子教育交流視角出發,從不同時期論述中日教育交流的歷史發展脈絡,了解其歷史走向。
關鍵詞: 中日教育交流 女子教育交流 歷史走向
中日受儒家思想影響,同屬于“東亞文化圈”,但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中日教育發展呈現出不同的特點,以女子教育改革為例,在不同時期呈現出不同的特點。
一、中日女子教育交流演變歷程
(一)日僧來華,以中為師。
據《漢書·地理志》記載,中日關系始于公元7世紀~9世紀,為了引進中國的先進文化和科教事業,日本朝廷直接派遣留學生和學問僧來中國學習[1],其中“佩兩國之印”的阿倍仲麻呂,對中日教育交流做出了很大貢獻。他們把從中國學到的先進文化同本國國情結合并加以發展,最終促進了“大化革新”的成功[2]。女子教育亦是如此,當時的日本學習儒家文化,效仿唐朝社會對女子的管教,即“閨閣教育”,女子婚前待在閨閣里學習簡單的倫理道德及家務活,沒有專門的女子教育場所,由父母指定婚姻,在社會上幾乎沒有任何角色。當時日本將這套女子教育理念引進國內,認為女子就應該賢良、順從,扮演好家庭角色即可。因此“三從四德”一直是對東亞女性的道德衡量標準,同時體現出中日兩國女性的社會角色和社會地位[3]。從中可以看出日本的虛心好學及當時中國作為強國對鄰國友好和幫助的態度。
(二)相互觀望,背道而行。
唐朝之后,中日教育交流逐漸減少。19世紀初期,清朝統治者堅持“重農抑商”,實行閉關鎖國政策,使得中國長期處于與世隔絕的狀態,在世界資本主義發展的浪潮中逐漸落后于西方國家,其女子教育遠遠不能和西方一些國家相比。例如19世紀的英國已經開始重視婦女職業技能教育,并出現促進英國女子教育發展的組織,如婦女講習會和城鎮婦女基金特會等[4];19世紀的美國開始興起女子高等教育,并成為全球女性學的發源地[5]。而此時的中國,仍是以“男尊女卑”的思想對女子進行教育,無心學習西方教育思想。
而此時,日本在以美國為首的資本主義國家的壓力下,面臨內憂外患,倒幕派進行明治維新,從此走上發展資本主義的道路。日本在改革中將教育改革置于重要位置,成立文部省以協調全國的教育事務,建立近代學校體制,其中包括改革女子教育制度[6],進行女子教育實踐活動,為今后的日本教育發展打下良好的基礎。明治維新時期,日本衍生出新的女子教育理論,主要培養“良妻賢母”型的女性,后中國引進改為“賢妻良母”。因此,“良妻賢母”是近代日本女性特征的代名詞,她們逐漸追求有知識、有文化、思想獨立并且開始在社會從事各種職業[7]。
近代初期的中日默默關注著對方的行為,兩國教育交流有限,但是中國的教育發展步伐已落后于日本,導致甲午戰后中國向日本學習的場面。
(三)民族覺醒,“以強敵為師”。
甲午戰爭后,康有為提出了“不妨以強敵為師”的口號,清政府開始向日本學習,因此中國派遣大量人員到日本考學。據記載從1899年至1906年,中國留日學生從200名達到8000名左右[8],清政府充分學習日本的教育模式,如在學制方面分為普通、師范、實業三個種類,與日本相同。在學科方面,除了國語不同外,其他科目相同。而本文探討的女子教育領域,日本已于1872年頒布第一部《學制》,規定不論階級、性別及出身,到了一定年齡必須上學,從而使日本女子學校蓬勃發展。此時,中日教育交流全面開展,在女子教育交流領域,中國引進其教育思想,在教育制度上模仿日本的《學制》,致使中國很多女性突破了封建桎梏,在中國女子教育領域進行了大量的實踐活動。為了方便觀察中日兩國女子教育發展的時間順序,筆者將其對照列表展現出來,如下表。
本表引自文獻《試論中日教育交流對近代中國女子教育的影響》中的表1。
從上表我們可以發現,中國在女子教育改革中緊跟日本,以下從三方面論述。一是引進日本的女子教育思想。近代女子教育思想在中國的傳播,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留日學生對日本女子教育狀況和教育思想的宣傳。例如留日歸來的秋瑾,積極組織女子革命團體、創辦女報并且公開發表推進女子教育的演說[9]。晚清女性報刊《女子世界》曾有一句發刊詞說:“女子者,國民之母也……欲普救中國,必先普救我女子,無可疑也。”[10]由此,中國女性思想開始解放,女子教育慢慢產生和興起。
二是模仿日本的女子教育制度。清政府全面學習和模仿日本教育的主要階段是1907年至1913年,中國近代女子教育制度在這期間基本形成。當時一些國內教育書刊對日本女子教育詳細介紹,例如1908年上海商務印書局出版了黑田茂次郎、士館長言二人合著的《日本明治學制沿革史》;1911年北京也出版了文部省編的《新編日本教育法規》等[11]。這些書籍都為中國學習日本教育打下了很好的基礎條件。
1907年,清廷改變了《奏定學堂章程》中“以家庭教育來包括女學”的政策,正式制定了《女子師范學堂章程》和《女子小學堂章程》,政府終于認可建立女子學校,女子學校教育的發展開始得到法律的保障[12]。1913年的《壬子癸丑學制》充分體現了對日本學制的學習,繼日本在1892年頒布《女子中等教育規定》后,《壬子癸丑學制》規定除大學不設女校不招女生外,初等小學可以男女同校,其他各級各類學校均可設立女校。《壬子癸丑學制》一直沿用至1922年,推動了民國時期女子教育的發展。這一年政府頒布的《壬戌學制》不再以性別劃分,從而使女子教育獲得了進一步的發展[13]。
