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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大慮周,興寄遙深

2018-09-10 04:38:03劉強
名作欣賞 2018年9期

劉強

在《世說新語》(以下簡稱《世說》)長達一千五百多年的流傳及研究史上,余嘉錫先生的巨著《世說新語箋疏》,在文獻價值、詮釋能量及后世影響諸方面,足可與劉孝標的《世說新語注》、北宋汪藻的《世說敘錄》奇峰并峙,鼎足而三。

余嘉錫(1884-1955),字季豫,號狷庵,湖南常德(今鼎城區長茅嶺鄉)人。父嵩慶,字子激,清光緒二年(1876)進士,官于河南商丘。嘉錫生于父親任所,幼成庭訓,乃立志著述,十四歲作《孔子弟子年表》,十五歲注《吳越春秋》。光緒二十七年(1901)參加鄉試,中舉人。后入京,選為吏部文選司主事。民元時,曾為北京各大學教席,授目錄學、經學通論、駢體文等課程。后長期執教于輔仁大學,歷任該校中國文學系教授兼主任、文學院院長。平生以著述為事,博覽群書,學兼四部,于子史雜著尤為專精,著有《四庫提要辨證》《目錄學發微》《余嘉錫論學雜著》等書,享譽學林。1948年,余氏憑借《四庫提要辨證》一書,當選為中央研究院首屆院士。

《世說新語箋疏》始撰于1937年,終稿于1953年,歷時17年之久。是書曾分用五色筆以唐、宋類書和唐寫本《世說》殘卷校勘今本,1938年5月又用日本影印宋本與明、清刻本對校。“于時國難日深,民族存亡,危如累卵,令人憤懣難平。七月七日盧溝橋事變作,北平淪陷,作者不得南旋,書后有題記稱:‘讀之一過,深有感于永嘉之事,后之視今,亦尤今之視昔。他日重讀,回思在莒,不知其欣戚為何如也。’自此以后,作者一面筆錄李慈銘的批校、程炎震的《箋證》、李詳(審言)的《箋釋》以及今人談到的有關《世說》的解釋;一面泛覽史傳群書,隨文疏解,詳加考校,分別用朱墨等色筆寫在三部刻本中。每條疏記,動輒長達二三百字,楷法精細不茍。字大者如豆,小者如粟,甚且錯落于刻本字里行間,稠密無間。用心之專,殆非常人所能及。平時夙興夜寐,直至逝世前二年,即1953年,十余年間,幾乎有一半時日用在這部《箋疏》上了。唯平生寫作,向無片楮箋記,臨紙檢書,全憑記憶,隨筆而下。自謂:‘一生所著甚多,于此最為勞瘁。’”

以上所引見于周祖謨所撰《世說新語箋疏·前言》。周氏又云:“《箋疏》內容極為廣泛,但重點不在訓解文字,而主要注重考案史實。對《世說》原作和劉孝標注所說的人物事跡,一一尋檢史籍,考核異同;對原書不備的,略為增補,以廣異聞;對事乖情理的,則有所評論,以明是非。”“古人說‘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研究前代歷史,自當明鑒戒,勵節慨。作者注此書時,正當國家多難,剝久未復之際,既‘有感于永嘉之事’,則于魏晉風習之澆薄,賞譽之不當,不能不有所議論,用意在于砥礪士節,明辨是非,這又與史評相類。”這兩段話幾乎將余氏《箋疏》的體例及特色涵蓋殆盡。

以下就從訓釋文字名物、考案史實、增廣異聞、史評史論四個方面略加闡述,以明其義例。

其一,訓釋文字名物。

先看訓釋文字例。余氏《箋疏》雖重點不在訓解文字,然于《世說》中頻出屢見之俗語代字、方言名物之屬,亦未嘗輕忽怠慢。如《世說·排調》第17條:“明帝問周伯仁:‘真長何如人?’答曰:‘故是干斤牿特。’王公笑其言。伯仁日:‘不如卷角檸,有盤辟之好。’以戲王也。”余氏《箋疏》引《玉篇》云:“桔,加敗切。牿之言割也,割去其勢,故謂之牿。”又引《說文》云:“撲特,牛父也。”復加按語稱:“真長年少有才,故伯仁比之騸牛,言其馴擾而有千斤之力也。”不唯如此,又對此章文義做了如下疏解:

