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娟
[摘要]“一帶一路”建設給中國提供了推動全球治理轉型的契機,是中國推動全球治理轉型的重大實踐。當前,國際權力格局變化,全球治理規則低效度,治理理念滯后,原有治理體系難以適應當前問題的多樣化和復雜化而進入治理轉型期。“一帶一路”倡議作為中國貢獻給國際社會的全球治理方案,既是中國全方位對外開放的必然邏輯,也是全球治理博弈的必然選擇;既是提升中國對外開放水平的需要,也是應對全球經濟格局變化的需要。“一帶一路”建設是改進全球治理的新途徑,符合全球治理轉型需要,對全球治理制度進行了有益的補充和完善,改變了全球治理理念和治理模式。
[關鍵詞]“一帶一路”;全球治理;中國;轉型
[中圖分類號]D61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921(2018)02-0062-09
2014年7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六次會晤時指出,“我們將更加積極有為地參與國際事務,致力于推動完善國際治理體系,積極推動擴大發展中國家在國際事務中的代表性和發言權。我們將更多提出中國方案、貢獻中國智慧,為國際社會提供更多公共產品。”“一帶一路”建設正是新時期全球治理轉型的中國智慧。
一、全球治理轉型的動因分析
伴隨著全球化的不斷發展,全球問題不斷涌現,秩序紊亂,治理面臨失靈困境,原有全球治理體系難以適應當前問題的多樣化和復雜化而進入治理轉型期。在實踐層面,治理規則供給不足,難以反映當今國際權力性質和權力格局的變化,難以協調各種力量間的關系,提升治理效率;在思想層面,治理理念滯后于新形勢的變化,難以在國際社會達成共識,實現有效治理。
(一)國際權力格局變化
面對層出不窮的全球問題,全球治理體系卻嚴重滯后。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全球治理大體經歷了三個階段:從20世紀40年代布雷頓森林體系的確立和聯合國成立到1975年“七國集團”誕生為第一階段;從20世紀70年代到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為第二階段;從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到現在是第三階段。這一階段的全球治理呈現以下特點:第一,以布雷頓森林體系為核心的世界經濟治理體系越來越不能滿足全球化所帶來的危機預防、管控和治理的需要,地區治理的作用日益顯現,如清邁倡議多邊化、金磚合作機制等逐漸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第二,雖然西方國家主導著國際秩序和國際規則的話語權,但非西方國家也開始積極參與全球治理的頂層設計,至少表現出了強烈的意愿;第三,非傳統議題,如氣候變化、恐怖主義、網絡安全、核安全和跨國犯罪等,日益成為全球治理平臺上的重要議題。
與此同時,既有的全球治理體系正面臨嚴峻挑戰,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國際權力格局發生了深刻的變化:第一個變化是從西方國家向非西方國家權力轉移。隨著世界經濟重心東移,以金磚五國為代表的新興國家群體性崛起,成為世界經濟增長的助推器,經濟實力的增長使新興國家參與全球治理的意愿和能力得到大幅度提升。從一定程度上講,未來國際秩序取決于發達國家和新興國家之間的互動關系;第二個變化是從主權國家向非主權國家權力擴散。隨著全球化深入發展,主權國家的單一治理模式已無法有效應對全球挑戰,非國家行為體逐漸參與到全球治理中,尤其像非政府國際組織、跨國公司、國際市民社會、甚至個人等各類非國家行為體在國際事務中的影響力越來越大,非國家行為體權力的增長不僅廣泛地影響了各個國家的政治進程,而且也影響了國與國之間的關系。“當前國際權力的結構性變化乃是繼美國在20世紀崛起之后,世界現代史上第三次權力大轉移。”