三是展開女子教育的實踐活動。其一是中國女子留學日本,這成為當時女子求學的一條途徑。據統計,1899年留日學生是200名左右,1903年達到1300余人,1906年留日人數達到高潮,人數大約為8000名[14]。當時中國女留學生逐漸增多,東京一些女校成立學堂專門接收中國女子留學生。如下田歌子于1899年創辦的實踐女學校從1901年起開始接收女留學生,次年就有10余名中國女子就讀于該校[15]。一些日本學者專門來中國進行教育考察,例如下田歌子親自來到中國考察,并與湖南省約定每年接受該省一定數量的女留學生,這些學生可以到實踐女學校的師范科學習。留日女學生回國后宣傳女性解放思想、創辦女性專欄報刊、推進專門女子學校的建立,推動了女學的發展。
其二是留日學生積極興辦女學。清末一些留日學生回國后,因不愿在清政府辦的新式學堂工作,便自己創校,其中一些人便開始創辦女子學校。例如1905年,留日學生楊白民在上海創辦了城東女學;王季魯在1910年創辦的中國女子體操學校,是我國第一所培養體育師資的女校等[16]。女校的創辦促使女性群體積極投身社會變革,爭取婦女參政權,由此影響中國近代男女平權思想的形成。
近代中國在教育改革方面以日為師,政府和社會人員大量興辦女學,增加了女性接受知識和社會技能的機會,在其他教育領域大膽學習日本,加快了改革的腳步。
(四)趨于平淡,關系惡化。
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隨著中華民國的成立,中日關系逐漸平淡。中國一方面學習日本,一方面開始學習西方。例如,中華民國頒布的《壬子癸丑學制》在定稿到完善的過程中既有學習日本的部分,同時也開始注重吸收歐洲的學制特點。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日本毫不掩飾其侵略的目的,其中教育侵略作為其文化入侵的一部分,帶有強烈的“愚民”[17]、“奴化”的目的。抗戰爆發后,中日官方教育交流被阻斷,但是在民間還有自費留日的學生,教育關系表現為殖民教育和反殖民教育。
(五)邦交正常,翻開新頁。
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兩國關系重新走入正軌,在建立中日戰略互惠關系中,兩國在教育領域的交流與合作越發頻繁,具體體現為中日教育交流計劃增多、留學生交流數不斷增加、青少年交流規模不斷擴大等。
這一時期中日女子教育呈現不同的特點。例如關于“男女同校問題”,我國經歷了很長一段時期的改革和調整。1907年通過的《學部奏定女子小學堂章程》明確規定:“女子小學堂與男子小學堂分別設立不得混合。”1912年《普通教育暫行辦法》規定:“初等小學校可以男女同校。”到20世紀60年代,過去單設的女子學校幾乎被取消。80年代至今又出現了合分并存的局面[18]。但是日本至今仍保存著一部分女子名校,并且在教學質量上遠高于我國女校,比如根據URAP世界大學2000強排名成績,日本的東京女子醫科大學、御茶水女子大學及奈良女子大學進入前四名。而中國女校的排名成績差強人意,因此,應充分借鑒日本女子教育的優點。其一,日本的女子高等教育理念值得我們考慮,其家庭本位的教育理念使得日本高等教育更注重培養女子的內在修養、道德品質和審美觀念,為后代優質的家庭教育提供了保障。其二,日本的辦學結構多樣化給了我們很好的啟示。日本的女子高等教育包括四年制的大學(其辦學形式有國立大學、公立大學和私立大學)和二至三年的短期教育形式。其中在短期大學讀書的女生占了約90%的比例[19],這種形式對日本女子高等教育的影響很大。
新時期日本在探究女子教育的經濟價值過程中不斷改革其教育內容。我國可借鑒日本女子教育發展機制,關注女子教育發展的新趨勢,積極開發女子人力資源。
二、結語
中日教育交流在不斷探索中曲折發展,通過中日女子教育交流,我們看到其教育交流過程中的三個特點:一是中日雙方都作為過教育輸出國,曾經歷過對方教育思想的沖擊與熏陶。從隋唐時期日本以中國為師到近代師生易位,可看出歷史上只有虛心向強國學習,自身才能有所發展。二是對中國近代史來說,日本的教育思想、制度以及實踐都對我國產生了很深的影響,這一時期是中國歷史上進行教育改革的重要時期。因此,我們回顧中日歷史問題時,不應僅僅被兩國的負面歷史問題蒙蔽雙眼而忽視其值得延續的部分。三是在交流與合作的過程中,中國不斷結合國情進行教育革新,發展創新思想,推動我國教育事業的發展。因此,中國未來應在教育領域進一步加強中外合作辦學和教育交流和研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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