嘉錫案:《玉篇》云:“檸,母牛也。”《論語·鄉黨篇》:“足躩如也。”《集解》引包氏曰:“足躩,盤辟貌。”敦煌本《論語》鄭注作“逡巡貌”。然則盤辟即逡巡也。《漢書·何武傳》日:“坐舉方正,所舉者,槃辟雅拜。”師古曰:“槧辟,猶言槧旋也。”又《儒林傳》曰:“魯徐氏善為頌。”注蘇林日:“不知經,但能盤辟為禮容。”以此數說考之,則盤辟為從容雅步,不能速行之貌也。牛老則卷角,筋力已盡,行步盤旋,不能速進。《政事篇》載庾亮譏導曰:“公之遺事,天下未以為允。”又言“導晚年略不復省事,自嘆曰:‘人言我憒憒,后人當思此憒憒。”是導在當時雖為元老宿望,而有不了事之稱,故伯仁以此戲之。

如此出入經史,觸類旁通,使本章語義豁然明朗,言外之意呼之欲出。再如《德行篇》第47“吳道助、附子兄弟,居在丹陽郡”條,有“料理”一詞,余氏箋疏乃引元李治《敬齋古今黃》十曰:“料理者,蓋營護之意,猶今俚俗所謂照顧覷當耳。”又加按語曰:“李以營護照顧釋料理,似也。然與桓車騎之語意不合,且車騎是桓沖非溫也。《南史·陳本紀》論引梁末童謠云:‘黃塵污人衣,皂莢相料理。’以皂莢浣衣,而謂之料理,豈可解為照顧乎?”又引釋玄應、釋慧琳兩種《一切經音義》,明其語音云:“蓋撩通作料,訓為整理,故凡營護其人,與整治其事物,皆可謂之料理也。”接著又引錢大昕《恒言錄》、翟灝《通俗編》相關考釋以明。余如《文學篇》第22條釋“寧馨”,同篇第46條釋“名通”,《排調》第13條釋“何乃淘”,《雅量》第18條釋“傖”,等等,皆其例也。

再看訓釋名物例。《排調》第32“謝公始有東山之志”條,“處則為遠志,出則為小草”一句,劉注引《本草》稱:“遠志一名棘宛,其葉名小草。”余氏先引《爾雅·釋草》,復引《廣雅》,以釋其義。又加按語稱:“據此,則遠志之與小草,雖一物而有根與葉之不同。葉名小草,根不可名小草也。郝隆之答,謂出與處異名,亦是分根與葉言之。根埋土中為處,葉生地上為出。既協物情,又因以譏謝公,語意雙關,故為妙對也。”余如《言語》第26條釋“千里尊羹,未下鹽豉”,及《德行》第41諸條釋“寒食散”,皆是。

其二,考案史實。

《世說》雖列于“子部小說家”,然其所記,又頗具史料價值,歷來受到考史者之寶愛。余氏乃著名目錄學家、歷史學家,深具史實、史眼與史識,故其對于《世說》中涉及之人事,常能明察秋毫,辨其真偽;而于諸家之評騭,亦能精研審判,直陳利病。如《容止》第1“魏武將見匈奴使”條,唐代史家劉知幾《史通·暗惑篇》指其非實,其后劉辰翁、李詳、程炎震諸人亦群聲響應。余氏《箋疏》雖亦承認“此事近于兒戲,頗類委巷之言,不可盡信”,然又不以諸人為然,乃考辨云:“劉子玄之持論,亦復過當。考《后漢書·南匈奴傳》:自光武建武二十五年以后,南單于奉藩稱臣,入居西河,已夷為屬國,事漢甚謹。順帝時,中郎將陳龜迫單于休利自殺。靈帝時,中郎將張脩遂擅斬單于呼征。其君長且俯首受屠割,縱殺一使者,曾何足言?且終東漢之世,未嘗與匈奴結姻,北單于亦屢求和親。雖復時有侵軼,輒為漢所擊破。子玄張大其詞,漫持西京之已事,例之建安之朝,不亦慎乎?”兩相比較,余氏之論更為持平。又如《文學篇》第47“康僧淵初過江”條,余氏《箋疏》三,遍引史籍,證明“劉孝標此注蓋作于天監六、七年之間也”,從而解決了《世說注》的作年問題。似此其例甚多,限于篇幅,茲不贅舉。

