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智慧教育研究現狀解析：熱點、主題及趨勢

李玥泓 趙可云

一、引言

智慧教育是教育與信息技術充分融合的一個重要標志，其本質是利用一定的技術手段構建智能化環境，促進師生的教與學，對于變革教育教學模式、人的個性化發展有著很大的推動作用。信息化環境下的智慧教育萌芽最初可以追溯到錢學森先生在“大成智慧學”中的辯證思考[1]，其培養通識人才、創新型人才的理念對我國教育教學改革具有很現實的指導意義。智慧教育在全球范圍內的真正興起是由于美國的IBM公司提出的智慧地球戰略，其互聯化、智慧化的思想滲透到教育領域中，逐漸催生了智慧教育的概念，并在很短的時間內引起世界范圍的廣泛熱議，成為全球教育領域關注的重點問題之一。為進一步探析我國的智慧教

育研究現狀，本文利用共詞聚類分析和社會網絡分析等方法對我國智慧教育研究進行可視化分析，從整體上厘清我國智慧教育研究現狀和發展趨向，為后續該領域的研究和實踐提供一定參考。

二、研究總體設計

（一）數據來源與樣本

本研究使用的數據來源于中國知網（CNKI）。以主題為“智慧教育”“智慧學習”“智慧校園”“智慧課堂”，來源類別為“核心期刊+CSSCI”作為檢索方式，檢索時間段為2010年至2017年，檢索日期為2017年11月7日，共檢索到586條相關文獻。通過刪除會議、廣告等非學術性文章及重復文獻后，共得到相關文獻306篇。

（二）研究方法和工具

1.研究方法

本研究主要運用共詞聚類分析、社會網絡分析等方法，對我國智慧教育的研究現狀進行可視化分析，從而歸納出我國智慧教育領域的研究現狀，并對發展趨勢做出預測。共詞聚類分析方法主要用于研究主題的挖掘和文獻中暗含信息的深入探索，也可以更好地探明某一領域的熱點與薄弱點。

2.研究工具

為了更加清楚地呈現我國智慧教育的研究現狀與發展趨向，本研究采用SATI 3.2進行關鍵詞的詞頻統計及矩陣生成，并運用UCINET 6，將高頻關鍵詞相異矩陣轉化為社會網絡圖譜的形式，通過分析圖譜的節點大小與整體結構等得出我國智慧教育研究的側重點及薄弱環節。使用SPSS 19.0將高頻關鍵詞進行系統聚類分析，得出我國智慧教育的研究主題。

三、基本數據統計分析

（一）高頻關鍵詞確定及矩陣構建

利用SATI 3.2軟件進行關鍵詞詞頻統計，共得到關鍵詞797個。隨即進行關鍵詞的整理合并，選出出現頻次不低于4次的作為高頻關鍵詞。得到高頻關鍵詞36個，前8位依次為：智慧教育、智慧校園、智慧學習、智慧學習環境、智慧課堂、教育信息化、物聯網、大數據。在高頻關鍵詞的基礎上構建共詞矩陣和相異矩陣是共詞分析的基礎環節。基于此，使用SATI 3.2軟件生成36×36的高頻關鍵詞共詞矩陣和相異矩陣。

（二）網絡圖譜分析

社會網絡圖譜中高頻關鍵詞網絡的密度、子群結構、中心地位等特征有利于判斷一個領域的研究熱點。基于此，通過社會網絡圖譜中高頻關鍵詞之間的關系，分析識別我國智慧教育研究現狀，并對研究熱點進行挖掘。將共詞矩陣數據導入UCINET 6中，再利用NETDRAW可視化工具生成智慧教育研究社會網絡圖譜。

在以智慧教育為中心的社會網絡圖譜中，關鍵詞成為大小不一的節點，節點的大小代表關鍵詞在整個網絡中作用的強弱。在圖譜中，智慧學習、大數據、教育信息化、“互聯網+”、智慧課堂等關鍵詞圍繞智慧教育形成智慧教育領域研究的熱點主題。而教學設計、智慧型課程、個性化學習等關鍵詞位于網狀結構的邊緣，代表了我國智慧教育研究的薄弱環節。從關鍵詞具有的屬性來看：一方面，網絡圖譜中關鍵詞與技術呈現緊密關系，或者是涉及智慧教育的支撐方式、媒介平臺及應用層次，而沒有出現教學模式、學習模式等關鍵詞，說明智慧教育的研究目前集中于技術層面，對于變革教育教學的關鍵因素——教學模式、學習模式的關注明顯不足，研究視角狹窄，研究深度不足。另一方面，網絡圖譜中關鍵節點具有一定的共性特征，所表示的關鍵詞與學習具有很大程度的關系，充分說明現階段我國智慧教育更加關注學生的學習。大數據、云計算等節點聚團在關鍵節點的周圍，說明技術是影響智慧學習環境的直接因素，進一步說明技術成為信息化環境下智慧教育發展的堅實基礎，技術的不斷進步能夠促進學習環境不斷改善，從而進一步提升學生的學習效果和效率。從整體來看，目前智慧教育的研究重心仍然集中于技術層面，還未真正轉移到變革學習過程本身。

