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雅
摘 要:2017年9月23日,筆者有幸跟隨導師參加了第三次“蔣(風之)派”二胡藝術學術研討會,近距離聆聽大師教誨,感受一代大家對二胡藝術的傳承與發展。
1.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中華民族是有著五千年文化積淀的古老民族,在當代,文化已成為世界范圍內經濟社會發展的價值維度。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一再強調“傳統文化是獨特的戰略資源,我們要從根本上堅持文化自信”,對我們華夏文明的生命力充滿信心。這種文化自信并不是憑空而來的,世界有三大古老戲劇:古希臘戲劇、印度梵劇和中國戲曲,其中只有中國戲曲傳承至今,前兩種卻已在歷史長河中銷聲匿跡。中國傳統文化藝術以其自身強大的生命力和深遠的影響力不斷傳承和發展著,然而不幸的是,當代的我們卻走著薄古而厚今的道路。這是我聽了這次研討會后最大的感想,我們確實發揚了很多中國文化,但也因此丟失了許多國粹。
中國傳統音樂在新中國成立后得到了空前的發展,我們創辦音樂學院開設專業學科,成立了專業的教育機構;學習西方蘇聯教學體系,形成了系統的教學法;由傳統的工尺譜、文字譜到簡譜和五線譜,精確的記譜法為樂譜流傳和演繹提供了更多的可能。然而,這樣全盤西化的音樂教育法、學院派的音樂體系的建立,對中國傳統音樂的打擊也確是致命的。學院派專業、嚴格而規范化的教學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是對傳統民間即興演奏的扼殺;課程設置以西方音樂理論為主,視唱練耳固定調訓練,卻沒有屬于中國音樂、民歌小調的一席之地。這樣的發展模式,我們丟掉的是中國傳統音樂“神、韻、空、靈”的音樂本質。這樣的思考不由得讓我對這次研討會上趙硯臣先生的一句玩笑話記憶猶新—“接軌輪是投降論”。
劉天華先生在1920年左右初來北京時便說“聲音純正與精微,舉世界當推吾國音樂第一,他日西方樂師,必來吾國研究,吾人從事國樂者,毋自餒也!”蔣風之先生作為劉天華二胡學派的重要傳人,更是身體力行地整理研究中國民族音樂,始終立足于發展中國民族傳統音樂。其實在這次研討會之前,我對中國傳統音樂的認知也是一知半解,自以為手中拿到的二胡是國樂,便是在延續和傳承中華民族的血脈,一遍遍地練習著現代樂曲,一味地追求技術技巧,模仿小提琴音色,失去了二胡音樂原本應有的味道,更不要說中國文化的“韻律”、中國音樂的“留白”,鮮活的傳統靈魂死在了格式化的死板定律里。讓傳統融進現代的過程中,我們似乎丟失了二胡這件民族樂器本身獨特的藝術語言,因此,如何在繼承傳統和創新發展中達到和諧統一是我們將面臨的一個重大課題。劉文金先生曾說過:在繼承民間傳統方面需要深入淺出;在借鑒外來技法上可以不拘一格;而在藝術創新的探索過程中卻應大膽、細致并堅持個性。對于我輩民族樂器學習者來說,應當深入學習傳統音樂和民族民間音樂,熟悉中國傳統音樂語音及民族音樂語言,深入了解民族音樂的神韻和氣質。
2洗盡塵滓,獨存孤迥
蔣派藝術主張“以情動人,用豐富的藝術語匯、高超的技術技巧表達豐富的情感”。說到蔣派二胡藝術追求的文化精神和特點,這是此次研討會的一個重要話題。在了解了蔣先生及其同時代的老一輩民樂大師們的音樂道路之后,我發現他們除了純熟高超的手法技巧,更重要的是他們的音樂有“靈魂”——在演奏中“顯靈”、“變活”的音樂延伸手法,這正是中國傳統的美學思想的體現。我國自唐宋以后,“儒、釋、道”三家哲學思想成為社會文化的主流,我們的傳統藝術在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形成了其特有的“韻律”和“意象”。在此次研討會中,楊易禾老師對蔣先生的演奏美學特征方面進行了詳細的講解,這其實也是二胡作為弓弦樂器其本身應具備的特點—旋律婉轉、余音韻味、虛實結合、起承轉合等。蔣風之等老一輩藝術家鉆研的是由器入道,用二胡這件樂器去傳達、解釋中國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然而在西方音樂大行其道的今天,二胡語言逐漸失去了其柔美的音色和傳情達意的豐富內涵,片面追求新和聲、高技巧、求快求難。歷史證明,一個丟失了自己本身特色的事物最終將會被異化和取代,因此,我們要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也唯有回到傳統中去,挖掘民族財富,學習民族民間音樂、戲曲等,借鑒本民族其他樂器如古琴、琵琶等姊妹藝術資源,才能在新時代發展中國特色的二胡藝術。
3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京劇表演藝術大師梅蘭芳先生曾提出“移步不換形”的理論,“移步”是改革發展,是手段?!安粨Q形”意思是京劇的本質形態不能變,通過“移步”,使京劇的程式靈活多變,不失活力,更具可塑性。移步”的同時“不換形”,才能保留京劇藝術的精髓及其獨特的藝術特征。二胡藝術文化的傳承更是如此,蔣風之先生的《漢宮秋月》在他自己的演繹下,每次都有不同,但變的是當下的情緒和理解,不變的是樂曲的本質和內涵??偨Y規律,找到習琴的方法論才是進步的訣竅。要想“死譜活奏”,首先應對樂曲內涵有深刻的了解,仔細分析樂曲內容,對于什么樣風格的曲子應該用什么樣的演奏方法,所以只有把握了樂曲的風格特點,了解了其整體布局和變化,才能靈活掌握和演奏。千錘百煉才能渾然天成,藝術的道路永無止境,值得我輩不斷探索。
時間將洗去紅塵里的雁過留聲,空間將囚禁喧囂里的人過留名。若無歸于心、忘乎于天地的覺悟,又怎能窺見“藝術”的門徑,更何談身后百代千秋的開宗立派與薪火相傳?在二胡現代發展的百余年來,能以個人藝術風格為代表稱之為學派的除了劉天華先生(劉天華學派),不過只有蔣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