其三,增廣異聞。

余氏箋疏旁征博引,左右逢源,涉獵之廣,引據之博,令人嘆為觀止。粗略考察,余氏所引書蓋有以下幾類:一是正史、雜史、別傳及譜牒;二是字書、類書及目錄;三是文人筆記及小說偏記;四是近人研究專著,如李慈銘《世說新語簡端記》、李詳《世說新語箋釋》、程炎震《世說新語箋證》、劉盼遂《世說新語校箋》等。有時為說明一個問題,不避繁難,必使語義貫通、疑惑消除而后止。如《德行篇》第45“吳郡陳遺”條,關于陳遺生平本末,博洽如劉孝標,竟然自注“未詳”,余氏《箋疏》乃廣引宋躬《孝子傳》《南史·孝義傳》,并《法苑珠林》《御覽》《廣記》《類聚》《南齊書》諸書,稱:“《世說》此條,必別有所本。孝標注中不言遺母目瞽復明,蓋亦未睹其書也。南史稱宋初吳郡人陳遺,則遺之遭難不死雖在晉末,而其人實卒于宋初。”又如《文學篇》第85:“簡文稱許掾云:玄度五言詩,可謂妙絕時人。”余氏箋疏第一條即洋洋灑灑,一千三百余字,不啻為一篇東晉詩論,足見其腹笥之富,涉獵之廣,識見之深。盡管此一種注疏方式,難免引人非議,至有“枝蔓”“煩重”之譏,然總體上看,卻造成一種“滾雪球”效應,無形中豐富了《世說》的詮釋空間,提升了《世說》的經典品位。這與劉孝標注“以史眼注《世說》”看似郢書燕說,實則足以促成其書不朽,因而反倒成為《世說》的最大功臣,正相類似也。

此外,余氏對于《世說》條目取材來源,亦多有考辨,每每明其出處,校其異文,頗有助于考證古史之便。筆者嘗在此基礎上制成《世說新語條目取材文獻一覽表》,讀者可以參看。

其四,史評史論。

史評史論是余氏《箋疏》最為用力處,因而也形成了該書最顯著的特色。大略言之,史評史論又可分為品藻人物、臧否世風、辨偽糾謬三類。以下分別舉例以明。

(一)品藻人物。如《德行篇》第13“華歆、王朗俱乘船避難”條,針對“華王優劣”,余氏說:“自后漢之末,以至六朝,士人往往飾容止、盛言談,小廉曲謹,以邀聲譽。逮至聞望既高,四方宗仰,雖賣國求榮,猶翕然以名德推之。華歆、王朗、陳群之徒,其作俑者也。觀《吳志·孫策傳》注引《獻帝春秋》,朗對孫策詰問,自稱降虜,稽顙乞命。《蜀志·許靖傳》注引《魏略》,朗與靖書,自喜目睹圣主受終,如處唐虞之世。其頑鈍無恥,亦已甚矣。特作惡不如歆之甚耳,此其優劣,無足深論也。”同篇第19條:“王戎云:‘太保居在正始中,不在能言之流。及與之言,理中清遠,將無以德掩其言!”余氏《箋疏》先引《通鑒》胡注云:“正始所謂能言者,何平叔數人也。魏轉而為晉,何益于世哉?王祥所以可尚者,孝于后母,與不拜晉王耳。君子猶謂其任人柱石,而傾人棟梁也。理致清遠,言乎?德乎?清談之禍,迄乎永嘉,流及江左,猶未已也。”復又加按語稱:“胡氏之論王祥是矣,若其以祥之不拜司馬昭為可尚,則猶未免徇世俗之論而未察也。考其時祥與何曾、荀顗并為三公,曾顗皆司馬氏之私黨,而祥特以虛名徇資格得之。祥若同拜,將徒為昭所輕;長揖不屈,則汲黯所謂‘大將軍有揖客,反不重耶’之意也。故昭亦以祥為見待不薄,不怒而反喜。此正可見祥之為人,老于世故,亦何足貴!”此論可謂洞幽燭微,毫發畢現,直將王祥假面扯破矣!再看《賢媛》第11“山公與嵇阮一面”條,余氏評騭三賢曰:

嵇、阮雖以放誕鳴高,然皆狹中不能容物。如康之箕踞不禮鐘會(見《簡傲篇》),與山濤絕交書自言“不喜俗人,剛腸疾惡,輕肆直言,遇事輒發”。又《幽憤詩》曰“惟此褊心,顯明臧否”。皆足見其剛直任性,不合時宜。籍雖至慎,口無臧否(見《德行篇》)。然能為青白眼,見凡俗之士,輒以白眼對之(見《簡傲篇》注)。則亦孤僻,好與俗忤。特因畏禍,能銜默不言耳。康卒掇殺身之禍。籍亦僅為司馬昭之狎客,茍全性命而已。濤一見司馬師,便以呂望比之,尤見賞于昭,委以腹心之任,搖尾于奸雄之前,為之功狗。是固能以柔媚處世者,宜其自以為度量勝嵇、阮,必當作三公也。嗚呼!觀于竹林諸人之事,則人之生當亂世而欲身名俱泰,豈不難哉!然士茍能不以富貴為心,則固有辟人辟世,處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雖不為山濤,豈無自全之道也歟?

