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亡魂的神獸

摘要：1976年出土于宜興周處家族墓周墓墩中的西晉青瓷神獸尊，是南京博物院十件國寶級文物之一，神獸尊造型獨特而又具有西晉瓷器的典型特征，出土于紀年墓葬，至今尚未發現有可靠的同類資料，珍貴至極。

關鍵詞：西晉；神獸尊；周魴；周處

西晉青瓷神獸尊是江蘇南京博物院的鎮館之寶，這種造型的青瓷器目前只發現了一件，可稱之為孤品。那么，這件青瓷尊是干什么用的？它的主人是誰呢？這還要從瓷尊的出土說起。1976年的一天，在中國江蘇省宜興市的一個小村莊里，村民們奔向告走村子旁的周墓墩挖出了寶貝。周墓墩是一處周氏家族墓地。據《宜興周氏族譜》記載，這里有六座中國西晉時期的墓葬，墓主人分別是周處、周賓、周靖、周魴、周圮、周勰，其中周處的規模最大。據專家介紹，早在1953年考古人員就曾對周墓墩進行過一次考古發掘，1976年是第二次，兩次發掘證實周墓墩存在六個晉代墓葬，而且全部都是周處和家族的墓葬，每個墓葬找到了確切的年代和墓主人身份的證明，令人惋惜的是六個墓早年全部遭到盜掘，值得慶幸的是在對周氏家族墓葬進行考古發掘中出土了一件珍貴的瓷器，它就是西晉青瓷神尊獸，高27.9厘米，口徑13.3厘米，整體造型很像漁夫使用的魚簍，腹部裝飾有一頭神獸，獸頭昂起、雙眼凸出，鼻孔朝天、吐舌露齒、口中含珠，下頜處有彎曲的長須，神獸上肢抬起，下肢呈蹲坐狀，青瓷尊的兩側有雙翼紋，背部有五條鰭形凸脊，還裝飾有幾道象征獸毛的紋飾，考古人員在出土神獸尊的古墓中發現墓磚上刻有“永寧二年”的銘文，“永寧二年”也就是公元302年，墓中的青瓷神獸尊燒制的年代，這座瓷尊因此成為西晉青瓷的標準器，專家以它為標準來判斷其他青瓷的燒造年代。那么，這件青瓷神獸尊的主人是誰呢？

專家考證發現擁有青瓷神獸尊的墓主人名叫周魴。三國時期吳國的將領孫權身邊的大臣在《三國志·周魴傳》記錄了一段他的傳奇故事，書中記載公元210年東吳孫權設立鄱陽郡，領地在今天江西境內，沒想到剛建郡不久當地就有人鬧事。當時，周魴擔任鄱陽郡太守，在他的指揮下很快就將鬧事的頭目活捉得到孫權的贊賞。公元228年赤壁之戰后，諸葛亮率軍北伐曹操，他與吳國孫權約定結為盟軍，而孫權多次率軍出征都無功而返。就在此時周魴得知曹操的族侄，大司馬曹休正在皖城駐扎，此人年少氣盛建功心切容易被利用。于是，周魴先后寫了七封信給曹休謊稱自己要向他投降，為了博取曹休的信任周魴還親自到曹休的軍營中請求曹休接收他，曹休有些懷疑，于是周魴放聲大哭，他用劍割下一束頭發仍在地下說我以忠心對待你你卻以我為兒戲，我現在割下父母留給我的頭發以表忠心。于是，曹休深信不疑還設宴招待周魴。隨后，周魴主動為曹休獻策讓曹休攻打孫權，結果曹休中了周魴事先布下的埋伏，他的軍隊遭到慘敗。孫權軍隊借機攻打曹軍，曹軍損失慘重。。之后，授周魴為裨將軍賜爵關內侯，周魴這段故事后來被寫進文學著作《三國演義》為世人留下了“周魴斷發賺曹休”的歷史典故。

值得一提的是周魴死后雖然沒有厚葬但他的墓葬卻出土了整個周氏家族墓葬中最特別的陪葬品就是這件青瓷神獸尊。專家認為這件瓷器是周魴的兒子特意為父親定制的陪葬品，這件青瓷神獸尊表達了周處對父親的一片孝心，與普通人家的父慈子孝不同，周魴父子之間的關系更加耐人尋味，這還要從周魴兒子早年的經歷說起。周魴的兒子名叫周處，他比父親名氣更大。據《晉書》記載，周處年輕時兇蠻強橫為患鄉里，是當地一大禍害。當時，周處生活的地方山上有猛虎河里有蛟龍，當地百姓把周處和猛虎、蛟龍共同稱為三害。有一天，有人勸周處說：你勇猛無比沒人是你的對手，不如你下水斬掉蛟龍上山殺死猛虎，方能顯示你的本領高強。周處聽了，馬上付諸行動，上山射殺了猛虎又在水里和蛟龍搏斗，漂游到幾十里遠的地方，鄉親們以為周處已經和蛟龍同歸于盡于是互相慶賀。沒過多久周處平安回到家里，看到鄉親們都以為他死了而慶祝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讓人痛恨，于是幡然醒悟，決定改過自新。他去拜大文豪陸機和陸云兄弟做師傅。后來周處得到朝廷賞識，西晉時他曾歷任新平太守、廣漢太守等職立下顯赫戰功，后被封為建威將軍。周魴去世后周處為死去的父親專門燒造了一件青瓷神獸尊并把它放置在墓中，里面還盛放著豐富的食物。多年以后周處率軍作戰戰死他鄉，按照他生前的遺囑，他的遺體被運回老家就安葬在他父親墓旁。周處是為國戰死的將軍得到了朝廷厚葬的禮遇，在整個周氏家族墓中周處墓的規模最大等級最高。

專家介紹說這件青瓷神獸尊，上面的神獸造型十分怪異，在迄今出土的青瓷文物中葉找不到第二件相類似的器物。周處為什么挑選這件瓷器作為父親墓中的陪葬品？專家認為，這和當時人們對神靈的崇拜有關。在中國古代，尊既是禮器也是酒器，神獸造型的尊通常出現在貴族墓葬中用來鎮墓驅邪。專家推測，這件西晉神獸尊上的神獸很像一種名叫“窮奇”的古代神獸，在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上古時期有四大兇獸，分別為饕餮、混沌、窮奇和梼杌。據《山海經》記載，窮奇長得很像老虎叫起來像狗，全身有粗硬的鬃毛，前腿處有一雙翅膀，它有上天入地和能聽懂人類的語言。古人關于窮奇的說法有兩種：一種說它是吃人的怪獸；另一種說窮奇是維護正義的神獸能夠為人類驅妖除邪。專家推測，古人根據窮奇的傳說創造出青瓷神獸尊上的怪獸，它的身份是窮奇但形象顯然是工匠們想像的結果，怪獸的造型既恐怖猙獰又透出幾分滑稽可愛，這與窮奇的身份相符，一方面它是恐怖的化身要靠猙獰的表情嚇怕來犯者，另一方面它又是保護人類的神靈陪伴在墓主人的身邊。周處用神獸尊作為父親墓中的陪葬品是想讓神獸保護父親死后平安，這也表現了當時晉代的文化背景，表達出當時人們對神靈的崇拜。

參考文獻：

[1]江蘇宜興周墓墩出土西晉青瓷神獸尊考 葛彥 《東南文化》 2017

[2]江蘇宜興周墓墩古墓清理簡報 羅宗真 《文物參考資料》 1953

作者簡介：朱毓（1993年-），女，現就讀與廣西藝術學院中國畫學院/漓江畫派學院，中國美術史專業，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