在全球治理領導權問題上,占主導地位的西方國家并無意愿對現行體系進行徹底顛覆,其更愿意將更多行為體納入其體系并分擔更多責任而不損及體系的正常運轉。雖然經濟權力正在從西方國家向非西方國家擴散,但領導權的擴散卻遠遠滯后于經濟權力的擴散。在金融危機后,為了讓新興國家更多分擔危機壓力,西方國家史無前例地表示要加快國際金融體系改革。在2010年的G20集團首爾峰會上,西方國家同意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讓出兩個執行董事會的席位,美國甚至承諾要增加新興國家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中的決策權,而時至今日,這也僅僅是口惠而實不至,具有單方面否決重大決策的美國仍未批準改革方案。西方國家讓渡權力、分享利益,可以想象其對權力分散的恐懼和失落,而全球治理轉型不僅僅涉及到權力的再分配,更意味著新的國際制度結構的建立和更加民主化的全球治理。雖然全球治理轉型舉步維艱,但是變革中的國際權力格局需要改革全球治理體系,現存國際制度應對全球問題的有限性和不足不僅給當前國際秩序的主導者以持續的壓力,而且促使世界各國為新的全球治理方式尋找新的路徑,并作有益嘗試,金磚銀行和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sian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 AIIB,以下簡稱亞投行)的出爐莫不如此。當前西方國家仍然主導著國際規則的制定權,但隨著新興國家實力的增長、影響力的提升,公共性會越來越明顯,其他國家一方面希望新興國家承擔更多的義務,另一方面也希望分享新興國家發展帶來的紅利。實力的增長必將帶來利益的重組,倒逼全球治理體系轉型。
同時,金融危機之后國際社會出現了很多新問題,長期被經濟快速增長所掩蓋的社會不公平、發展不平衡等社會問題在金融危機的沖擊下暴露無遺,所造成的社會動蕩在世界范圍內產生了連鎖反應,中東北非政治動蕩、倫敦騷亂、占領華爾街、希臘示威游行等,金融危機的后遺癥持續發酵,經歷危機洗禮的世界呼喚公正,法治、合理、有序、包容的全球治理體系。
(二)全球治理規則低效度
規則是全球治理不可或缺的必備要件,它能使一個缺乏中央權威的國際社會促成合作并使世界有序運轉,因此全球治理又被稱為“作為世界上所有基于規則的協調總和”。而現今國際規則在數量和質量上的供應卻遠遠落后于現實需要。
首先,國際規則滯后于國際權力格局變化。當今世界仍然沿用美國主導的國際規則體系,從全球主要治理機構來看,聯合國、世界銀行、世貿組織、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機構的所在地、組織框架、權力配置等無不反映美國的利益,冷戰的結束加固了美國主導的國際規則體系運轉。規則一旦形成就有了生命力,要想對其進行實質性修改絕非易事。如前所述,權力相對集中的傳統國際關系發生了變化,國際權力格局呈現“去中心化”趨勢,國際規則體系若想正常運轉,必須考慮權力消長在體系內的分布。原有規則的主導者若能與新興國家形成良性互動就能實現有效治理,新興國家在將自身文化和治理理念帶入國際社會的同時,還會影響國際規則的創新和改革,而現實是國際規則的受益者表現出強烈的排他性,有關國際規則的改革也是一紙空文。
其次,國際規則缺乏協調性。全球問題的涌現使全球治理議題增多,相應會產生各種國際規則,而規則制定者往往通過規則的創設保持其在全球治理體系中的主導地位來維護自身的利益,在某些全球治理議題會呈現參與者眾多、尚無中心協調機制、規則安排缺乏默契的特點。如果沒有一個全球性的協調機制來統一各領域的規則和行為,其他領域的制度安排就有可能使該議題的各種努力化為烏有。如在氣候變化議題上,氣候變化是一個涉及能源、貿易、人口等多個領域的系統工程,國際金融機構的投融資行為完全可能導致對生態環境有重要影響的產業結構變化,從而不利于節能減排。當不同規則缺乏配合與協調時,規則的重疊和沖突必將阻礙規則的執行和遵守,從而導致全球和地區治理難以獲得實質性進展。