又,《政事》第8“嵇康被誅后,山公舉康子紹為秘書丞”條,余氏對山濤更加撻伐,曰:“山濤之言,義取諸此,以喻人之出處進退,當與時屈信,不可執一也。然紹父康無罪而死于司馬昭之手。《禮》曰:‘父之讎,弗與共戴天。’此而可以消息,忘父之讎,而北面于其子之朝,以邀富貴,是猶禽獸不知有父也。濤乃傅會《周易》,以為之勸,真可謂飾六藝以文奸言,此魏、晉人老、易之學,所以率天下而禍仁義也。”余氏之論,正承襲南宋葉夢得、清初顧炎武等儒者立場,對山濤之薦嵇紹于司馬一事,可謂深惡痛絕!盡管此一種詮釋理路頗為一些論者所不屑,然正如前引周祖謨所云,余氏之史評乃孤憤之作,故“于魏晉風習之澆薄,賞譽之不當,不能不有所議論,用意在于砥礪士節,明辨是非”,故亦不可執一而論。

(二)臧否世風。魏晉人物與世風交互影響,乃成就文化史上一大特出而多彩之風景。余氏品藻人物,常與臧否世風并轡偕行。如((德行》第17“王戎、和嶠同時遭大喪,俱以孝稱”條,余氏案云:“孝友之道,關乎天性,未有孝于其親而薄于骨肉者。而孝之與友,尤不單行。王戎女貸錢數萬而色不悅,必待還錢乃始釋然。和嶠諸弟食其園李,皆計核責錢(均見《儉嗇篇》)。二人之重貨財而輕骨肉如此。王戎猶可,若和嶠之視兄弟如路人,雖不得遽謂之不孝,而其所以事親養志者,殆未能過從其厚矣。”又引《后漢書·逸民傳》戴良居喪無禮之事,云:“蓋魏、晉人一切風氣,無不自后漢開之。《抱樸子·刺嶠》以戴叔鸞、阮嗣宗并論,良有以也。”這里“魏、晉人一切風氣,無不自后漢開之”,真是一語道破天機,故此句常為論者所稱引。又,《容止》第2“何平叔美姿儀”條箋疏云:“何晏之粉白不去手,蓋漢末貴公子習氣如此,不足怪也。”《傷逝》第1“王仲宣好驢鳴”條箋疏云:“此可見一代風氣,有開必先。雖一驢鳴之微,而魏晉名士之嗜好,亦襲自后漢也。”《任誕》第25載:有人譏周仆射:“與親友言戲,穢雜無檢節。”周日:“吾若萬里長江,何能不千里一曲。”余氏案云:“伯仁名德,似不宜有此。然魏、晉之間,蔑棄禮法,放蕩無檢,似此者多矣。”一方面為周伯仁做回護,另一方面又揭橥魏晉世風,相沿成習,隱然有伯仁本是佳人,惜為世風裹挾而不免有此敗德行徑之意。

《世說·任誕》篇一向被認為魏晉名士“越名教而任自然”的集中表現,然余氏對此篇評價尤低。他說:“國于天地,必有興立。《管子》曰:‘四維不張,國乃滅亡。’自古未有無禮義,去廉恥,而能保國長世者。自曹操求不仁不孝之人,而節義衰;自司馬昭保持阮籍,而禮法廢。波靡不返,舉國成風,紀綱名教,蕩焉無存。以馴致五胡之亂,不惟亡國,且幾亡種族矣。君子見微而知著,讀《世說·任誕》之篇,亦千古之殷鑒也。”此論最可看出,余氏秉持儒家土大夫之家國天下關懷,而對“魏晉風流”持一種嚴正的批判態度。再如《德行》第42“王仆射在江州”條箋疏云:“蓋魏晉士大夫只知有家,不知有國。故奉親思孝,或有其人;殺身成仁,徒聞其語。王祥、何曾之流,皆不免黨篡。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門,竟成虛言。六代相沿,如出一轍,而國家亦幾胥而為夷。爰及唐、宋,正學復明,忠義之士,史不絕書。故得常治久安,而吾中國亦遂能滅而復興,亡而復存。覽歷代之興亡,察其風俗之變遷,可以深長思矣。”

