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利益就是最大的民生

易青山 顧鵬林

于海龍1997年參加工作，從吉林省四平市鐵西區檢察院科員干起，直至2016年8月任職伊通縣檢察院檢察長，可以說是從基層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了今天。

這是一個濃眉大眼、看似平和甚至有些粗獷的東北漢子，稍一接觸就會立刻感受到他平和之中深藏著細膩和智慧，粗獷背后充滿著司法為民的情懷。作為檢察長，他隨口說出的話看似平淡卻句句擲地有聲：老百姓的利益就是最大的民生！辦案既要講原則也要講靈活，要善于洞悉涉案人的心理：他們最怕的是什么、最想要的是什么！老百姓鬧上訪，我就得從那一百條看似都不合理的訴求中，把那哪怕是一條合理合法的訴求找出來，去維護好！

記者：您是如何面對涉農領域的“小官大貪”單某某案的？

于海龍：農民種地一年到頭掙不了幾個錢，我最痛恨的就是從生產生活本不容易的農民的補貼款里貪錢的人，更何況是“小官大貪”，謊報項目，從每畝地30元的補貼款里居然能夠貪出562萬元之多，簡直是膽大包天、沒有一點良心！

2017年初，伊通縣檢察院通過縝密偵查，查處了一起惠農領域的貪污大案、窩案，涉案人數21人，主犯單某某（雙遼市農機推廣站站長）于2017年2月21日被刑事拘留，同年3月3日被批準逮捕，其他涉案人員均被立案偵查。經偵查查明，單某某勾結雙遼市二十個專業合作社，共同私分由省財政廳撥付的耕作項目補貼款562.95萬元。2017年2月17日上午，接到該案線索后，我立即組織成立雙遼農機專案組，確定人員，研判案件偵查方向。次日是周六，我院職務犯罪檢察部門沒有休息，驅車三百多公里到達雙遼，并深入到案發鄉鎮去了解第一手材料，僅用三天時間就掌握了單某某作案的部分證據。次日晚，我院職務犯罪檢察部人員對單某某進行了突審，單某某頑固不化，拒不供認犯罪事實。21日，作為專案組組長，我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繼續審訊并辦理立案拘留手續，另一路前往雙遼繼續查找犯罪線索。23日早，雙遼專案組撤回，通過專案組指揮中心研判，決定協調公安局展開多組抓捕活動，我直接參與并突破涉案金額最大的當事人后，帶動其他涉案人員主動供述交代事實，至此涉案562.95萬元的貪污窩案告破。

記者：您能介紹一下伊通滿族自治縣河源鎮群眾反映強烈的涉農、涉選的村匪屯霸和宗族惡勢力案件和伊通檢察院辦理此案的情況嗎？

于海龍：孟某某等10人涉嫌黑社會性質組織罪一案系伊通滿族自治縣河源鎮群眾反映強烈的涉農、涉選的村匪屯霸和宗族惡勢力案件。請看我辦公桌上這些摞成小山一樣的卷宗：本案卷宗冊數達四十六冊、審查報告67頁，判決書達100萬字以上！這股黑惡勢力犯罪活動十分猖獗：侵蝕農村基層政權和經濟民生、破壞農村治安穩定、“軟暴力”明顯，民憤極大。此惡不除，難以服眾，更談不上依法治國和建設和諧社會。

10名被告人根據刑法規定涉及9個罪名：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非法采礦罪，聚眾沖擊國家機關罪，非法占用農用地罪，濫伐林木罪，故意傷害罪，尋釁滋事罪，職務侵占罪，妨害公務罪。四平市公安局、伊通縣公安局依照全國“打黑辦”相關精神，堅決打掉了河源鎮板石村的黑惡勢力。

全國打黑辦、吉林省打黑辦、吉林省人民檢察院先后將本案列為督辦案件。我對于這件民怨極大、社會影響極其惡劣的案件也是極為憤慨，帶領案件具體承辦人多次到省市院匯報案件進展情況，依法辦理此案?，F法院已作出終審判決，孟某某被依法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中紀委網站對此案進行報道。通過此案和我們辦理的梨樹劉家館子鎮李某某涉黑案，我們發現近年來農村地區涉黑案件具有如下特點和發展趨勢：

1.基層政權受到一定的侵蝕。黑惡勢力看到了農村蘊藏著巨大的經濟利益而積極參與到農村的選舉中來，為了順利當選他們使用各種手段拉攏選民。有的許諾村民如果他當選就給予好處；有的直接在現場或在選舉日前幾天給選民送去一些現金、煙酒、大米、面粉等財物，利誘選民選他；有的則是赤裸裸的現場威脅。通過兩起案件的辦理，我們發現其中均存在通過賄選、樹立霸道威名形象競選村官，侵蝕基層政權，打入基層政府，為黑社會犯罪提供便利的現象。這些行為不僅使國家耗費巨大人力、物力、財力組織的選舉流于形式，而且也沒有起到培養農民權利意識、民主意識、主人翁意識的作用，嚴重阻礙了農村的民主、法治進程。