再次,國際規則存在盲點。全球化、數字化、網絡化、知識化的加速發展重塑世界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結構,世界各國的博弈和較量加劇,國際重大矛盾長期積累造成國際格局處于激烈的動蕩期。在這樣的國際大背景下,原有的全球問題尚未得到有效解決,又衍生出很多新問題,并隨之產生了“新邊疆”,全球治理領域開始向太空、深海、網絡、極地等全球公域擴展。隨著科技的日新月異,人類對“新邊疆”的認知不斷深入,在競爭加劇的情況下卻沒有普遍認可且統一有效的全球治理機制,這無疑會帶來新的不安全。例如,互聯網的迅猛發展在加強世界聯系的同時,也產生了危害國家主權、安全、利益的網絡安全問題,“棱鏡”事件讓國際社會不得不思考,在日益擴大的“數字鴻溝”面前如何維護國家安全和公民隱私權,而到目前為止,在網絡空間領域的國際合作仍停留在協商階段。對全球公域的治理也處于規則空缺的狀態,沒有形成機制化、規范化的合作框架,也缺乏相關管理實體和機構,構建完善的國際規則迫在眉睫。
(三)全球治理理念滯后
全球治理體系改革至今沒有進展是國家利益使然,而更深層的原因是全球治理理念滯后。雖然世界發生了深刻變化,而治理世界的理念仍停留在舊時代,那么治理規則是不可能發生改變的,治理失效在所難免。如果以傳統的治理理念審視全球治理體系中的主體,勢必強調守成大國和新興國家的沖突性:守成大國將新興國家視為現行體系的破壞者;新興國家則將守成大國視為原有國際秩序的維護者,認為守成大國壓制了自身發展,在固有的認知框架中很難就全球問題達成共識。同時,國家總是從自我視角審視問題,“到目前為止,民族國家仍然是唯一得到國際承認的政治組織結構”,國家間交往通常以“國家利益高于一切”作為對外關系的準則。然而隨著全球性相互依存不斷加深,越來越嚴峻的全球問題是一國之力難以應對的,建立在民族國家基礎上的全球治理體系的局限性日漸凸顯,國家治理理念與全球化的內在要求出現了嚴重脫節,由此產生了全球利益和國家利益的二元悖論,在全球利益與國家利益的權衡上,主權國家往往會放棄全球利益而選擇國家利益,因此,亟需創新治理理念,建立一個適應治理全球而非治理國家的新體系。
一、“一帶一路”倡議提出的必然性
“一帶一路”倡議作為中國貢獻給國際社會的全球治理方案,既是中國全方位對外開放的必然邏輯,也是全球治理博弈的必然選擇。
(一)提升中國對外開放水平的需要
更大范圍的生產要素優化組合可以促進經濟持續、快速發展,因此,提升我國對外開放水平是經濟發展的必然結果。形成優化型對外開放經濟新格局,在更高層次上促進我國與世界經濟的深度融合,是中國提升對外開放水平的重要目標。從開放的區域看,過去三十多年,東部沿海地區對外開放程度較高,中西部地區的開放水平遠不及沿海地區,嚴重阻礙了中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一帶一路”建設可以帶動中西部地區對外開放,促進區域平衡;從開放的對象看,過去更多強調的是將發達經濟體的資金和技術“引進來”,而全方位的開放不僅是要“引進來”,還要“走出去”,將發達經濟體與后發經濟體都作為中國開放的對象。未來中國要通過“一帶一路”建設打造中國產業升級版、經濟升級版,還要打造中國對外開放升級版。
(二)應對全球經濟格局變化的需要
金融危機后全球經濟格局深度調整,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加速發展,特別是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國家掀起了新一輪的區域經濟合作浪潮,合作水平之高、領域之寬、地域之廣前所未有。而廣大發展中國家由于受發展水平和地緣環境的限制,區域經濟合作難有起色。與此同時,廣大發展中國家迫切希望通過融人區域經濟合作激活內在經濟發展潛力,提升經濟發展水平。另外,西方國家為了應對危機普遍采取了搶占世界市場份額的做法,與中國的貿易戰和匯率戰不斷升級,提出的“出口倍增計劃”、“再工業化戰略”等擠占了中國的傳統市場,迫使中國尋找新的市場。因此,“一帶一路”建設為地區經濟融合、區域貿易投資自由化創造了新機遇。
三、“一帶一路”建設是改進全球治理的新途徑
迄今為止,中國幾乎加入了全球治理的所有主要國際機構,而從實踐經驗看,中國實際上一直是全球治理的目標和對象,也就是“被治理者”,特別是在全球經濟領域。2008年金融危機的一個直接后果是,全球治理轉型的命題被提上日程,并且各種力量開始推動這一進程。全球治理轉型為中國從“被治理”到參與全球治理,在全球治理中發揮更積極的作用提供了契機。金融危機后,國際社會不能有效介入解決危機,自身發展也面臨嚴重困境,為了生存和轉型,國際組織越來越重視中國的作用。中國能否抓住機遇,在新的全球治理中發揮關鍵作用,在重視現有國際規則下推動全球治理轉型,取決于我們的治理能力和治理規劃。
