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雯麗
摘要:晚清文學問題越來越成為中國現代文學研究的熱門話題,其中最值得注意的當是晚清小說之現代性呈現。筆者梳理了王德威、陳平原、米列娜、胡纓等中外學者對晚清小說現代性探究的理論成果,試圖從跳出“五四視角”看晚清文學、從形式主義——結構主義到新歷史主義、女性視角下的現代性建構這三個方面來歸納、重估晚清小說在中國現代化進程中的地位及其發揮的價值。
關鍵詞:晚清小說;現代性;結構主義
一、跳出“五四視角”看晚清文學
從前談及“現代文學”的起源是從“五四”開始,相對地,“晚清”往往是作為一個“現代化”的前奏,或是西學東漸的過渡階段被提及,但倘若跳出五四新文化人的視野,我們或許能對此階段文學擁有更大的闡釋空間。不少學者已經嘗試著將晚清小說研究納入現代化的脈絡之間重新談論,另外,從文化生產的角度來看,晚清是一個“華洋夾雜、雅俗不分”的時期,該階段文人大規模的創造熱潮使得文學界呈現出眾聲喧嘩的多重可能性。再者,王德威又圍繞著“晚清小說中的現代性意識”進行了較為詳細的論證,他不再將“五四視角”奉為圭臬,而是返回小說文本本身加以觀照,對晚清文學進行重新估價。這種有別于過去的敘寫視角對晚清文學的現代性萌芽進行了有效揭示。
如果說王德威是從小說文本出發去發掘其現代性,那么學者陳平原則是以史料作為出發點,發現新問題后再將這些新問題逐漸理論化。他認為晚清文學和五四文學是無法割裂的,這兩者之間也不僅僅是簡單的前后傳承關系,其中更是納入了政治話語、西學東漸的刺激等糾結并陳的因素。
二、從形式主義——結構主義到新歷史主義
實際上,陳平原教授也受到了米列娜結構主義理論的影響。其最大突破便是從社會歷史批評的傳統中走了出來,率先采用形式主義和結構主義的研究方法,力圖發掘晚清中國小說潛在的內在結構,這種結構并不是歷史主義者所理解的“共時性觀照裝置”,而是歷時性的。部分現代文學研究者認為晚清小說缺乏結構上的完整性,多是以一些片段性的故事隨意組成的插曲式小說,因而晚清小說相較中國傳統章回體小說誠無多少空前的創造力,這一判斷實際上是以西方的novel結構作為標準的,在此標準下,晚清小說的價值自然會被低估和謬判。
當然,針對結構主義研究中的悖論,近年來學界提出了新歷史主義研究方法。這一思考角度或許能印證一個觀點:晚清作為一個特殊的過渡時期,實際上是從陳舊的、建立在文化認同基礎上的傳統中國過渡到了斬新的、建立在政治權利認同基礎上的現代中國,而這種具有歷史意義的過渡,無疑是晚清文學“現代性”的最好呈現。
三、女性視角下的現代性建構
在晚清小說的現代性研究中,“女性視角”可謂是較為幽微、獨特的取向。學者胡纓著重從性別角度建構晚清小說的現代性意義。他結合梁啟超的“新女性”概念提出新的看法。實際上,梁啟超關注的是中國全體公民,他筆下的新女性已成為中國新公民轉型的象征和隱喻,因此,他對女性形象的塑造暗含著對國民開智和中國社會現代化的雙重焦慮。但在胡纓看來,梁啟超等人所提出的現代性僅僅是知識分子對未來中國之種種想象,這種意義上的現代性不自覺的將現代性和傳統性簡單地對立,因此梁啟超等人所謂的新女性和現代性忽視了更復雜的因素,從而并不具備完整的內涵與外延。
另一位學者葉凱蒂則是從娛樂文化的角度重新闡釋了《孽海花》中傅彩云的形象。她認為19世紀晚期的江南名妓無意間在社會變遷和現代化進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晚清小說家筆下的妓女形象有可能成為一個城市的名片,亦或是城市的象征性符號。
從以上論述我們可以看出,晚清小說的現代性萌芽往往能在女性形象中覓得蹤影。這些“現代意識”的覺醒并不是完全摒棄了傳統因素,也不是全然歸功于“西學東漸”的影響,換言之,清末民初時期的“新女性”并不是中國傳統女性的對立面,也不是標準現代西方女性形象的翻版,她們身上帶有的時代過渡色彩值得揣摩和研究,因為這些女性并不完全具備現代性的內涵,她們多是小說作者在探索中國現代化進程中的文本嘗試,也正是這些嘗試讓我們看到了晚清現代性的呈現,對我們重新認識晚清文學和中國社會現代化有著重要的參考價值和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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