2.呈現出以宗族（家庭）成員為骨干把持農村基層政權的有組織犯罪特點。家族惡勢力犯罪組織以血緣為紐帶，借助家族地位糾合成團，在當地形成一霸，欺壓群眾。這兩起案件也反映出這是當前農村黑惡勢力犯罪的主要表現形式，其均有一個比較固定的“權威”核心，以農村基層領導干部為首，以當地暴發戶為首，以地痞流氓或“兩勞”釋放人員為首糾合形成；成員構成往往家族成員多，本地人多，社會閑散人員多，低齡化成員多，文化水平低下者多，有“前科”的人員多。辦理的孟慶革案系以孟慶革為首，以其妻子、兒子、侄子等家庭主要成員為核心的犯罪表現形式，孟慶革通過職務便利和霸道作風，“順理成章”地將“核心成員”安排到村屯的各個崗位，進而鞏固其“霸主”的地位。

3.“軟暴力”特征尤為明顯。農村地區涉黑案件逐步呈現由“硬暴力”轉變為“軟暴力”的犯罪特點。嫌疑人通過打砸等“硬暴力”手段揚名立威后，為減少或規避行政法規和法律約束，轉而實施恐嚇、威脅、自殺自殘、鬧訪等“軟暴力”活動。其為逃避打擊，攫取錢財，常把犯罪惡行與民間糾紛及各種社會矛盾攪在一起，借以掩蓋犯罪本質。一方面，他們憑借惡名，充當“執法人”“中間人”，大肆插手民間、經濟糾紛，包攬訴訟，既吃原告，又吃被告，從中漁利；或者故意尋釁滋事，制造事端，借題發揮，大施淫威，暴力欺壓，敲詐勒索受害者。另一方面，抓住農村中征地拆遷、環境污染、個別農村基層干部貪占集體資金、一些職能部門行政執法行為失當等熱點、敏感問題，打著“為民請命”的旗號，組織、欺騙、脅迫群眾鬧事，對抗、圍攻、沖擊政府，同政府討價還價，嚴重干擾司法機關辦理案件。我院辦理的孟某某案、李某某案均存在言語威逼、聚眾擺場、欺壓百姓、破壞農村管理秩序、聚眾沖擊國家機關的違法犯罪事實，造成當地百姓心里壓抑和恐懼，敢怒不敢言，自己一方面因被欺壓不能、不敢上訪，另一方面又被利用無理、聚眾鬧訪。

4.大肆滲透甚至壟斷當地（村屯、鄉鎮）支柱產業和資源開采行業，并以此作為其組織犯罪的經濟支撐。這是現階段我國農村黑惡勢力犯罪發展變化的一個新的趨勢。一些農村黑惡勢力通過違法犯罪活動或者其他手段獲取經濟利益以商養“惡”，商惡合一，以開辦合法經濟實體作掩護，非法牟取錢財。在辦理孟某某案件時，我們發現自2006年以來，孟某某在伊通河源頭近七公里伊通河段內非法開采河砂，采取暴力、強行收費手段壟斷經營，聚斂錢財，為犯罪組織坐大成勢，稱霸一方，奠定經濟基礎。自2013年以來，孟某某等人為了維護自身利益，樹立非法權威，以家庭主要成員為核心，成立某某農民專業合作社、建筑工程隊，利用手中職權違反村民委員會民主決策程序“六步走”的相關規定，將板石村范圍內的各項工程建設獨攬到自己手中，牟取經濟利益。

針對農村地區涉黑案件的特點和發展趨勢，我還溝通、協調了四平市、伊通縣兩級檢察院聯合以本案為原型，委派專人講座，開展了“五四”普法專項活動。針對近年來村級干職務犯罪頻發的態勢，特別是村匪屯霸刑事案件高發的情況，作了一次普法宣傳活動，提高了本縣農村村干部的法律素質，推動了法治伊通建設。

記者：對于群眾上訪，您是以怎樣的原則和親民心態去面對和處理的呢？

于海龍：履職為民是檢察官的本分，我深知控告申訴工作是檢察機關的橋頭堡，是聽民聲、了民情、順民意、解民難的前沿，是反腐驅邪，維護社會穩定，促進社會和諧的重要窗口。老百姓上訪看似有很多是不合理的訴求，但作為檢察長，要真正把老百姓的想法弄清楚了，把老百姓的合法切身利益維護好了，就是真正的民生！

我在接訪中妥善處理集體群訪案件二件，告急訪十三件，解決上訪、纏訪老戶五件，實現了涉檢信訪進京、赴省的“零上訪”，切實保護了當事人合法權益，有力地維護了伊通縣的社會穩定，獲得了社會各界的一致好評。同時也帶動了伊通縣檢察院控告申訴2016年工作被縣委評為先進集體，被最高檢察院評為“全國文明接待室”。