因為余氏所持的這一儒家立場,故其對當時儒學式微、佛道大行之況,每多憂思與感慨。嘗言:“東晉士大夫不慕老、莊,則信五斗米道,雖逸少、子敬猶不免,此儒學之衰,可為太息!”“蓋南北朝人,風氣如此。韓昌黎所謂不入于老,則入于佛也。”正如周祖謨所云,余氏捍衛儒學,排斥佛老的立場,蓋深受宋代儒學之影響而有以使然。余氏嘗說:“讀書人第一是講究做人,第二才是講究做學問。否則有學無行,讀了書有什么用?”唯其如此,《世說》中為后人津津樂道的所謂“名士風流”,在余氏“法眼”之下竟然顯得捉襟見肘,無處遁形!

然,余氏亦非對魏晉風度一概否定。如《言語》第8“客有問陳季方”條箋疏:“魏、晉諸名土不獨善談名理,即造次之間,發言吐詞,莫不風流蘊藉,文采斐然,蓋自后漢已然矣。”《文學》第19“裴散騎娶王太尉女”條箋疏:“晉、宋人清談,不惟善言名理,其音響輕重疾徐,皆自有一種風韻。”又如《企羨》第6條記“孟昶未達時”,“嘗見王恭乘高輿,被鶴氅裘。于時微雪,昶于籬間窺之,嘆曰:‘此真神仙中人!”李慈銘引《顏氏家訓·勉學篇》對其時風氣痛加針砭,疾之已甚,近乎詈罵。對此,余氏則加案語曰:“矜飾容止,固是南朝士大夫一病。然名士風流,儀形俊美者,自易為人所企羨,此亦常睛。……莼客此評,深為無謂。若移《家訓》語入《容止篇》下,以見風氣之弊,則善矣。”余氏對李氏之反駁,切中肯綮。尤其后一句,能將《企羨》與《容止》區以別之,足見余氏對《世說》分類主旨之精微把握,乃在李慈銘之上。

(三)辨偽糾謬。《文學》第12“裴成公作《崇有論》”條,“頠疾世俗尚虛無之理,故著《崇有》二論以折之”,余氏箋疏先引《魏志·裴潛傳》注引陸機《惠帝起居注》云:“頠理具淵博,贍于論難。著崇有、貴無二論,以矯虛誕之弊。”又加按語云:“頠貴無論即附崇有論后。此引無‘貴無’二字,蓋宋人不考晉書,以為頠既‘崇有’不應復‘貴無’,遂妄行刪去。不知《崇有》只一篇,安得謂之二論乎?”同篇第57“僧意在瓦官寺”條,李慈銘以劉注中“慶校眾本”,“慶字當作峻。……各本皆誤”。余氏則日:“作‘慶’固非,作‘峻’亦未安。惟宋本作‘廣’,妙合語氣。慶與廣字形相近,因而致誤耳。”又案:“卷下《賢媛篇》注曰:‘臣謂王廣名士,豈以妻父為戲。’《汰侈篇》注曰:‘臣按其《相經》’云云,然則孝標此注為奉敕而作,故自稱臣。以此例之,則此條必不自名日峻亦明矣。莼客先生未之思耳。”

此外,亦有批評劉注者。如《傷逝篇》第16:“王子猷、子敬俱病篤,而子敬先亡。子猷問左右:‘何以都不聞消息?此已喪矣!’語時了不悲。便索輿來奔喪,都不哭。子敬素好琴,便徑入坐靈床上,取子敬琴彈,弦既不調,擲地云:‘子敬!子敬!人琴俱亡。’因慟絕良久,月余亦卒。”劉孝標注引《幽明錄》記子猷“請以余年代弟”而不得的一則志怪小說以為參考。對此,余氏深不以為然,指出:“據《世說》:子敬亡時,子猷尚能奔喪,且有人琴俱亡之嘆。其不哭也,蓋強自抑止,以示其曠達,猶原壤之登木,莊生之鼓缶耳!非不能哭也。安得謂之都不得一聲乎?當時雖復慟絕,然月余乃卒,若其背疾即時潰裂,恐不能活至月余矣。”又說:“《世說》《幽明錄》均劉義慶所著,而其敘事不同如此,當由雜采諸書,不出一源故也。持矛刺盾,兩相乖謬,其為虛誕,不攻自破。蓋為天師道者,欲自神其術,造此妄說,以惑庸愚。以子敬兄弟名高,又家世奉道,故話之以取信耳。孝標取以作注,以為實有此事,不免為其所欺矣。”