(一)“一帶一路”建設符合全球治理轉型的需要
2013年9月和10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出訪周邊國家期間,先后提出了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倡議,這樣一個連接亞洲、歐洲、非洲的互聯互通網絡得到眾多沿線國家的支持和歡迎。自2013年“一帶一路”倡議正式提出后,在世界范圍內出現了“一帶一路”熱,類似設想和發展計劃層出不窮,如蒙古國的“草原之路”發展計劃、哈薩克斯坦的“光明之路”新經濟計劃、俄羅斯主導的“歐亞經濟聯盟”計劃等,都積極尋求與中國的“一帶一路”建設實現對接。這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世界各國對這一治理理念的認可。作為“一帶一路”支撐的亞投行,除了得到沿線國家的積極響應,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包括美國盟友也爭做亞投行股東,這種參與建設的治理方式得到了世界各國的擁護。2013年10月習近平出席APEC第21次領導人非正式會議時提出中國籌建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促進本地區互聯互通建設和經濟一體化進程,向包括東盟國家在內的本地區發展中國家基礎設施建設提供資金支持。2015年6月29日,成員國簽署了《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協定》,并于2015年底正式生效。2016年亞投行正式運營,并發放多筆貸款。2014年11月8日,習近平在北京舉行的“加強互聯互通伙伴關系”會議上宣布中國出資400億美元成立絲路基金,僅一個多月后絲路基金正式注冊成立。金磚銀行在2015年7月21日正式開業,其中1000億美元的儲備基金中,中國提供了410億美元的份額。亞投行、絲路基金和金磚銀行等為“一帶一路”建設搭建了非常好的投融資平臺,滿足了地區治理的發展需求,除了為人民幣國際化提供了良好的投融資環境和市場條件,促進了互聯互通,還帶動世界各國對沿線國家進行基礎設施投資,拉動當地經濟增長,帶動其他國家包括西方國家的出口,給世界各國產業結構調整提供了空間。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多數是發展中國家,處于工業化初期,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建設嚴重不足,而現有的全球和地區治理機構對發展中國家發展議題關注度不夠,投入不足,難以滿足這些國家對公共產品的巨大需求。“一帶一路”建設主要涉及到與基礎設施相關的產業,與沿線國家相比,中國有巨大的資金優勢、技術優勢和產業比較優勢,特別是在工程承包領域、高鐵等重大裝備領域,中國在全球市場都有較強的競爭力,且有豐富的基礎設施建設能力和經驗,契合沿線國家工業化建設的需要。中國通過為全球輸出公共產品彰顯了負責任大國的形象,發揮中國在地區治理中的作用,為全球治理樹立了榜樣。“一帶一路”建設在為周邊國家和世界發展帶來重要機遇的同時,也為中國營造了安全穩定的周邊和國際環境。
致力于維護和發展開放型世界經濟和全球自貿體系的“一帶一路”建設不僅符合全球治理的需要,還順應了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文化多樣化、社會信息化的歷史潮流和區域經濟合作的發展趨勢。“一帶一路”建設將兩種資源和兩個市場有機聯系起來.有利于對內開放和對外開放,實現國際和國內互動合作。對內,促使我國在區域合作新格局中尋找突破口,在全球經濟低迷的情況下促進我國傳統產業轉型升級,推動新一輪全方位開放;對外,促成區域合作新模式的構建,通過已有的區域合作平臺整合與沿線國家自貿區建設,解決自貿區碎片化問題,為已有的國際合作機制注入新的內涵和動力,打造新型的國際貿易投資合作格局。
(二)“一帶一路”建設是對全球治理制度的有益補充和完善