2017年7月22日，縣委信訪調度會議結束后，我立即組織召開黨組會，研究維穩包保具體事宜，并為縣領導每人配備聯絡員一名，配合縣領導為所包保部門提供相關法律服務和建議。按照縣委分工，我負責包保馬某某、劉某某天馨社區回遷上訪案件。22日中午，我派專人聯系了相關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總經理劉某某，單方了解馬某某、劉某某回遷情況。23日，縣檢察院協調領導小組工作人員按照要求，通過縣信訪局局長取得了劉某某的聯系方式，初步了解了上訪人的訴求。上訪人馬某某、劉某某二人為夫妻關系，從2013年因回遷糾紛開始上訪，訴求較多且纏訪多年，久訴不息。工作組成員通知雙方當事人于24日上午10點到縣信訪局辦公室，由我親自主持協調會。會上，我針對雙方簽訂的回遷協議先后與房地產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上訪人馬某某、劉某某夫婦進行了面對面的溝通協調，詳細了解相關情況，給雙方搭建了溝通的平臺。同時亦給雙方施加壓力，要識大體、顧大局，開發商要主動讓步，上訪人也不能不切實際地提無理要求。囑咐雙方在互相謙讓，相互理解的前提下溝通回遷事宜，盡量達到雙方滿意的結果。我帶領工作人員全程參與了26日、28日兩天的溝通協調。信訪相對人站在全縣維護發展穩定大局的角度，最終達成和解協議。

無論什么樣的來訪人，對他們都應做到仔細聽、耐心答。對鬧訪、纏訪的上訪人，要做到苦口婆心地勸解，舉案例消疑慮，拉家常解心事，用真情、真心、真誠、真正促就上訪老戶息訪、息訴。例如，一提到靠山鎮居民趙某某，伊通政法和信訪部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一起交通事故的民事賠償案件的執行問題，趙某某無數次的到市、省和北京進行上訪，在北京上訪期間被北京市公安局兩次訓誡后，伊通公安機關對其進行了行政司法拘留，對公安機關對他拘留行為提起行政訴訟。一審敗訴后又上訴到四平中院，同樣敗訴后，他又以公安機關在填寫拘留手續時錯寫了時間為由，非要以非法制作法律文書罪，追究派出所所長的刑事責任。對于這樣一位上訪老戶的纏訪，我在接待中對他耐心地擺事實、講道理、講法律，最終使他正確理解公安機關對他作出拘留處罰的行為是正確的合法行為，明確告訴他，派出所的行為雖有瑕疵，但不構成非法制作法律文書罪。最后這位上訪老戶終于心服口服，主動息訴。自此之后，趙某某這位上訪老戶，再也沒有來檢察院院控申上訪，也沒有到其他部門去纏訪。

又如今年過年期間，縣信訪聯席會議將兩件拖欠農民工資信訪案件交由我負責包保，該案事涉農民工數百人，訴求過千萬。經我直接協調，涉事公司共拿出540余萬元專門用于農民工問題的解決，對拒不支付勞動報酬的承建商魏某某依法批捕，直至與農民工達成和解，化解矛盾，確保維護農民工的合法權益。事后涉事農民工代表還特意來檢察院，致謝檢察院體民情、重民意、解民憂、辦實事。

記者：請您向同行介紹一下伊通滿族自治縣人民檢察院檢察監督一體化平臺的情況好嗎？

于海龍：我認為科技化平臺建設是未來檢察工作中極其富有活力、富有生命力的創新工作，平臺主要的功能，是有效地監督行政執法單位依法移送涉嫌犯罪案件，逐步全面融合互聯網科技與檢察業務，是做好科技強檢的加法。

2016年11月，我院投入資金32萬余元，與長春理工大學吉云物聯科技公司簽署聯合開發協議，由我院出具業務指導力量，該公司提供科技開發支持，正式開始平臺大幅度升級改造工作，并正式更名為“檢察監督一體化平臺”。2017年4月，平臺功能逐步推向正式運營，升級后的平臺，功能涵蓋民事行政公益訴訟線索收集、兩法銜接監督工作、立案監督、偵查活動監督、審判監督及職務犯罪線索移送功能，截止2017年10月，我院共通過檢察監督一體化平臺監督行政執法單位移送涉嫌犯罪刑事案件9件9人，監督偵查機關立案3件3人，撤案5件5人，提出偵查活動糾正意見32件次，糾正審判活動違法2件次，移送職務犯罪線索3件3人，取得了良好的預期效果。

由此看來，科技強檢工作是一項永不停歇的工作，要順應科技化發展的新時代，主動掌握數字化技能，不斷提高工作水平，不斷創新工作思路，不斷拓展監督渠道，才能有效地發揮新時期檢察監督的重要職能。

編輯：鄭賓 393758162@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