四、研究主題領域

把相異矩陣導入到SPSS 19.0中做聚類分析，得到共詞聚類樹狀圖，當前我國智慧教育研究可以分為五大類別。

（一）智慧教育的基本理論研究

該研究主題主要關注兩個方面：一是智慧教育的內涵特征的相關闡述。二是智慧教育促進教育改革的研究。在智慧教育內涵特征方面，國內學者在對智慧型人才培養目標及技術環境的認識方面大致相同。在智慧教育促進教育改革方面，研究者普遍認為智慧教育對現行教育模式帶來較大影響，具體體現在教育理念、教學模式、學校管理等方面。智慧教育為當前教育改革提供了方向，也促使學校及有關教育部門重新思考學生的個性化培養問題。總體來說，智慧教育在我國的研究剛剛起步，理論方面的研究不夠深入，內涵的界定以及理論體系的構建仍需不斷完善，也需要更多研究者基于不同視角做出更深層次的探索。

（二）智慧學習環境研究

智慧學習環境在本質上是物理學習環境與虛擬學習環境的有效融合，有利于深度學習、沉浸式學習的發生。目前該主題主要涉及兩方面的問題。一是技術對智慧學習環境的支撐。從這一方面來說，智慧學習環境的形成與發展在很大程度上依托于技術的不斷進步。在該問題背景下，研究者將目光集中在人工智能技術、傳感器技術及通信技術等技術上，期望通過智能化的技術從根本上改變學習工具、學習資源、學習方式和學習社群。二是智慧學習環境的建構。這類研究主要討論智慧學習環境建構的理論路徑和典型應用。總體來說，國內對智慧學習環境的研究已經具備一定數量，形成了初步的理論體系和實踐成果。文獻梳理發現，研究者傾向于從理論層面進行建構，而實踐應用層面的文獻則相對較少。在研究視角方面，研究者將目光集中于技術、資源層面，較少關注人的因素，難以將智慧學習與數字化學習區分開，偏離智慧教育的根本問題，這些現象應引起專家學者的重視。

（三）智慧教育體系架構及技術支撐研究

智慧教育融合了新一代的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通過學習行為及認知風格信息的真實記錄，變主觀判斷為智能感知，使學習活動傾向于個性化，教育決策也更加科學。在技術支撐方面，越來越多的研究者將目光投向大數據技術，普遍認為基于大數據的學習分析和教育管理正是當今學校教育變革依靠的有效抓手。有的學者指出大數據技術在教育領域的應用推動了學校對新型管理模式、教學方式、學習方式的探索，也為教育教學改革增添了新的思維方式[2]。在智慧教育體系架構方面，研究者主要討論如何將智慧地球、智慧城市的體系架構應用到教育領域中，并嘗試從多種視角進行體系建構，如楊現民等從生態學視角出發，指出智慧教育系統不應作為孤立系統，應按照規范的接口與其他智慧系統保持聯通，實現數據共享[3]。總的來說，我國智慧教育體系架構的研究剛剛興起，文獻數量明顯不足，研究視角也相對單一，相關研究也僅僅是從理論層面進行闡述，其適用性與完備性還未充分得到實踐的檢驗，因而需要更多領域的研究者做出更深層次的探索。

（四）智慧教育實踐應用研究

智慧教育的推進對我國教育事業的改革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但是培養“智慧人”的美好愿景要想成為現實必須依靠本土化實踐。文獻梳理發現，國內研究者已經在高校及中小學進行了初步的實踐探索，如智慧校園[4]、智慧課堂[5]及智慧圖書館[6]的投入使用。在該主題背景下，不僅包括高校的變革，也包括中小學的實踐應用，充分反映出我國教育領域正在積極地引入智慧教育體系，嘗試運用智慧教育的相關理念與手段改變我國教育現狀，努力實現教育現代化的目標。在智慧教育的實踐應用方面，相關文獻數量較少。從整體情況來看，智慧教育的應用實踐仍處于起步階段，展現出非常不平衡的態勢，參與的學校與研究機構相對較少，且集中于北京、上海、廣州等一線城市。究其原因，與政府的政策、企業的支持、高校的推進有很大關系。除此之外，技術條件不成熟也使得智慧教育很難在大范圍內推廣。

（五）智慧教育發展戰略與路徑研究

我國智慧教育發展戰略與路徑的研究主要涉及兩個方面的問題。一是國外智慧教育發展戰略對我國的影響。關于此類問題，研究者傾向于把國際智慧教育發展經驗與我國教育信息化現狀相結合，探索契合我國智慧教育發展的本土化路徑[7]。二是智慧教育的本土化路徑探索。這類研究主要關注信息化環境下智慧教育的區域推進策略[8]。在該主題的研究中，關于具體問題的解決方案的研究還相對較少，研究也主要集中于國外智慧教育發展戰略對我國的影響，而本土化戰略及發展路徑研究有待繼續深入。