提高公共產品的輸出能力是全球治理的一項重要內容,公共產品的核心是全球治理的各類規則和制度體系。從這個角度看,“一帶一路”建設不光改善了中國的地緣政治環境,為中國進一步深化改革營造了良好的周邊安全環境,維護了國家利益;更重要的是,中國基于負責任大國的態度,堅持共商、共建、共享、共贏原則,推動世界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等各領域治理的制度安排。無論是亞投行、絲路基金、上海合作組織開發銀行、金磚國家開發銀行的成功運作,還是積極倡導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RCEP)和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Free Trade Agreement,FTA)談判,支持APEC在亞太經濟合作中發揮作用等,中國都在試圖改變傳統大國排他性制度安排給全球治理造成的羈絆,嘗試以新的國際制度消解全球治理改革遇到的阻力。尤其是亞投行的成立,既表明中國愿意承擔更多的國際責任,也體現了中國從國際制度的參與者轉向國際制度的創設者。亞投行作為“一帶一路”建設最重要的融資工具和制度創新,具有極強的開放性、包容性和多元性,中國不謀求一股獨大和一票否決,有效地維護了發展中國家的話語權。中國對包括亞投行在內的各種新型國際規則和制度的貢獻,不僅有助于將更多發展中國家納入到全球治理的進程中,實現共同治理,而且有助于彌補世界銀行、亞洲開發銀行等國際金融機構對亞洲基礎設施等公共產品投入不足的問題。“一帶一路”建設是中國向世界提供的公共產品,歡迎各國、國際組織、跨國公司、金融機構和非政府組織都能參與到具體的合作中來。
因此,制度建設作為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保障,不僅有利于減輕“一帶一路”建設推進過程中遇到的阻力,而且還可以促進全球治理體系完善。在制度建設領域,通過引領合作的規則制定與機制建設,積極提出中國方案、確定行動準則、制定行業標準、貢獻中國智慧,是制度領導權的集體體現。對中國來說,“一帶一路”建設的實施過程也是中國發揮領導權的過程,中國不僅要改革原有的制度和規則,更重要的是通過新規則的建立對西方國家主導的舊的全球治理體系進行揚棄,推動全球治理體系向著更加公正、法治、合理、有序、包容的方向發展。
(三)“一帶一路”建設改變了全球治理理念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提出“一帶一路”倡議并要求高舉和平、發展、合作、共贏旗幟,秉持“親誠惠容”的外交理念,以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為主要內容,積極推進“一帶一路”建設,與沿線各國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責任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造福沿線的國家人民,促進人類文明進步事業。可以看出,中國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參與全球治理,改變了原有的全球治理理念。全球化的發展使今天的世界更愿意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為行為準則,零和博弈越來越不適應現今世界發展,公正、法治、合理、有序、包容取代叢林法則走上世界舞臺中央,互惠互利、合作共贏理念深入人心,“一帶一路”倡議順應了歷史潮流,符合各國人民的利益。