以上,乃是對余氏《箋疏》大旨的簡要臚述,其義例、特色及成就大體可知。當然,因為卷帙浩繁,工作量巨大,又系遺著,作者未曾做最終統稿校訂,故難免千慮一失。前輩學者及時賢頗有諟正,茲不俱述,僅就其常見者,舉例以明。

一日標點有誤。如《雅量》32“郗嘉賓欽崇釋道安德問”條,“道安答直云:‘損米。’愈覺有待之為煩”句,余氏以“愈覺有待之為煩”句,“乃記者敘事之辭,非安公語也”,理由是:“蓋嘉賓之書,填砌故事,言之累牘不能休。而安公答書,乃直陳其事,不作才語。讀之言簡意盡,愈覺必待詞采而后為文者,無益于事,徒為煩費耳。”實則斷句有誤,當作“損米,愈覺有待之為煩”也。

二日引據失考。如《雅量》第21條:“周仲智飲酒醉,瞠目還面謂伯仁曰:‘君才不如弟,而橫得重名!’須臾,舉蠟燭火擲伯仁。伯仁笑日:‘阿奴火攻,固出下策耳!”余氏箋疏引《能改齋漫錄八》云:“投燭之事,當云‘阿嵩,火攻固出下策耳’。其稱阿奴,蓋史誤也。”今查《能改齋漫錄》卷八無此語,當系黃朝英《靖康緗素雜記》卷八之誤耳。

三日材料舛互。如《文學》第54“汰法師云”條,余氏箋疏云:“《高僧傳》卷五云:‘竺法汰東莞人。少與道安同學。雖才辯不逮,而姿過之。或有言曰‘汰是安公弟子’者,非也。”余氏案日:“道安本隨師姓竺,后乃以釋為氏。由是其弟子皆姓釋。今法汰以竺為姓,知是同門,非弟子也。”“嘉錫案”前當為程炎震《世說新語箋證》,修訂本失注。又標點亦有誤。“或有”前四句出《高僧傳》,后則為程炎震按語。又,《自新》第1條“周處年少時”條,余氏箋疏按語引勞格《讀書雜識》五《晉書校勘記》日:“案此采自《世說》,予以《處傳》及《陸機傳》霰之,知系小說妄傳,非實事也。”其后有:“案處沒于惠帝元康七年”,直至“以此推之,知《世說》所云,盡屬謬妄”。共約兩百余字,實乃李詳《世說新語箋釋》考證之語,而周祖謨整理時誤作余氏按語。似此,皆可在新版時予以刊正。

四日訓解失誤。如《言語篇》第79“謝胡兒語庾道季”條,“諸人莫當就卿談”,余氏箋疏引文廷式《純常子枝語》卷十四云:“莫字揣摩之詞,意與或近。秦檜言‘莫須有’之莫字,正與此同。俗語約莫,亦揣度之詞。”實則“莫”乃“暮”之本字,宋本正作“暮”字。再如《品藻》67:郗嘉賓問謝太傅曰:“林公談何如嵇公?”謝云:“嵇公勤著腳,裁可得去耳。”余氏箋疏引(《高僧傳》四曰:“郗超問謝安:‘林公談何如嵇中散?’安曰:‘嵇努力裁得去耳。’”乃稱:“此云‘勤著腳’,蓋謂嵇須努力向前,方可及支。”此解有誤。蓋“去”即“離開”“擺脫”之意,這里謝公之意,是說嵇康須努力向前,方可擺脫支遁的追趕,乃嵇康略勝支遁一籌,非不如也。類似瑕疵,楊勇氏辨之甚詳,茲不贅述。

綜上所述,余氏《箋疏》可謂體大慮周,興寄遙深,非一般著述之可比,實是一部用注疏形式結撰的士大夫之精神史和心靈史也!周祖謨稱余氏“能為深湛之思,長于考證,精于辨析,尚論事實然否與是非曲直,近百年來,很少有人能與之相比”,良有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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