五、研究結論與展望

智慧教育是我國教育信息化的發展方向，對于智慧教育的深入剖析與研究將有助于推動我國教育事業發生深刻變革。國內關于智慧教育的研究剛剛興起，無論是在研究視角還是研究范式方面都存在一定的不足，但是對于智慧教育的研究已經逐漸得到了國內學者的重視，并成為我國教育信息化領域的一個重要關注點。我國智慧教育未來研究應重點關注以下三個方面。

（一）拓寬研究視角，注重設計、開發、應用、管理、評價的多方位研究

目前，我國智慧教育的研究主要是在設計與開發的視角下展開的，主要停留在對智慧教育平臺、體系、關鍵技術等的構建和開發上。這確實是智慧教育研究的重要視角，也是在研究的初級階段應該關注的問題。但是，對于智慧教育的研究不能只局限在技術層面，更應該向應用、評價層面發展。智慧教育的持續發展不僅需要技術手段的支持，更離不開高校和各級學校的應用實踐。隨著智慧教育的不斷推進，由本土化實踐所帶來的問題必然不斷涌現，深化智慧教學環境技術標準、平臺體系規范、教育教學評價體系的研究已刻不容緩。因此，在設計與開發方面，應更加注重智慧學習環境中課堂教學模式、教學資源創新，實現資源的智能化推送與自適應呈現，這需要教育技術專家與相關技術人員的合作研究。在管理方面，應考慮如何改造與提升智慧教育業務管理，主要涉及平臺資源、技術標準等，需要管理人員的深度參與。在應用研究方面，應更加注重創新實踐，立足于打造中國本土化的智慧教育平臺資源和發展模式，這就需要各領域專家學者的廣泛參與。在評價視角下，應主要關注智慧教學環境的評價。一方面應考慮制定智慧學習環境相關技術標準，促進智慧教育的規范化發展以及相關業務的升級改造；另一方面，應重點關注智慧課堂中的學生評價，變革評價模式與方法，增強評價的過程性與多樣性，真正促進學生的思維發展及個性化發展。

（二）轉變研究范式，由“影響”轉向“建構”

目前國內對于智慧教育的研究大多集中于智慧學習環境、智能學習系統及智慧教室等，這些研究主題的共性特征是集中關注了技術的發展對于智慧教育的影響，在本質上是由美國IBM公司提出的智慧地球演化而來的，研究的基本方式是在介紹相關技術的基本情況的基礎之上，建構相應的體系和平臺，文獻的內容也大都是對于技術、模型的介紹，平臺體系的建構缺乏創新性，也未能真正關注學習活動本身，研究深度明顯不足。從整體來看，智慧教育的發展必然依靠技術的支撐。但是，從研究對象角度來說，智慧教育的關注對象應該是學習環境中的人，而智慧城市的研究對象主要是外物，在這一點上有很大的差異。所以，如果將智慧城市的理論體系和建構方式強加于智慧教育，就會導致研究對象的偏移，導致內涵界定以及理論體系構建出現偏差，把研究重心過多地集中于智慧學習環境中的外物因素。智慧教育在我國逐漸興起，并且成為我國教育信息化發展的新熱點，對于教育教學必然會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未來的研究中，一方面要關注智慧學習環境中人的因素，如智慧學生培養、智慧教師隊伍建設；另一方面，要重點關注與學習過程緊密相關的智慧資源開發、智慧評價、智慧教學模式創新等，使智慧教育的內涵更加豐富、研究層次更加深入，真正切合育人目的。

（三）注重從理論向實踐的轉變，做到政府、社會、學校的協同共建

智慧教育不僅是理論問題，更是實踐問題。智慧教育在美國、新加坡、韓國的迅速興起，從表面上看是個別知名企業的發起與推動，實質上是由政府、社會和高校共同努力推進的。因此，在深化智慧教育理論研究的同時應注重其實踐創新。首先，在政府層面，教育主管部門應進一步重視我國的智慧教育發展，積極出臺相應的政策與措施促進和保障智慧教育的落實，加強頂層設計，全方位支持推動，從政策和技術上向弱勢地區傾斜，保障智慧教育在我國的全面發展和均衡發展。其次，在社會層面，智慧教育的穩步發展尚需社會各界協同努力。參與平臺構建和技術研發的相關企業應兼顧商業利益和社會責任，積極參與智慧教育的創新實踐，為智慧教育的不斷發展提供動力。最后，在學校層面，應把推進智慧教育發展與教育教學改革相融合。作為高校，應努力承擔主體責任，不僅要研發與國際接軌的智慧教育體系、平臺，還應注重培養能夠投身智慧教育實踐的技術型人才與應用型人才。作為各級學校，應積極響應國家教育信息化的政策及號召，投身智慧教育的建設中來，加強教育教學改革研究與實踐，努力培育智慧時代下的智慧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