從本次金融危機的治理能夠看出,世界各國越來越接受中國的治理理念。金融危機之后,以新自由主義為核心的“華盛頓共識”追求的是世界市場份額的最大化,并以此實現經濟復蘇,這種建立在個體理性基礎上的治理方式帶來的卻是非理性后果,在世界市場份額存量不變的情況下直接導致各經濟體對世界市場的爭奪尖銳化,加深了矛盾。而從治理危機的效果看,歷史上熱衷于瓜分市場存量的治理方式往往是零和博弈的結果,部分經濟體持續衰落,治理失效。與西方國家不同,中國則以互惠互利、合作共贏為治理理念,從一開始關注的就是擴大世界市場增量而非爭奪現有存量。通過4萬億人民幣刺激經濟的舉措擴大了內需、加大了進口,使世界市場增容,增強了對世界庫存的消化能力,加快了世界經濟走出危機泥潭的步伐。“一帶一路”建設延續了對世界經濟擴容增量的治理理念,在追求互利共贏、打造命運共同體的原則上,通過創造新的市場空間為低迷的世界經濟找到新的增長點,利用各種投融資渠道,盤活上游市場過剩產能,開發下游市場潛力,實現世界市場增量。在為自己轉變發展方式、調整產業結構找到了出路的同時,還完成了對后發經濟體的扶貧開發,造福當地百姓,同時也帶動了包括西方發達經濟體在內的世界經濟的復蘇,特別是為亞太經濟可持續發展消除了發展瓶頸。可以預見,這種市場擴大的態勢未來幾年會呈幾何倍數增長。從全球治理效果看,“一帶一路”建設鼓勵向西開放,帶動中亞國家、蒙古等內陸國家開發,向國際社會傳遞全球化包容性發展理念。“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不再是歷史上的“過道”,而是支點,是受益國,這超越了西方全球化所造成的區域發展不平衡的困境,有助于推動建立持久和平、共同繁榮的世界新秩序。
(四)“一帶一路”建設改變了全球治理模式
在治理模式上,“一帶一路”建設更加注重世界市場增量開發,通過投資帶動后發經濟體,找到了新的盈利模式,避免了沖突。從16世紀以來,霸權國家的治理模式以“離岸制衡”為主要抓手,利用矛盾,通過維持世界主要力量均衡來保持自身優勢,實現在國際格局中的主導地位,穩定國際體系,一旦均勢被打破,沖突不可避免。而“一帶一路”建設通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設,為全球治理提供了中國方案,破解了零和博弈、非此即彼的治理模式。以科技帶動的金字塔形的傳統產業模式不足以維持國際體系的穩定,“一帶一路”建設的治理模式將資金引向產業鏈下游市場,通過開發下游市場獲得新的增長動力,并引導國際社會加強與產業鏈下游經濟體的合作。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不斷推進,基于互利共贏的全球治理模式在造福沿線國家的同時,推動沿線國家融合加深,新的治理理念也會不斷深入人心,進而影響全球范圍內的國家間互動方式,助推全球治理轉型。
總之,隨著中國在世界經濟體系中的作用和地位發生了變化,中國參與、改革全球治理理應成為全球治理轉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帶一路”倡議是中國參與全球治理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國際戰略。“一帶一路”倡議提出的重要意義在于找到了在新的歷史時期全球治理的正確道路,即以互惠互利、合作共贏治理理念解決世界市場空間有限的問題,是世界共贏的治理方式。應該講,“一帶一路”建設是中國推動全球治理轉型的必然選擇。
四、結束語
當前全球治理的現實是:西方國家主導的全球治理體系仍未終結,新興國家參與、改革全球治理體系困難重重,全球性挑戰持續增大,原有治理方式在應對日益增多的全球問題上有著諸多失敗的記錄。全球治理體系轉型的緊迫性和必然性非常明確,在可預見的未來,世界各國都有意愿推進全球治理向著更加公正、法治、合理、有序、包容的方向發展,對全球治理轉型會表現出強烈的愿望,不同治理模式的競爭將進入白熱化,競爭主要集中在對國際規則和制度的改革和創設上,爭奪全球治理改革的話語權,對此,西方國家已經作出反應,開始反思自身優勢并出臺了相關制度和規則,中國必須作出回應。隨著中國塑造國際制度和國際規則的能力和經驗不斷增長,力圖改變在全球治理體系中的身份,發揮更大的作用,即在新的國際制度和國際規則的形成中,中國不再僅僅是旁觀者和參與者,更是規則的創設者和決策者。對中國而言,積極參加全球治理,旨在令國際制度更加公正合理,治理理念更具價值,治理模式更加務實有效。在參與現有國際制度改革時,中國要提出更有創意和務實的國際制度和全球治理方式。“一帶一路”倡議是中國為新的全球治理提供的中國方案,不僅順應了國際社會改革全球治理體系的訴求,符合國際權力格局變化,而且也傳遞了“相互尊重、平等協商、互利共贏、攜手發展”的治理原則和理念。未來圍繞“一帶一路”建設的國際制度與合作機制,將會發展成為全球治理重要的對話與交流平臺,成為推進全球治理民主化進程的重要力量。